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劳动课往后延几分钟。”上课铃还没响,叶副校就进了教室,她让班上的几个同学去把还在外头浪的同班同学喊了回来。
这忽然被喊回来,大家便有几分不知所措,不知道叶副校忽然要说什么。
在这种时候,便有些今天干了坏事的同学恍若惊弓之鸟,生怕是自己做的小动作被老师发现,迅速低头,整颗心七上八下。
东城小学是没有什么体育课的说法的,他们只有劳动课。
劳动课一般来说,就是干活,通常是整理学校的杂草,或是在学校后面开垦的菜田里劳作,早年学校还养了几只鸡,但后来管理严格了,便取消了养殖的环节,偶尔王校长去钓鱼,便会将这鱼充做可供学生观察的动物。
叶副校扶了扶眼镜,看着讲台下的学生有些感慨。
她多希望在这坐着的每个学生都能多读书、读好书,可是很多事情,哪里是她一个做老师的能够决定的?
叶副校回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主题:“学习经验分享。”
“同学们,大家都知道,咱们班现在多了两个特殊的小同学,他们俩之前都是在家学习,成功跳级的同时,在这回的期中考试上还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老师呢,想请宁知星和宁知中同学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三人行必有我师,两位小同学非常优秀,大家可不要觉得人家年纪小就不认真听,掌声欢迎他们上台。”
看着宁知星和宁知中绕过同学上台,叶副校的眼神有些许的感动。
在她的教学生涯里,遇见过许多不一样的学生,而宁知星和宁知中,便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聪明机智、认真上进、乐于助人,她很难复述出当时听到宁知星主动提出要分享经验的感受。
不过她也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受欢迎,刚刚一听他们俩要上台,同学们可别提多热情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两人走上讲台,正要开口,刚刚还在热烈鼓掌的同学们差点闷笑出声,怕好朋友尴尬,只得捂着嘴强强忍住。
这可不是他们嘲笑同学,而是眼前的场景太过好笑。
只见宁知星和宁知中走上讲台,一个露出来
了一个脑袋、另一个只露出来了一双大眼睛。
叶副校也忍俊不禁,忙拿了板凳要他们能站在上面。
宁知星有些不太好意思,向来事事算好的她居然在身高上棋差一招。
这也不能怪她,她这潜意识觉得自己老高了。
再看看旁边的哥哥,果然人来疯,一点都不怯场,站在椅子上威风洋洋,还在和下面的小伙伴挤眉弄眼呢!
“同学们,今天我和哥哥——宁知中同学,是想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和我们求学的过程的,互相帮助,大家一起进步,比我们自己考得好要重要得多。”
这就到了宁知中的环节了,宁知星瞥向了哥哥,她这几天可和哥哥对了不止一次稿子。
通过后世的经验,宁知星深知包装的重要性。
同样是个学习方法,是干巴巴的直接描述要人能记忆深刻,还是带上什么高大上关键词的能要人难以忘怀呢?这显然是后者。
宁知中接收到了妹妹的信号,便直接开始,他说话间不自觉地充满了感情,这也是这些年在和妹妹一起给大家讲故事时培养出来的,宁知中最喜欢讲的就是战争中英雄牺牲的故事,每次都能把大家说得落下眼泪。
“我和妹妹生长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家里要支撑我们生活,就已经格外辛苦。”宁知中的声音都带着些许湿润的味道,“家里的大人们不舍得我们干活,而我们一直在想,我们怎么才能帮上他们呢?”
他看着这么多同学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手心都冒汗了,但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他想起妹妹说的话,妹妹说,学校里的同学就像是村里他们的小伙伴一样,虽然念书,但不一定爱学习,他们要用故事感化他们。
宁知中当时听了就很有感慨,要知道他们村里最大的孩子还有十一岁了都没去学校的呢!对方自然是振振有词,可宁知中认死理,他就知道家里最聪明的二叔都让他们学习,那肯定学习没错。
再说了,这要不是能读书,小叔能养猪吗?能吃商品粮吗?
