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霸气的宣告叫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听得颇是心惊, 可是吕文却半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刘元说的都是实话, 刘元做事一直皆如此,在她手里出仕的人从不管出身,只要这个人有本事,刘元就会用, 从不迟疑。
“外祖父可以想一想。”刘元一来就放了话,吕文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都说云中、北地多艰, 还有匈奴进犯,颇是危险。”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刘元道:“还成吧, 我的公主府落在云中至今却也没有匈奴来犯。”
刘元把公主府设在云中, 临是与匈奴只有一境之隔,这么大的事长安没有不知道的, 也由此看出刘元坚定抵御匈奴的态度,在一定的程度上确实激励了军心。
“你们都先下去。”吕文如此吩咐,却是要与刘元议事的样子,吕老夫人第一个站了起来, 招呼着一家子都先退下,只留下刘元姐弟还有吕文跟吕泽父子三人。
吕文看了一眼刘盈,意思也是让刘盈下去, 刘元却道:“盈儿渐渐长大了,什么事都该学学,也该听听。”
沉下脸, 这么大的事 刘元也放心让刘盈来听,吕文哪怕不放心也没办法。
“听闻殿下在云中和北地将不少的贵族都捉了起来。”吕文手里的消息渠道也简单,刘元的事他都清楚。
刘元道:“是。有人与外祖父求情了?”
吕文一僵,他是该怎么说呢,确实有人向吕文说了一些话,也有让吕文跟刘元求情的意思。
“怕是不成的,我虽然回了长安,他们犯下的罪过都已经定下。按理来说,他们不会再与外祖父求情了才是。”刘元何等人也,如果说一开始刘元打算追查到底还会引起贵族的害怕,他们想让吕文劝劝刘元,后来刘元已经跟人达成协议了,他们都已经舍弃了那些人,又怎么会还让吕文帮他们求情。
“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都不再想让我帮忙求情了?”吕文笑眯眯地问着刘元,刘元一下子明白了,云中和北地的贵族虽然和刘元达成了协议,这件事都不会再提,可是长安的贵族并没有,云中和北地的贵族突然变得安静了,他们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打听偏偏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然后就想到吕文。
刘元朝着吕文露出了一抹笑容,“外祖父有些话不该问,有些情也不该求。”
虽然面带笑容,出口却是拒绝的语气,吕文紧盯着刘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外祖父没问我贵族们都犯了什么罪却第一时间要为他们求情,你是想让大汉变成第二个大秦?”
“这是哪里话,我最是盼着大汉能千秋万代的。”乍然被刘元扣了这顶帽子,吕文是不干的啊!
“得贵族之心却失尽天下民心,难道这还不是想要让大汉步秦之后尘?”刘元再一闪追问,吕文无可反驳。
“失尽了贵族之心而得天下民心,大汉就能无忧?”还是吕泽的反应快,反问刘元。
刘元道:“至少不会有陈胜吴广那样的人起义。而贵族们一向贪生怕死,失了他们的心又如何,他们不敢反汉。况且,只是杀了他们的害群之马,怎么算是要失他们的心了?”
吕泽把事情往重里说,刘元却是挑破了。吕泽道:“你自封公主以来并没有人给你下帖!”
“那又如何,昨日他们全都给我下帖了,可我也全都烧了。”刘元不以为然,又指出贵族们做过的事,这些吕泽难道不知?
吕释之在一旁小声地劝道:“殿下一直都有主意,我们虽也知道不应该多过问殿下的事,只是贵族们既然想跟殿下交好,殿下为何不顺势为之?”
