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足足持续了三分多?钟,等家长们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后?,吴天茂说:“媒体朋友们一直死咬着‘文渊堂体罚学生’一点不放,说实话,文渊堂有没有体罚过学生?”
“有!”
“但真的像媒体们描述的那样惨烈且肆无忌惮吗?”
“不是的。我们文渊堂以儒家文化教化学生,信奉‘以和为?贵,因材施教’,‘能不打,就不打’——这?是我们一直坚持的原则。退一步说,就算要打,我们也会事先告知家长,这?个孩子犯了什么错,该得到?怎样的处罚,得到?家长许可后?,我们才会教育孩子。并且,我们的校医老师和心理老师会一直陪护在孩子身边,关心孩子的身体和心理健康,直到?孩子痊愈。”
“或许有的朋友会觉得我在说谎,我是文渊堂的山长,自然要帮文渊堂说话,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你们信不信学生自己?说的话呢?”吴天茂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落下,一阵操作后?,幕布上出现一段视频。
视频的主人公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他眼珠子没有直视镜头,而是微微上翻着,神情麻木,平静如死水。
【我是文渊堂的毕业生,曾在文渊堂学习过一年的时间。文渊堂的老师对我很严格,但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而且,我也得到?了很多?的成长。以前的我年少无知,不懂感恩,冲动、任性、叛逆,给父母和家长带来了很多?伤害。我肆无忌惮地挥霍光阴,没看?到?父母背后?的揪心;我永无止境地索取财物,没考虑过父母挣钱的不易;我无法无天地暴力,没念及父母生我养我的恩义……从前我不懂得感恩,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文渊堂的教育让我懂得了责任与担当?,也让我的人生不再彷徨和迷茫。如今,文渊堂被居心不良的人肆意抨击和诋毁,我感到?十分的痛心和愤怒。我作为?文渊堂的一份子,有责任也有义务站出来,为?文渊堂澄清谣言。同时,也恳请社会各界给文渊堂一个公正的评价。社会需要文渊堂教化问题学生,家长需要文渊堂拯救家庭,我们学生也需要文渊堂这?样的学校,来
为?我们指引方向。此致,谢谢。】
视频结束,家长和学生们鼓起了掌。
坐在最?后?的媒体记者们互相看?了几眼,记者甲嗤笑?一声:“明显是在背稿子,正常人哪会这?么说话。”
郑迟说:“不是背稿,是念稿。男生的眼睛一直盯着镜头上方,稿子就放在那吧。”
记者甲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郑迟,“郑哥,你知不知道?视频中的男生是谁?”
郑迟一眼看?穿记者甲的心思,提醒说:“他也是受害者,别扒他了。”
记者甲尴尬笑?笑?,不再说话。
台上,吴天茂做手势示意大家安静,随即说:“可能有媒体朋友会说,这?视频是我伪造的,或者说这?男生被我收买了,他说的话都不可信。那好,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放松一下吧。大家看?到?了,现场有一百个学生,每个学生胸前都戴着号码牌,这?是抽奖箱,里面放了1-100号兵乓球,我将?请一个家长上台随机抽一个号码,然后?让号码对应的学生上台说说她在学校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这?样总能证明可信度了吧?全场一百个学生,我不可能全收买过吧?”
在场人均无异议,一个最?踊跃的家长被请上了台,他的手在抽奖箱中搅了搅,抓出一个兵乓球一看?,“21。”
“21号是谁?”
田甜刷的站起,起得太?急,她眼前一黑,身体微微晃了晃。
棠越一把托住田甜的胳膊肘,低声问:“还好吗?”
