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侧过头看向武朝,或许是因为这些事武朝曾经经历过, 武朝倒是反应得比琼容还要快。
“他们这样接二连三的出手你看不出是什么原因?”武朝既然都说了, 当然是要说破叫刘元好好地想一想。
刘元一下子明白了, “他们这是心急了, 因为心急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出手。”
武朝点头, “这样你还需要和他们比快?”
摇了摇头,刘元道:“不需要, 看看今天一件接一件的事,他们是想让我们斗起来不错, 如果我们斗不起来,他们就会更着急出手,我们其实连心都不用费,在他们出手的时候捉住他们的把柄, 趁机将他们露出来的爪子给砍了就可以。”
“对。”武朝认同地给了刘元一句, 刘元道:“想必阿爹和萧先生也是这样打算的, 所以才会让我暗查。”
武朝笑笑地道:“陛下也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帝王之才,他懂得事情的关键所在,既知平衡,也知如何制衡,你是制衡的棋子, 贵族与士族也会讲究一个平衡。”
啧啧啧,武朝这说得深奥,刘元是听明白了,但是刘元却更觉得这件事吧, “我阿爹想得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所谓的帝王之术,那是韩非子的专长,我阿爹现在未必学过韩非子,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打架的道理。”
“你说来听听 。”武朝这般冲着刘元说了一句,刘元皮笑肉不笑地道:“打架已经有人帮着阿爹去打了,不用他再动手的好处就是他看得更清楚谁赢谁输。就好像一把称,想让他们保持平衡的话那就是在一边倒的时候往另一边加上东西。贵族想对付我们不错,但是他们不敢明言,而且他们还想通过阿爹得到一些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阿爹也是可以利用他们的。”
“比如许他们三公九卿位置,哪怕知道他们一个个居心不良,在他们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只管当了他们对大汉,对我们的陛下忠心耿耿就好,将来要是闹出他们不忠的事情来,拿住他们不忠的把柄将他们都给解决了,又有谁能说阿爹的不是?”
武朝看着刘元,“我看懂帝王之术的不是陛下,而是你。”
指着刘元没能忍住地叮嘱了一句,“你啊你,往后还是收敛一点,聪明太过你小心被人忌惮。”
“先生难不成还以为我现在没人忌惮?”刘元好笑地问了一句,琼容已经吐字道:“第一个忌惮她的就是她那亲爹,你口中所说陛下。”
武朝嘴角抽抽,“要忌惮也不该先忌惮你啊,那么多的异姓王。”
“最忌惮跟不忌惮是两回事,先生总不会分不清其中的道理吧。”刘元这般吐了一句,琼容也轻飘飘地瞥了武朝一眼,“你总不会以为陛下之所以能当上陛下只是一个意外吧?”
连连摇头,武朝十分肯定地道:“怎么可能会是意外,这种事情能意外得了?”
他再傻也知道不可能是意外,刘邦能让那么多的人为他前扑后继就是一种本事,瞧瞧这天下诸侯,比他有本事的不知凡之,可是他们都当不上皇帝,只有刘邦当上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
“所以,你可别小看他。”琼容得了武朝肯定的回答,立刻就冲着武朝吐了一句。
“说来以你的本事,你也可以去为陛下所用,你怎么选择跟我留在久宁的公主府?”琼容想了这件事,吐露出来。
“我也算功成名就了,再位高权重也就那样,我更喜欢陪着你。况且伴君如伴虎,久宁还是比陛下更让人安心。”武朝也是不想再去和刘邦多接触,越是接触武朝越是觉得还是跟着刘元的好。
琼容挑着眉头道:“早就告诉你了,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多年前武朝刚来的沛县,当时刘元要领兵前往砀郡,那时琼容就提醒过武朝让他不如就选了刘元好了,彼时的项羽还活着,更是名声大噪之时,武朝既没有见过项羽,也没有见过刘邦,虽然也认可刘元不错,却不肯心甘情愿的跟着刘元混。
看过了外面的人都是什么样,武朝倒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刘元的身边,琼容必须翻起旧账来。
武朝嘴角抽抽地回道:“这,这不是想着虽然久宁很厉害,也应该多看看再做决定,并非不相信你。”
哪怕现在琼容已经接受他,武朝还是怕一个不慎因着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把自己坑了,赶紧的解释。
刘元冲着琼容道:“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请先生帮忙。”
武朝要怎么哄琼容现在不是最重要的,纸啊,白纸啊,第一时间将白纸制出来最重要的。
本来已经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哄琼容高兴,没想到刘元却难得的救场一回,武朝惊喜地看向刘元,不确定刘元是不是打算再坑他一记,让他比现在更惨?