“与我交好?顺势为之?他们是要跟我交好?难道他们不是看着我手中的琼容纸,思量如何从我手里拿到这个方子?所谓的交好就是这样有所图谋的?”刘元撕破贵族们的嘴脸,同时也撕破吕文他们的说和都是为了什么。
“外祖父与舅父帮着旁人一道算计我,这让我甚是不喜。”
刘元直言不喜,吕文却连忙解释道:“这是什么话,我们会跟外人一道算计你。就是他们把话递过来了,你既然来了,这些话我也转达了,也是想问清楚了你对他们究竟是什么想法。”
求情之事还能叫吕文全都给掀过了,刘元冷冷地一笑,“外祖父想问我对他们的想法,好,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外祖父。贵族们若是老老实实的,他们还是他们的贵族,但是如果他们做奸犯科,我见着一个捉一个,谁求情都没用。”
这是底线,是谁都不能越过的底线,刘元清清楚楚地讲出来,也让他们都听得真真的。
吕文父子三人听到刘元的宣告,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震撼。
“吕家如今已经是国丈之家了,外祖父的眼光好,当年一眼就看出了父皇会一飞冲天,如今得偿所愿了,我也有些话想说与外祖父和舅父听听,若是说得不好听,也请外祖父和舅父们息怒。”刘元跪直了身子朝他们作一揖,三个大男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身为皇后外家,天下瞩目。父皇凡事思国,为安天下,无论吕家帮不帮得上忙,至少不能扯刘家的后腿。父皇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吕家当年助刘家良多,这份恩情父皇记得,我也会记得。但是再大的恩情也不能危及江山,不能危及大汉。故,请外祖父和舅父往后三思而行,莫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父皇不想为难吕家的人,我也不想,可是,如果你们犯了大忌,便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最后的冷绝没有一丝犹豫,吕文清楚这是警告,而刘元道:“与匈奴的往来,最好不要再让我碰到第二次。”
吕文的脸色真是难看啊,一大把年纪却叫刘元一个外孙女厉斥警告。
“殿下好大的气势。”吕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看向刘元丢下一句。
刘元道:“吕家的今日虽不全靠刘家,但如果没有了刘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吕家也讨不了好。”
吕文要说听了前面刘元的话还能气一气,到此这那口气也平得差不多了。
“刘家想要江山稳固,父皇会想办法,我也会想办法,贵族们看不上刘家的人外祖父是清楚的,他们看不上刘家的人,在刘家有好处的时候却想从刘家那里得到一些,如此品性的人,外祖父也当敬而远之,因为他们也许有一天也会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地舍弃你,让整个吕家覆灭。”
危言耸听吗?是有那么一点点,但是也完全说中了贵族们趋吉避凶的行事风格,刘元不信吕文当真就一无所知?
“刘家给吕家带来了无上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外祖父还想要吕家拥有更多,是觉得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够?”后面半句刘元就不说出来了,可是吕文却是知道的,立刻站了起来道:“吕家绝无此心。”
刘元抬起头看着吕文,“外祖父该懂得一个道理,你说的跟你做的最好一致,说得没有此心,行事却与处处想要算计刘家的人凑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没有此心?”
吕文这回的脸上再也没有半分血色,“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以己度人,这些话父皇是不会告诉我的,而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至于是对还是错,外祖父也可以自己想想。”刘元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点都不担心说得更直白一些,吕文看着刘元,而刘元冲着他露出一抹笑容,吕文道:“依殿下之见,吕家当如何。”
“做一个臣子该做的事。”吕文既然问出来了,刘元也不藏着,直接给了他答案。
吕文等着刘元解释什么叫做做一个臣子该做的事,刘元也不会让他失望。
“为人臣者,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一个想要百姓安乐的皇帝,你所需要做的仅仅就是安抚百姓,让大汉安定,如此而已。借外戚之势更当为国。”刘元说得很轻松,可是听在吕文的耳朵里这哪里像是轻松的啊。
刘元道:“所谓抚民安天下,虽然是简单的几个字,想要做好不容易,外祖父心里明白,我也明白。吕家想走什么样的路就决定了吕家能走得多远,一如刘家。想想项羽。”
提到了项羽,那是刘家的敌人,到了今天刘邦只怕也不曾忘记的,以项羽为戒,这不仅是对刘家,于旁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吕文细细地琢磨刘元话里的意思,“殿下知道后果?”
“哦,外祖父是说我做这些事的后果?”刘元含笑而问,吕文道:“对,殿下想过吗?”
