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庄的夫人听着笑了,“说来也是,公主的先生,教出公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寻常的妇人。
“那时候我管公主府的藏书,倒是想要多表现表现,可惜知识不够,连上台都不敢上,那样百家争鸣的好时候,错过了一回,余生怕是再也不可能遇着。”感慨错过大好机会,很是为自己而惋惜。
徐庄道:“那可未必,百家争鸣,能有第一次,不见得不会再有第二次,我看殿下的意思只怕往后会培养出越来越多的人才来,到时候未必就没有。“
“殿下早念叨着着你们应该到了,只是左等右等一直没能等到。”白池这位管家听着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徐庄两人,忙与他们见礼,“徐先生,徐夫人。”
徐庄冲着白池道:“看看你的样子,我怎么觉得自己是老了呢。”
一声感慨听在白池的耳朵里,叫白池带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你说这话就知道你有多没良心了,我一个在长安混日子的人,怎么和你比。”
“往后我们可以作伴了。”往后若是徐庄为廷尉,确实只能留在长安了。
徐庄在北境为刘元做了多少年的事,亲近的人都清楚,倒是白池守在长安里,事情并不算太多,只能说相对的清闲着吧,养得白池越发的福态白皙了。
“请,殿下在里面等着你们。”连忙请人进去,有什么话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寒暄,不急于一时。
“说的是,留侯在云中甚是挂念殿下的身体,我也想看看殿下的身体究竟如何。”
提到刘元的身体,相对沉重的话题,白池一时没有接话,只是朝徐庄道:“见着殿下你就知道了。”
叫徐庄的心不禁一沉,若非刘元的身体确实不好,白池不会避之不谈,只让徐庄亲眼见见。
而刘元确实在里面等着他们,见着徐庄他们夫妇走来,刘元面带笑容,“一路风尘,辛苦了。”
一直以来,徐庄所看到的刘元都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而如今的刘元,比起去岁从云中回来的时候足足瘦了一圈,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若不是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他们怕是认不出刘元来。
“殿下。”徐庄的夫人哭着朝着刘元便扑上去,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
“莫哭莫哭,怎么看到我就哭了,你这一哭得我都在想我是不是不行了。”话音落下,引得一旁的人都唤了一声殿下,显然并不喜欢刘元如此说起。
“好了好了,把眼泪拭干,想想你从前时候的样子,那可是有泪不轻弹的主儿,你因妹妹叫人歧视,因你脸上的疤而无人上门提亲,你都没有落过一滴泪,怎么就为了我哭起来。”
刘元伸手拭过面前的人脸上的泪,眼前的这一位是当初刘元初掌云中时往巡查各地碰到的女郎,齐适啊,脸上有疤,因此受尽世人的白眼。
没想到刘元收她入府,她在府中倒是与徐庄看对了眼,两年前成了亲,夫妻感情甚佳。
“当初与你一道入我府中的人,倒是只有你成了亲,眼下也只有你一个人往长安来了,你这一看我就哭,是不希望再看到我?”刘元可不喜欢人哭,看着人哭影响心情。
“殿下,我不哭,我不哭。”齐适一听刘元因为看到她哭而生出不想再看到她的意思,连忙地改口。
她能够回长安来,能够再看到刘元,她才觉得安心。
“对啊,看到我应该高高兴兴的,哪能哭。”刘元对于不哭的人算是松了一口气,因而让齐适站起来。
“你们都坐下吧。最近先在我的公主府住着,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刘元朝着他们们招呼,徐庄与齐适自无不应,在刘元的公主府里住下,他们也不会担心刘元亏待了他们。
“殿下,这廷尉不是容易当的?”徐庄一等一的聪明人,极快地就意识到刘元让他当这个廷尉,可不是让他唾手可得的。
真要是让他凭白当上,徐庄还会犹豫,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真正出仕,只是在刘元的手底下帮着刘元做事,旁人都称他一声徐先生,也都明白他是刘元身边极得信赖的人,虽无官职却比起一旁有官职的人叫人畏之三分。
故而有些放,不用说,徐庄也清楚,从来不要求徐庄出仕为官的刘元现在也不会突然就要徐庄出任一个廷尉之职。
如今天下与往日不再一样的,从刘盈登基那一刻起,徐庄便知,时局不同,要做的事自然也会变得不一样。
徐庄相信刘元,自信跟着刘元必能施殿他的抱负,所以,刘元想让他去做的事,也必不会违背徐庄的意愿。
以往刘元依他所愿不曾提及让他出仕的话,因为他留在刘元的身边,其实能做到更多的事,刘元清楚,徐庄也明白。
反之,若是徐庄成为了廷尉可以做到更多的事,刘元第一时间就会让他出面。
“当然不容易,想成为廷尉,你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你总不会以为我白给你一个廷尉之职,这里是长安,不是云中。”在云中可以由刘元来决定让谁任何职,可是在长安,刘元就不能随意做主。
徐庄笑笑地道:“凭真本事?”