琼容见到刘元难得的正色,立刻冲着刘元道:“何事?”
刘元简单地解释道:“今之天下文字经秦而得以一统,可是书写用竹简不好写不说,更不好保存,虽说也有纸,纸却比竹简还不能写,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把纸改进改进,改进到既易于书写又能让我们便于携带?”
要求那么一吐出来,第一个表示反对的就是武朝了,“要是有那么好改还会等到现在?”
“从前连竹简用来记载也没有。”刘元没怼武朝,琼容第一个怼了,武朝就算再想说些什么,此时也只能把嘴闭上,刘元他还惹得起,琼容是绝对的惹不起,闭嘴,闭嘴。
琼容看向刘元道:“你是有什么想法只管说。”
刘元赶紧将白纸的材料和琼容解释一下,具体的制作办法,刘元只知道是用竹,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不过琼容得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虽然不知刘元是哪里来这些想法,但不得不说,如果这些东西能做出来,绝对是要取代竹简的存在,将来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但于刘元却是大利。
“先生瞧着能不能研究?”刘元说完之后琼容只看着她不说话,不免有些着急。
琼容摇了摇头道:“虽说你只说了大概,理论上我都明白了,不管行不行总要试一试。”
哪怕琼容这个墨家巨子是动手能力差,那也是相对一群不正常的人而已,理论上的东西琼容不比自家师门里的哪一个差,刘元那么一说她是立刻有了念头,甚至比刘元说出来的都要更清楚。
“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宫了,墨家那几个人有什么事我会看着办,你还是乖乖的回你的宫去。”怎么说刘元都是还没出嫁的公主,太晚回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你要是不想回宫最好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 ?”琼容瞧着刘元一副很多事情都没办好不想回宫的模样,立刻回了一句。
“嫁人。”武朝已经代为回答,只有出嫁了刘元才能离开皇宫,才能住在她这公主府里。
说到嫁人,刘元更不高兴了,琼容是什么人,立刻察觉刘元这份不对劲,“你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刘元被吓得咳了起来,倒是想说没有的,结果琼容的眼神灼灼地盯着她,那一句没有再也说不出口。
“啊,真有啊。”武朝一看刘元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刘元的心思,这还真是有喜欢的人了啊,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刘元嘴角抽抽,她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的是好。
琼容倒没有非逼着刘元说出口,想起了琼华之前提过的话,“既然你现在不说,自有你不好说的原因,我便也不问。你是心里有章程的人,喜欢的人该喜欢就喜欢,不该喜欢的也早断那个念想,你总是要嫁人的,就算嫁了成寡妇也比不嫁的好,你明白我的意思。”
刘元当然明白,所谓成了寡妇不过就是哪怕嫁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刘元嫁完了大可想办法除了人,但是刘元还是得嫁,非嫁不可。
武朝也听出来了,所以那嘴角在止不住地抽搐,琼容回头看了武朝一眼,“怎么,怕我杀了你?”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啊。”琼容要杀人还真不怕说出来,但是武朝更明白琼容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她会给刘元出主意是针对刘元所处的情况,并不是说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先生说的我都记下了,只是事情得缓一缓。”刘元虽然活了不少日子,早就不拿自己当孩子看,她现在的身体在旁人看来也确实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也就怪不得琼容都催促她了。
“嗯。”琼容也就是提一句醒,并没有要刘元如何的意思,刘元心时有数了她也放心了。
刘元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宫了,要是有什么急事你派人进宫寻我,实在不行就让武先生进宫一趟。”
宫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胡九还能让人拦在了宫前,连进去禀告都不行,刘元想着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先把自家门口都换上自己人,否则胡九的事情再接二连三的发生,吃大亏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我有数。”武朝或许能不靠谱,琼容是必须靠谱的人,琼容都道了心里有数,刘元也就起身往宫里去。
等刘元一走,武朝立刻八卦地冲着琼容问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久宁心里的人是谁?”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比我一个女人都更喜欢打听这些事?”琼容没能忍住地回头问了武朝一句,武朝甚是委屈地道:“那不是因为久宁是我们的徒弟,她的婚事还不能随便。”
他都是因为挂心刘元才急急地想问清楚,落在琼容的眼里倒是成了他不像个男人,武朝觉得十分的委屈。
琼容一眼瞥过去,还想装委屈的人赶紧挺直了身板,琼容已经开口道:“她的婚事就由她来作主,只要她喜欢的,但凡她开了口,不管那一个人是谁我都一定想办法把人给她弄回来,她不喜欢的,婚没成之前我就能让那男的永远不可能娶她。”
……武朝明明想问的不是这件事,可是琼容那么一说,武朝整个人一凛,琼容这是拿了刘元比亲女儿还要亲啊!
