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先前在幻境中,欧米伽听到灰衣僧人的这句呢喃,还在疑惑,可惜了,可惜什么?
“咔嚓”一声,手中重若千钧的仙剑断了,与此同时,欧米伽也知道了那一句“可惜了”,究竟是在可惜什么。
这一刻,他目瞪口呆,直愣愣地收回手臂,低头,看到了那已然断裂成两截的,手中剑柄上只余留半截的仙剑,他无法相信这一切。
这是一柄赫赫有名的仙剑,是鹳雀观八百年传承下来的仙剑,欧米伽当年几乎可以说是手腕心机尽现,阴谋阳谋齐上,力挫群雄地废掉了所有的竞争者,甚至做下欺师灭祖的罪行,才终于成为了新一任的观主,得到了这柄令天下眼红的仙剑。
这柄仙剑,助力欧米伽良多,他曾依靠着这柄仙剑的威力,成为当世第一的道士,他曾凭借这柄仙剑的仙气,斩妖除魔名震天下……
他被天谴之时,也是窥见一线生机,躲入了仙剑之中,才避免了身死道消的结局。
然而现在,这柄仙剑,断了。
就那么“咔嚓”一下,断成了两节。
曾经气势如虹的剑气,如今皆已尽数消散。
它不仅断了,暗淡了,它像是在突然之间,丧失了抵抗时间魔力的力量一般,它染像是沉进了时光的毒海里,不过顷刻之间,剑身不再寒光凌厉,染上了深深浅浅的锈迹,整一柄剑,都变得斑驳,宛如一个不值一文的废铜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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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尘君合十的双手松开,掌心之间那半截锈迹斑斑的仙剑便直接跌落在地,噗嗤一下,尘土盖身,或许,这才是它最该有的下场……
“阿弥陀佛巴啦啦能量,”小兔叽两爪合十,“善哉善哉,剑是无辜的,大佬一下子就断剑,太可惜了。”
同尘君一副这才发现这只粉色的小兔叽还缩在自己的衣袖里一样,将它从衣袖里掏出来,往后一丢。
看到他的动作,马超峰从震惊中惊醒:“诶诶诶那只兔子!”
曾平山上前一跃而起,腾空一个翻身,将尖叫着的小兔叽接住。
“不,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欧米伽踉跄着,
连连后退,甚至左脚拌右脚,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一脸仓惶地瞪着同尘君,大声说,“这不可能!!!”
他看似是在反驳同尘君,其实不过是在为了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罢了。
这一次,欧米伽的惶然无措,不再是为了放松同尘君的警惕暴起杀人的演戏了,他是真的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毕竟……这柄剑,可以说是他所有底气的来源,这剑可是他“死而复生”最大的功臣呢!
“为什么不可能?”同尘君施施然地拢了拢广袖,垂下手臂在身侧,轻摇,似乎是在将上面不小心沾染到的尘土抖掉一样。
他缓步上前,神色寡淡:“欧长青,事到如今,没有必要继续自欺欺人了。早在当年,你利用这把仙剑作恶多端的时候,它沉淀了八百年的仙气,与历经几十任鹳雀观观主积攒的功德,就出现了缺口,并随着你的作恶,不断地消散……”
“它如今在我的手上,甚至扛不住一回,这是你的过错。”同尘君终于走到了欧米伽的身边,气定神闲地伫立,微微侧着头,垂眸睥睨。
“我不服!”随着欧米伽这一声不甘心的怒吼,他喷出了一口血,被同尘君广袖一扫,隔空将这血挥开。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欧米伽仰面躺在地上,口中不断的涌出血液,他的手,抓着地上的泥土,用力,再用力。
早在当年为了避开天谴的必死之局,欧米伽就将自己的神魂都寄托于这仙剑孕育疗伤,如今同尘君一举断了他的剑,几乎可以说是断了欧米伽的半条命。
老实说,就算是同尘君,也不得不承认,欧米伽其实当真可以说是一个修道的天才,他真的极具天赋,在大礼王朝,虽然不算是末法位面,但是也并没有人能做到人剑合一,更没有人能懂得同尘君的原世界那种修真位面,让法器成为自己的本命,可是欧米伽做到了。
但是很多时候,天赋只是问道的一块敲门砖,仙途难求,能让人走下去的,往往不是这个人的天赋,而是这个人的心性,欧米伽显然……就缺了
心性。
千年了,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放下关于微生陆离的执念。
而微生陆离,一个本该是最意难平的人,早就已经放下了一切,和系统达成交易,转世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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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米伽猩红着眼,怨毒地盯着同尘君的脸:“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人,凭什么你从皇家长公主的肚子里爬出来,我却是乡野村妇所生?你的前世,还是半仙之体!”