“……在知道我们喜欢读书后,家里非常支持,每天晚上,我的小叔从猪圈筋疲力尽的回来,却也总会打起精神,坐在我和妹妹
的朋友教我们念书,他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淌下,可他却不舍得让哪怕一滴汗水碰到书上,生怕影响了字迹。”宁知中在说到失落的情节时,声音都跟着低沉了,“我问过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念书,小叔告诉我们,学习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如果不是学习,他这辈子也没有到县城工作的机会……”
宁知中在话间夹杂上了来自妹妹和二叔的私货。
在村里,会计、记分员、计数员之类的工作都要小学文凭;想做大队长,最起码要能看懂文件会写文件。
在城市里,招工的最低条件,那基本也都是初中文凭起步,若是小学文凭,连个临时工都不一定能干。
“他们不是不辛苦,他们只是打心里希望,我们可以有很多的路。”宁知中说得热泪盈眶,“而现在,我和妹妹坐在这读书,我们的爸爸、妈妈和奶奶、二叔,却在村里下地,一直到现在,我的二叔都没讨媳妇,因为他害怕他讨了媳妇,家里就没钱供我们上学,这样的我们,在读书的时候怎么可以偷懒?我们不只是在为自己读书,更是在为全家人读书!”
宁知中的演讲结构完整,数据详实,某种程度上未必很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的同学们在他句句发自肺腑的自我询问下跟着开始计算,将家人的工分和学费互相转换。
这样的经历,大家都太过感同身受,就说每年交学费的时候,家人是怎么磨磨蹭蹭掏出来钱的,甚至有时掏不出来,还要逼着他们赊欠,在这样情景发生的时候,自卑和自责混杂,却没想过长辈也想掏钱。
知道人间疾苦重视学习的,也在这言语洗刷下更觉得读书重要,甚至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宁知中说得动情,台下的同学们比他还动容,甚至有人已经趴下在桌上啜泣起来。
原本站在讲台旁边的叶副校不知何时已经背过了身,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眼角。
宁知星:……
眼前的一切,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宁知中所讲的故事,多少带着包装的成分,宁知星和他定稿的时候,分明没有觉得这个故事特别煽情。
当然,这也得怪哥哥,宁知中今天临场发挥添加了许多
情节。
就比如什么他们来学校考试那天,家里特地煮了鸡蛋,只给他们俩吃,大家看着都流口水之类的情节;什么为了他们来上学,爸爸特地给自行车打了座椅,生怕有一根刺扎到孩子们,反复打磨,结果伤了手还藏在身后不让他们发现;还有什么奶奶和妈妈为了给他们缝衣服,只能借着光,两人摸黑缝衣,手上扎了不知道多少个洞……
人家也就是添油加醋,他哥可能是加了三碗米饭。
知晓全部真相的宁知星只想说,这些分明只有前半部分是真的,以她的眼光,多少觉得这些全都堆叠在演讲里有些浮夸,可却偏偏好像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其实这就是时代的差异性了,这又不是后世娱乐大爆炸的年代,能看到的信息根本不多。
后世的人们是什么人?那是经历过早年看个综艺节目都要被迫听一听选手们背后的故事,差点没把娱乐节目当做比惨大会的人们。
当感动阙值被拔高以后,人便也不那么容易被感动了。
所以宁知中所讲的这些,简直是直击大家的心,这哪怕在大河村巡回演讲一遍,估计都会有人流泪。
宁知中的演讲终于结束了,教室里已经变成了眼泪的海洋,宁知星沉默地接过了来自哥哥的“接力棒”,她的心底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我想和大家说一说,我和哥哥的学习方法。”宁知星有些犹豫,总感觉自己再把配料往里面一洒,今天大家的眼睛都能红肿,可是不加,又好像不够力度。
犹豫之下,她还是继续了之前的计划:“大家都知道,灯油不便宜,我奶奶总是只舍得把灯油给我们用。”
宁知星只见她一说灯油,台下好几张熟面孔便抬起头,唰唰两行泪就下来了。
“我们舍不得灯油,就想出来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早点起床,我们可以借着早上太阳升起的光念书。”宁知星在系统里看过了不少后世的材料。
经过分析,她发现除了学习方法外,能够迅速提高学习成绩的,那就是“压榨式”学习,所谓的快乐学习当然很好,只是那适合的是教育资源多的地方,起码现在长水县,是没这个资格说什么快乐学习的。
君不见后
世还有不少高考工厂,那是每天早起念书,让学生的生活被读书充满,甭管是不是应试,事实证明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多做多练那就能多少提高成绩。
铁石心肠宁知星按照剧情往下说:“为了能节约光,我和哥哥一定要把文章背熟。”
她讲了个山寨版凿壁偷光和闻鸡起舞的故事。
“我们每次只要借光看两个字,就能把文章背出,同时我们还互相考彼此的算数。”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哥哥开始示范。
