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有这事?”刘邦被刘元提了一句醒算是想起来了, 却直接和刘元装傻充愣的。
“没有朝服让我明天怎么上朝?”刘元毫不客气地直问刘邦, 这件事早在她受封之后就应该有人去办, 没人来寻刘元量尺定制刘元也不以为意。毕竟刘元以为一时半会也不用她上朝, 她也不太想每天起那么早跟一群人打官腔浪费时间, 有那功夫她早不知办好多少事了。然后, 没想到刘邦比她还急。
急着让她到朝堂上跟人大战三百个回合去!
“来人, 来人啊。”刘邦那是急着要用刘元呢,乍然听到关键时候有人给他掉链子,刘邦哪里肯的啊。
宫人们走了进来,刘邦立刻吩咐道:“立刻让人来给公主殿下量身赶制朝服,告诉他们一定要在明天早朝前给始元公主赶出来, 要是做慢了, 朕要问罪。”
刚刚还嫌弃当了皇帝反而比以前更不自由,这会儿却高声地叫唤起来, 宫人们是连连称是,刘元看向刘邦, 刘邦多聪明人一人,刘元的眼神一瞟过来他便立刻明白, 吐道:“就算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听我的,至少他们就得听我的。”
听听这得意的口气, 让这些宫人们听话似乎就能让他找到成就感,面对外面那些强悍得步步与他紧逼,想要跟他斗得你死我活的人, 刘邦奈何不得他们,只能想尽办法从宫人的卑微和恭敬中得到认可,这,就是刘邦想要的?
刘元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还是选择沉默了。
大汉自建朝以来,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了。没有一刻闲过,刘元尤其是闹事的主儿,所以当在早朝上看到刘元一身朝服与诸王站在一起时,他们才真切地意识到什么叫做位同诸王。
古往今来有哪一个女郎能站在朝廷上的?
“陛下。”眼看刘邦走了上来,众臣都与刘邦见了礼,然后都忍不住了,冲着刘邦就要开口说话,刘邦道:“何事?”
“公主殿下毕竟是女眷,男女有别,让公主殿下上朝,是不是有些不妥?”话总要说出口的,他们对刘元本就有着极大的敌意,想想看自刘元回来接二连三让他们损失惨重,他们要是心里不犯嘀咕那才是怪的。
刘邦啊的一声,很是莫名地问道:“有什么不妥的?位同诸王是依功而赏,之前你们不是都同意了,怎么现在又改了口,你们是想如何?”
一声声的询问,刚刚表示有意见的人立刻冲着刘邦作一揖道:“陛下,位同诸王也仅仅是封赏上。”
“我有说过要参政的!”刘元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说过的话说出来,他们选择性遗忘,刘元可不会由着他们想忘就忘。
“陛下。”一看刘元出声那是都唤了刘邦一声,想让刘邦出腔。
“诸位何必在这个时候还装傻,我身上穿的这身朝服你们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既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时候还巴望着谁能让我离开这个朝会,倒不如指望将我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抹去,连带着也该让项羽回来,让他跟你们算一算那一笔一笔的账。”
刘元冷冷一笑提醒着他们自己曾经立下的功劳,她这个位同诸王的公主又不是刘邦有意偏袒给她的,那是她自己凭了自己的本事挣来了的,他们凭什么在这儿说三道四?
一把项羽都抬了出来,那是所有人都不敢再乱说话了,刘元再接再厉地道:“同殿皆为臣,与其揪着什么郎君和女郎的,你们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安定这个天下,让饱受战火之苦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话到这里算是抽了他们一巴掌,这些人一向都是不干实事只白长了一张嘴说话。
“看起来你们都没什么意见了?”刘邦早就料到刘元一出现一准是会引起惊涛骇浪的,可是没两下就让刘元平息了,刘邦心情自是极好的。
“父皇论功行赏,一视同仁,连我一个女郎立了战功也照样认,难不成还会有谁不乐意这样的局面?”刘邦高兴,刘元更是再接再厉地帮着他把不便说出来,却是夸赞刘邦的话说出来。
“陛下圣明。”配合刘元是萧何出列山呼,这不恰恰也是支持刘元的,萧何那么一出来,张良和陈平等文臣也几乎垂拱贺着刘邦。
“诸位为朕几番出生入死,这份情朕自是要记在心上的,绝不会薄待了你们。”刘邦适时的表态啊,表明自己绝对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有功者当赏,有过者当罚。
因此刘邦一眼扫过诸王,第一个落在韩信的身上,韩信被封为楚王,楚地尽为他的封地,看着韩信那张年轻的脸,刘邦更觉得自己老得可怕,如芒在背。
“陛下,昨日臣等请陛下许我们各回封地,陛下说要商议之后再行定夺,不知陛下商议得如何?”