“不过是一死罢了,活着的时候我为了活着而努力,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无愧于天下也无愧于百姓,更无愧于自己,纵因此而身死,刘元亦无畏。”
刘元说得坦然,也是确实已经想过了自己的下场,她却并不觉得害怕。
“好,好啊!”吕文想不到刘元会有这样的气度,连声叫好,刘元与吕文对视一笑,“可惜了留侯先下手为强,否则不管吕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该娶了你回来。”
“外祖父糊涂,你该明白这桩亲事无论你使多大的事都不可能成的,何必再提。”刘元点明,吕文微微一怔,随之却明白了刘元所指。
“陛下不同意。”吕文把话吐了出来,刘元道:“如何能同意,吕家所为并没有为父皇想过多少,阿娘还开始插手朝政,我这样的有份量的人,如何还能许给吕家,让吕家借势。”
刘邦那点心思刘元也不怕告诉吕文,更是让吕文想明白了,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所有想跟刘邦作对,想毁大汉江山的人,刘邦都会见一个杀一个。
就吕家的所作所为,刘邦什么都没说是看在从前吕家帮他不少的份上,但是吕家再想得到刘元的权势,就吕家这飘飘然的样子,刘邦岂能给他们。
刘元点醒吕文,吕文更是想起先前刘元说过的那一句,吕家是对现状还有什么不满,是还想再进一步不成?
“殿下与留侯甚是般配。”吕文连连改口,也是想将自己刚刚竟然还肖想刘元嫁入吕家的事遮过。
“外祖父所言甚是。”哪怕面容冷竣地把该说的说完了,正事说完也自该恢复了笑脸,刘元这就上了笑脸了啊。
吕文的目光瞥向刘盈,刘盈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吕文道:“殿下这是在教导太子殿下?”
“太子比我这个公主可难当多了,自该带他出来多看看,多见见。”
刘元很是满意刘盈那沉思的模样,就是要这样让他多听多想,得回去了刘元再问他,也等着刘盈问她。
“殿下还有其他的训斥?”吕文听了刘元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受益匪浅,再向刘元作一揖而相请。
“外祖父不可如此,该说的我都说了,只要吕家记住我刚刚的话,无论做到还是做不到,倒也无妨。”只要别跟贵族们勾结在了一起,天天思量帮贵族脱罪,刘元也就省去了很多心。
吕文面上有些讪讪,一大把年纪不懂事,竟然还要刘元一个小辈来提醒,吕文也不好意思。
“方与外祖父无状,还望外祖父勿怪。”刘元也赶紧和吕文请罪,方才她那态度是真不好,理当朝吕文请罪。
“不敢不敢,若不是自家人殿下也不会说得这般直白,让我明白吕家错在哪里,不至于酿下大错,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才是。”
吕文也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刘元道:“能让吕家好也是我想要的。”
总而言之虽然话说得太直白了,一开始让吕文不高兴,现在却是十分高兴的。
接下来刘元在吕家也算是宾至如归了,刘盈一直安静地看着刘元行事,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想些什么。
出了吕家的大门,刘元问道:“是要去阿姐的公主府看看还是去骑马?”
天还早着,刘元问问刘盈的意见再决定到底往哪儿去,刘盈毫不犹豫地道:“要去阿姐的公主府。”
必须要去刘元的公主府啊,刘盈还没去过。骑马的话,改天也可以去骑的。
“那就走吧。”刘盈想去刘元岂有不如他意的,带上刘盈往公主府去,没想到在门口处碰见了张良。
“留侯。”刘元是一眼就认出张良来,心急地冲上前去,张良也看到了刘元,朝着刘元作一揖,也不忘刘盈,刘元道:“留侯怎么来了?”
“这份东西想给殿下。”张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正是昨天刘元送他的纸。
“这是什么?”刘元伸手接过颇是好奇,张良答道:“殿下看了就知道了。”
刘元打开了纸一看,上面的字跃然于纸上,分明是张良的字迹,只是落款之下却不是张良的了。
“他们的动作好快啊。先是到我府上不成便想去寻我外祖父,也不知我外祖父那里能不能说动我,干脆寻到留侯处。”张良给刘元的这份东西乃是贵族们把价格告诉了张良,买琼容纸制作之法的方子,价给得颇高啊。
张良道:“正是。”
“留侯怎么看?”刘元询问张良的意思,张良摇了摇头道:“所图非小,价太低了。”
竟然还觉得贵族开出的价太低了,刘元一下子笑出声来,“留侯说的极是,价太低了。你肯定不会告诉他们。”
张良但笑不语,也就是默认刘元说对了,刘元摇了摇头又突然地问道:“长安城里哪一座楼最高?”
