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如果说将最危险的人送到最安全的地方, 是最正确的自保方式。那么楠笙如果知道宝钗这么有想法,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也要送宝钗进宫,并且全力杜绝她出宫或是回家省亲的可能性。
太聪明的人总是让人本能的害怕。所以,
少女!去你的战场尽情的撕杀吧。
不马革裹尸或让你的敌人马革裹尸,你就不是万千少女心中的宝姐姐!
因自来体弱多病, 此时又距离端午那日没多久, 以楠笙每次生病所需要的痊愈时间来算, 楠笙此时应该还在为端午节那日的事病着呢。所以接了圣旨的楠笙,便一脸羞涩又病弱无力的回了藕香榭。
至于那些调侃道喜的话楠笙只垂眸浅笑, 淡然以对。
切, 本姑娘也不是头一回定亲了,这有啥好激动哒~
相较于楠笙淡定中还不忘吐槽的沉稳范,黛玉则是双眼冒火的寒着一张脸, 没给任何人行礼的扶着楠笙胳膊,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论亲戚,那薛蟠是贤德妃的表弟, 正经的两姨亲戚。而她姐只是她这个表姑娘的表姐, 跟府里没半点血缘关系。
论财产, 论人脉, 她和表姐就是无依无靠只能靠着府里的孤女,而薛家虽只是皇商, 却是要财产有财产, 要人脉有人脉。
不过薛家的人脉黛玉眉头微蹙, 她怎么感觉除了王子腾还有旁人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 平日里表现的多心疼,多亲近呀,可关键时刻还不是拿她表姐送人情。
今日是为府里做了好几年画师的表姐,指不定他日便是自己了。
唇亡齿太寒了
那薛大哥哥,呸,他算自己哪门子的哥哥,以后再也不这么叫他了。
黛玉只要想到如今还昏迷不醒的薛蟠,心里就替楠笙委屈难过。
不说这门亲事本就不是楠笙所愿,便是楠笙对这门亲事不抗拒,但只要想一想薛蟠可能,可能就此醒不过来或是就这么没了,那她姐姐这辈子岂不是全被他给毁了。
想想珠大嫂子还为珠大哥哥留下了兰儿这滴血脉,在府里还过得不如意呢,若她姐真嫁给薛蟠黛玉不敢想像楠笙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再一个,这件事情中叫黛玉着恼的不是薛蟠的病重,而是元春的无耻,贾家的推波助澜以及薛姨妈和宝钗的自私自利。
关心自己的家人无可厚菲,但牺牲旁人的幸福就太过份了。
冲喜这种事,结果无外乎两个。一个是冲喜成功,一个是冲喜失败。
若不成功,那她姐姐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
异地而处,今天若是有人拿着宝钗的生辰八字叫宝钗去给人做冲喜新娘,你薛姨太太能乐意吗?
将心比心,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黛玉越想越生气,然后又是越生气就越想,最后扶着楠笙的手都格外的用力。
楠笙隐隐听到咬牙声,转头望过去,轻轻一笑,满心满眼的温柔和暖意。
不应该对外人有所期待,也不能对外人有所要求,这是楠笙自小就养成的习惯和经验之谈。所以对于薛家为了薛蟠上门提亲的事,楠笙并没有怎么太生气。
不过人之常情。
很多的伤害都是你在乎的人给你的,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带来的。
若今天是黛玉为了旁人而如此这般对她,楠笙怕是早就难过死了。
别说平静的算计利益得失,怕是失去理智的报复回去也是再所难免的事。
拍拍黛玉的手,楠笙无所畏惧的笑笑。
真想带着你一块走呀。
并没有被安抚到。
黛玉送楠笙回了藕香榭,便坐在楠笙对面一脸严肃认真的问楠笙要怎么办?
楠笙长叹了一口气,“我本想从一而终,奈何天不遂人意。夹在上皇和当今中间,竟不知道如何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了。”
哼,狗皇帝竟然敢色令智昏,瞧本姑娘不送你一份大礼哒。
黛玉:“”嘛意思?
