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迎亲那日, 绵延许久的阴雨天气一下子便放晴了,可谓是天公作美。
顾泽慕换上了大红的喜服, 骑在高头大马上, 同他一并来迎亲的也都是朝中的青年才俊, 这样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往威国公府而去,很是显眼。
道路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实在是两年前那场盛大的订婚礼让人印象深刻, 再加上又是威国公府嫁女,如何不让他们好奇。
顾泽慕等人到了威国公府门口,然后就被堵在门口了。
挡在最前头的是以顾泽淳为首的一群孩子, 顾泽慕毫不慌张, 一旁的常钰与舒晔安连忙拿出准备好的红包, 将这群小福童给打发走。
孩子们拿着沉甸甸的红包,“呼啦啦”地让开了路,露出后头的顾泽禹等人。
除了顾家两兄弟和姑爷们,还有陶氏娘家侄儿们,还有外援, 且这些外援还不简单,比如白崇以及……
“太子殿下!”
萧恒笑眯眯地看着震惊的顾泽慕和伴读二人组:“今日我可是新娘子的娘家人, 你们想要闯过这道门,就要凭本事了。”
第一关是顾泽禹和白崇等文士的任务, 白崇当年与谢长风同年应试, 最后高中状元, 可惜在之后的几年, 他的光彩几乎被谢长风给盖了过去,然而两年前,谢长风被卷入了陷害威国公的案子中,功名几乎被毁,白崇却稳扎稳打地爬了上来。
白崇看着顾泽慕,笑容温和:“当日我与詹公子猜灯谜输了,如今不如我们再比过一回?”
他这指名道姓地挑战,顾泽慕自然不能认怂,颔首道:“请。”
白崇便开始出题,三道灯谜,一道比一道难,在场的众人几乎都被难倒了,顾泽慕却毫不犹豫地答出了前两道,然而到第三道的时候,他也卡住了,不由得开始冥思苦想。
白崇只是笑眯眯地在旁边等着,顾泽浩却在煽风点火:“泽慕,你若是回答不出便认输,认输了白大哥也可以让你过去的,是吧,白大哥。”
白崇似乎对这道谜题很有自信,闻言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顾泽慕开口道:“谜底是‘琴瑟和鸣’,对吗?”
白崇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让开了位置。
顾泽禹背着手,十分淡定地开口:“我的题目很简单,就是背书,你们与我轮流出题,你若赢了我,我便让你们过去。”
这题目的确不算难,可顾泽禹最是博闻强记,且涉猎极广,所以没过多久常钰等人就败下阵来,只剩下顾泽慕仍在与之对阵。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好不精彩,让围观者都大声叫好,最后还是顾泽禹担心误了吉时,所以放了他一马。
顾泽慕心知肚明,拱手道:“多谢大哥,承让了。”
顾泽禹轻哼一声,也让开了去。
然而之前还摩拳擦掌要给顾泽慕一个教训的顾泽浩这会儿却怂了,将陶家几个哥哥给推了出去,对方知道顾泽慕既是出身威国公府,一身武艺定然不凡,所以也不跟他比武,只是比力气,哪里知道顾泽慕看似瘦削,实则气力惊人,最后只得无奈败退。
这一场场下来精彩至极,宾客的叫好声都要冲破屋顶了。
最里头顾清宁的闺房里,顾清宁早已梳妆打扮完毕,大伯娘朱氏正低声嘱咐着丫鬟,陶氏握着女儿的手,眼泪要掉不掉的。
元嘉长公主、柳氏、孙兰沁和顾清芷都在一旁作陪,没过一会,顾清姝和顾清薇风风火火地从外院跑进来。
柳氏连忙问道:“外头怎么样了?”
