七八个人扒在墙上,每走一步都危险万分。
郭豪在前面探路,好几次踩的台阶都是松动的,他差点掉下去。
方思身体虚弱,攀爬本来就费体力,她感到一阵眩晕,一脚踩空往下掉,幸好罗坤把她拉住了。
“站稳没?”罗坤一手抓着墙上支出来的钢筋,一手拽着她的胳膊,担心地问。
方思不敢再分心,怕自己掉下去还连累别人,手指抠进墙缝站稳后回道:“站稳了,你先松开我吧,你这样太危险了。”
罗坤缓缓松开手,看她稳稳地往下一步踩去。
徐雯丽又往下走了十来阶,抬起头给自己打气时,发现张子龙才走几步,腰上还系了根绳子。
还是个男生呢,比她还没用。
徐雯丽唾弃了一下,问他:“赵子龙,你哪儿找的绳子啊?”
张子龙低头看了她一眼:“来的时候带在包里的。”
他忽然看向徐雯丽背后,神色变得惊恐起来,嘴唇张了张没说出话。
徐雯丽被他看得害怕,正想往背后看看,脚下台阶一松,下落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眨眼,动作都放慢了。
石塔冰冷的颜色从她眼中闪过,还有攀在墙上的各位同学惊恐万状的脸。
“徐雯丽!”
他们震惊又痛苦地喊着她,声音在塔里回荡了好几圈,最后都在她眼前化作一片空白。
身体砸在石板上,一块尖锐的石头从后背刺进去,从她的肚子上钻了出来。
徐雯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身上的剧痛正在减退,四肢都失去了知觉。
痛到极致,就不觉得痛了。
她看着上方,临死之际,忽然吐出了两个字。
“反了……”
可惜,并没有人听到。
十来分钟后,剩下七个人陆陆续续着地,朝她扑了过来。
刺眼的灯光照到徐雯丽血色退尽的脸上,皮肤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雯丽!”苏静怡跪坐在她身边,泣不成声。
大家都不感受,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同学死在自己面前,这种心情过于悲愤。
王大松把手指伸到徐雯丽的鼻子下,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没气了。”
众人默哀。
罗坤举着手机看了看周围,顿时一颤:“你们看——”
其他人木然地抬头,看到黯淡灯光下的一幕幕,肝胆俱裂。
五五见方的地面上,躺了五六具尸体,死状不一。
有的是被上方掉下来的石块砸死的,有的是被坍塌的地板里暴露出来的钢筋刺死的,有的身体还被压在水泥板下,只看得一只手。
小小的空间里,几乎每走两步就能踢到一具尸体,地上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糜烂的血肉。
更为诡异的是,每一具尸体都大睁着双眼,眼珠猩红得能滴出血来。
“那是马俊吗……”苏静怡捂着嘴说。
一块掉落下来的水泥板笔直地插在地上,马俊的身体被水泥板拦腰撞断,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布在水泥板的左右两侧,单从她们这边看,只能看见挂在上面的两条腿。
鲜血从水泥板的顶端流下,把整块板子都洇湿了。
“庹雄英!”
罗坤一眼认出,那个被钢筋穿破喉咙,死不瞑目的尸体就是半夜失踪的庹雄英。
王大松蹲下身,神情恍惚地看着石板里露出来的那只手。
鲜血覆盖的手上戴着一块电子表,这是王浩然的。
“欣悦……”方思恸哭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邵欣悦,将她的眼睛轻轻阖上了。
邵欣悦跟她一样,性格都比较文静,但欣悦看似冷漠,实则细心,每次她难过,邵欣悦都会第一个安慰她。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却在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失去了生命。
正在大家各自悲痛的时候,郭豪却指着靠近门口的一具尸体,惊疑地问:“那是谁?”
死掉的只有五个人,为什么那里还有一具尸体。
张娇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慧梅,是慧梅!”她不忍地哭出声。
向慧梅本来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现在却变成了红色,导致郭豪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向慧梅,她不是没醒——”郭豪方出口,就明白过来。
就算向慧梅没从梦里醒来,他们在三楼的时候也应该看到她的身体,可他们当时却没有看见。
向慧梅早就掉下来了!
这个鬼地方,这个吃人的鬼地方,他们十三个人都死了一半!
“这里太可怕了,我要离开,我要离开……”郭豪自言自语,疯癫地冲向门外。
只要出了塔,只要出塔,他就能回去了。
郭豪一头撞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不,怎么会这样,门呢!”
他顾不得头上的破洞,双手在墙上乱摸。
刚刚门还在这里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苏静怡惨笑着后提:“没有门,都是假的,假的!”
“这里根本没有出口。”罗坤环视一圈,四面都是墙壁,哪里有门,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原来是这样,难怪没有光。”方思喃喃道。
那些景色,油菜花,月亮,都是幻觉,就连窗户和门,都是幻像。
王大松从地上搬起一块石板,猛地扔到墙上。
“没有门,我就砸出一道门,把这墙砸穿!”他怒吼着。
“对,砸门,砸门!”罗坤也搬起石头往墙上砸。
见此,其他人也有了希望,纷纷拿起东西砸向同一面墙。
“嘭嘭——”
众人轮流撞击墙面,墙上的一块石头终于碎裂了,往下掉着石渣。
王大松丢掉石板,用力去抠石头,罗坤也上去帮忙。
“哈哈,开了,开了,有救了!”他们喜不自禁,把那块石头从墙上挖了出来。
可是石头挖出来后,他们的笑容却凝固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了,继续呀!”苏静怡看得着急,推开他们去掰石头,这一伸手,却也沉默了。
墙外根本不是空气,而是实心的泥土!
这根本不是墙,这是一个地洞!
“出不去了……”苏静怡绝望地说。
方思呆滞地坐到地上,却摸到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石板。
她挪开位置低头一看,地上似乎刻着什么字。
“张洪,于书杨,冉启龙,何忠……”
四个人的名字按照东西南北的方向刻在一块小小的石板上,石板中间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里面应该镶嵌过什么东西。
她立即抬头,望了望上空,又看到地面上的六具尸体,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朝几位同学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出口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