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本就糊得薄透的窗纸被戳破了两个小洞,一双眼睛贴着窗纸直勾勾的盯着里头瞧了好一会儿。
许是觉得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亦或是觉得里面四个孩子睡得死死的,他离开后外头说话的声响也变大了。
“老癞头, 里面情况咋样。”
“啧!黑不溜秋的我咋能看出个什么花头?几个崽子看着睡得还挺香,半点响声都没。”贴着窗纸的男人拉着嗓门,声音不高不低的, 可惜在寂静的夜晚里,这声响落在屋内几人的耳朵里别提有多少清晰了。
“这倒是!”说话的这人笑着附和,他推开老癞头也凑过来瞄了两眼, 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据看门的说还是四个长相特别好的,比咱们上次拐来那两县令家的小姐还要漂亮!”
“屁……里面女娃就一个,三个男娃有什么用?这价格只能比女娃低得卖出手, 勉强赚个小钱。”
老癞头许是里面当头的, 闻声撇着嘴:“这看门的也是老糊涂了!既然是样子出挑的好货色——别说是好货色,就是一般的, 送上门的也应该直接迷晕了关到地下室才是吧?还得让咱们自己这么晚加班加点的干活!”
“就是!回头得好好和大哥们说说, 给这两老骨头一点苦头吃吃才行!”
“算了算了!几个老东西和他们闹什么脾气!说两句就算了——妈的到时候闹出事嘿!给你们饭里下点巴豆你们哭都来不及——话说我看这几个小崽子睡得正熟, 要不咱们现在进去把他们抓进去吧?”
“这倒也行。”另一个嗓音尖锐的男人笑着接话:“谁让他们倒霉,正巧下面被那水给淹了路,否则还能舒服几天呢!”
“舒服?”老癞头哈哈大笑:“两个老东西又不是傻的,这几个好货色交差,他们也好闲上一段时间舒舒服服的!指不准就是瞅着头一天有些警惕没下手,今儿个让他们睡个安稳觉, 明天早上就一杯子茶水下去给弄翻了!”
“这也是。”
“不过老癞头,我听看门的说这四个长得细皮嫩肉的,身上料子也是不错。指不准就是大水冲来的好人家的——咱们要不抓起来先问问,万一真是大户人家的还能去换个赏钱!?”
“啧!贪这钱还是算了——再说细皮嫩肉的好货色才难得,养好了送到上峰去!嘿嘿!”
老癞头猥琐的低笑:“好处可比把他们送回家多的是!指不准——咱们也能学着上头的大哥们,买两个官当当,到时候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少得那几个银子不成!”
“哈哈——对对!老癞头说得没错!”
几个男人在外越发聊得畅快,俨然一副已经卖出大价钱开始商讨如何花天酒地,甚至脑子转悠到如何买卖官职起来。
屋子里的四人则是越听越是恼火,从几人的口中他们不难想象这些人平日里只怕是坑蒙拐骗样样俱全,即便是官家小姐也是不放过,更不要提其他的孩童。
更可怕的是从他们讨论的内容里来看……竟是有人用着这种关系巴结媚上——胤祉心头骤然想起前些年捡到张北的时候,那里的官员达都曾和他提到的事情。
在天灾**中诱骗那些孤儿灾民签下卖身契,被达都发现的只有一小部分,而更多的则是下落不明,即便连后上报朝廷四处查询都没有找到去向。
只怕这其中也有不少便是这种人的身影。
胤祉握手成拳,心中的怒意是越发旺盛——但是事到如今,他们竟是没有其他办法,更重要的是如何逃出去。
张北已然悄无声息的滑至门后的空隙阴影处稳稳站好。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屏息注意是外面的男人,一手落在自己的怀中刀柄上,许是担心月光会照射到刀面让外面的几人发现,尚未完全拔出。
透过月光,胤祉瞧见张北冲着他比了一个五的数字。
外面一共是五个人吗?
身强力壮的男人,还得在他们发不出话的一瞬间就让他们毙命!否则也许会引出更多的人来……
胤祉眼中凶光一闪,此刻哪里还是犹豫的时候。正当他伸手到枕头下,想要将自己准备的匕首拿出来的时候,一把匕首悄无声息的递到他的手上。
递过来的人竟是陈养秋!胤祉微微一愣,讶异的瞧了眼她一眼。她身形未动,侧身蜷缩着,一眼瞧去还以为睡得极为香甜,只有在胤祉的角度可以瞧见顺着,一柄刀在她的手心里若隐若现,加上肌肉紧绷的模样,显然随时准备好爆发的动作。
“看我的示意——一会儿割断他们的喉咙!”
胤祉低声吩咐着,转手将匕首塞在一脸彷徨不安的胤禛手中,自己则抽出枕头下的另一柄匕首蓄势待发。
“喂——你们两个进去,把四个小鬼抓住就行了!”就在此刻,老癞头无聊的指挥着。
这可不行!