“流年不利,不宜婚配。强行婚配,怕是于薛家大爷也无益处。再者,我既已发了宏愿,要为那牲口守夫孝,总不能半途而废。旁的倒也罢了,就怕神佛怪罪下来,再报应到现未婚夫身上那岂不是一场罪过。”
就算不能拿给刘泰守孝做借口,也无论如何都要拖过今年,因为明年就是国孝了。
国孝期间不得婚配,正好有一年的缓冲期。等过了明年总还能有旁的这样那样的事等在那里。
未必会有?
没有你就不能制造一些吗?
不过说起这个国孝,楠笙又眯了眯眼睛。世人皆知新帝皇位不稳,太上皇有意另换君主。新帝那么多如豺狼虎豹一般的兄弟与其叫这混蛋不爱江山爱美人,还不如换个人上台呢。
唉,如果慈禧或是则天女皇也穿来了,并且都在后宫那该多好呀。
至于她一个成天呆在内宅的闺阁女子要如何完成这一项困难指数五颗星的操作舔了舔唇,楠笙带着点点笑意的回忆起空间里的那些法医专业书籍。
化学是个好学科,是制造各种神迹最不可缺少的技术支持。
当年大学里,楠笙的化学虽然学的一般,但却从来没被抓过补考。如今温故而知新,未尝不能叫那混帐君主焦头烂额。
看到楠笙一副不着急的模样,黛玉也心安了不少。再看楠笙嘴角勾起的弧度,黛玉就更不担心自己这位表姐了。
每次使坏时都是这副样子,就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人是单个还是成团的啦。
黛玉已经明白楠笙准备先来个‘拖’字诀了。
不过凝神细细思量,黛玉发现这个‘拖’,竟然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若是能拖到薛蟠痊愈或是驾鹤西去,也未尝不是好事。
思绪刚转到这里,黛玉便一脸的羞愧。
她觉得这么想的自己跟自私自利的薛家母女没两样。
他们为了救薛蟠,哪怕希望渺茫也要捆绑楠笙。而她呢,为了自家表姐的幸福,竟然能心狠如斯她果然变坏了。
╮(╯▽╰)╭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以她的出发点和思考方向,行为模式自然也有所不同。所以这本就没什么好责怪,好纠结的。
楠笙不将这件亲事放在心上的同时,心里又对薛蟠隐隐有些担心,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她好像还欠了薛蟠一个人情呢。
和楠笙黛玉不同,薛家母女在接了圣旨后,先是喜极而泣,之后便是想着速战速决将这门亲事走完所有程序,叫薛蟠早点醒过来。
如今这世上,与楠笙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便是黛玉,只黛玉一个小丫头又如何能跟她们商量楠笙的亲事。所以思来想去,薛姨妈便带着厚礼去荣庆堂请贾母帮忙。
如果老太太愿意出手,那薛家这边就了有可以商量对接亲事的人。如果不不不,看在元春的面子老太太也不会拒绝。
贾母确实没有拒绝,满口答应下来不说,还在薛姨妈离开后便派了鸳鸯去藕香榭请楠笙过来说话。
其实贾母心里是有些不满的。
不是不满这门亲事,而是不满元春找当今赐婚前没有先跟她通个气。
想到前两天老二媳妇进宫的事,贾母将对元春的不满又转移到了二太太王氏身上。
定是这妇人跟元春说了什么,才叫元春为了薛家的事去求当今。
当今皇后出身低微若此时就传说恃宠而娇的话,如何是好呢。
唉!