田甜对棠越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左手却?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吴天茂催促:“21号,上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田甜身上,田甜听到?一走道?之隔的家长席那边传来阵阵吸气声,不住有家长窃窃称赞:“长得真漂亮!”、“像明星一样!”。
田甜抬头挺胸,挂上甜美的微笑?,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分外动人。
吴天茂让出位置,田甜站在主席台正中央,底下是黑压压的人群。
她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央,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可她一点也不紧张,相反的,她感觉十分兴奋,浑身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般,有一股力量充斥胸腔,急欲喷薄而出。
不行,要
冷静一点,你只有一次机会——田甜深呼吸,长吐气,稍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去?。
田甜拿下话筒,目光一一在家长们脸上扫过——
没有看?见她想见的人。
没关系。
田甜的目光落到?礼堂后?方,长枪短炮对准了她,记者们手握笔杆,准备记录什么。
他们会听到?自己?的声音的。
“各位老师、叔叔、阿姨、同学们,大家中午好,我叫田甜,在文渊堂学习已经有两年零九个月,是学校里就读时间最?长的那批学生之一。关于外界的种种传闻,我想,身为?文渊堂资历最?老的学生,我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接下来,我想讲一讲我的故事,可能有点长,希望大家能耐心听我说一说。”
说罢,田甜对着台下深深一鞠躬,回?应她的是鼓励的掌声。
对于这?么一个漂亮有礼貌的女孩,大家总愿意多?给几分耐心。
“我十二?岁以前,跟我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因为?小我一岁的妹妹先天不足,身体很差,不是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爸妈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照顾她,实在没办法分神给我,所以就把我送到?爷爷奶奶生活。直到?我要上初中了,老家的教育条件比不上城里,爸妈才将?我接回?家。”
“在新家我过得并不开心,虽然爸妈没少我吃穿,可感觉我就是寄宿他们家的客人,他们对我很客气,也很冷淡。爸妈每个周末都会带着妹妹出去?活动活动,爬爬山、旅旅游、逛逛动物园……我回?家那么久,他们没一次邀请过我。还记得回?家的第一个星期五,他们去?隔壁城市旅游,谁也没有告诉我。我放学回?家,在门口喊了老半天,没人应。最?后?还是邻居告诉我他们不在。那个周末,我在邻居家里过。后?来我厚着脸皮跟他们一起出去?玩,有一次他们开车回?家,忘带上我。”
台下,有家长愤愤不平:“她爸妈怎么能这?样呢!”
有家长十分体谅:“可能是马大哈吧,像我老公,有一次也把我忘在服务站。”
还有家长隐带指责:“这?些都是小事,一家人,记得这?么清楚干嘛?”
田甜轻轻擦去?
眼角的泪,继续说:“我知道?,之前十二?年我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他们对我疏离是正常的,所以我努力想融入他们,有事没事就往爸妈面前凑。可我忽略了一个人——我的妹妹。妹妹之前像独生女一样被宠着长大,我忽然出现在她生活中,进攻性又那么强烈,妹妹很不安,对我很排斥。我们两姐妹相处得不融洽。”
“后?来,我跟同学早恋了。”
此话一出,家长们眼中的同情立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嫌弃和否定。三年前她才多?大?十三岁都不到?吧?居然就谈朋友了?果然不是好的!
“同学送我一盒酒心巧克力,妹妹很想要,所以我给她吃了几颗。可我不知道?,医生禁止妹妹吃任何含酒精的食物。因为?这?几颗巧克力,妹妹住进医院,养了很久才好。”
“妹妹痊愈的那天,爸妈把我送了进来。”
张硕皱着眉头,说:“稿子上没这?一段吧?”
吴天茂解释:“改词了。新稿子我同意改的。常规的洗白稿听多?了,大家都免疫了,另辟蹊径会有意外的效果。”
张硕只觉头顶一群白羊吃草,田甜为?什么要改词?什么时候去?找的山长?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可再愤怒,也只能忍了。
张硕狠狠剜了田甜一眼,等说明会结束,有你好看?!
棠越瞥了张硕一眼,右手伸进了左袖中,握住手机,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启动。
与此同时,吴天茂裤兜中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掏出手机一看?,陌生来电。
接听——
“喂?”
【吴天茂,最?近过得好吗?】声音尖锐,是变声器变过的。
“你是?”
