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翻过去。
方昊有陆静年带着,表演的水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攀升,已经能够很熟练与她搭上戏,两人有了默契,演起情侣来更是火花四射。
然而对戏最精彩的却是向小园和陆静年这对。《他们的二三事》这戏的预算足,投资大,女孩们的服装都是牌子货,青春靓丽,相得益彰。
在表演中,两个女孩你进我退,我退你进,隐隐有点互相较量的意思,表面又十分和谐。
只是一旦到了向小园和王辑的戏份,那就是灾难现场。
现场的工作人员只要不眼瞎都看出了向小园已经尽量,努力,拼尽全力地带戏了,无奈对方就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或者神情冷酷确实是T台模特们的常用表情,却并不适用电视剧。
旁人看来,无非就是一根会移动的非常好看的木头,再好看无灵气,也会产生审美疲劳。
向小园和王辑这对CP初时觉得非常抢眼,越看越觉得鲜花配木头,实在是可惜。
娱乐圈有一些规则都不言而喻的,人情和利益总是不可避免的。这个剧组的成员都是内定的,大家实力如何到了现在已经有目共睹的。
有些人是意外的好,有些人是出乎意料的差。
不过连导演和制作人都没说什么,或者说没法有权利去决定什么,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只是不少人记住了向小园这个演员,王辑不愿意和她对戏,她就一遍一遍地磨。导演每次喊NG(大家都知道问题不在她的身上),她就能换一种演法。
太顽强了,太敬业了,太……惨了!
戏间休息的时候。小园倦得趴在化妆间里不想动,太耗神,太心累了。
“我去打听了下,这小子还挺神秘的,”菜卷对小园说。他现在已经不觉得王辑有啥荷尔蒙了,就是一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恨得牙痒痒,“不知是什么底细。”
他离开博谊挺久了,远离了以前的人脉圈,这几年也没混出来,渐渐有些消息就打听不到了。
“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华纳的,”先前陆静年也不清楚他的底细,“我觉得他也不像博谊的,我看他的经纪人和助理,是他签的那个模特公司里的。”
小园好几天没睡好了,此时打了个呵欠,惫懒道:“也不用打听了,反正后台就是比我们大,没办法的,还是要……”
她顿了下,忽然想到后面和王辑的吻戏,她都话连都说不出来了,一阵恶寒。到时怎么亲得下去?
“哎,忍忍,忍忍。”菜卷这次真的没办法不站在小园这边,她真的长大了,按照以前,这样的剧本她根本不会接,这样的演员和她对戏,她扭头就走。
孩子长大了,受了委屈也会忍了。
“不忍能怎么样呢?”小园低声说,眼睫敛下来,红粉的唇被小而白的门牙咬了下,又抿了抿,“我不是都没戏拍了么……”尾音黯然地弱了下去。
菜卷的心酸楚起来,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眼前影子遮住了他们,抬头一瞧,原来是陆静年过来了。
“小园,菜哥!”在剧组呆久了,两人也熟稔起来,陆静年笑吟吟地坐下,“你们在聊什么?”
菜卷一笑,说:“小园在苦恼她和王先生的戏呢。”
“哎,”陆静年啧了一声,面露同情,“确实是……”她含糊下,没真的评价王辑,又笑道:“不过,小园我觉得你可以的,我对你有信心!”
小园收敛了几分真实的情绪,嘴上笑着说:“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呀。老实说,我被孙导叫停叫得都有后遗症了。”
菜卷眼尾一动。哎,这孩子都学会藏锋芒了。
“你就爱说笑,我昨晚还看了你的电影,就那部《小文》,”陆静年说,“你演得可好了,还是贺导的电影,天啊,太厉害了。”
贺科文导演,国内的顶流导演,拍的电影十部就有九部进入国际电影节,也是小园的伯乐。
“那可是贺导啊,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能见到他,别说和他合作了,我都羡慕嫉妒死你了!”陆静年长得甜,说起这种话来也不让人讨厌“你怎么能和他合作的?”