“她能护着我,我也会护着她,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我可以帮她做。”琼容似乎觉得宣告得还不够,听听她这话再放出去的,武朝已经连连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很是明白。”
总而言之刘元的婚事琼容力挺刘元顺心如意,谁要是敢让刘元不如意,琼容就会不客气地让他们都去死,
武朝无话可说,琼容凶残至此武朝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可是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琼容啊。
“好,我帮你啊!”如果琼容真的要出手,武朝只想上去搭把手,果断把事情办得更圆满。
琼容听着这一句回过了头看着武朝,武朝与她露出一抹傻笑,琼容一把手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不看你的眼睛都不觉得你有那么傻,看完之后就知道你是一个傻子。”
……渐渐消失的笑容,武朝都很想问问自己果真就那么傻吗?
“没关系,傻也有傻的好。”琼容就好像完全看破了武朝的想法,捅心的再说一句,武朝只能吐道:“真是谢谢你的不嫌弃。”
琼容立刻接话地道:“不用谢。”
武朝真是想哭了啊,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人吗?
恩爱的这两位算是终于有了结果,刘元回了宫连琼华和阿花都没带,吕雉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却在吃饭的时候才问,“她们人呢?”
“啊?”刘元正想着事情突然被问了一句反应不过来,吕雉只好再次问道:“琼华和阿花呢?”
“她们有事去办了。”刘元吃了一口饭回答,吕雉一眼扫过刘元,刘元并没有看到,她还在想事情。
“你的女部中不能选几个可用的人吗?”吕雉冲着刘元那么问,刘元道:“琼华和阿花有什么问题?”
吕雉一看刘元全无所觉的样子,终是再一次地吐道:“不是什么问题不问题,你的身边总要有人时时刻刻地跟着,你就一个人,今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太多了元儿。”
本来吕雉是选好了几个人,最后却发现这些人根本不适合刘元用。
不会武功的人跟在刘元的身边只会成为刘元的累赘,吕雉本想再等等,再物色物色,想着琼华和阿花还能顶一顶,结果今天就看到了刘元将人都给撒出去了,竟然自己一个人回来。
吕雉是一直绷着一根弦,想着自己手上一时半会寻不到合适的人,刘元手里也应该有那样的人才对。
刘元乍然被提到了女部明显一顿,朝着吕雉道:“女部中合用的人太少。”
“一心手里没有人吗?”吕雉也是着急了,一心不能随侍刘元左右,这一切都是因为刘邦。
想到这里吕雉也是咬牙切齿得厉害,刘元乍然听到吕雉在磨牙还一顿,回头就问了刘盈,“你惹阿娘生气了?”
“明明是阿姐你惹了阿娘生气。”刘盈小声地加顾一句,刘元摊手表示无措,“我怎么惹阿娘生气了?”
她回来到现在就跟吕雉说了几句话而已,哪里像是惹了吕雉不高样兴的样子。
“阿姐,听说你今天府上出了不少事。”刘盈是刘邦的嫡子,刘邦自是请了专门的先生为刘盈上上课,哪怕那样的课刘元都看不上,那刘盈也得去上。
也就是这样刘盈今天才没一道随刘邦和吕雉出宫。
“大汉朝自建朝以来就没少过事。”刘元这般回了刘盈一句,“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刘盈今天听了不少人说刘元的府邸出了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到底都是出了什么事,刘元肯说他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阿姐你说,我听着。”刘盈连饭都不吃地放下了筷子,刘元一看立刻地道:“不吃饭我会告诉你?”