刚刚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同学现在就被迫见证了学霸的碾压。
只见宁知中随便念两个字,宁知星就能接着他的话接下来背。
轮到了宁知星出数学题的时候,宁知中也能闭着眼默默一心算,迅速给出答案。
当然,这还不止,宁知星继续传播着自己的刻苦学,其中夹杂了许多后世验证成功的学习方法,包括做错题集、整理笔记、熟能生巧、提前预习、每日复盘等。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在听到宁知星和宁知中已经自学到了四年级的课程时,大家的下巴就已经能快要落下,更别说发觉两人竟是把课文倒背如流,动辄默写之后。
他们心里生出的些许对自己努力的认可便迅速重建——他们这可还有很多路要走。
总算讲完,台下已经是如雷的掌声,这掌声持续了很久,甚至有些同学都把手心给鼓红。
叶副校走上了讲台,她泛红的眼睛被眼镜遮挡让她能继续维持铁血老师的形象:“我们要谢谢两位同学和我们分享他们的经验,也要以此为镜,不断督促自己前进,这样,我今天就替你们语文老师加一样作业,大家就今天的演讲回去写一篇日记。”
宁知星:“……”
她都想伸出尔康手拦老师了,这就是最可怕的,以前春秋游她最烦的就是还要写感想,简直是折磨好吗?
可没想到身边的同学们居然毫不反感,一副他们有很多感想的样子。
“这回还要感谢两位同学,他们替大家要来了市里的参考资料,之后呢,我和校长会把这些整理好,发给大家。”
这就是宁知星藏着的关键之一了。
现在的学生们可还没
经历过后世的教辅倾轧,也没见过随便商店一拿就是基本考卷的年代。
宁知星从肖建国那要来了市里的材料,还把自己手动整理的一到六年级的材料都塞了进去,这时候就要谢谢系统的做旧功能了,简直天衣无缝。
“好了,大家去劳动吧,现在离下课还有点时间。”叶副校一声令下,同学们便迅速地散去,这感人归感人,劳动课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宁知星和宁知中目前都是小短腿,走得慢的他们忽然被叶副校给叫住。
“阿星、阿中,老师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叶副校语气温和,“学校这一两周可能有一次大会,到时候请你们在大会上给其他同学也讲一讲好吗?”
她觉得今天两个孩子讲得格外的好,这不应该只是三年级的同学听到。
宁知星不想答应,她正要摇头,就听见旁边宁知中清脆地应了声好,一副乐意分享的样子却让宁知星品出了几分欠揍的味道。
宁知星只纠结了片刻:“老师,到时候就让哥哥去讲吧,我有点紧张。”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讲的东西哥哥都记得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
虽然吧……必须得再尴尬得十指抓地一次,但起码是哥哥自己上台。
“也行,那就辛苦你了。”叶副校达成了共识,便匆匆往外去了,她得去和王校长提一提这事!
宁知中疑惑地问道:“阿星,你为什么不想上台呀?”
“上台不是可好了,可以在大家面前说话呢!”
宁知星扯扯嘴角,摆了摆手:“我紧张。”
她刚刚在台上可都看到了同村的吕雄那表情变幻的过程,从不可置信到将信将疑再到深信不疑,最后都红了眼眶。
她哥应该是自带了什么说服buff、感人buff……所以以后整个小学,应该都会知道她二叔为了他们家鞠躬尽瘁,不愿结婚的事情吧。
果然,她早就发现了,哥对二叔找不着对象这事耿耿于怀。
到了放学的时间点,宁知星和宁知中本是要先去叶副校家里读书的,毕竟放学的时间比畜牧站工作结束的时间会稍早一些。
不过今天宁振强为了替哥哥进货来得要早些,这就刚好能直接载着两人回家。
宁振强将自行车
停在小学面前等着人,他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就听到不远处的动静。
发出惊呼声的是他认得的孩子,那是他们村村长家的吕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吕雄看着他的眼睛特别……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宁振强便不得不面对“圣地巡礼”场景。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从门口走出来的那群学生在那凑成一堆,而后走直线过来“路过”,朝圣般地看了他和自行车一圈,又脸红扑扑地跑了回去。
一向很聪明的宁振强感觉自己遇到了难题,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想的是什么。
不过好在知星和知中已经出来,他倒是也不用在这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待下去。
看来明天还是得让老三来接……
……
久违地赖在床上,宁知星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感,虽然躺在床上这也是进空间学习,可本身躺着就舒服!