‘我大二那会,贺导去我们那届挑演员,我们系主任和他是师兄弟,我们全系的学生
学都去试镜了。”小园淡淡地说。
全系的学生都去了,包括师姐们,最后选上的只有她。
菜卷眨眨眼,刚想说她藏锋芒了,她不经意又流露出自身的骄傲了。
陆静年的笑容不易觉察地略顿了顿,“贺导选你也是选对了。”
小园微微一笑。
那时,拍小文的时候是在山西的农村,她演一个农村土妞。为了符合贺导的要求,她先在农村里整整生活了一个月。学喂鸡喂鸭,赶牛插秧。这些她都不排斥,都是为了更好的塑造角色,她到了后面还觉得挺有兴趣,觉得自己掌握了新的技能。
比较难接受的是农村卫生条件差,夏天的旱厕都是黑峻峻的苍蝇和蚊子,每次如厕洗澡都是折磨。
到了后来演的时候,长发剪掉了,导演觉得她发色太黑,让化妆师给她染黄了,不让她打理,要营养不良又黄又涩的效果。
贺导还嫌弃她晒得不够黑,让化妆师给她擦黑两个色号的粉底,水土不服,她皮肤过敏,身上脸上都是红疹子。
没法看医生,一脸红疹子还必须盖更黑的粉底。吃不好,睡不好。前前后后在那里呆了差不多半年,她都扛下来了。
在戛纳走那段短短的红地毯,来自全世界的记者,就算不知道她是谁,在那一刻,他们也举起了手中的摄影机,对准了她,那一刻,那个瞬间,全世界的镁光灯的光是对准她的。
那是她最初的光辉,属于她的第一道光,永远地记录下来了。
她值得这样的荣誉。
“所以呀,这样的人……”陆静年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声音低了点,“是有点委屈你了。”
菜卷的心暗提了提。
小园看了看陆静年,隔了两秒道:“……都是为了这部剧啦,应该的。”
菜卷的心放下来。
“哎,”陆静年一副和好闺蜜聊八卦的神态,声音仍然是低的,“我也好奇他的来头,拜托我的经纪人去打听了,你猜,他……是哪里的人……”
小园没忍住,嗯了一声。
陆静年左右看了看,音量更低了,接着说:“据说他是橦华老总的情人。”
小园一时没反应过来,“苇家宝?”
“哎,不是,”陆静年被她乐了一下,笑出了声,再压低嗓门,“苇庄,喏,他姐姐才是橦华的老总。”
……
怎么又是姓苇的?怎么还阴魂不散啊?
这姐弟俩是他们的瘟神吧?
菜卷和向小园交换了一下眼神。
“咦,你还认识苇家宝啊?”陆静年挨近她问。
“……其实不认识,听说过。”小园说。
陆静年看了她一会儿,恢复了笑容,再聊了几句才离开。
等她走后,菜卷揉了揉额头,心里浮起几分不详的预感。
应该是凑巧吧?
可也太不巧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个消息的影响,休息过后的戏拍起来更不顺利了。这次孙芯还没说什么,王辑居然说:“喂,你不是华戏的高材生吗?你会不会演戏?我一点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情感。”
小园没想到这人脸皮能这么厚,“……”
全场的人都震惊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王辑表现得好像忍受小园很久的模样,他的经纪人已经在拼命给他使脸色,他才仿佛觉得不合适,没有往下说,可还嘟哝了一句,“怪不得不红了……”
菜卷肺都要气炸了,“你以为你是谁……”他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小园把他拦住了。菜卷回头看她,小园意外地冷静,非常冷静,她说:“不好意思,孙导,我需要休息一下。”
孙芯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小园拉着菜卷走了,出了室外,深冬的风一下子扑满了她发热的脸颊,怒气和羞辱充斥了她的心,她一只手把菜卷的手袖都扯变形了,另外一只手紧紧得捏紧,指甲掐进了掌心。
菜卷气得咬牙,连爆了几句粗口,他自己眼眶都发烫,“不拍了,园儿,咱不拍了,不受这个气,我跟之石哥说。”
他掏手机,看了看小园,她僵硬地站着,直瞪瞪地盯着某处,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还以为是一樽雕像。
“园儿,园儿……”菜卷有点担心。
“我没事。”小园说出来才发觉嗓子有点哽,她仰了仰头。天已经有点暗了,一点月牙显得又薄又冷清。
“我没事。”她又说了一次。
可上天仿佛跟她开玩笑似的,晚上她收工回到住处,手机亮起一个陌生的电话。
她接起来,一个陌生的男声笑着问:“嗨,近来好吗?”
“不记得我了?”对面连续轻笑两声,“我是苇家宝。”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