刘邦不想放虎归山谁都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还是得装得一切都听刘邦的,刘邦说要商议那就由着刘邦商议再作决定。
而第一个出声催促刘邦的人正是英布,英布被刘元打得是有点惨,鼻青脸肿的到现在也没消多少,看起来甚是瘆人。
“诸王这就打算回封地了吗?我倒是还想多留长安几日的。”刘邦尚不知该如何开口,刘元倒是先一步接过了话,冲着他们诧异地吐了一句。
英布此刻见着刘元心里都直发毛,再听到刘元的话,“公主殿下刚回到长安,想要留在陛下和皇后的膝下略尽孝心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臣下也想回去看看妻儿,外出许久也甚是想念他们了啊。”
“若是想了,不如将他们接进长安来吧。”刘元就是故意接的,惊得英布差点都要跳起来了。
“当然,我是在说笑的 。”刘元已经立刻补了一句,向他们说清楚了自己真是说笑而已。
英布刚刚急急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刘元的话,刘元的话音落下他是大松了一口气。
“看把淮南王给吓的,你是怕自己被禁长安出不去了不要紧,还要把家人搭上。”逗着英布的刘元很是觉得能让英布紧张十分有趣,直接把英布刚刚急急得想要说一个不字的理由都道破。
在场的人听着刘元的话啊,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刘元这个人太邪门了,她说话做事让人捉摸不定,每每打得人措手不及,十分叫他们害怕。
“公主殿下说的哪里话,臣万不敢有些念。”英布虽然确实是这样想的,那也不敢把话说出来,这不立刻朝着刘元露出一抹笑容,想要刘元相信他的话。
刘元轻轻一笑,“既然淮南王不怕,那我立刻让人去接你的妻儿回长安,这来一回的也用不了多久。”
“不,不……”英布乍然一听刘元都要将这件事定下了,急急地开口阻止刘元,刘元目光看向他,“淮南王啊淮南王,你看你要是早早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一句不愿,我又何必非要逼你说出真话?”
“所谓君臣相忌都是因为各自的心里藏着事,你不肯告诉我,我也不肯告诉你,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心思,然后就闹出了矛盾,最后引起了战事。大汉朝能有今天不容易,诸王皆于大汉有功。都说打天下不容易,守天下更难……”
“啊,这话谁说的?”刘邦听了刘元说的一句突然冒出声问上刘元,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谁说过这话?
“老人们说的啊,阿爹从来没有听说过?”刘元反问刘邦,刘邦只好自己慢慢的想,是不是他漏了什么,竟然不知这一句,但说得很对,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以为打天下挺难的,结果当了皇帝才发现,皇帝也不是好当的。
“公主殿下的意思臣已经明白了,殿下一番好意臣心领了,可是臣的妻儿还是不必让他们进长安吧。”
那么怕死认怂得啊,刘邦和刘元都顿了半响,最后刘邦朝着刘元看了一眼,刘元同样也看向刘邦。
“那,若是让淮南王回封地,需得淮南王上交兵权呢?淮南王是何想法?”刘元是个老实人,这不将今天刘邦急着让她上朝的原因吐了出来,英布满目目都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元,刘元却是朝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淮南王?”
含笑的一唤呐,十分的客气,却让英布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子不由地飞转,将兵权交出来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一清二楚;但是如果不交,他们又会是什么后果?
