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为人父母, 自从肚子里有了孩子,两人早就猜测过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 商量到最后,都希望是个娇娇软软的女儿, 刚好晏儿这个哥哥还能照顾妹妹。
不过,傅清凝这会儿肚子还隐隐作痛, 只要想到再生一个, 似乎就更疼了些。
“女儿大概是没希望了。”傅清凝叹口气。
这话赵延煜赞同, 再想要女儿, 也不如傅清凝的身子要紧, 就上个月,兵部侍郎的儿媳妇就难产,生下病恹恹的孩子后撒手人寰。他听说这个之后,夜里惊醒好几次, 又还不敢告诉傅清凝这件事, 怕她多想。就很后悔让她再有孕, 别提多纠结了。
如今平安生下孩子, 就这样吧!
赵延煜赞同,“不生也好, 要不然嫁出去的时候, 该伤心了。一想到我就舍不得。”
他说得一本正经,语气里满是不舍。
傅清凝看他认真的模样,顿时哑然,又觉好笑, “如今不用舍不得了,你就没有闺女。”嫁闺女什么的,实在是想太多了。
赵府添丁,最高兴的就是于氏了,赵延展和赵延善都送来了给孩子的礼物,不提贵重与否,看得出都是费了心思的。就连赵瑾,也让人送过来一把金锁。
自从他到京城这么久以来,于氏包办他衣食住行,银子是一点都没给过,赵瑾先是给邱氏母女盘缠回乡,后来还有那么多丫鬟置办衣衫首饰,虽说他受伤后这些都省了,但他本就是囊中羞涩才往京城来的,如今……他应该没有银子了。
所以,对赵瑾来说,这金锁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可能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傍身银子,到底是被捂热了些心肠。
傅清凝坐月子,许多事情不用她费心,这一次坐月子和生晏儿时的酷暑不同,现在正是冬日,外头寒风刺骨,正常人都不愿意出门,她捂在屋中并不觉得难受。
赵府添丁,赵延煜不发请柬,没有大办的意思,但添丁这事刑部官署许多人都知道,当日就纷纷让人送上贺礼,连带的,外头许多的官员也知道了,也让人送礼上门来了。
凡是超出正常来往的礼物,赵延煜一律不收。简单来说,就是太贵重的东西,一律退回,其余的普通一些的东西,让管家仔细登记造册,当做寻常的人情来往。
傅清凝虽然在坐月子,有些人她还是要亲自接待的,比如孟夫人,孟大人可是刑部尚书,身为赵延煜的上司,别人可以不见,孟夫人提出探望傅清凝,她却是不能避而不见的。
再有就是丁夫人和胡夫人。她们挑了日子,一起上门探望,接待一人和接待三人都是差不多的,反正也是坐在那边闲聊,人多了还不会冷场,倒也省了她的精力。
“赵大人年轻有为,这一次又负责赈灾贪墨一案……”孟夫人笑容清浅,“皇上很看重这案子,等这次案子查清,定然会高升,如今再加上添丁之喜,可以算是双喜临门了。”
这话听着怎么都感觉有点不对,且不提赵延煜查清这个案子之后会不会高升,只如今这案子才刚开始,谁知道结果如何,就算是赵延煜立功,升不升的,得皇上说了算,再说,孟夫人张口就说他高升,有孟大人顶在上头,赵延煜还能升到哪里去?
言下之意分明就有赵延煜抢风头的意思。
傅清凝扬眉,“承蒙皇上看中,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能为皇上分忧是我家大人的福气。也多谢孟夫人吉言。”
看着上首坐着因为养胎而较以往丰腴了些的傅清凝,虽然圆润了些,肌肤却好,白里透红的,丝毫看不出产后妇人的虚弱,可见她养得极好。
她就这么应下了,没有客气谦虚的意思,孟夫人腹中的话哽在了喉间。
“确实年轻。”丁夫人接过话头,“说来惭愧,我家大人和赵大人平级,赵夫人这才做母亲,我们已经是要做祖母的人了。”
孟夫人方才那话哪怕没有挑衅,总归是不甚友好的。既然上门贺喜,那众人都不是来找茬的,闻言,胡夫人笑着道,“可不是。我和孟夫人都是做祖母的人,等国孝过后,丁府兴许也要添丁了,那时候丁夫人也和我们一样,同样是祖辈的人了。”
丁夫人谦虚几句,又感慨了几句光阴如水,岁月如梭之类的话,顺势就岔开了话题。
她们两人扯开了话题,若是孟夫人知趣,也应该接几句话,顺势就说别的了,那气氛恢复,众人高高兴兴的就把今日过去了。
偏偏孟夫人不想如此,喝了一口茶,笑道,“此次贪墨一案,我大哥被停职,说起来实在冤枉,不过是顺从本心推举了得力的官员,他也不知那两人包藏祸心……所以说,这人一辈子大起大落的,也说不清楚何时就被牵连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半真半假笑道,“好在我和赵夫人还算熟识,今日我厚脸说一句,赵夫人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务必让赵大人查清之后如实上报,秉公处理,可不能带公报私仇!”