“不妥?”刘元反问,徐庄十分肯定地道:“自然不是。”
刘元道:“那你就准备着,差不多我就带你去。”
“殿下,都依你的。”徐庄二话不说地答应下,“先回去歇着,趁着没事把长安转熟了,总不能你一个廷尉连长安有几个门,哪个门通哪儿都不清楚。”
“殿下所言甚是,明日庄与夫人一道出去转转,先把长安熟悉起来。”徐庄的性情温和,倒是对刘元笃定他一定能当上廷尉一事,十分认同。
徐庄回来了,廷尉一职自尤钧定下不再出任之后朝廷里举荐的人就不少,而刘盈一直都拖着让他们想想寻一个合适的人,不能乱来,既然那么多人争这个位子,总是要让人心服口服才好。
瞧着下面的人争着吵着,刘盈倒是很能静得下心,由着他们各说各举荐的人都有多好,然后对家的人将他们的人底细全查个底朝天,没事也翻出事来,就是踩人。
踩着踩着,被定义无权出任廷尉一职的人,也遂个被打出了场。
最后贵族们算是看明白了,刘盈明摆着要看戏,看他们的戏,他们再闹起来,只会让刘盈不断的看笑话。
“陛下,廷尉一职争执多日,不知陛下认为何人才能出任廷尉之职?”惊觉刘盈看了他们许久的大戏,最后朝着刘盈质问一句,刘盈对此道:“你们举荐的人并不少,虽说出局不少人,也还剩了不少,你们以为廷尉一职究竟该如何定下?”
刘盈最近学得最好的就是反问,他是皇帝,别人可以问他,他也可以问人,他可以做决定,但是建议还是应该听下面的人,总不能事事都让皇帝动脑子,他们不用费心?
“陛下,先前都是陛下一纸诏书定下,如今也请陛下定夺。”对于刘盈想把球再朝着他们踢来,下面的人精却不吃这一套。
刘盈也是不急,“朕是为难,诸卿都是肱骨之臣,无论哪一个的心朕都不想寒了,故而一直不做决定,也是盼着能有人想出一个能叫人心服口服的法子选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廷尉。”
皱着个小眉头,表露得十分的难为,还真是生怕伤及臣子们心的样子,叫下面的人都顿了半响。
刘盈道:“所以你们说,你们到底是要如何选定廷尉?”
比起他们来,必须是刘盈问起来更理直气壮,吕雉听着刘盈滑不溜手的反问,倒是掩口而笑,其实刘盈一直都在成长,只是心不在帝位上,便是他能做得再好,他也不做。
如此事实吕雉亦是无奈,这个时候一个内侍走到刘盈的身边,给了刘盈一张小纸条,刘盈颇是好奇,打开完一看却是笑了。
看了那么久的好戏,确实也应该做个了结了,因此刘盈看了下面的人,“你们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想出什么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办法选出一个廷尉?”
下面的人本来对刘盈再把球踢出来,心里正为难着怎么办,没想到刘盈又再一次一问,可是语气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陛下何意?”脑子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可以让人心服口服的办法,看起来是有人给刘盈出主意了。
“你们自己想不出来,自然有人能想得出来。这样好了,凡是有意出任廷尉一职的人,朕都给你们一个机会如何?”刘盈显然很满意得到的主意,因此朝着下面的人,连同之前被定义无权再参与竞争廷尉一职的人都一并的再给他们机会,叫人更是傻了眼。
“陛下。”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他们怎么觉得刘盈不怀好意?
好意坏意的,没到最后其实真说不准,但是刘盈问道:“怎么,你们不乐意?不乐意朕也不勉强,就让眼下还有资格的人争一争就是。”
“不,陛下宽宏大量,愿意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臣代他们谢过陛下。”本来就已经被判出了局,结果峰回路转,反而有了希望,希望不管是多少总还是希望,怎么能不把握住。
“好,那就明日,明日早朝之后,人都叫齐了,就用这个办法选出廷尉之职来。”刘盈定下时间,听着人皆是一顿,尤其有人反应过来的问道:“敢问陛下是什么办法?”