得,刘盈立刻明白了,赶紧的回去坐下用最快的速度吃饭,吕雉正为刘元头痛着,结果儿子还想听刘元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吕雉冲着刘盈道:“一个孩子知道那么多做甚。”
这是怕把刘盈吓着啊,刘盈想要说吓不到的,刘元却道:“没落在自己身上的事都能把他吓着,胆子要是真这么小,他这个太子也不用当了。外面的事总该让他知道的,他若是不知自己面临的是多严峻的局面又怎么会想学好本事护着自己也护着我们。”
“我们现在不教他,将来有的是人会教他,到那个时候再让他学,第一个撑不住的会是他自己。”刘元不同意什么事都瞒着人,别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一点困难都没经历过的孩子长大了但凡见着一点事都会吓得直哆嗦。
想想历史上的汉惠帝,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真实的历史上的刘盈是什么样刘元不知道,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刘盈变成书里记载的那个样子。
吕雉听着刘元的话轻轻地一叹,“你那时候经历那么多的事我都满心的心疼,如今天下太平……”
“阿娘,天下还没有太平,没有了真刀真枪,暗箭更是难防。想想阿爹,再想想那边的戚姬。盈儿面对的敌人绝对不比阿爹少,最后或许就连阿爹都会成为他的敌人。如果现在不让盈儿知道外面的事,我们护着他养废了他,你说将来他怎么面对重重的难关?”刘元也是苦口婆心地开导吕雉。
“他有我们。”吕雉并不想再过从前那样胆惊受怕的日子,念着自己的安危却哪里都帮不上忙,吕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们帮不了他过日子的阿娘,况且他不知道这世道有多难,也不知道我们有多难,我们就算为他做得太多,你确定他会领情?”想想历史上的刘盈确实就是不曾领情的。
刘元冲着吕雉安抚地道:“阿娘,对孩子最好的庇护不是在他发现敌人之前就将敌人杀了,而是教他怎么去杀敌,如此他才能护好自己。”
吕雉也不知道是听进去刘元的话还是没听进去,而刘盈听了刘元说了那么多,深以为现在也是他表态的时候,冲着吕雉道:“阿娘,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你和阿姐在前面冲锋陷阵,我却在后面坐享其成,阿娘,我也想跟你和阿姐一起冲出去,不想再和以前那样因为太小什么都帮不上忙,我现在也已经长大了!”
刘盈挺直了背这般地说,刘元伸手摸摸刘盈的头,“不错,就该这个样子。”
吕雉看着刘盈和刘元,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命啊,她拼尽性命也想保得他们安乐,更想将所有的危险都挡住,让他们可以每天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击,她的丈夫并不会庇护于她,更不会庇护于他们的孩子,她根本不可能指望刘邦,可是她凭什么来护着自己的孩子,她想凭什么,凭什么?
从进了长安以来,在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之前吕雉就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到了现在吕雉更是忍不住地想问。
“阿娘。”刘元哄完了刘盈回头一看吕雉沉思的样子忍不住地唤上一声,吕雉冲着刘元笑着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既帮不上你不说,还总拖你的后腿?”
吕雉以为自己能帮上刘元的,她也觉得自己可以护住刘元的和刘盈,但事实上,事实上到了现在为止都是刘元在护着他们,一直都是。
“我会给你找到合适的人。”刘元连封地都要了离匈奴最近,直对匈奴的地方,吕雉就算自己没办法帮到刘元,但她也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能帮到刘元的人。
如一心那样的人虽然少,但是也一定会有,她完全可以考虑收伏别人的人为己用。
一时间吕雉满脑子闪过无数的念头,刘元想让吕雉不需要那么大的压力,不就是没有人随侍身边,那算不得什么事,她自己有手有脚,有什么是她做不了的?
不过吕雉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既然觉得那样给刘元安排她会好受,刘元也就不再说话了,只管让吕雉按她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吃饱了。”刘盈终于是放下了碗筷,巴巴地看向刘元,他还等着刘元给他讲事。
“我也吃饱了,阿娘慢用。”刘元也吃不下,菜也没吃几口,只把碗里的饭吃完了。
“阿姐我们走,我们走。”刘盈高兴地拉着刘元,让刘元走,吕雉道:“要听你阿姐的话。”
刘盈听到这声叮嘱笑着道:“阿娘就放心吧,我最听阿姐的话了。”
在吕雉被项羽他们捉去当人质的时候刘盈就由刘元交给琼容照看,琼容对琼华都没有温柔,对上刘盈就更没有了,战场上的事也好,刘元在外面碰到各种各样的事也罢,琼容全都告诉刘盈,叫刘盈知道这个天下想要安定是有多不容易,他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城里又是有多不容易。
“对了,阿娘要是明天见着阿爹的话就告诉他一声,我们宫里的守卫还是得换上我们自己人才行。”刘元末了想起这件事赶紧的回头冲着吕雉吐了一句。
其实吕雉也就是听了一耳朵,倒是想细细问问刘元的,刘元却摇了摇头并无细说之意,“阿娘不用问得那么细,明天就这样告诉阿爹就好。我们说得太多反而会让人不喜欢听,不如让他自己去查。”
话到这儿吕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为什么不去说?”