英布脸上身上都还痛着,刘元前天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什么事情是他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他不应该做的,如果刘元提出的事就是刘元和刘邦希望他做的事,要是他不做……
“陛下……”英布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直接化成了这一唤,他看向刘邦,想从刘邦的嘴里得到一句肯定的答应,确定刘邦突然是不是真的和刘元想的一样。
“啊,元儿的话也是朕的意思。”刘邦也不是坑女儿的主儿,这件事是他们想好了要一起做的,不能让刘元冲在最前面,而他却什么连个态都不表。
从前刘邦就敢扛事,如今就更敢了。
“陛下是要收了我们的兵权?”旁的都不敢问出口的话,还是英布敢啊,韩信这个早就叫刘邦收回了兵权的人,听到这一问只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兵权何用?”刘元这个也是握了兵权的人开口问了这一句,英布道:“自然是保命的东西。”
将兵权看得竟然比他自己的命都要重要,刘元露出一抹笑容,“也就是说淮南王是宁愿没了这条命也要握住兵权?”
充满了恶意的话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都是一记重击,英布想要离得刘元远一些,刘元却提醒地道:“这里是长安啊淮南王,你就算想要离我远一些,你能到哪儿去?”
刘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吓人,要是他们想当她吓人,那也行吧,如果她能出面吓得他们交出兵权来,刘元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公主殿下何必咄咄逼人。”英布已经在刘元的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再吃,可是看起来刘元并不肯放过他啊。
“淮南王,你已经是王了,有封地,有俸禄,荣华富贵,功成名就,你要这些兵权有什么用?”轻声地询问,英布能说他怕刘邦卸磨杀驴吗?如今他们还什么都没做,项羽刚刚叫他们灭了,刘邦才成了大汉的皇帝,他就急着要收他们的兵权,这难道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英布心里的念头闪过无数,哪一个都与自己的相关,也与刘家的人相关,他是真怕刘邦不松口也不松手,想尽办法要置他于死地啊。
眼下他身在长安,手里的兵都没有几个,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急急的想离开长安,只要回到他们的封地,有了兵他们便有了依靠,也就不用怕了。
可是这些话他一句都不敢说出来,刘元却是冲着他微微地笑着,就好像在等着他的回答。
“殿下应该比谁都明白,兵权交了上去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英布不接话,韩信倒是开口了,而一旁的彭越也道:“对啊,兵本来就是我们的兵,殿下让我们交上去,你确定这些兵能听你的?”
这两位都是重量级的人,他们说出来的话比英布要重得多了。
刘元回过头朝着这两位道:“我与楚王、魏王也算是相识多年了,我刘元如何,两位多少也算是知道一些,两位难道觉得朝廷收了你们的兵就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得,话都直接说出来了,一众人都恨不得没长耳朵,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韩信却是坦荡地迎向刘元道:“韩信说了,殿下是个聪明人,殿下比谁都清楚为什么我们不肯上交兵权,而这个原因,殿下也解不开。”
一语道破刘元就算想让他们给,每一个人,他们都不可能将手里的兵权尽数上交。
“我知诸王的担心,那诸王知道朝廷对你们的担心吗?”刘元那样反问一句,叫诸王都不禁沉思了,目光瞧上刘元,半响才吐了一句道:“殿下,凡事不可咄咄逼人。”
话是彭越说的,彭越早就想表态兵权不能上交的,虽然刘元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刘元也可能会成为想取他性命的人。
这层关系的转变彭越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刘元心里也清楚着。
“并非我咄咄逼人,而是因为诸王手握兵权,朝廷都会如芒在背,如梗在喉,握着兵权的你们会担心朝廷不相信你们,朝廷面对握着兵权的你们也同样会担心你们随时随地背叛朝廷,成为第二个汉王。”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刘元也不介意说得再清楚一点。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句话想必诸位都记在了心里,以后也不会忘记。”刘元不仅是道破了这些人的想法,也道破了如今天下人都存着一颗不安定的心,不愿意认命的想法。
刘邦成功了,他的成功再次让天下人看到,果然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邦卑贱出身的人都可以成为皇帝那他们或许也可以。
揣着如此的念头,每一个人都会不安份,每一个人都会想要成为握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人,退而求其次当个王也好啊,成为一个王,他们同样也可以成为这个天下间拥有荣华富贵,世代承袭的人。
刘元说得对了!故而无论是韩信还是彭越都不再说话,而上面的刘邦在听到刘元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的时候其实也是着急的,他不确定这些人会不会听刘元的,若是不听,不听更好,不听,即将他们全都一网打尽!