“我自幼天赋过人,自六岁起,被师父带回鹳雀观,日日苦修,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无间断……”欧米伽的阴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除了愤恨与不甘,还有血色的眼泪,“我如今拼命,如此努力,可是凭什么,你这个二十多岁才半道出家的家伙,竟然能一日练就我数年苦心孤诣才练就的符箓?”
过往的岁月,在脑海中沉浮,光怪陆离的场景,好的坏的,欢喜的,怨怒的,一切的一切,都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闪过。
他快死了,依托于仙剑而生,仙剑已毁,他便活不长了。
所有的一切纷乱繁杂的场景,都定格那个锦衣青年,轻而易举地落笔成符的那一刻,怨恨与不甘,嫉妒与心酸,瞬间冲破了天灵盖——
“这究竟是凭什么!!!”
同尘君抬手,空荡荡的掌心里煞气与鬼气相互缠绕,继而在他的周身扩散开来,无数不祥的通体漆黑的长刺在眨眼之间便凝聚成型,腾空悬浮在这金冠红袍的青年身边,尖锐的一侧,对准了地上的欧米伽。
同尘君随意而轻慢地一挥手,这些长刺便瞬间如同万箭齐发一般,齐齐离弦而去,将欧米伽扎了个对穿。
“呃呕……”成了马蜂窝的欧米伽,依然睁着一双暴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同尘君,“我……呕,我……不,服……”
“你有什么好不服的?”同尘君的眼神,如初时那么冷,那是一种漠然的冷,不把任何东西,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漠然。
就好像,欧米伽所有的不甘与悲哀,痛苦挣扎的千年,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尘土云烟,不值一提。
浓烈的悲哀与痛苦,让欧米伽神奇地吊住
了一口气,嚯嚯出声,他死死地盯着同尘君,仿佛要撑住这一口气,看看他能说出了什么东西来一样。
“五柳子,”同尘君顿了顿,“‘我’的前世的父亲,他天赋并不比你好,然而他得道成仙了,你却没有,万千世界,有无数天赋不如你,甚至‘刻苦’不如你的人,都能踏破虚空,偏偏你不行,你就真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欧米伽的眼睛凸出得更厉害了,这凸得,眼球都要给他硬生生挤出来一样的惊悚和恐怖。
他这一口气吊不了多久,果然,同尘君沉默了一阵之后,欧米伽就不得不维持着自己这暴突眼球的恐怖模样,断气了。
同尘君有些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犹豫地开口:“他……似乎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身后的老鬼传来一声叹息,窦怀恩缓缓上前:“世子啊,这人活了近千年,都似乎是白活了,他临死仍在不甘,又怎会因您的三言两语,就突然顿悟呢?”
“是啊是啊,窦总管说得对,”马超峰也反应过来了,“要是他真能听懂公子你所指的意思,那事情哪里还会变成此刻这样呢,我这大老粗都能懂的道理,他却好像一直都不懂,怪不得潘小公子总说此人祸心暗藏,必成殃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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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心暗藏,必成殃咎。
同尘君沉默了,因为他在这一刻,想到了太多的故人,自己的宗门,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交好的宗门,曾经的故友,后来的故人,故人的徒弟,以及……他自己。
同尘君本身,就不是那种后天靠毅力与心性,攀登天梯的人,在一开始,他就属于欧米伽这种天赋过人这一类的,他是极品单灵根,他的灵根无比纯粹,他还是天生玄体,修炼事半功倍。
没错,他就是天生的惊才绝艳,天生的不需要费太多的精力,就能达到别人用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的人。
而和光君的大徒弟,那个被赐名湛兮的孩子,就是属于后天靠毅力与心性的,这孩子还是相克的水火双灵根,这个资质,放在修真界,完全不够看。
不仅如此,和光君还给湛兮这孩子找了个
天赋可以傲视整个修真界的师妹,这个小师妹浑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乃天生道骨,道骨铸就天生道体,又结合天时利地,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于阴地出生,为玄阴之体……除此之外,她还是天生变异雷灵根。
这个资质,就连同尘君都不得不说自己望尘莫及。
湛兮自小领着师妹修行,平日里都是他自己先学会后,教自己的师妹,可怕的事情来了,他要三五年苦功才能成就的心决法术,他小师妹无需半刻钟就能搞定,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远超湛兮。