按刘元从前的性子这种事她肯定亲自去告诉刘邦的,吕雉不明刘元为什么这一次会例外。
刘元道:“阿爹交到我手里让我去办的事太多了,我一时顾不上,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宫,等不到阿爹下朝,所以这话阿娘得闲去说一声。”
“好。”吕雉也不问刘元都要办什么事,孩子长大了,还是刘邦吩咐她去做的事,她不说自有她不说的原因,用不着她特意去问。
“走。”刘元把事情交代清楚,回头冲着刘盈打招呼,牵着人往书房去。
住的地方大就是这么任性,哪怕他们两个都还小,刘元的寢殿就有一个小书房,吕雉照样还在是他们的寢殿旁边再给他们收拾了大书房,刘元书放得确实不少,刘盈的就差得多。
“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像阿姐这样有那么多的书就好了。”刘盈跟着刘元进了书房一声感慨,他是处处都想学刘元,处处都盼着自己能像刘元。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连一本书都没有,你现在还不是以我为目标,想要跟我一样看那么多的书,识那么多的字,懂那么多的理?”刘元如此地宽慰,刘盈一想也对,朝着刘元甜甜地一笑,“只要我像阿姐一样勤奋好学,我一定可以像阿姐这样成为一个有用的的人。”
“那是自然。”刘元十分肯定刘盈这一想法。
“阿姐阿姐,你快跟我说说今天你的公主府都出了什么事。”
比起教导来,刘盈更好奇刘元今天府里都出了什么事,他听说今天刘元府里设宴,整个长安的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没有一个落下过的,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会出事?
“行,我跟你说……”刘元让刘盈在对面给她坐好了,讲故事上刘元是绝对会讲的,听得刘盈深为自己今天竟然没有去看到这样的局面而惋惜。
“阿姐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刘盈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杀了他就找不到是谁指使他来杀阿爹了,若是换了你,你还去杀?”刘元这么反问一句,刘盈道:“可是阿姐不杀她他也一样死了。”
“这不一样,人就算现在是死了,可是死在我们手里跟死在旁人的手里是不一样的。”刘元想给刘盈好好地解释一下这个死人的事,听在一旁的人都瘆得慌,吕雉进来也听了一耳朵。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这么说死人的事会不会把太子殿下吓着?”吕雉身后一个嬷嬷不甚放心地吐了一句。
“如果连死人都怕,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怕的?”吕雉的想法也不一般的,刘元刚刚说得很对,他们再厉害,再能护刘盈一辈子,如果刘盈不能理解他们做的事,帮着外人来对付他们,那会多扎心?
总要让刘盈知道她们的不容易,无论刘盈能学到多少本事,至少他得站在她们这一边,知道她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来,我跟你细细说为什么这个人死在我们手里跟死在别人手里是两回事。最简单的第一点,我们杀了人,墨家的人就一定会把这仇记在我们头上,不说我们怕不怕的话,只说这个仇会不会记在我们头上。”
刘盈刚要张嘴刘元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立刻把话给刘盈堵了,刘盈一听也是那么一回事,连连地点头表示没错。
“结仇人家就要报仇,琼容先生的本事你也见识过,我们要是惹多了厉害的人是不是对我们不利?”
“对。”提到琼容刘盈连想都不多想地点头表示没错。
刘元道:“第一点你明白了,那我们就说第二点。第二点,人如果由我们来杀了,他们一定会借题发挥,甚至会不断地给我们制造麻烦,会比现在更多事。”
“他们杀了人也想把事情栽到阿姐的头上啊。”刘元连在廷尉发生的事都告诉刘盈了,所以刘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你看他们就算想栽到我头上也不是想栽就能栽得了的,我还趁机抽了他们的嘴一记,你知道什么叫打脸吗?”刘元以为该从现在开始就教刘盈如何打脸了。
打脸这个词,额,现代的流行语,眼下还真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刘盈伸出巴掌往自己脸上轻轻一放,“这就是打脸?”