胤祉瞳孔微微一缩,只进来两人的话如何控制住这外面的三人?他一咬牙,就在此刻翻动着身体,哼哼唧唧的说着梦话。
听着里面发出声响,外面的男人动静顿时小了,连说话声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等到胤祉的声音逐渐变小,许是觉得没问题外头的五人才重新动作起来。
“啧——怕什么怕,就四个小鬼头,难不成还能逃不成?”
老癞头骂骂咧咧的:“就算咱们直接冲进去拖起来,他们除了哭哭啼啼还能做什么?”
“这不是小心为上——”
“扯犊子——算了!咱们一同进去!老胡你在外头守着!”嘴上这么说,这老癞头的动作还是轻巧的很。
只听见发出轻微吱呀一声响,茅屋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影率先出现在门外。他仔细观察着周遭,确定刚在说梦话的小鬼正摊着肚子谁在被子上,才微微松了口气,闪身让开了一道缝隙,让后面几个人陆陆续续跟着走了进来。
一个人守在门外,剩余三个人在老癞头的带领下走到被褥边,一人拎起一个睡得香甜的孩童。
等看着兄弟三人都带着人,老癞头心里总闪过一丝怪异感……
他猛地低头去看地上的床铺——等等!那看门的分明说是四个孩子!?
那他们三个一人拎起一个,那还有一个呢……?
这是老癞头最后的想法,随后他只觉得身体一轻,转头看去发现一具无头的身体还立在原处——身上的锦衣华服,样样都是他最为喜欢的装扮!只有去城里做生意的时候才会换上这般的衣服……也就是说这具身体。
是自己啊!
脖颈里瞬间喷出大量的鲜血,飞溅到房间里到处都是——陈养秋面色半点未变轻快的收刀入销。
另一边的胤祉和胤禛也落在地上,不过他们两人捂住嘴,面色显得不大好看——他们的力气不够大,手上的匕首划破男人的喉咙却没有彻底割断。
两名男人进气少出气多,却又一下子死不了还在地上抽搐着,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胤祉和胤禛,显然压根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死在两名幼童的手中。
胤禛下意识的避开他们的目光,胤祉则是操起匕首,在陈养秋惊奇的目光中很是坦荡的给他们补了两刀,直接给了个痛快!
更不用说毫不犹豫将门口那人杀掉的张北,他步伐稳当的拖着尸体走进来,将五具尸首堆在一块后才开口:“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走人才是。”
“下面的路被水淹了,只怕走这路逃不过这里人的追捕,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胤祉拧着眉头,面色有些凝重。
“三哥——这里面其他人咱们不管吗?”
“你若是想要救人会留在这里我劝你还是不要。”
陈养秋劝阻着摇头:“这种地方,虽然是个低档三流的瘦马场,不过守卫也不可能少于三十人。除去这五个疏忽大意的,想要就我们几个带着一帮拖油瓶跑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胤祉摆摆手,看着胤禛叹叹气:“我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其他人?再说这瘦马的生意咱们只要能见到皇阿玛,将此事说得清清楚楚,这没有买卖做瘦马的行当自然就会逐渐消失。”
陈养秋撇撇嘴,没吱声。
这生意想消失……?可没那么容易!
“这里留不得,要我看咱们还是顺着路到河流边寻找个能够穿越或者是绕过去的口子才是。”胤祉想了想。
四人打好主意,那就得率先找到方向潜逃出去才行。
外面是一片寂静,除去虫鸣声外悄无声息。
屏息等了一会,确定的确没有人发现这五人的失踪,张北才闪身走出茅屋。他身形轻盈,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在屋顶上,伏低身体仔细观察着四周。
这一片的宅院如今都是黑灯瞎火的,风中隐隐听得见一两声颇为响亮的呼噜声。
张北身影飘动不定,细细寻了有火光的方向急速前进,没多久他就远远就见着大门外四名守卫正头一点点的打着瞌睡。再往远处看去,先前空荡荡的马厩里已是被数匹骏马所填满。
张北抿唇沉思,若是马匹马车均在,沿着大路光用自己的脚程跑路,只怕到时候极为轻松就会被人追上。
他将这个难题放在心中,又仔细打探一番四周的情况才匆匆回到他们先前所住的茅屋。
听闻了张北打探的消息,胤祉板着脸:“咱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全幅心思都投入进去,忘记或者一时没有功夫追我们才行!”
否则,躲得了这一时,有他和胤禛两个拖油瓶在,定然也跑不了多少远便会被逮个正着!
几人蹲在原处思量着,小一会儿胤禛伸出手弱弱的发言:“我有个想法。”
“……嗯?”
“火烧如何?”
“火烧的话材料可不一定够。”
陈养秋提出异议:“虽然是茅草屋子,若是没有煤油灯油之类的点燃物,想要让火烧得猛烈可来不及——只怕刚烧起来就会被扑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留言好神奇……莫名其妙会显示在第一章下面0.0
明天也是双更,后面就暂时恢复单更
主要是周六、周日、周一都有事
这年底一下子忙起来简直不想让蠢作者活了的节奏
反正空一点就会把欠的章节给补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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