楠笙正装着病呢,怎么可能随叫随到?鸳鸯这一次注定要白跑一趟了。
藕香榭建于水中,从岸上到藕香榭要走曲桥。楠笙这里秘密不少,自然担心有人听壁角,所以曲桥的地面和靠近门窗的位置做了特殊设计。
楠笙不懂什么墨术机关,好在现代的生活经历让她见多识广。在一番考量后,楠笙让人找了制鼓乐的匠人,制了一批异形鼓。
菱形状,矮小犹如地砖的异形鼓被有序的铺在曲桥和门窗外。凡有人走过,便会响起鼓声。也给屋子里的人提了个醒。
鸳鸯早就知道楠笙‘贪玩’弄了个鼓桥,一路走来,一面觉得这鼓桥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有高有低,有浑厚有空灵,若花些心思,指不定能走出一支小曲来。思及此一时玩心大起的走的更慢了些。
鸳鸯一直觉得楠笙心思灵巧,如今越发觉得这样的姑娘配薛家那个憨爷们有些个‘肥足’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能不肥足嘛~
打鸳鸯上了曲桥,楠笙这边就听到了声音,打发丫头去看了一眼,知道是鸳鸯来了,连忙将零嘴食匣子一收,头发往下一散,拖下披着的外套就爬上了床。
黛玉在一旁看着楠笙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嘴角不由抽了抽。
就在鸳鸯踏进藕香榭的同时,石莳端着一碗药走进了内室。
那药苦不苦不知道,但那药味闻起来却苦的人嘴里生津。
楠笙端着那药并没喝。而是就那么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小汤匙搅着碗里的汤。
此时琉璃碗里暗褐色的汤药并不影响碗的美观,每每看到这种碗,黛玉都知道这种碗装的药,楠笙是不会喝的。
因为楠笙有很奇怪的癖好,那就是家常用的杯碗都喜欢纯白瓷的。
不过每每看到楠笙端药做势的动作,黛玉都不由想到楠笙曾经给她讲的那句——‘大郎,喝药了。’
╮(╯▽╰)╭
鸳鸯一来便见到这种情况,自然也就没再张口说什么老太太唤她过去的话。关心了一回楠笙的身子骨,又将薛姨妈刚刚去了荣庆堂的事也说了,说完又对楠笙笑得一脸揶揄。
跟聪明人说话往往不用说透便都能明白彼此间的意思,此时鸳鸯一说完,别说本就聪慧的黛玉,便是自认并不怎么聪明的楠笙都明白了鸳鸯来此的意思。
薛姨妈托了贾母来操办楠笙和薛蟠这门亲事。
“娘娘毕竟是当今的妃子,那人又是太上皇的替身,我既决定替那人守孝,如今半途而废虽事出有因,到底不美。当今登基已有年载,太上皇至今犹对当今期许甚高天家父子若生了什么误会岂不是娘娘与我的罪过?”楠笙早有腹稿等着,见鸳鸯说完,也没装含蓄羞涩的将守孝那套说词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如今圣旨既下,名份已定,若冲喜有效,那薛家大爷自是能醒来。若冲喜无效,便是急慌慌的办了亲事,也无济于事。”
鸳鸯不妨楠笙这么说,当场愣住了。细细回想了一回,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不过楠笙这话她都记住了,等回去学给老太太知晓,只看老太太之后做什么吧。
楠笙那身子骨是经过iso9000认证过的,鸳鸯一说楠笙这会儿刚吃了药,贾母倒也没多想。
将楠笙的话一字不落的学给贾母听,贾母听完半晌没有做声。
心中虽然认为楠笙的说法有些危言耸听,但却不无几分道理。一时间楠笙提出来的问题方向还真难住了贾母。
这门亲事是速战速决呢,还是缓缓的办呢?
等到越岩和元春分别被太上皇和皇太后叫去训责后,贾母再看这门亲事时,不由兴致大减。
还真叫那丫头说着了。
而另一边,就在鸳鸯回话时,薛家小院里,薛蟠缓缓的醒了过来。
费力的睁开眼睛,薛蟠转头看向窗户的余晖,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摸摸肚子,不禁心忖:他到底错过了几顿?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