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啊,不!啊!”赵语一声惨叫,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才惊觉只是一场梦。
外面天光乍亮,竟已经到了早上。
隔壁又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赵语心情不好,正想抱怨两句,背后忽然一凉。
她记起来了,隔壁家里根本就没有人!
隔壁死了人,早就没人住了,怎么会发出声音。
凿墙的声音如此清晰,仿佛只有一墙之隔。赵语一愣,她忽地想起昨天换了房间,隔壁明明是主卧。
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明明是大白天,她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晓峰……”赵语往一旁看去,身侧床单平整,原本应该睡在那里的人居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在隔壁?
“晓峰,你在干嘛?”她忐忑不安地来到主卧门口,贴着耳朵细听。没有人回答,但敲击墙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她咬着牙,推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进鼻腔,略带刺激性的气味霎时让她控制不住流出了生理性泪水。
靠近门口的地上,一滩红黑色的东西格外醒目,然而赵语还来不及回忆昨夜的梦境,就看到那滩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生蛆。
脑海里闪过无数零碎的片段,记得的不记得的,梦境或是现实,一时之间混乱成一片,她靠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房间里并没有吴晓峰,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一群乱飞的苍蝇发出恼人的声音。
赵语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从天亮坐到天黑,终于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是一个早上。
阳光穿透窗纱,晒得床铺暖融融的,窗户半开着,窗帘微微吹动。赵语意识不清醒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可怕的画面。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高大的身影绕行至床边,俯身投下一片阴影。
赵语木讷地转动眼珠,瞳孔一缩,额上浸出冷汗。
“又做噩梦了吗?”男人担忧地问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动作温柔地将她扶起来,“快起床,我煮了粥,喝一点吧。”
赵语忍住退缩的冲动,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问:“我一觉睡到了现在吗?”
“是啊,”吴晓峰看了看表,叹气道,“都快十一点了。我感冒刚好,你又生病了,唉。”
赵语听完,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中梦,还是噩梦。
忽然想起什么,她跳下床,赤着脚跑到主卧门口,犹豫了两秒才打开门。室内干干净净,地板上什么都没有,她长舒了一口气,顿时卸下力道,软软地靠在吴晓峰身上。
“还好,还好只是梦。”她庆幸地笑出了声。
“好啦,我们快喝粥吧,待会儿都冷了。”吴晓峰略带责备地敲了敲她的额头,让她自己站稳,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赵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来帮你。”
厨房里弥漫着熟米的香气,案板上还放着凉拌好的黄瓜丝,上面放了用热油浇过的葱姜蒜末,闻起来香喷喷的。
赵语忍不住拿起筷子偷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吴晓峰端着两碗白粥,回头看到她一副小老鼠的样子,笑问道。
“好吃!”赵语睁开眼,肯定地回答。
吴晓峰扬了扬下巴,示意道:“那你把菜端上,我们出去吃。”
赵语点头,端起盘子跟着转身,眼角余光却看到几抹白色。
她诧异地回头,窗口的玉兰花一朵挨着一朵绽放,洁白如雪,瓣瓣如玉。
恍惚间,白玉兰与紫玉兰交替出现,她都记不清,到底它应该是什么颜色了。
饭后,吴晓峰去洗碗,赵语看了看银行卡的余额,发起了愁。
她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问道:“晓峰,你这次过来,请了多久的假啊?”
吴晓峰头也没回,轻松地说:“没请假啊,我辞职了。”
“辞职!”赵语陡然提高了声音,自己也感到有些突兀,下一秒又降了下去,“为什么辞职啊,你没跟我说。”
“想辞就辞了呗,我没跟你说吗?哦,可能是忘了。”吴晓峰回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赵语委婉地说:“可是我现在也还没找到工作,我们两个人,每天开销还挺大的。”
吴晓峰停住洗碗的动作:“你不想我陪你吗。”
赵语心头一跳,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我也没多少钱了……”
“你爸妈呢,不给你钱了吗?”吴晓峰垂下眼帘,貌似不经意地问。
“我怎么好意思找他们要,我都这么大了。”赵语摇摇头说。
“所以呢,我们要饿死吗?”吴晓峰放下碗,脸色冷了下来。
赵语捏着手指,喉咙干涩地说:“我下午就出去找工作。”
吴晓峰擦拭着灶台,没有出声。
午后的太阳又毒又辣,赵语走在马路上,被晒得头脑发晕,头顶冒烟。
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可她又急着用钱,勉强面试了两家公司,最后录用她的是一家化妆品公司,职位是公关助理,月薪三千有提成,要求第二天就入职。
拿到入职通知的赵语忧心忡忡,三千块的工资太少了,根本不够他们两个人生活。还好房租已经交了三个月的,不然她的工资根本不够吃饭的。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面试没用多久,主要是路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赵语从人挤人的公交上下来时,太阳已经快落土了。
她提着酸痛的脚赶回家,吴晓峰还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桌上摆着残羹冷炙,没有用盖子盖上,苍蝇就在盘子边沿上爬来爬去。
那一瞬间,赵语心里满是火气。
她默不作声地走到餐桌旁,吃了几口冷饭,冷硬的饭粒粘在食道里简直难以下咽。
强迫自己吃完了剩下的饭菜,她唰地起身,把碗筷堆到一起扔进了洗碗槽。
吴晓峰打完游戏,见她在发脾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哄。
屋内气氛降至冰点,直到入睡,两人再没说过半句话。
仍是半夜,赵语又一次惊醒。厨房的水龙头好像没拧紧,水流声哗哗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