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一族满门覆灭,被安上一个包藏祸心犯上谋逆的罪名,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就此消失于人前。
那天子脚下的上京,一等一的富贵繁华之地,如今却骄奢淫逸之风盛行。有道是上行下效,天子无所作为,耽于享乐,佞臣欺上瞒下,举国上下,卖官弼爵,中饱私囊,贪污腐败之事日益严重。
北地人民无有不敬重袁大将军的,对朝廷做下的事敢怒不敢言,他们压根不相信袁将军会谋逆,只觉上位者因忌惮将军,所以残忍杀害袁氏满门。
当真的狡兔死走狗烹,让人何其寒心!
现在,袁大将军没了,蛮人觅得喘息机会,发展壮大,虎狼之心路人皆知。
北地越发不平,蛮人蠢蠢欲动。
*
几位老人一时想得多了,不免有些伤怀。不过也很快振作起来,一群人匆匆忙忙赶到了下片。
最先是到了大宛村,一进村口,就听到一阵哀嚎叫骂之声传来。
耆长里正他们连忙挥手,让一群护卫队去帮忙。
第一件事是把伤患安置起来,带来的两名大夫,三名学徒派上了用场,连忙随行过去查看,给伤者包扎治伤。
不少老人妇女坐在地上哭,言道家中东西都被抢了个光,牛棚羊圈猪圈洗劫一空。
“女儿!我的女儿啊?天杀的贼匪!”
又有一声尖叫哭喊,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拿着闷捶捶地。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家的大女儿被贼匪捉了去。
耆长领着护卫队虽尽快赶过来了,但那这个贼匪早已经不见踪影。留下被祸乱过的村子,伤的伤,残的残的残,更有许多女人直接抓走。
像这类贼匪,都是来得快跑得也快,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尖刀长剑,气势汹汹,一口气扫荡好几个村子。
抓女人抓牛羊鸡鸭,通通丢进笼子关着,然后用马车运走。
过了几刻钟,那边护卫队已经统计完了死亡人数和被抓走的人数。另伤患已经领奖放在一处,让大夫诊治包扎。
轻伤的还好,养些日子就能恢复,还有一些胸膛肚子挨了刀子箭矢的,伤势过重,虽还喘着一口气,但是大夫医术一般,此处也没有珍贵药材,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过等死而已。
“大宛村死了十五人,十人轻伤,五人重伤,被抢走的女人有十一个。”巡查队伍的对正报告。
几个耆长听后,脸色都不好看,大宛村人口不算多,总共也就一百五十多人,现在死伤三十人不算,还被抓走了十几个女人。
“该死的贼匪!”护卫队那里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另外两队被派去附近村子的也都回来了。
那里情况比大宛村更严重,死伤人数也更多。
同样的很多年轻女人都被抓走了,家畜更也都遭了难。
大家心情格外沉重。
稍后,里正把大宛村村长叫来问话,问那些贼匪的事。
村长此时还心有余悸,平复不下来。嘴里慢慢讲着,说正三更半夜忽然听见外头牛棚里的牛在叫唤,一下惊醒了,赶紧披上衣服出去查看,这才发现牛棚着了火,牛被关在里头出不来,直打转撞墙。
“我就赶紧把我家婆娘叫了起来,提水去扑火,哪知不多时,就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
家中老娘幼时就经历过贼匪杀人烧村的事,后来跟我们讲过多次,我当即觉察到不好,连忙让婆娘带着老母孩子们躲到地窖里,然后敲打锣鼓通知村人,但贼匪很快杀过来了,终究还是有人没避过,死了。”村长说着说着,声音都哽着了,“造孽啊!一群畜生!”
里正摇头叹息,不过村长也算因祸得福了,及时反应过来,虽损失了些财务和牲畜,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难怪大宛村的情况比另两个村子要好一些。原来是事先有所察觉。
然到底是死了人。
而那伙贼匪早跑了,现在将事情上报到衙门去,等官差来处理都不知要多久,最重要的是,那些被抓走的女人们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几位耆长心里清楚,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无聊,结果都只能自认倒霉。
留下人手帮忙处理事,各家在一家坟冢挖坑埋人。就算是冬天也不能让尸体就干放着,尽早让死者入土为安也是一份尊重。
李庭舟是一路跟了过来的,他先跑回家找了一遍并没看到李山,随后去死人堆里扒拉,也没看见人,他心里自己都不知道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跟着大家一起救人,抬伤患,在一处墙角处发现了李山。
他横在肚子的方向,被砍了好几道,皮肉翻飞,伤口很深,汩汩的红色血液往外冒,浸湿衣裳。
护卫队连忙把人抬进了容纳伤患的房间。
李庭舟远远站在门处,一动不动,两只手捏成了拳头放在身侧,双目充满血丝,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斥红。
伤势太严重了,肚子里头肠子都被划破,这样厉害的外伤,大夫根本无能为力,最多只能给他包扎一下。
他们见过这种病人,虽留着一口气一时半刻死不了,可是这样对病人来说更痛苦,只能等着伤口慢慢发炎化脓感染了血留尽了,才会断那口气。
李山情况严重,兴许熬不过今晚。
他似乎自己也知道。
大夫给处理后,他让人将自己抬回了家。
李庭舟憋回去眼中的泪,一步一步拖着脚步,跟着走了回去。
那些护卫队的人走了,李家就只剩下两个人。
李庭舟没看李山,他从进来后就低着头,屋子里,李山嗬嗬喘着粗气,李庭舟转身去把火炕给烧着了。
李山顺了顺气,等少年弄好了,就哑声喊了一句:“你过来。”
李庭舟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跪坐在了炕边。
李山并不管,眼睛直直盯着少年,虚弱的声音沉沉问:“你姆姆呢?她人呢?”
李庭舟沉默,没有立刻回答。
“被那贼匪捉走了?”李山急追问,有些激动,撑着手臂往前扑。
李庭舟将他按在床上,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没有。”
李山松了一口气,放下拽着李庭舟衣服的手:“……那,就好,人呢,哪儿去了?”
李庭舟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其实什么感觉,麻木道:“她没事,当时跑了,我把她带去了镇里。”
闻言,李山视线又落在儿子脸上,只是脸上露出一些古怪的表情。
参杂着一丝亢奋几分了然有些阴郁,总之神情变幻莫测。
过了片刻,才又说话:“好、好,你一定要把人给看牢了,她,生是我李家的人,死也得是我李家的鬼!”
说完这句,李山竟桀桀地笑了起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