“通天阁。”张良顺口就答了,刘元道:“也好,只让贵族知道有了纸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够,留侯得闲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俏皮地朝张良眨眨眼睛,虽说是请求,可是这哪里像求人呢,调戏人还差不多。
“好。”张良想都不想便应下一声。
“跃然纸上,乞再现百家争鸣。”刘元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张良一顿。
“我们就把这一句写在纸上,写很多很多,寻个风大的日子,再将这些纸全都放飞出去,就像这样。”刘元想起纸飞机是怎么样的,将手里的那张纸折好了再放飞出去,张良眼睛一亮,“好。”
一个好字啊,听得刘元更是眉开眼笑的,两人对视了半响,一旁的人眼看他们眼中都只有彼此,倒是想打岔一句,却又舍不得。
“久宁。”这一声唤来除了琼容还能是谁,刘元连忙回过神,张良同样也转过身,两人同时朝着琼容作揖,“留侯也在。”
琼容这一副才看到张良的样子谁还能不知道是装的,但是张良也只得解释道:“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殿下,故特意前来。”
“留侯的东西送到了?”琼容轻淡地询问,张良答道:“送到了。”
“那就不送了。”琼容干脆地逐客,张良并无半分怒意,只是再与琼容作一揖,“良告辞。”
同时也回头与刘元和刘盈都作一揖,刘盈同样也作一揖,张良即离开了,刘盈轻声地道:“阿姐很喜欢留侯。”
“说对了。”送走张良回头听到刘盈这话,刘元坦荡地承认,带着刘盈进府,琼容与刘盈见礼,“太子殿下。”
“琼先生不必多礼。”琼容还是刘盈的先生呢,刘盈还以琼容一揖,琼容道:“殿下请。”
退居一侧请了刘盈进去,刘盈上下打量了宅子,“父皇怎么会把这样的宅子赐给阿姐?”
刘元听着一顿,“这宅子怎么了?我瞧着挺好的。”
够大够宽,刘元一点没有不满意,刘盈道:“就是看着有些旧了。”
这才是刘盈不满意后,说完又往刘元的怀里凑,刘盈好奇万分地部:“楚王,不,是淮阴侯住在阿姐的旁边,是哪一边?”
来的时候刘盈没注意看门口的牌匾,但是他对韩信好奇极,小声地询问。
“这边,两墙之隔。”刘元指着右边的位置告诉刘盈,刘盈道:“淮阴侯,一直没有机会见过。”
闻名已久却不曾见过,刘元倒是诧异得很,“你被封太子时没看到?”
说到这里刘盈更幽怨了,“那天人太多了,我都分不清谁是谁,而且我又紧张,哪里顾得上看哪个是楚王。”
刘元笑出声来,刘盈道:“阿姐还笑。阿姐哪里都能去,什么人都能见,倒是我什么都不行,真羡慕阿姐。”
“要是能换我都想跟你换换你如今过的日子,太平安乐,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人总是羡慕自己不曾拥有的,却不知自己也是旁人羡慕的对象,如刘元,又如刘盈。
刘元是要告诉刘盈这个道理,刘盈听着迟疑了。
“太子殿下第一次来公主府,想去逛逛吗?”琼容在他们姐弟身侧,两人小声嘀咕哪里瞒得过耳聪目明的琼容,刘元的人生是刘元自己选的的,刘盈羡慕刘元的自由,刘元何尝不羡慕刘盈拥有的安宁。
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琼容直接让他们跳过。
“好。”刘盈就是想看看刘元的宅子的,琼容提起来他是二话不说地同意了,刘元道:“逛园子这样的的闲事我让人陪你。”
琼容一看就是有事要跟刘元说的,刘元只能打发了人去陪刘盈玩。
“阿娘说虞诚在阿姐的府里,阿姐不能陪我那就叫虞诚来陪我好了。”当初项羽的孩子被送回沛县,那段日子是陪着刘盈的。
虞诚这个名字是季布把人带回来之后请刘元给取的,刘元便取了虞姬的姓,取诚为名。
刘盈当初颇是喜欢虞诚,得知刘元把人带回来了,出宫来也想见见。
“去问问虞诚在做什么,要是没事做就让他来陪陪盈儿。”刘盈这点要求不过分,刘元断没有不同意的,打发人去问问。
“白池,你们陪着盈儿。”刘元不带刘盈逛园子也得安排人照看好刘盈,白池得令应是,刘元随着琼容往一旁走去。
“云中送了信来。”琼容往一旁走去,张口便将事情告诉刘元,刘元伸手讨要云中送来的东西,琼容将一封用了蜡封的竹简给了刘元。
“好。”
一个好字啊,琼容虽然收到了信却没有打开看,能让刘元叫好的事,琼容是好奇的,用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刘元,刘元看完了竹简即传到琼容的手里,琼容打开一看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恰好武朝在这个时候走来,看到刘元和琼容脸上都挂着笑容自是好奇的,“什么事那么高兴?”