眼中闪过冷意,刘邦更是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给杀了,杀得一干二净,从此再也没有人能撼动大汉的江山。
“殿下,陛下所思未必如你一般。”韩信走近了刘元,在刘元的耳边吐了这一句,这句话只有刘元能听到。
这是对刘邦和刘元性格的认知,他能够相信刘元,但是他信不过刘邦,信不过。
“楚王,话是刘元说出来的,诸王若是依刘元所言上缴了兵权,刘元必拼尽全力护诸王的性命,还有你们家人的性命。”这是刘元对韩信的承诺啊,韩信摇了摇头,“非不信于殿下,我依然只是不信陛下。”
当皇帝的是刘邦,刘元是公主没错,也曾立下大功更没错,君臣父子,刘元都居于下风,拿什么来跟刘邦斗。
韩信是何等人,这样的局面他如何会看不破,既然都已经看破了,又怎么可能当作一切都不知道。
刘元轻轻一叹,她已经知道韩信的意思,但是,其实韩信说得一点都没错,刘邦连她都怀疑上,又怎么可能会对这些人全然的放心,刘元想护他们,却不一定真的能护得他们周全。
想到这里,刘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韩信在这个时候已经出面冲着刘邦道:“陛下,臣的下兵马大元帅的兵权早就尽交于陛下,再有其他的兵,臣只能交一半,想必诸王手里也得握着一些兵才能安心,否则,陛下尽可直取我们的性命。”
人家韩信也不是不懂权谋之术,刘邦那份杀意他瞧得分明,也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都离不开长安,半点兵权都不交只会让刘邦握住机会杀了他们。
兵权,上交一半,留下一半,这一半也足够他们保命。
“对,陛下,若是一半的兵权我们愿意给,还请陛下许了。”诸王一听韩信的话立刻附议,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脱层皮他们才能回离开长安,刘元的话就是刘邦的态度,甚至刘邦会比刘元要的更狠。
刘邦在上面一句话都没说,而事情却如刘元所意料的那样进行,全部的兵力是不可能,一半的兵力他们却答应了。
不能取他们的性命,不能收回他们所有的兵权,哪怕留下一半都是好的啊。
“好。”刘邦张口答应了。
“多谢陛下。”诸王与刘邦道谢,从始而终也没有其他人插口的余地,朝臣们听到事情就那么定下了,一切都由刘元来主导,最后的决定虽然是刘邦拍板定下的,但这件事一定是他们父女早就说好的。
或许从一开始刘邦要的就是诸王一半的兵权,但却还是说出了要诸王全部兵权的话,只为了给诸王一个机会,一个杀价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看向刘元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刘元,她是算尽了人心,也尽知于诸王的底线在哪里。
没错,现在在诸王的心中只有恐惧,他们都只想赶紧的离开长安,离了长安他们的命就算是保住了,他们不想死,完全不想死,为此,只要不是将他们全部的兵权都收了,他们都愿意容忍着。
“不必谢朕。大汉初建,百废待兴,朕也想与诸位一道齐心协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没有仗打了,要这些兵也没什么用,交到朝廷上,朕安心了,你们也安心了。”刘邦适才不宜开口,眼下是必须要开口的,说出来的话吧,听在众人的耳中,众人只是露出一抹笑容,却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刘邦也并不在意他们信与不信。
“陛下所言甚是。”无论信与不信,兵权都已经许出了一半,他们只为平安地离开长安,因此,刘邦再说什么有什么干系。
“敢问陛下许我们何日离开长安?”
说来说去归期才是答应上交了兵权的诸王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刘邦是要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离开?