然而湛兮从未有过嫉妒的情绪,他只会更下苦功,努力练就更多的法术,生怕师妹学的太快,到时候他这个师兄无用武之地。
同尘君有很多师弟师妹,而交好的宗门里,也总有那么些合得来的孩子,这群孩子们的天赋都算拔尖,但是内部也能说是层次不齐,他们之间总有或大或小的矛盾,偶尔吵吵闹闹之后不过几日便能和好。
他们或许不能像湛兮师兄妹这般抵达极致的和谐友爱,可是他们之中,却不会有人像欧米伽这样因为嫉妒,而做出令人匪夷所思,徒留遗恨的罪行。
低头,看到了欧米伽仍紧紧抓着泥土,双目暴突的尸体,同尘君轻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随着地宫里的阴风,飘飘然,飞向远方,继而消散。
同尘君在这一刻想了许多,最终这一切,说是个人心性,但又似乎离不开教育,也离不开一个人成长的经历。
湛兮的成长,离不开和光的督促,他的师弟师妹,也是在他本人和师父的看护下成长的……除此之外,他们的每一次经历,他们的每一个抉择,都是成就他们心性的基石。
欧米伽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他本人要负绝对的责任,但是因他天赋过人便自幼纵容他的上一任鹳雀观观主,也不能说是毫无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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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育一个孩子,实在弥足艰难,”同尘君忽然有些感慨,“若要使他明事理,成龙成才,更是难上加难。”
曾平山捧着兔子,麻木着脸:“?”
马超峰:“哈!?公子你在说什么,你
怎么突然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只有窦怀恩,老泪纵横地抓着同尘君的手,连连点头:“世子长大了,知事了,想当年,公主娇蛮可爱,但有些不顾场合,老奴心中那叫一个焦虑……”
潘凌远和微生拾柒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场景。
曾平山和马超峰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迷茫,而窦怀恩却抓着同尘君的手,开始追忆往昔窦太后养育皇帝和丹阳长公主是如何的艰难,教育他们明事理又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从古墓探险频道,切换成了宝妈育儿频道了。
潘凌远来回看了看,率先选择加入:“窦总管所言极是,想当年,我那大侄儿刚出生的时候,因着他早产体弱,全家都紧着他,出入都是十几二十个丫鬟婆子,生怕见了风害了寒,晒了日头伤了脸,谁知道三五年,这孩子成了个胡搅蛮缠的小霸王!”
窦怀恩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这养育孩子,可比种树还要难……”
微生拾柒:“……???”潘小公子,你平日里也这么骚的吗?
同尘君则抓着播报任务完成的小兔叽,陷入了沉默。
话题虽然是他挑起来的,但是他一时半会插不进去。
同尘君把小兔叽往肩上一放,正准备招呼他们离开古墓,就在这时候,他倏地冷了脸。
“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一直默默不说话的曾平山显然是最为关注同尘君的人。
“没什么,”同尘君皱眉,“只是那条蛇……”
“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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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好大蛇,草!!!”
“这是蛇吗?假的吧!?”
“我国有这样的蛇吗?这真的是普通的蛇,不是亚麻森巨蚺吗!?”
习迪庆和吴妙可还有钱生钱,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古墓里面竟然有这样一条恐怖的蛇,吓死人了好吧!
他们根本都没能深入古墓,估摸着就在最边缘的地区打着转呢,这条蛇就突然出现了,然后他们当然是跑啊,这条蛇嘶嘶嘶地在后面疯狂地追。
“别、别说话了,保留体力。”钱生钱都快
要跑吐了。
吴妙可开始踉跄了起来,眼泪随着汗水一起哗啦啦:“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习迪庆也快哭了:“我错了,行行好,我们就想着见识一下而已啊,顺手挖块土出去证明我们真的发现了古墓,我们真的没想要盗墓的……”
“为什么要追我们啊它,到底是为什么?”
吴妙可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有急支糖浆啊,我没有!!!”