【还记得林零吗?】
吴天茂脸色一变,立马反应过来,“你是那个黑客?!”
对于入侵电视台的神秘黑客身份,网上众说纷纭,官方民间各路大佬扒了一个多?月也没扒出来。
神秘黑客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
最?被人认可的一种猜测是,黑客是林零的好朋友,特意来为?林零报仇的。
张硕探究地望着吴天茂。
吴天茂用手掩住扬声器,对张硕说:“我有事情要处理,这?边你看?着点。”
说罢,
吴天茂急匆匆离开礼堂,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问:“你想干什么?林零的死跟我没关系!”
【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你不想你手机里的东西曝光的话。】
手机里的东西?
吴天茂呼吸一窒,“什么交易?”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谈?隔墙有耳啊。】
吴天茂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头顶摄像头上,犹豫片刻,吴天茂跑回?自己?办公室,这?里没有摄像头,谈话最?安全。
“你想要什么?”
*
田甜居高临下,台下所有人的举动她都看?得一清二?楚,见吴天茂离开,田甜脸上笑?容真切几分,开始进入正题。
“刚进来时,我很不习惯,文渊堂管理很严,有88条禁律,一不小心就会触犯,轻则加训打戒尺,重?则黑屋挨龙鞭。我运气很好——”
说到?这?,田甜忍不住讥笑?一声,“虽然刚来不懂事,犯了很多?错,可负责我班的教官对我很好,犯错也不打我戒尺,就让我跑圈,十圈、二?十圈、三十圈……跑完圈以后?,我整个人都累瘫在地上,是教官背着我去?休息,打热水给我泡脚,还给我按摩双腿。”
“教官人挺好的”有家长赞许地点了点头。
负责维护秩序的其他教官们纷纷将?暧昧戏谑的目光投向张硕,张硕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
郑迟皱了皱眉头,感觉出了异样——
教官——男的吧!一个大男人给十三四岁的小女生按脚?
回?想起采访过的那些学生遮遮掩掩透露出的信息,郑迟脸色严肃起来,拍了拍身边打哈欠的助手,“打起精神来,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不简单。”
“教官很关照我,免除我的惩罚、给我偷渡零食吃,老生欺负我,他站出来给我撑腰……我对他渐渐放下戒心,然后?——”田甜深吸了一口气,蓦地拔高了声音:“他把我骗到?了教官宿舍,他强暴了我。”
清脆的女生在话筒的扩音下,响彻礼堂,霎时如晴天霹雳,全场一片哗然。
强、强暴?!
“田甜你胡说什么!”张硕怒拍桌子,大步跑向主席台,要把田甜揪下去?。
就在他
将?踏上主席台时,五六个男生忽地暴起,扑向张硕,团团抱住张硕,用自己?的身体捆绑住他,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张硕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忽然听到?台下一声尖叫——“别伤害孩子!”
张硕蓦地想起身在何处,连忙止住动作,怒喝:“你们撒手!”
“别想过去?!”
田甜握紧话筒,后?退几步,知道?时间紧迫,语速极快地将?事情都抖出来:“张硕强/暴了我,还威胁我敢说出去?就打我龙鞭。我很害怕,见他就躲,可他不肯放过我,逼我当?他女朋友,我不答应,他就故意刁难我体罚我虐待我,打了我二?十多?下龙鞭,还说要跟我爸妈告状,让我一辈子都出不去?。我怕了只能顺从他。可他是个变态!”
张硕冲后?面的教官喊道?:“快把她拉下来!”
其余教官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前想去?阻止田甜爆出更多?猛料,可没等他们接近田甜,又有二?十几个学生朝他们扑来,将?教官们抱住,拖住他们的步伐,不许他们靠近主席台。
换做平时,教官们要挣脱很容易,下手捶、抬脚踹、戒尺抽,三两下就能挣开。
可现在不一样,家长和媒体就在一旁看?着呢!又是这?风口浪尖,教官们敢动手就等着被唾沫淹死吧!