刘邦冲着他们道:“兵权交了,诸位想要什么时候回封地那就什么时候回。”
“陛下,诸王的兵权都上交了一半,那么公主殿下手中的兵权呢?”有人适时在这个时候问上一句,刘邦的目光一下子扫过那个人去。
“我随时可以将所有的兵权上交。”刘元接过话回答,曹参却已经接话道:“可殿下要往云中、北地、上郡而去,那是匈奴时常出没之地,若是没有兵,殿下如何抵御匈奴?”
第一个反对刘元的兵权上交,刘邦朝着那个人吐了一句道:“你是不是想让诸王觉得朕偏向自己的女儿?”
“陛下,臣无此意。”就算真是有这样的意思那也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啊!
“可朕确实是偏向自己的女儿又如何?”偏偏这一回刘邦也不按牌理出牌啊,瞧瞧他这话说的,直接就承认了自己对刘元的信任,韩信却是一眼看向了刘元,刘元与之四目相对,韩信的眼中满江都是嘲讽,刘元……
“朕若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信不过,你是想让朕信谁?”刘邦在这个时候是再一次于吐问,让他们都给他好好想想清楚了,他就算偏了自己的女儿又如何,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想要挑动刘元和诸王的关系,就凭刘元姓刘,是刘邦的女儿,有一些事她就跟诸王没得比。
“臣失言了。”眼看刘邦挑明地说了话,让他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吧,事情确实如此,刘邦信自己的女儿更多了诸王也是人之常情的事,诸王的兵权刘邦要收回来,刘元手里举许还得多给些兵。
可是刘元呐,抬起头看着这样的刘邦,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刘邦这样的表态很好。
近亲疏远,这是给天下人竖立了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就算从前的人会觉得刘元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也认可刘元的能力,在刘邦这一句话后,天下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刘元是刘邦的女儿,所以她成为了第一个不是王却同于王的公主。
最大的争义已经平定,朝会也就散了,刘元随着众人一道离开,出了门口却突然站住,昂起头看着天,天气是真好,万里晴空而无云,大冷的天能有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甚好!
晒着太阳本该是觉得温暖的,刘元却从心里直发寒。
“殿下也还是早早回封地吧。”韩信在后面走了上来,与刘元轻声地吐了一句,刘元回过头。
“若是殿下能做得了主,所有的兵权交上去,一辈子不离开长安,信也是心甘情愿。此言绝无半分私情。”韩信并没有因为刘元的回头而停止了话,反而再吐了一句。
刘元摇了摇头,“楚王可知我如今是什么想法?”
韩信露出一抹笑容,“想来是不难猜的。”
幽幽地吐上一句,听着刘元露出了一抹苦笑,“我与楚王不同的啊!”
韩信若是瞧不惯刘邦还能不看,可她不能,那是她亲爹,复杂如刘邦,刘元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殿下若是男儿该有多好啊。”韩信突然一声感慨,刘元一下子看向了韩信,韩信也是丝毫不避讳地与刘元轻吐,“若是殿下是个男儿,韩信一定会选殿下。”
刘元的眉头直跳,她当然知道韩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嘴角抽搐地看了四下,好在因着韩信与刘元走来,四边的人都分散地离去,一个都不敢与他们靠近。
这就等于是出韩信之口,入刘元之耳。
“楚王,如果我是你,这些话我永远不会说出口,无论是对你还是我,这些话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都没有半分好处。”刘元说得认真,本来刘邦就已经对她有所提防,要是知道韩信说了这样的话,还不定得怎么想,刘元眼下并不想找麻烦。
“看来陛下对公主也不算多信任。”韩信聪明地察觉冒出一句话,刘元半眯起眼睛看向他,韩信却无畏地看向刘元,“殿下,难道我说错了?”
刘元朝着韩信一笑,“你觉得自己说对了,又何必来问我。”
无论韩信是因为什么才会吐出这一句,刘元都不可能接他的话。
韩信看着刘元顿了半响,“殿下并不相信我。”
“楚王相信我?”刘元犀利地反问一句,叫韩信与刘元的目光对峙,韩信轻声地道:“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殿下的事情,可是显然殿下并不想信我。”
刘元摇了摇头,“我至今为止一直都防着楚王,楚王是个聪明人必知我为何而防着你,我防着你你却说你相信我。楚王啊楚王,若是换了是你,你会相信?”