尤其是今天还没有某人的骚扰。
说曹操曹操到,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便出现了。
家里的脚步声实在好认,各有各的特点,这又急又轻的,肯定是他。
“阿星阿星,我赚钱了!”宁知中在妹妹的床边蹦跶,手上挥舞着一张一角券。
他手上还拿着个折好的纸包,里面有一块糖和一把瓜子:“看,还有吃的,我都分你。”
得,没法躺了,宁知星只得乖乖起来,而后在看到哥哥的时候直接笑出了声。
只见哥哥的两腮上是“腮红”,原先头上还点了个用指头点的红色圆点,由于睡了一夜,这红点也被摩擦开了,现在就像是被人正对着眉心打了一拳。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装扮是因为村里的陈三今天要结婚,宁知中昨天被借走当压床童子了。
这是他们当地的一个迷信习俗,在结婚前一夜,要请被当地称为“全”的老人铺床,这全指的是儿女双全俱在,夫妻和睦的意思,像是宁奶奶就因为没有女儿和丈夫早死不在其列;而后呢,便要请个未成家的男孩来床上睡上一觉。
说起来早年其实还不是男孩,是指的新郎的手足,只是有些人介意新床被人睡过,后来便也改成了同村的小男孩,宁知中之所以能雀屏中选,那是因为他现在还多了个聪明的标签。
宁知中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滑稽,他认为妹妹这是看了他就欢喜:“来,我们一起吃,等明天上学,我再给你买别的。”他大包大揽。
窗外已经传来了敲锣打鼓和吹喇叭的动静,宁知中也不催妹妹吃东西了,忙喊着让宁知星快点:“阿星,快点,新娘子要来了!”
宁知星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发生,一早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现在就乖乖被哥哥拉了下去。
她其实也很期待这一场婚礼,这可是二叔在村里办的第一场婚事,从前几天开始,二叔、奶奶和妈妈就一直在忙了。
他们跑到外头,就正遇到了载新娘的车到,小的拉车后头跟着的大拉车,大车上坐着的都是新娘的同村人,此刻他们正在车上一脸新奇的看着周围。
新娘坐的那拉车后头布置得很好,里面都是红绸和事先摆好了的盆栽花,二叔说要循环利用,这些盆栽花晚点拿下来养养还能用。
新娘穿着和新郎一样新做的全套衣服,现在婚礼都走的实用路线,做的衣服都是平日里能穿着的。
不过新娘和新郎的衣服上,都别上了特地做的红花,新娘的麻花辫是精心编的,脸上稍微带了点粉,涂了口红,看上去含羞带怯又落落大方。
开到了陈家门口,便看到陈家撑起的棚子,借来的桌子已经摆开,村里不少人已经上了桌,隔开的后厨那厨师正在忙碌,已经能看到好些备好待下锅的菜。
新郎和新娘刚一下车,被收买的孩子们便开始撒着事先准备好的花瓣。
宁振强让宁振伟事先做好的油纸伞这时候便派上了用场,伞一撑,花瓣不会落在头上,可却能飘飘扬扬。
在旁边待命的拍照师傅略有些可惜,这种移动画面他可拍不好,只可惜没能记录下这一幕。
屋内的陈婆婆牵着宁奶奶的手这是满心满眼的欢喜,她是一千句一万句话说不出来,只剩下感谢。
以前每次办婚事,她这当妈的都是要筋疲力尽,上回给老二办婚事的时候,婚事一结束,她就直接病倒,足足半个月缓不过来,没办法,这实在太累,人家还说喝媳妇茶呢,她这想喝一杯茶可不容易。
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她只需要在家里看着
那活灵活现的本子,和三个儿子商量一番定好要什么,宁振强就会帮着全部操办。
就像嫁妆、彩礼互换的时候,她都只需要在定好的时间出发,连问路都不用,毕竟一下车对面村的媒婆就在那等她。
就连今天,她一样像个撒手掌柜般什么没管,也就早上换好衣服,把给新人的礼物准备好,便坐在这等大家祝福了。
旁边的陈大嫂和陈二嫂神情复杂,一方面她们都庆幸没掏空家底就替老三讨回了媳妇,可另一方面也多少有种被比过去的嫉妒。
当年她们结婚,陈婆婆是很重视,花的钱也比这次多,可这效果怎么感觉……差上那么些?不对,是差了很多。