顾清薇抢先开口:“如今前头几个都输了,只剩下太子殿下还在支撑了。”
顾清姝又补充道:“泽浩这个没出息的,被泽慕一瞪就缩到后头去了。”
听她们这样说,女眷们顿时就慌了,柳氏连忙道:“那人岂不是很快便要进来了,三弟妹,快快,我们去前堂等着。”
就在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朱氏却展现出了当家主母的镇定,一边让人去主院通知威国公和闵夫人,一边让丫鬟领着陶氏和顾永翰去前堂,她如此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事务,也顿时安下了所有人的心。
便是顾清宁,也稍稍地松了口气,这虽然是她与顾泽慕的第二次婚姻,可这一次的意义却远远不同于上辈子,以至于她的心境也受到了影响。
就在内堂忙而不乱的时候,外头的萧恒也快有些支撑不住了。
倒不是在两人打斗过程中支撑不住,事实上,在他站出来面对顾泽慕以后,原本脸上轻松惬意的笑容就挂不住了,他总有种莫名的预感,似乎自己只要跟顾泽慕动手,天上就会降下一道雷把自己给劈死。
顾泽慕嘴角轻轻一勾,拱手道:“多谢殿下礼让。”
说罢,施施然便进了威国公府的大门。
顾泽慕到了前堂,便有喜婆扶着顾清宁慢慢地走了过来,两人跪在堂前拜别长辈,长辈们一一都说了告诫,对于两人来说,这些道理他们未必不明白,但在此刻,他们都听得十分认真。
等到拜别完毕,顾泽禹要背着顾清宁上花轿。
陶氏看着女儿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顾清宁从小到大听惯了陶氏的哭泣,却从未有过一次如此感同身受,心酸地难以自已,好在盖头遮住了她的神色,没有叫人看见她眼中的泪水。
然而在顾清宁坐上轿子之后,从轿帘外伸进来一只手,轻却有力地握了她一下,顾泽慕低声道:“别哭。”
顾清宁一愣,还未回过神来,那只手已经缩回去了。
喜婆高声大喊:“新娘子起轿咯!”
轿子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外头的乐队顿时开始吹吹打打,顿时便将顾清宁的那点泪意给打散地干干净净。
詹府与威国公府相隔不远,但即便如此,威国公府给孙女儿陪嫁的嫁妆也足够让人震惊了,队伍的前头都已经踏进了詹府,这嫁妆的尾巴还未从威国公府出来呢。
而在两府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上,一个头发半白的男子正站在窗边看着,他年纪虽然不年轻了,但容貌却依旧俊美,他看着那条宛如红色长龙的队伍,眼眶似乎微微湿润,许久,才在嘴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场婚宴办得极其盛大,几乎满朝文武、城中勋贵都来参加了,詹府虽然只有顾泽慕一个主人,但却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陛下还派了内务府过来帮忙,也让不少宾客心中咂舌。
顾清宁的娘家人在之前拦门的时候吃了瘪,原本打算在婚宴上好好灌醉顾泽慕报仇,哪里知道顾泽慕那双眼睛瞟过来,一个个登时便怂成了鹌鹑,默默地把酒自己喝了。
不过即便如此,顾泽慕也没少喝酒,等到了宾客散去,回到婚房的时候已经是半醉了。
顾清宁又好气又好笑,让伺候的丫鬟下去,然后亲自拿了帕子替他擦掉头上的汗珠,没想到正要转身离开去洗帕子的时候,手腕却被顾泽慕给抓住了。
醉酒之后的顾泽慕似乎完全褪去了那层精明的壳子,甚至有些傻愣愣的。
顾清宁看着新奇,问了好几个问题,顾泽慕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她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你既然上辈子都另给我造了陵寝,这辈子又为何一定要娶我?”
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顾泽慕已经不怀疑顾泽慕对自己的感情了,可上辈子这件事实在让她耿耿于怀,毕竟若没有萧胤那句话气她,说不定她还不会那么早死。
顾泽慕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才意识到她在问什么,慢吞吞地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以你的性子,一定会逼迫湛儿发誓,不将你我合葬……”
顾清宁挑了挑眉,顾泽慕还是了解自己的,她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顾泽慕接着说道:“……所以我建了两座陵寝,陵寝之间有密道相连,我想着……你若不想见我,我去见你便是了。”
顾清宁愣住了。
顾泽慕迷迷糊糊地将脸靠在她的腰腹处,低声叹道:“阿宁,无论你在哪儿,我遍寻了黄泉碧落,也会找到你的。”
还未等顾清宁因为这段表白而产生什么感想,顾泽慕已然搂紧了她的腰,带着她往床榻那边倒去:“夜深了,咱们安置吧。”
顾清宁挣脱不开他的桎梏,一边躲着他胡乱亲过来,一边生气道:“话还没说清楚呢!啊——你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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