刘盈听着他们的问题轻声地道:“廷尉的主责是什么?”
反问着他们,得到有人肯定的回答,“查大案,要案。”
“说得极好,查案,查大案,要案。我也不要求他们如何,所有想成为廷尉的人,就让他们查案。谁查得快,谁查得准,廷尉一职就是他的。京兆府中积攒了不少的小案,便不用大案来为难人,只管用小案让他们查,诸位都可以做个见证,谁查得好查得不好,一目了然,诸位以为如何?”
看起来刘盈早有准备,不,应该说是给他出主意的人早有准备。
“我曾在京兆府尹手下呆过,可惜了朕是一个没本事的人,竟然一直学不到京兆府的半点本事,查起案子来一个都查不到,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廷尉,希望诸位举荐的人里不会连朕都不如。”
刘盈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然而未必有人听得进去,对于皇帝说出自己的缺点,认了自己的没本事,他们只管听着却万万不敢附和。
“陛下是打算将京兆府中所有的案子都拿来让他们审,还是只是一部份?”京兆府尹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件事的,但是看起来由不得他想与不想,刘盈的话说得挺清楚的,他就是要用查案来选定哪一个合适当廷尉,其实这个办法没错。
廷尉啊,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查案,刘盈以谁查案最快,最查得清楚来选出一个廷尉,确实合理。
“都带上,你查不清楚的案子,一直放着不决的案子,全都拿出来让他们查,谁查得快,查得准,廷尉一职就是他的。”刘盈难得大手笔,对于他这个公平的提议,下面的人都顿了半响。
萧何与曹参对视一眼,他们的脑子里同时闪过了一个人,一个他们都很熟悉,而且绝对能想出如此办法,还能让刘盈配合的人,刘元!
果不其然,就是一个廷尉之职刘元都要搞事。
不过刘元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他们虽然不太明白齐何意,却不妨碍他们配合。
“陛下,明日问审时,是一道问,还是各问各的,若是各问各的,只怕耽误事情。”
萧何补充这点问题,也得让刘盈先想清楚。刘盈道:“一道问,所有人一道听,大家都一道听的案子,想来有人能查出来,有人查不出来,查不出来的人总不会再怪查出来的人成为廷尉吧。”
刘盈说得意味深长,听在一干人的耳朵里,全都无话可说,人家刘盈办法还是挺公平的,一道听案问案,然后有人能查出案子的始末来,有人不行,能问出来的人成为新任的廷尉,不能的人走人,你能说不服气?
必须不能的。故而刘盈笑容满面的问道:“如此,诸位应该都没问题了是吧?”
询问一声,如此公平公正的态度,叫他们都傻了眼,只能道:“是,陛下说得极是,极是。”
不是还能怎么办,刘盈让他们想出一个公平公正的办法,他们怕是不愿意想的,他们不想想,有人给刘盈出了主意,还确实挺公平公正的,他们也说不出不配合,不乐意的话来。
“那么回去与你们的人都说说,明日准时把人带来,想来如此重要的日子,不会有人迟到吧。”
刘盈别有所指的,听得一个个都顿了半响,最后还是不说话了,想着哪一个敢作死的迟到,活该他当不了廷尉。
因此,第二天在未央宫外的小花园里,重臣们看着刘元带着徐庄来,本来还不知道是谁给刘盈出主意的人,这会儿全都知道了,脸上露出了僵色,却还得恭敬的朝着刘元作一揖,“长公主殿下。”
刘元抬手道:“诸位免礼。”
当然也与吕雉和刘盈见礼,“陛下,阿娘。”
“阿姐坐,时间正正好。”刘盈见着刘盈十分高兴,对于跟在刘元的身后与刘元一道见礼的徐庄,大家都是老熟人,虽说现在的身份和从前不太一样,却还是暗暗打了一个招呼。
“谢陛下。”刘盈招呼刘元坐下,刘元自不客气,点了点头走到吕雉的旁边坐下。
徐庄本来还在立在刘元的身后的,刘元轻笑道:“你今日因何而来?再跟在我的身后,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我帮的你。想要这个廷尉的位子,你得凭本事让陛下心服,也得让诸公心服。”
一语双关的,听在刘盈耳朵里引得刘盈笑意加深,“阿姐所言甚是,想要当官就得凭本事,你瞧那边都是想当廷尉的人,可是廷尉一职只有一个,你若是能赢了他们,自然由你当廷尉,若是输了,与人无尤。”
徐庄的动作一顿,却还是朝着刘元和刘盈作一揖道:“陛下与殿下所言甚是。庄一定竭尽所能,必不负陛下与殿下的厚望。”
行,一开始刘元必是已经向刘盈举荐了徐庄,可是就算心里有了人选,刘盈还让下面的人为了一个廷尉之职争得头破血流,把各家举荐的人,没事也掀出三层浪来,丢尽了脸面。
“咦,瞧诸位的脸色很是难看,难道是在心里骂陛下或是骂我?啊,想来也是,先前的尤廷尉虽说也是自荐于父皇面前的人,原本却也是出自云中,而眼前的徐先生由我举荐出任廷尉一职,在诸位看来都是我的人,必是一开始,从尤廷尉要代天子巡视,我就与陛下举荐了人,可是陛下还是让诸位争了这些日子,诸位心里不满?”