她们俩事先已经去新人房间转了一圈,看着里面的布置简直目不转睛。
因为嫁妆没准备三大件,陈三便和小玉商量好了,把事先准备的嫁妆钱大多用在了新房布置,这些款式,都是陈三特地跑到小玉那拿着册子要小玉选出来的。
新打的梳妆柜用料很实,储物空间格外地多,桌上的梳妆镜选的是最大的款式,长方形接了半圆的款式,边上用木材包着,打开后能直接看到里面分好的储物空间,其中还有三分之一的位置是做了遮挡的,上面留了空,可以锁上,如果仔细看,便也能发觉就连这镜子外都留了暗环,往外翻就能用锁扣上。
桌下的空间左右各有一个三层的抽屉,看似连着木桌,可只要把贴着桌面的扣环解开,便能直接移开,把这两个抽屉柜移动到别的地方。
桌上放的相框还没放照片,这是说好了要放今天拍的照片的,相框做的是中规中矩的方形款式,可也不知道怎么打的,上面镂空雕着凤凰,好似要从相框里飞出来一般,可却又包裹着这个相框。
床铺更不用说,这床最后纠结之下还是选的传统的上下款式,现在上面是用来放需要储存的东西,不过陈大嫂和陈二嫂已经看过变形,这上面的收纳空间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变为另一张床,旁边挂着的□□拿过来便能用作上下床的□□,这就是算好了未来可以给孩子用的空间,当然若是孩子不需要也可以继续用来收东西。
其他的辈子花草更不用说,再说说
这婚礼上待客,每张桌上都有一束新鲜的野花,桌上的盘子还装着不甚值钱的瓜子和野核桃,一等人到,便有人主动招呼着入桌,负责记彩礼的人还会送上用纸包着的豆渣饼和红糖,那纸用草绳绑住,上面还封了一朵干花,看起来格外好看。
还有这从外头到里面的场景,那都是设计好的,旧布料不知道是怎么翻的新,看上去竟有些鲜亮的感觉,颜色略有些多并不杂乱,呈现出一种美感。
以前村里的人到得早了,那就把椅子和桌子拉来拉个各种唠嗑,时常婚宴还没开始,就已经是一地混乱,尤其是孩子多的时候,孩子跑来跑去一个跌到,那就是喧哗与哭声齐闹,现场乱七八糟,甚至还有椅子都翻了的。
可今天全程都有人在旁边看着,一有人要移动,他们就主动搬来新的椅子,若是地上脏了就直接一扫。
孩子们也被利诱走了去干撒花瓣的活,等到花瓣撒完,他们便把孩子拉着上了专为孩子准备的桌,上面下了血本那是放了最便宜的糖的,还弄了些折纸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新娘子来了——”
各自想着自己心事的陈大嫂和陈二嫂总算回神,便见到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下进来的新人。
她们一眼看出新娘脸上是上了粉的,估计还净了面,头发仔细扎了,那本应该宽阔的衣服现在看着格外合身。
事先准备好的拍照师傅已经进来,他便开始摆着相机,等到敬茶叫名环节结束,他就要开始拍照。
这家人事先和他说好了,除却新人拍照外,还要拍一张合照。
拍照师傅等得耐心,态度和善,这休息的时候出来这么一趟,能白吃一顿新人饭还能收两个红包,那可不亏。
宁振强找来的专业喜娘已经待命,吉利话张口就来,她以前的村子在山里,全村的婚事都由她来主办,这熟能生巧可比赶鸭子上架厉害。
陈婆婆眼泪婆娑接过了茶,在喜娘的引导下一切进展得按部就班,就连偶尔谁没绕过弯,她也能及时用吉祥话发出提醒。
里面的婚礼结束,好不容易熬到开宴,陈大嫂和陈二嫂已经是笑得脸僵,她们也是这才发现,她们和新娘娘家人坐的两张桌子被在下面垫
了东西,显得比其他的桌子要高上一截。
说起来今天喜宴的菜色他们可没有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等到开始上菜,这两天已经震惊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陈大嫂和陈二嫂便又开始震惊了。
旁边中气十足的男人是负责报菜名的,他的嗓门很大,一喊这从头到尾都能听到——当然,本身这请的客人也没夸张到从头看不到尾的程度。
“凉菜:天作之合——”
这名字要人觉得分外新奇,等上来时,便很是觉得惊艳。
三素一荤的凉菜并在了一盘,色彩不同,中间还放了个木雕的鸳鸯。