教官们投鼠忌器,一时间,竟然都被缠住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反抗。
田甜眼眶一热,又想哭,又想笑?,这?次她不孤独。
她不再浪费时间,举着话筒,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网上说的都是真的,体罚加训囚禁猪食都是真的!这?里比网上说的更可怕!比监狱更可怕!监狱有法律约束,这?里只看?教官心情!心情不好就随便?打人,缺劳动力就逼人搬砖,长得漂亮就硬拉上/床,不肯服从就故意刁难暴力折磨!外面的人要脸,不敢说被人性/侵过,可我不要!吴天茂、张硕,文渊堂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畜生!我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他们还玩死过一个姓路的女生!”
台下家长们都被忽如其来的一幕幕给吓懵了!
没用的家伙!
张硕狠狠瞪了一眼束手束脚的教官群,随后?胳
膊肘往后?一杵,从后?面抱住他的学生呻/吟着松开手;膝盖往前面学生腹部一撞,学生疼得捂着肚子弯成虾米;右肩忽的往下一塌,右手脱困而出;随即右手扣住左边学生肩膀三角肌用力一掐,剧痛袭来,学生再也坚持不住……
张硕是退伍jun人,战斗力强悍,对付几个弱鸡学生不成问题——只要他敢放开手脚。
没几个回?合张硕就脱离了束缚,气汹汹地田甜冲去?。
棠越一个跃步扑倒张硕,双臂死死抱住张硕的双腿,指间藏针往张硕穴位上一扎,张硕双腿一麻,酸软无力,一时间竟然踢不开一个瘦弱女生!
棠越扭头冲着呆立台下茫然不知所措的学生们喊道?:“我们有一百人干嘛怕他十六人!你们不想推翻文渊堂吗?快来帮忙啊!”
台下,贺彩彩浑身一震,一咬牙,拔腿往主席台上冲。
贺彩彩身边的杨菲菲一把拉住她,“你疯了吗?”
贺彩彩道?:“我要帮她们!”
“你只剩两个月就能出去?了!”
“可毁掉文渊堂的机会只有一次!”
贺彩彩推开杨菲菲,义无反顾地奔向主席台,一同奔上去?的,还有七八道?人影。
文渊堂以驯兽养蛊的方式驯养着学生,有的人傲骨被折,低入尘埃,一蹶不振;有的人同流合污,迷失本心,积重?难返;还有的人,折磨只会积蓄不甘,仇恨如种子潜伏在内心深处,躁动着、不安着、反抗着,只等待一个机会,破土而出,生根发芽,顶开压在头顶的巨石,重?见天日。
“你们不怕龙鞭吗?!”杨菲菲气得直跺脚,只要袖手旁观,就铁定不会输!可要是真身上场,万一田甜他们失败了,文渊堂缓过气来,绝对不会放过今天所有敢反叛的任何人!
台下一个父亲愕然发现自己?瘦弱的儿子也冲了上去?,紧紧抱住教官不撒手。
父亲吓得面色如土,急忙上前扯开儿子,“小城松手!快松手!你还没人家一半宽,凑什么热闹!”
细弱的手指被掰开,小城被父亲拉扯着,身不由己?地往门口退去?。
小城死死拽住父亲的手,卑微地祈求:“爸!让她说!求求你,让她把话说完!你听听她的话吧!
求你了!”
“这?里太?乱了,别被误伤了,走!”
*
礼堂乱成一锅煮,阻拦的、突围的、劝架的、议论的、逃走的、看?戏的、拍照的……干什么事情的都有。
还有人质疑田甜说的是不是真的,要田甜拿出证据来,别污蔑别人。
“你们不信是吧?”田甜情绪激动,几近癫狂,双眼亮得惊人,“你们要证据?我有证据,我给你们看?证据!”