刘元装着惊讶的看着人,事实上,却是将他们的心思全都道破。
“陛下是个公平的人,我是与陛下举荐了,却不想凭我与陛下的关系,以亲而用人,故而一直未决廷尉一职,在诸位看来却不是好事?”刘元询问着,引得下面的人哪怕本来还怨恨刘盈和刘元耍着他们玩,这会儿却不敢再有此念。
“殿下说笑了,我们绝无此意。”连声表示自己万万没有如此念头。
刘元道:“公平竞争廷尉一职是我与陛下提出来的,那么多的人想当廷尉,那么多的人迫不及待的想成为廷尉,当上廷尉的人得有真本事,如此大家才能心服口服,你们是不乐意?想要陛下直接以亲疏远近来定?”
“殿下,自然不是的。你与陛下出的这个主意极好,好极了,真的好极了。”有人连声地表示认同刘元的主意,认为她这个主意实在是好,好得叫他们都有了机会争一争,若是能争到自然最好。
刘元道:“那就好,我还想说,若是诸位觉得我这个主意不好,倒是不介意听听诸位都有什么好主意。比竟过去这段日子,我虽不上朝,却时常听闻朝中每日都为着廷尉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好似除了选定廷尉一职,再也没有旁的事可以让你们去做了。”
狭长的眼睛一扫过在坐的人,叫他们无端汗毛耸立,别以为他们听不出来,刘元在暗指他们只顾争权,而不顾其他国之大事。
然而刘元说到这里又止住了话题,指着不远处行来的人,“看来京兆府确实积攒了不少案子,每一个都叫京兆府尹不能决。”
京兆府尹带了不少人来,这些百姓从未想过有一日可以进入到宫中,看到四下宽广的地方,他们都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皇宫真的好大,大得一望无际,好像没边一样。
“京兆府尹为官多年,他的本事诸位都有数的吧。”刘元感叹完又问上一句,引得众人都不禁深思,同时比较着自己举荐的人跟京兆府尹一比,有没有可比性?
“陛下,太后,长公主殿下。”京兆府尹将人安排在侧边,行来与刘盈他们一家子见礼,刘盈点了点头,“你带来的人都是一直未决的案子?”