“云中定了,你那位师兄果然有本事。”琼容代为回答,但这内容却是夸赞别的男人,武朝就有些不太乐意了,朝着琼容道:“你应该夸我,怎么能夸我师兄?”
收获琼容一抹你莫不是个傻子的眼神,额,武朝却是一点被人嫌弃的自觉都很有,笑眯眯地冲着琼容道:“在你面前,我一直就是个傻子啊。”
措不及防的被撒了一口狗粮,刘元忍住没翻白眼,但是那头的琼容已经不客气地问道:“发烧了?”
……刘元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明明武朝是借机表表自己对琼容的一片心意,没想到表白竟然被当成病了,武朝倍受打击,目光幽怨地盯着琼容。
“你那师兄究竟可信不可信的?”琼容完全地无视武朝的小眼神,反而更是问起武朝尤钧到底是可信还是不可信,武朝道:“我说可信就真可信?”
好,这绝对是一句实话,琼容无可反驳。刘元道:“暂时看来还是可信的。”
“你想用纸挑起一番动荡,你不需要和陛下提一提?”琼容提醒着刘元不要忘了她头顶上有人,这一位可不好伺候,刘元如果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事情做下,只怕会留下后患。
“先生啊,我从回来到现在就没歇过。”刘元十分无力地吐了一句,武朝在一旁毫不客气地道:“我也没歇过呢,只见你嫌弃我,没听你说过要放我几天假让我好好地放松放松?”
“你就不能安静点。”嫌弃武朝的绝对不是刘元,刘元摊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而武朝已经缩起了脑袋再也不敢吱声。
“你得捉紧。”琼容皱着眉头提醒刘元,刘元连连点头,“晚上回去我就跟父皇提。”
事有轻重缓急,刘元也不敢怠慢这么重要的事,琼容道:“你莫不是还没拿定主意?”
“早就拿定了。想当初在齐地时我写的求贤令是何等的情真意切,结果来的那么几个人。”刘元用求贤令都求不到人,她是有多难过自不必说了。
武朝道:“无才的来了不少,有才的却一个个都无视你,那能怎么办。”
刘元勾起一抹笑容道:“纸一出来就不怕他们不来。”
“你以为那些贤才大能跟贵族一样啊,自恃有才而目中无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像我这样任你使唤的先生天下也就我这一个。”武朝前面说的是实话,后面却是逼得人直接地无视他。
“自恃有才而目中无人说的也是实话,对付贵族有对付贵族的办法,对付这些有才之人,把书拿出来就行了。”刘元对各人的脉博清楚着。
“我那点藏书虽说加上你琼先生的是有一点分量,却是远远不够的。”武朝也知道藏书要是够多是有可能把人引了来,但他和琼容的加起来也是不够的。
刘元脑子里这会儿闪过了印刷术,纸都整出来了,印刷术怎么能不弄出来?
“先生,你看这纸弄出来了,能不能想办法把书上的内容印到纸上?”纸的份量不够,行啊,把印刷术弄出来。
“就好像我们的印章,我们可以盖在泥上,把纸当成泥,将字都印在纸上你看行不行?”刘元既然动了心思必须是要说出来也打算要做成的。
武朝和琼容都惊了,武朝抬头看了刘元道:“你这脑子太好使了。”
“你自己想好了事情该怎么办,我去试试。”被刘元那么一说,琼容哪里坐得住,二话不说地往作坊去,立刻马上要做起来。
“先生,可以用木头,要不铁片,字一个一个的单独放着,这样一来就可以反复利用。”印刷术必须还得是活字印刷术,刘元叫唤着提醒琼容,琼容一边疾步而走一边与刘元挥了挥手表示听见了,却连头都不回。
武朝看着琼容就这样风尘仆仆的跑了,摇头和刘元同样无奈的眼神,武朝道:“云中北地有我师兄在了,还需要我去云中帮你坐镇?”