这素菜选的是黄瓜条、凉拌百合、凉拌番茄;荤菜则是一道皮蛋。
其实认真看便会发现,这一桌估计也就用了一颗皮蛋,甚至不到一颗,毕竟这切得实在是薄,但这么四个凉菜拼在一起,便形成了热闹的模样。
而这道菜刚上没一会,下一道菜就又来了,叫喜气洋洋,是胡萝卜焖羊肉,羊肉是按人头算的,切得不大,但焖得够久,胡萝卜已经彻底浸进了味道,能够当做肉吃。
和这道菜一起端上来的是“鱼、水之欢”,就是鲈鱼豆腐汤,大厨手艺极好,汤色乳白,味道极鲜,一点腥味都没。
这十道菜除却一道主食卤面外,宁振强准备了两道汤,这就是为了能够让大家不饿。
按照陈家的预算,这十道菜能有两道有硬肉就不错,但宁振强生生拆得让它道道有肉,就连一只鸡,他也能让厨师分成鸡骨炖汤,半只鸡肉炒菜,半只卤面。
而且经过研究后,宁振强充分发现了摆盘的力量。
就说这肉,你要是把他卤好丢做一盘,那便会轻易被人发现其实只有一点,可要是把肉切好一人只分一块呢?下面垫两颗过了水的白菜,直接把一块肉放在上面上桌,这在人心里,那就是吃了那么大一块肉。
众人根本没有发现其中的心思,只是惊叹地大快朵颐,他们从来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婚宴,这每一道菜都能用肉,这就是大队长家都未必能做到,他们感觉今天来吃这顿饭实在是值了,甚至后悔来之前没有好好饿一顿。
十道菜过后,众人念念不舍,却不想还没结束。
“甜蜜长
久、开花结果——”说话之间,又有两道菜上桌,一是甜汤,二是果盘。
这回就连陈三都有些意外,他只知道果盘是送的,怎么还多了个甜汤?
甜汤用的是农家产的花生和红糖兑的,没有什么技术功底,只是煮的够久,花生软烂,那甜味都浸到里面去了。
果盘也是就地取材的时鲜水果,但厨师特地切了花刀,看起来便一下上了档次。
这吃完饭还有水果和甜汤喝,哪怕是刚刚抢食最积极,已经饱腹得不行的人也不肯善罢甘休,果断出手,绝对不错过哪怕一样东西。
站在不远处同样喝着甜汤的卫厨师感激地瞥了眼宁振强:“振强,这回你没亏钱吧?你给我出了好多主意,要不给我的东西少给点?”
他这次的不少摆盘设计和菜色,都是听宁振强给的建议做的,而这些材料本是说好了他来采购,但后来听说宁振强有更划算的渠道,他就让宁振强帮着换了一些。
看着吃饭的人那满意的眼神,卫厨师便知道成功了,而且他这回学的这些以后也能派上用场,就比如现在,他就对摆盘有了很多的灵感,古代拜师那都是要诚心诚意的,他这学了艺还拿人家钱,实在是……
“没事,是你帮了我,我之前不和你说吗?我这回虽然没抽,那以后可是要抽一成的!”他爽朗地笑笑,“你放心,就是现在吃亏,以后我也不亏。”
卫厨师感动地看着宁振强,半晌开口:“振强,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对了,你给我的那些什么木雕鸳鸯之类的你没收我钱,你可不能这么亏待自己,你给我个数,我买一些,这款式能定制吗?我还想买些别的。”
“那当然可以。”
两人说了一会才散开,卫厨师还要忙活之后收拾的工作,他带了两个徒弟来洗碗。
宁振强才刚走没两步,就又被陈三拦下了,陈三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振强,你还给我送了甜汤?”他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音,“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是你送给我的,我和他们说就说是我买的!就和我妈也是这么说!”他拍胸膛保证。
他说完话就匆匆离去,宁振强没走两步,就又被拦下了,这回,那就是看上了陈家喜宴想要来问套餐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中:一个平平无奇的演讲家。
《宁知中传》:演讲,就是要润色!
喜报,阿花的fg没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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