听到如此一问,京兆府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叫陛下笑话,这些案子虽然都是小案,却叫臣一直没敢最后决断,毕竟虽是小事,臣却也不敢不公。”
此人既然是刘邦最后选定的京兆府尹,虽是贵族出身,但同样得保证此人相对公平,刘邦容不得一个生事的京兆府尹。
“无妨,恰好趁此机会集天下能人,为你解决堆压的案子。阿姐以为,如何问之?”刘盈抬起手不以为然,虽说看起来人还是挺多的,案子不少,正好用诸多案子证明各自的本事,最后且看谁能不服。
不过具体的操作办法,刘盈以为还是听听刘元的。
“案子一个个的问,由京兆府尹来问,他们在前面听着,可以听清案情经过后提问,我们也一并听听,最后也好知案子的始末,判断究竟谁说得是对的,谁说的是错。”刘元这般说来,一群人都认可是点点头,确实要一道的才能明白哪一个判断得对,哪一个判断得失误。
“好,就让想当廷尉的人都过来坐下吧,京兆府尹还是来主事。”对此,刘盈冲着他们招招手,让京兆府尹上来,人也都坐在两侧,一道听案。
京兆府尹见刘盈分外相信刘元提议的态度,似是不经意一边地抬起头看向刘元,刘元恰好看向了他,京兆府尹与刘元暗垂手作拱算是打过了招呼,刘元点点头表示收下了。
“好好表现。”刘元冲着徐庄说了一句,徐庄面带微笑,与刘元作揖而道:“殿下放心,必不负殿下所望。”
好不容易有出手的机会,徐庄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让自己错过。
公平这两个字对于世上的人来说都是极难得的,于徐庄而言,当有一天他掌握了这份公平,他便只想好好地把握公平。
人皆各自入座,京兆府尹且当了眼下的皇宫是他那京兆府,唤着人将犯人带上来,至于一旁大抵有十六人都是为了廷尉一职而来,其中还有吕家的人,他只当作没有看见。
吕泽虽说叫刘元提出公平竞争一说,本来是不打算再让人参与,可是廷尉一职吵了太久,久得他们都无法忽视,最后还是将本来想让他成为廷尉的人都报上来。
刘元瞧着的时候面无异色,只当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既然当日刘元大度的表示可以让吕泽将心中的人选送上去,让人可以一道参与竞争廷尉一职,今日再见到吕家的人,于刘元而言都不是什么事。
不过眼前的十余人,一眼看过来刘元大致都心里有数。
“你舅父总也不听劝。”吕雉与刘元轻声地说,刘元不以为然地一笑,“无妨,舅父只是想要输得心服口服,我们尚不畏于外敌,对于舅父,自然也不必畏之,阿娘不必放在心上。”
刘元心宽得很,争啊抢啊,就算没有吕泽也会有别的人,不怕别人,难道还怕吕家的人?
既然要公平,刘元就不会否决任何人参与的机会,她是举荐了徐庄,想让徐庄当廷尉不假,却不仅仅是为了让徐庄当上廷尉,比起结果来,经过更叫刘元看重。
公平的选出一个有能力的人成为廷尉,这是一种昭示,往后旁人说起廷尉时都会在想一件事,这是由十余人中选出来的廷尉,是一个并非仅仅是靠举荐成为廷尉的人,恰恰的相反,这是靠着真本事成为廷尉的人。
真本事,靠着真本事。她要从现在开始就像所有人都传递一个讯息,只要你有真本事,不必担心你没有出头的之日。
“听你的意思,徐庄当不当这个廷尉都无所谓。”吕雉何等人,很快听出刘元话里的意思。
刘元耸耸肩道:“是没多大关系,徐庄若是没有能力,赢不了在场的人,廷尉一职与之失之交臂古时所当然,我可不会因为他是出自公主府的就偏袒。”
笑笑地冲着吕雉说来,“不过这个可能不多。徐庄还是有真本事的。”
跟在刘元身边那么多年,见微知著,徐庄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人当廷尉最合适。
此时京兆府尹已经开始问案,一开始问的就是一桩命案,一桩说是自杀,却有人告之谋杀的命案,告人的人与死者是兄妹,作为唯一的妹妹死了,虽说妹夫道妹妹是自杀的,他却怎么都不相信,拼了老命的来告。
而那被告之人与死者是夫妻,口口声声都说自家的媳妇是自杀,两方各有争执,却因为人证物证不足,一直都没有定案。
本来这个案子京兆府尹已经问过了,此刻再问,他也是面带难色,杀人与自杀,关乎的是两条命。
若是自杀的,死去的人莫可奈何;若是他杀,总不能让杀人的凶手逍遥法外。
也正是因为两方都没有证据,杀人之事杀人的原由是有的,因此称之妻子自杀的人是有嫌疑,却不足以让因为嫌疑而定其罪,这也是为什么案子拖到今天的原因。
案子的经过京兆府尹问完了,看向旁听的人询问道:“案子你们都听完,有什么想问的只管的问。”
一干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案子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他们也找不到该问什么。
“你说死者是自杀的,你回到家的时候,你的妻是怎么样?”徐庄对于没有人问出问题来,他却是问。
被告杀人的丈夫听着抬起头道:“我进门就看到我媳妇吊死在屋里。”
徐庄道:“吊死在哪里?”