韩信顿了半响,突然笑出声来,“殿下很聪明。”
“楚王在这个时候夸赞这一句更显得玄妙了。”刘元把话都已经说得够直白了,韩信竟然夸赞她,刘元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真心的一句夸赞。
“殿下,等我们被陛下收拾了,下一个就是殿下了。”韩信话说完即大步离去,刘元站住脚步不发一言,韩信不仅会领兵,也会看人,可是啊,韩信这个时候与刘元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说得不是时候,刘元也知道再问韩信什么意思,但她也知道韩信不可能再跟她多说。
“公主殿下,陛下有请。”刘元停下许久,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一个内侍走了过来,站在刘元的面前轻声地唤了一句,刘元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那一位还是恭谦地道:“陛下让公主殿下进去,说是有事要与公主殿下商量。”
刘元能不去吗?她要是现在敢不去,接下来真要应了韩信的话!
正好,韩信才说了刘邦收拾完了诸侯接下来就要收拾刘邦,不妨也说给刘邦听听,让他知道天下人对刘邦都是什么样的想法。
“走!”刘元吐了一句,即往刘邦的寢殿而去,只是没想到刘元到的时候竟然看到戚姬在与刘邦宽朝服,刘元是回过头就要走,内侍吓了一跳连忙地拉住刘元,“公主殿下。”
这一唤是把里面的人都给惊动了,刘元倒是冲着内侍道:“让开。”
“殿下,陛下传诏,你得过去。”内侍额头都是汗珠地吐了一句,刘元冷冷一笑地道:“你瞧着里面是我该进去的?”
问得十分不善,声音也不加掩饰,刘邦自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拿眼看向刘元,“元儿。”
“父皇如何不得闲何必叫我。”刘元丝毫不留情面地堵了一句,一眼扫向戚姬,刘邦立刻明白刘元想岔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戚姬只是过来问问我你阿翁喜欢什么,想着这几日若了你阿翁,想哄哄你阿翁而已,哪里有什么旁的意思。”
刘元就好像没有听见,“可真是有心。”
“都是向殿下学习的,若论对太上皇有心,谁还能比得上公主殿下。”戚姬也不是不会还手的人,这不立刻回了刘元一句。
女人之间的交锋刘邦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刘元对戚姬的不喜也算是情有可原,谁让戚姬在她刚回长安就接二连三地找她的麻烦,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元还能喜欢戚姬才是有鬼的。
“我对阿翁用心确实不假。”刘元就像听不出戚姬的明嘲暗讽,反而落落大方地当作这是夸赞。
戚姬一口气堵在心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刘邦已经道:“朕和元儿还有要事商议,你先退下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言外之意是晚上要去她的寢殿,这如何不叫戚姬欢喜,只要能有刘邦的宠爱,就算在刘元这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又怎么样。
“诺。”与刘邦福了福身,乖巧地退了出去,只是在与刘元擦肩而过时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看在刘元的眼里,刘元一声冷笑,“父皇留宿阿娘的宫中一个月是有几次?”
当着戚姬的面那么问也这一句,戚姬本来还欢喜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我并非有意要管父皇和阿娘的事,可是那是我的阿娘,若是有人因为阿爹的宠爱无视阿娘,更拿这份恩宠来与我宣告,挑衅,那我就一定会不高兴。”刘元就那么当着刘邦的面再一次把话说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真是憋了一股火,再不发泄出来继续这样下去,她要疯了。
“你也知道这是朕与你母亲的事,你也知道不是你该管的,那你还管?”刘邦确实不喜欢刘元这样管他的事,尤其是他要去哪里住,和哪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样的事。
刘元道:“那么父皇是不是应该告诉你的女人什么是妻,什么是妾?一个妾的本份是什么?”
“放肆。”刘邦突然气得拍案而起,指着刘元问道:“你是在教训我?你是想要教训我?”