“再说。”刘元现在哪里能给武朝肯定的答案,还不知道事情要怎么做呢。
武朝道:“你也知道我和你琼先生不容易,现在终于让我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能别让我们分离就别让我们分离,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过了。”刘元就算嘴上说着听见,心里却在嘀咕,分不分的又不刘元说了算,武朝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去留都是琼容说了算的?
“你自己玩吧,我去帮你先生。”武朝压根也不想跟刘元呆在一块,已经大步地往一旁去,还是把握跟琼容在一块的时间吧,刘元,让她自己玩去。
玩,刘元哪有空玩啊,拜访完了吕家,接下来要去的人家还多着,礼也得备下。
“席寒。”手里的人虽说是多了几个,再一放出去刘元人手也紧得厉害,席寒怎么说也是刘邦给的,备礼这点小事还是能交给他办的。
“准备几份礼物,分别是丞相府,御史大夫府上……”刘元数着自己要拜访的人员,席寒一个一个的记下。
“去库房里看着取,他们的性情,该送什么样的礼物你都心里有数?”刘元将人员都说破了,末了问起席寒,席寒还是第一次被刘元这样直接的询问,抬起头与刘元的目光对视,随后朝着刘元作一揖道:“是。”
“那好,去备礼吧,备好了将礼单送来。”刘元这里也有一份公主府库房的钥匙,递给了席寒便是将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
席寒上前接过,这还是刘元第一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他的手里,这证明刘元是真要用他了。
“诺。”席寒掩下内心的激动应了一声,刘元再道:“去吧。”
打发人去办事,她也还有旁的事情要去做,既然准备今晚给刘邦好好谈谈怎么用纸来让贵族都为他们所用,计划就得周详。
刘元在写计划,写得天都要黑了都没发觉,还是刘盈逛了一天玩得都累了寻来,刘元这才回过神。
“殿下。”刘盈的身侧跟着一个白胖可爱的郎君,正是虞诚,刘元伸手摸摸他的头,“虞诚又长高了。”
虞诚被刘元那么亲近地摸着头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过他们嘴角挂着肉沫,刘元问道:“烧什么东西吃了?”
“鱼。”刘盈和虞诚异口同声地回答,刘元再问道:“谁帮你们烤的?”
“白先生。”又是异口同声,白池不甚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殿下勿怪,在下看殿下和虞诚玩得都饿了,池里的鱼还是先前殿下放养了说将来养大了好烤来吃的,我就捉了几条比较大的上来烤了。”
“挺好的。”刘元并无怪责之意,刘盈露出一抹笑容地抱住刘元的腿,“阿姐,我们可不可以带虞诚回宫,让他当我的伴读?”
“不行,季布将军说了这一次我回来要带他一道往云中去。”虞诚的身份刘邦已经清楚,虽说刘邦现在是不想杀虞诚,整日让虞诚在刘邦的面前晃悠,这不是想逼着刘邦动手杀人?
刘元果断拒绝这样的事,正好云中的事都算安定下来,还是把人到云中去吧,山高皇帝远的,没那么扎眼。
刘盈一听难掩失望,虞诚却是高兴的,“殿下真要带我去云中?”
“那是自然。”虞诚在公主府里都快闷坏了,没有人陪他玩,虽说府里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就是守军们也是如此,但虞诚还是更喜欢跟季布在一起。
“太好了。”虞诚欢喜地叫一声好。刘盈看着虞诚高兴的样子道:“你要是去了云中我就见不到你了?”
“太子将来可以去找我啊,要是殿下回来我也可以跟殿下回来看太子的,不会见不到我的。”虞诚一脸不以为意地回答,刘盈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不去吗?”
“当然不能,季伯伯在云中斩杀匈奴,我也想去帮忙的啊。”虞诚握着小拳头坚定地表明自己也想上阵杀敌,他一直勤奋练武,就是想着有一天像季布一样上阵杀敌,镇守边关,守护百姓。
刘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阿姐,能不能也教我习武?”
“你确定你要学?”刘元是无所谓的,刘盈但凡想学她都可以满足刘盈的心愿,可是刘盈现在都嫌功课太多,再加上一个练武的先生,刘盈更得不乐意了吧。
“那还是算了。”听到刘元一问刘盈立刻打了退堂鼓,刘元……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