刘元被刘盈这可爱的动作逗笑了,“不错不错,这就是打脸,伸手打脸的打脸,一层是字面上的意思,另一层就像我今天对付他们,他们本来是想挑拨我与丞相的关系,让我们斗起来,我却把人直接挂在了廷尉府,更闹得整个长安人尽皆知,让他们都丢脸。”
“贵族一向好面子,不像我们里子都没有了,压根就不在乎面子。”刘元把贵族的表现和他们一贯的行事都作了点评。
“可是在廷尉府挂廷尉,朝廷难道就不曾失了脸面?”刘盈是一个善于思才的人,指出了另一层。
刘元点着刘盈的鼻子道:“你说比起百姓对朝廷深恶痛绝不发一言,等到他们忍不住的将丑陋揭露出来的好,还是我们自觉一些坦白地告诉他们,并向他们保证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犯的好?”
有问题会思考,刘元是求之不得,冲着刘盈再问出了问题,刘盈想了想看向刘元,刘元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我都听着。并不是说我说的就一定是对,你可能也说对了啊。”
……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哦,刘盈道:“但是如果有人利用这件事说大汉的不好,说父皇的不是,那该如何?”
刘元笑了笑,“大汉建朝才多少日子,父皇和朝中的臣子都是刚刚建立的新班底,哪怕父皇再三令五申,你以为真有多少人会听父皇的,尤其这些人是贵族的时候。”
“他们既然都看不上父皇,又不喜欢父皇,与其搞那么多的小动作为什么不一股作气反了?”刘盈再想吧,越想那是越发觉得事情很复杂。
这下更叫刘元听着笑了,“没错,你想得都是对的,可是谁让他们手里没兵,又或者手里的兵斗不过我们,哪怕他们瞧不上我们刘家人,看不上我们,却还是奈何不得我们。只能想办法通过这些小动作,一次一次地让我们不好过,积少成多,真能一股作气把我们解决了,那就是意外之喜。”
额,刘盈瞪大了眼睛很是惊奇,这些人的心思真的好多,多得刘盈没能忍住地感慨道:“阿姐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意图不小?又是怎么看破了他们拿下胡将军一行用刑是为了让你与萧丞相反目?”
这样的两个问题问出来,刘元道:“杀父皇本就是意图不小,我的公主府怎么说也是有兵马守卫的地方,想要进来没那么容易,也不知是有多少人帮着才把人弄进去的。”
“至于识破他们的挑拨离间之间吧,这是最好让敌自损自耗自己又不会暴露而又能得尽好处的办法,要是换了是我也一定会用。旁的人我不知道,但是萧丞相是一个不喜欢用私刑的人,他是我的先生,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这么笃定萧何的为人,刘盈没能忍住地感慨道:“阿姐真好,有那么多的好先生教导阿姐。”
刘元听着戳了他一记脑门子,“你觉得自己不好啊?你有我这么好的阿姐,还有那么好的阿娘,我的那些先生将来有机会也都会是你的。不过萧丞相和曹御史大夫是不可能的了。”
这两位如今都是朝中重臣,就算刘元要跟他们有所往来也是得小心谨慎,就怕引起刘邦的不满。
想让刘盈得这两位教导,先得他们不当这朝中重臣吧。
说这样的话也就是全无可能的结果,刘元冲着刘盈道:“放心,就算没有萧丞相和曹御史大夫,我也会给你另寻好先生的,一定让你成为一个饱读诗书,知理懂事的人。”
“阿姐说的理是哪一个理?”刘盈听着甚是以为刘元就不是一个讲礼的人,故而对礼来说,刘盈还是问一问的好。
“道理的理,不是礼仪的礼。所谓礼太复杂了,我们学不来那么多,你只要记住几样就好,敬爱父母家人,不欺人不辱人,问心无愧便罢了,其他所谓的礼,全当了他们什么都不是。”
……刘盈听着不禁感慨地道:“阿姐,你这番话要是被我先生听到了,他们会说你粗俗不知礼。”
“我本来就是。”刘元爽快无比地回了一句,刘盈差点没能忍住地捂脸。
“你一个孩子学那么多规矩做什么,规矩都是人定的,将来你要是有能力就把这世道的规矩给改了。什么贵族就高人一等,为百姓造福的人让他高人一等也就让他高人一等了,一群吸着百姓的血,喝着百姓肉的人也让他高人一等,绝无可能。”刘元显露对贵族们深深的鄙视。
刘盈睁大眼睛盯着刘元,不甚确定地问道:“阿姐,你以后会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刘元无力地一叹,“不知道,你看看父皇,他如今还不是得向贵族们靠拢,谁让他们手里握着天下的人才。”
竹简的年代,书籍根本就是垄断的,这样的情况下有多少人才会流露在外?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