半开玩笑的语气,傅清凝却没有与她玩笑的心思,正色道,“我家大人的公事,从来不会说与我听,但他为人正直,定不会冤枉了好人,公报私仇更是无从说起。再说,皇上是明君,定能明察秋毫。”
丁夫人和胡夫人对视一眼,不再说笑。因为她们看出来了傅清凝没有说笑的意思,她们若是再如方才那边想要扯开话题,就是不识趣了。
孟夫人收敛了面上的笑容,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那句话,人一辈子大起大落,哪能没有求人的时候?赵夫人年轻,我今日托个大,奉劝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放下茶杯,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她身后的丫鬟福了福身,抬步跟了上去。
屋中气氛凝滞,再没想到孟夫人如此硬气,说教傅清凝这个主人就算了,还说走就走,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
傅清凝不以为意,吩咐道,“琴纹,我身子不方便,你去帮我送送孟夫人,可不能失了礼数。”她是真不生气,她如今可在坐月子,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
琴纹福身去了,屋中丁夫人和胡夫人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她们和孟夫人身份不同,如今家中大人可领着赵延煜给的差事呢。
本来孟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哪怕此案由赵延煜主理,他也能往里插一手,不论他做多少事,到时候赵延煜立功升迁,自然也有他一份。但那是正常情况下,由于此案牵连了乔大人,而他和乔大人有亲,自然要避嫌,所以,此案他不能插手了。
不能插手,也就不能知道赵延煜查到了什么,兴许就是因为这样,孟夫人身为乔大人的亲妹妹,这是着急了?
孟夫人这一走,屋中气氛倒和缓了下来,丁夫人和胡夫人都是有心上门贺喜,自然挑着傅清凝爱听的话说,比如夸孩子长相,还有晏儿的天分。
傅清凝有些无聊,胡大人以前还在赵延煜手底下的时候,胡夫人和她关系不错,不过后来孟夫人有望成为尚书夫人,又帮胡夫人找了乔家那门亲事之后,胡夫人整日跑去孟府,她们两人之间就生疏了起来。丁夫人吧,以前她们俩关系也不错,不过也是从当初争尚书之位开始两人渐渐地疏远,后来因为丁少夫人和沐雪两人闹的那些事,两人也不知不觉的生疏了。
她们上门贺喜,傅清凝也接待了,大家面子上的情分兜住了也就是了,却是无心再与她们深交了。
恰在这时,于氏带着端着托盘的丫鬟进门,笑吟吟道,“可是不巧,现在到了每日清凝喝药的时辰了,没打扰你们吧?”
丁大夫人和胡夫人都说没有,于氏顺势道,“往日这个时辰,清凝都该午睡了。女人生孩子最是伤身,没有个大半年,根本养不回来。”
听到这话,丁夫人和胡夫人都夸于氏这个婆婆宽和,关心儿媳妇,几句话之后,也知机的提出告辞。听话听音,没听于氏说嘛,傅清凝每日这个时候都该午睡了。
需要傅清凝亲自接待的官员家眷,除了她们,也没别人了,再有其他夫人上门,于氏也是诰命,接待客人也不能算失礼。
何氏让人上门送礼了,这几年她虽然没有到官署这边,但和傅清凝一起的生意却还做着呢。
傅清珠远在惟县,也让人送了礼物过来,还有信件,说些惟县的趣事,看行文间的语气,她和刘承似乎过得不错。
也对,若是两人之间没有别人,也没有长辈在其中掺和,两人之间还有一双孩子,傅清珠对他付出了那么多,但凡刘承有几分良知,两人之间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如傅夫人她们上门时,于氏接待了就行了,不过,都提出想要亲自探望一番傅清凝,都被于氏拒绝了。
傅大人这一回没能去邕城,留在了京中,赵延煜如今安心陪着她坐月子呢,查案的事情表面上看是没上心的。
虽然傅清凝没见傅夫人,却也知道她的意思。虽说有太傅撑腰,官职定然会往上升,但说到底,还是要立下功劳才好升职不是?这上头不吩咐事情,想要升职,都找不着理由啊。
无论她是真想探望,还是探望她时顺便说些别的,傅清凝都不打算费心见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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