那人听着徐庄再问,更是顿了半响,“门口。”
“门口啊。不知京兆府尹可曾派人前去查看过现场,所谓的自杀现场可有记录?”徐庄问完了犯人还得问问一旁的京兆府尹,现场的勘查,总不会没有人记载。
“有,在此。”京兆府尹办事还是挺可靠的,该查该问的事,他一样都没落下。
“还有村中各家邻居说的话,做的事,你都可以看看。”京兆府尹让人将供词与徐庄都拿了过去。
徐庄接过而谢之,翻阅完了之后,问起死者的哥哥,“你认为你的妹妹不会自杀而是他杀的原因,是因为在你的妹妹死前的几天他们夫妻还起了争执,吵得很凶?”
死者的兄长听着忙点头,“是,他们吵得厉害,我妹妹气得都跑回家了。”
徐庄道:“她没有告诉你他们为何起了争执?”
听着这样的一问,死者的兄长顿了顿,最后才道:“没有。”
“只怕是有的吧。你家妹夫的家底不错,而你恰恰因为斗鸡欠了人不少的银钱,你的妹妹是为了帮你从夫家里要钱没要着,这才与夫君大吵。此事既因你而起,你的妹妹帮你借钱不成还与夫家大吵会不告诉你?”徐庄拿出证据和反驳着。
“你想说妹夫的话不可信,可是你没想到你的妹妹总也还有些交好的人,而他们,或许就会知道你们兄妹间的事。你暗指你妹夫的供词不可信,旁人说的话,我们也不能信?而你言指你的妹妹从夫家中偷了钱给你,钱果真是你妹妹偷的?”
眼看死者的兄长想要反驳,徐庄却已经指出了另有人为证,而这个人并非嫌疑人,而是死者的邻居。
“说来你那妹夫的钱藏在哪里?”
“就在床底下的土里埋着。”
徐庄吓着人又一问,那人答了出来后却是捂住了嘴,最后又连忙地道:“是我妹妹告诉我的。”
听着徐庄点了点头,可是死者的丈夫道:“不可能,阿茵都不知道我把钱藏哪里,而且阿茵不可能偷我的钱。”
“那你的意思钱是我偷的,我偷了你的钱嫁祸给阿茵,再让你们两个打起来,你就失手将阿茵掐死了?”死者的兄长伸长脖子好似十分愤怒的指问。
“钱就是你偷的,而你偷了钱没想到会让回家的妹妹撞个正着,你想拿了钱走人,可是你的妹妹却拉着你不肯让你走,非让你把钱还回去,因此你在失手之下将人杀死,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你还把人装成自杀。”徐庄话音落下,引得一片哗然。
“你胡说八道。”死者的兄长气得跳起来。
“说来,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丢了什么东西?”面对此人的质疑,徐庄再问,死者的兄长吓了一跳,“我,我哪有丢什么东西?”
“死者的手里握着的一样东西,你想看看?”徐庄将手中的供词放在了膝盖上,目光如炬地盯着死者的兄长,“你们在打斗之间难道你的妹妹就不可能捉住了什么东西?”
提到这一点,死者的兄长慌张地抚过腰间,“不可能,我看过的,她的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此话落下,死者的丈夫却已经跳了起来,“竟然是你杀了阿茵,你杀了人还敢告我,想让我死,好占了我的家财。”
连一个寻常的百姓都明白的事了,一旁还有谁不明白,所谓的告人者,其实是杀人者。还真是难得的聪明人,竟然想出如此的办法杀了碍眼的人,还把钱财都是弄到了手。
京兆府尹也算是长见识了,赞赏地扫过徐庄,诈人还能诈出凶手来,可以可以,手段甚是了得。
“来人,将人押下去。”案子已经理清楚了,判案的事,尽可等回了京兆府之后再判,至于徐庄为什么会认定了死者的兄长是杀人凶手,京兆府尹怎么都想不明白,决定还是问清楚的好。
“阁下如何判断死者的兄长才是杀害死者的凶手?”
别说是京兆府尹了,存着这点疑惑的人,在场没有几个不是同样的想不透。
“我看了死者丈夫,无兄无弟无姐无姐无子无女,若是他一死,如果死者的兄长有些本事,很有可能将死者丈夫的家业全都收到手里。这也算是一个诬告人的动机。加之一开始我问起死者死去的现场时,我注意到他也顺着我的问题在思考,若不是跟案子有关的人,怎么会思考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并没有再说下去了,叫一干人听着还觉得意犹未尽,京兆府尹道:“故而你就怀疑死者的兄长,有意地诈一诈。”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