说罢,田甜粗暴地脱光衣服,只留内衣内裤。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田甜的大胆,更因为?田甜身上的伤疤——
青紫的淤痕掐痕、还没结痂的咬伤、圆形凸起的烟头烫伤、一道?又一道?的划痕挫伤交错在雪白的胴.体之上,年轻曼妙的身躯不见美感,只见可怖与残缺。
田甜大张双臂,完全抛弃了小女生的羞涩,“我就是证据!你们看?啊!他们虐待了我两年半!直到?昨天也没放过!张硕,吴天茂,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这?可是大猛料啊!
有记者兴奋得面部充血,举起相机,对准田甜的身体就是“咔嚓”、“咔嚓”一顿拍。
郑迟一呆,拔腿就想冲上去?帮田甜披上衣服,但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了脚步,默默举起摄像头,将?一切拍摄下来。这?些孩子押上所有背水一战,他不能破坏他们的努力,哪怕以保护为?名。
张硕猛地意识到?什么,怒吼:“你阴我!”
怪不得这?两天田甜反常地一直缠着他,连最?抗拒的S/M都主动玩上,原来是为?了今天!
这?是仙人跳!
“你们相信了吧?”田甜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望着台下的家长们,声音带着哭腔,“我是这?样的,你们孩子也可能是这?样的……你们相信了吧?”
“快把衣服穿上!还要不要脸!”家长群中,一道?尖利刻薄的女声划破空气。
田甜瞬间泪崩,她抛弃了一切揭露真相,他们竟然只关心她穿没穿衣服?
田甜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冲着父母背影发出了最?绝望的哭喊:“网上那么多?的证人,那么多?的证据,我们满身是伤地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
“你们是真的分
辨不清,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们这?些家长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以为?捂上耳朵、遮住眼睛就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你们把我们送进来,就是想让我们做人肉沙包、免费民工和泄欲工具吗?”
“你们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折磨我们,为?了让我们恨你们吗?!”
场中不知何时静谧下来,似乎被田甜话语中压抑而绝望的情绪所震慑,所有人都沉默着,礼堂之中,一时只听见田甜沙哑而凄厉的控诉,字字戳心,字字泣血。
“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们,说为?我们好,可你们连人都不让我们当?,这?是为?了我们好吗?!”
“我们有手有脚有舌头,有心有泪有感情,我们会痛、会孤独、会伤心、会思考、会说话、会绝望。我们不是玩具娃娃,不合心意就可以推进厂里回?炉重?造!”
“你们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能不能打开耳朵听听我们?”
“难道?非要到?我们死了,你们才肯觉悟吗?”
一鼓作气将?积蓄在心头许久的怨气倾吐而出,田甜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累了,倦了,声音哑了,呆呆站在台上,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台下,压抑的哭声连绵不绝。
穿着红衣的孩子们低着头,满面泪痕,没人说话,连哭声都压抑在喉咙,不敢轻易吐出。
他们有心,可没人在意他们的感受。
他们有舌头,可没人去?听他们的话。
他们有手有脚,可有人希望他们变成提线木偶。
他们努力过,抗争过,他们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破釜沉舟。
这?次的行动,是唯一一次没有人告密的行动。
有人退缩,有人袖手旁观,可没有人背叛。
他们以为?,众志成城可断金,可为?什么爸妈还是不肯相信他们呢?
沉默,如水般蔓延。
所有人如石像般呆立着,就连张硕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任何一点妄动,都可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不知过了多?久,一分钟?是五分钟?亦或者更长时间?
有人动了。
一个微胖的女人走到?田甜身边,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田甜身上,为?她拢好衣襟,遮住满
身的伤疤,她握住田甜冰冷的手,怜惜道?:“我相信你。我听到?了,谢谢你。”
田甜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笑?了,对着女人用力地点了点头,颊边两点梨涡深深,溢满了柳暗花明的惊喜。
台下,一个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城,我们回?家吧。”
教官们面面相觑,趁大家没反应过来,脚底抹油溜走。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可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阵桌椅倒地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田甜倒在地上,双腿间一片鲜红。
在她身前一米处,张硕傻愣愣站着,呆呆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很不解的样子。
“快抓住他!”
“不关我的事!我没用力!”:,,.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