就因为说话分散了注意力,吴妙可右脚绊左脚,摔了个狗吃屎——
花蛇见状,喜笑颜开地冲了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我跟你拼了!”钱生钱一把拉起吴妙可推开,转身把罗盘塞进了花蛇的嘴里。
结果花蛇不仅吞了罗盘,把他整个人也嗷嗷两下吞下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张血盆大口给生生吞了下去,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惊悚了,吴妙可尖叫一声,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晕了。
习迪庆还拽着吴妙可的手,要把她往外拖。
患难时刻,见真情,习迪庆也给花蛇吞了。
花蛇开心地嗷嗷几下,就把这三坨新鲜的肉肉全给吃了,它高兴得直晃脑袋,结果晃着晃着,就被腾空甩来的鞭锏给“啪”一下,砸中了头。
“嘶!”好痛!!!
花蛇痛到全身蜷缩,竖起来的上半身,眼冒金星地开始直晃晃。
然后,它就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吐出来。”
花蛇:“……”委屈,角都没长出来,还只是鼓包,就差点被打断。
“公子说话你是听不到吗!?”微生拾柒在这一刻,根本就不像是个合格的暗卫,大声呵斥怒骂,手持鞭锏,三下五除二地直往花蛇身上招呼。
反倒是曾平山更像是个毫无存在感的暗卫一样。
花蛇是真的被微生拾柒给打怕了,它心里那叫一个矛盾,一边喜欢微生拾柒这张英气十足的脸蛋儿,一边看到她这张脸蛋儿就觉得自己七寸疼。
“呕——”花蛇巨大的身躯一个反向蠕动,它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吐出了一个浑身遍布蛇类口腔粘|液的人。
小兔叽直呼辣眼睛地背过身去
,徒留一个屁股冲花蛇摇摆。
花蛇痛得直掉眼泪,眼泪不是啪嗒啪嗒了,而是直接哗啦哗啦,它一边呜呜嗷嗷地哭,一边奋力呕出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全吐出来之后,它蜷缩了起来,头也往身体里埋,哭得拿一块地都湿了。
窦怀恩叹息一声,伸出苍老如枯树枝的手,摸了摸花蛇的头:“世子何必为难这畜生呢?蛇吃人,本也是天理循环,再说了,是他们不长眼,硬闯世子的地宫,便是叫这乖蛇吃了,也是使得的。”
其他鬼不说话,显然也和窦怀恩是同一个想法。
同尘君让曾平山检查了他们三个小朋友,还活着没死,就让他连夜把人丢马路边去,顺路拦一辆会跑回发光的大大的铁盒子,让铁盒子里的人发现了这三个小朋友之后,再回来。
曾平山觉得同尘君的命令让自己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极为恭敬地接受了命令,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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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那三个小朋友之后,同尘君告诉了剩下的人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世界,不是大礼的天下了,而他的陵墓如今已经被现在的国家政府发现,要变成公家的了。
四只老鬼狂怒,鬼气冲天起——
“这是公子你的陵墓,怎会变成公家的!?”
“外面是哪个王朝,竟敢侵吞前朝王室的陵墓,不知死活!”
“什么公家的,我看又是乱世了,那些个随意自封为王的狗东西又搞了些摸金校尉,想来挖外面大礼王族的坟墓以充军饷吧?”
“谁敢来,老奴定然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
同尘君无奈地皱眉:“你们暂且先静一静,听我说。”
他们汹涌着鬼气,煞气滔天,却努力做出平静的模样,说:“公子(世子)你说吧,我们现在很冷静。”
“离开陵墓吧,”同尘君叹息一声,“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说再多,也不如让你们亲眼看一看。”
“我带你们出去,去看看千年后的世界,然后……再做选择。”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同尘君语毕就离开了,让他们自己好好消化沧
海桑田,斗转星移所带来的不适感。
好在曾平山也回来了,有些惊奇地要向他们描述自己看到的会跑的会发光的能载人的神奇的铁盒子。
他们留在了主墓室,同尘君则领着那条委屈巴拉还在哭唧唧的蛇,抱着自己的小兔叽,走向了那旋转楼梯。
他刚推开门,缓步踏入,就听到一声空灵缥缈的叹息——
“你来了。”
同尘君微微一顿,挑眉抬头,却看不到什么。
他双手垂落,不紧不慢地一步步上楼梯,从壁画中看过了微生陆离的一生。
停留在最高处,看到了最后一幅壁画里的场景:扶苏太子剑指苍穹,灰衣僧人双手合十,垂眸诵经。
然后,同尘君就看到壁画里的灰衣僧人缓缓抬起了头,不避不让地直面着他。
同尘君礼貌颔首:“你在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啊,写不完!还得下一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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