“如同先前我与父皇说过的话,前朝与内宫都是一样的道理,此消彼长,且看父皇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为了这样的目换又愿意付出什么,宠着这个女人让她踩到我阿娘的头上,无视于我,父皇以为这是我这么多年拼尽性命也要搏杀出来的局面?”
刘元这样直问出来,刘邦指着刘元道:“你是在告诉朕你立了多大的功劳,你是想用功劳来告诉朕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如此不善的语气,难道还以为刘邦在开玩笑吗?
刘元却朝着刘邦道:“那么,成为皇帝的父皇,你是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旁人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对你谏言,你也都听不进去,不想再听?”
“你少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告诉你,我是你老子,我老子都不管我,你竟然敢管我?”刘邦冲到刘元的面前指着刘元的鼻子大声地质问。
刘元一眼看过去,那眼中的寒意叫刘邦打了一个冷颤,竟然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随后又想起刘元是他的女儿,不是他的老子,他根本不必怕刘元。
“我身为女儿不该管你,身为老子的你从前没时间管我,现在你是想管我了?”刘元那么反问一句。刘邦冲着刘元吐道:“朕几时不管了你,朕若是不管你,你是喝天风长大的?”
“父皇想跟我算一算账吗?若是你想算,我可以去阿翁那里拿回之前你在沛县当亭长的时候是怎么样养的我。至于你离开了沛县之后,那些年我究竟怎么过来的,我想父皇总不会觉得那个时候你依然还在养着我吧?”刘元是真起了这样的心思,所以把话说白了。
用父亲的名份想来压着刘元,刘元绝对的寸步不让。
“你,你,放肆。”刘邦自己做过什么他还不知道,想想这些年刘元不仅没有从他的手里拿过半分粮草,更没少往荧阳送粮,刘邦不仅早就没有养过刘元,更是一直都在叫刘元养着。
“公主殿下,你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能不把陛下放眼里啊。这,这才什么时候啊,你竟然要跟陛下算起这些账,不是让人笑话吗?”戚姬是一看刘邦气得不轻,立刻走到刘邦的面前帮他顺着气,想让他莫要生气。
“陛下,公主殿下毕竟还小,这些年又没人教导才会养成了目无尊长的性子,陛下既然都已经平平安安的当了大汉的天子,往后找人多教公主规矩就是了。”戚姬给刘元捅了一记暗刀,更是再接再厉的。
“你是什么身份,你想代我母亲管教我?”刘元还能听不出戚姬话里那意思,极是不悦地质问一句。
“陛下,你看殿下这是想要吃人吗?”戚姬还在想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报刘元接二连三让她没脸的仇,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有意外之喜,怎么看刘元都不像是沉不气的人,今天竟然会当着刘邦的面发那么大的脾气,真是天助她也。
想到这里戚姬暗自勾起一抹笑容。
“吃人,你想吃谁?是不是连我也想一块吃了?”刘邦本来就够气的,再叫戚姬火上浇油,瞧到刘元的眼神更是逼近刘元追问刘元是想要吃的谁。
刘元道:“我不吃人,要吃也不想吃你这样的人。”
话是朝着戚姬说的,然后刘元转过头道:“父皇既然觉得我哪里都不对,那也好办,把我打发了吧,实在不行就给我一剑,我早就说过我这条命既然是父皇给的,什么时候想要就只管拿去,我一向说话算数。”
这样肯定地一句,戚姬瞧着刘元一张严肃的脸,这是说真的啊!
刘邦的理智叫刘元这一句算是说回了笼,直视刘元,刘元也坦荡地瞧着他,朝着他露出一抹笑容道:“父皇不知道我每一回瞧着这个女人心里有多难受。她是什么?她凭什么就因为你宠爱她就能在我面前蹦跶。因她得了你的心,哪怕我为父皇沐血奋斗,哪怕我一次又一次的拿命来拼都还要看她的脸色?凭什么?就凭你了我的父皇,就凭你是大汉的皇帝?”
气都快把刘元给气晕了,刘元嘴里说出来的话是越来越狠,她要将心里的不满全都说出来,她不想再憋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气急败坏的刘元:我不忍了!怼死他们。
气定若闲的韩信:殿下,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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