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爱看热闹的天性,刚刚才散开没多久的人群因为这里的小风波又迅速地凑了过来,虽然没想掺和,可这能前排围观的机会那绝对不能错过。
引发争论的原因简单,哪怕是刚刚凑过来的人也心知肚明,她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看着何婶子和吴凤英表情都有些微妙。
吴凤英卷起袖子气势汹汹,一副非要说个分明的模样,再加上她身边宁奶奶同样一脸坚持的模样,要何婶子那颗心陡然开始动摇。
熟悉何婶子的人就知道,她其实是最外强中干的人,看着有几分泼辣,可实际上只要你比她更强势几分,她便会立刻势弱。
就比如现在,她看吴凤英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便已经开始不断的自我怀疑。
难道她误会吴凤英了?可分明她那次还在做月子的时候,听见了窗外有人说她生不出儿子,还说那话是宁奶奶和宁妈妈在家里说的。
“我……”尤其是看到人围了过来,何婶子就更有些吞吞吐吐了,她紧握拳头这才鼓起勇气,“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生不出儿子的话……”
“那又怎么样?”吴凤英呛了回去,“妇女能顶半边天没听过啊?我也没见生个带把的给你奖钱啊。”
“你这想法就不可取,要是人人抱着你的想法,那都不如回旧社会去!”
“什么叫生不出儿子?那生不出女儿要不要被说两句?咋滴,你见谁家生不出儿子就家破人亡了?我看好些人家儿子好几个也过得很不如意呢!”她说得坚定,“再说我们家阿星,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是人家肖同志看出了我们家阿星是聪明孩子,说是要我们早些送孩子去上学,别耽搁了,这才定的去读书,怎么到你们这就成了谁陪谁了?”
她这话说得很有底气,事实上她那天也从肖建国的语气中看出来了,阿星的表现是要比阿中更好一些的。
吴凤英懒得继续说,最近可有太多事情耽误了上工,她还想好好赚工分呢!
她话才说完,后面就传来一阵叫好,还有人胆大,直接鼓了鼓掌。
大河村当地的农业发展程度一般,而且当地不少村民都是外迁过来,村里重男轻女的
想法其实比不少地方轻上许多,虽然这轻是相对而言,但大家其实早就对村里一些过头的行为颇有微词。
就比如说何婶子,她这自打嫁进来之后,肚子基本上就没休息过,一胎接着一胎,而且除了第一胎之外,那是照常干活,甚至还喝起了什么何奶奶去求的香灰符水,生下来的孩子那也在家里饱受蹉跎。
村里人都怀疑这要是旧社会,他们家都能干出直接把孩子卖了的事情,大家心里愤愤,想帮忙出头,却不想何婶子自怨自艾,一副自己有罪活该如此的模样,她这副样子,外人只能沉默。
所以这下不仅是觉得吴凤英说得很有道理,那也是想趁机提醒一下何婶子。
“是啊,这儿子女儿也没差多少,有时候不也是看缘分的?咱们村那翠花奶奶大家都知道的,生了个儿子靠不住,不也得一个人过日子?”
“不是说儿子不好,但也不是没儿子不行,你看又不是家家户户有儿子,你且看现在,过得好坏那也和这没半点关系呀。”
“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当娘的都嫌弃不心疼,你说这孩子过得得有多可怜?哪至于这样呢?”
众人一声接一声的劝导,可也只能点到为止,而后便簇拥到了吴凤英的身边。
刚刚他们可听到吴凤英说了,那位城里来的肖同志说了知星聪明!
这可又是条新闻。
“凤英,你刚说那肖同志怎么说来着?”
吴凤英瞥了眼围过来的人,在得到宁奶奶的同意后,便也直接开口。
她原先是不想出这风头给孩子们压力的,可既然今天正撞到村里有人乱说些话,她就忍不住了。
而且以吴凤英多年来对人心理的了解,她可以直接断定,如果今天她不澄清清楚,准保有人觉得说女儿和儿子能上学,是他们在后头送礼做手脚,虽然他们清清白白,可这人言确实可畏。
吴凤英太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人信服,又难以忘怀了。
她捂着嘴轻笑,装作很不好意思:“其实吧,我之前也是不想说的,你说这毕竟孩子们还没入学,这要是提前说了,像是我多忍不住一样。”
是的,真正要人酸柠檬,要人记住她话的关键,那就是要够“装
”,看似谦虚实则炫耀,这样听到的人哪怕不感兴趣,都会想回家吐槽两句,要不这澄清哪有力度?
“那肖同志你们不知道吧?他可不只是机械厂的总工,人家那可是有大学问的人,他的朋友都是什么教授,他那外孙都顶聪明,那天他来,本来是想感谢,谁知道居然意外发现了知星和知中特别聪明。”
“哎,你说这也真奇怪,我们平时也没觉得这两孩子多机灵,不过肖同志说话权威,他说了我们肯定相信的。”吴凤英的轻笑间有种让□□头蠢蠢欲动的力量,“具体的我也忘了,就是说这样的孩子,有时候一个市里都出不来一个,我们家就有两个,说是什么好好培养好好学习,有七八成的概率很会读书。”
宁奶奶心里好笑,她可太喜欢她这亲自选中的儿媳了,这也要她对二儿子的婚事更不着急起来,比起赶紧找一个,找个合适的更重要。
宁奶奶:“凤英,你也别这么说,人家肖同志不是说这也得看以后培养吗?阿星和阿中也就是现在比其他小孩要聪明些,平时什么课文听两遍就会背,现在都认得几百个字了,比有的大人还多,但是这也不一定,没准其他孩子也是这样的。”
“肖同志说他有个朋友就是做这方面工作的,特别热情,帮忙把两个孩子的情况和学校老师说了,结果人家一听,就特别感兴趣,你说我们在村里有时候也没见识,哪知道人家学校看孩子出息这错过了报名时间都愿意让孩子去试试呢!这也是他们爷爷在天上保佑,我昨天都多拜了两下,毕竟家里接下来要他保佑的事情还多着呢!”
吴凤英很喜欢和宁奶奶打配合,她故作忧愁状:“不过就是两孩子太小了,我们本来也是想多等一两年,可肖同志非不让,还好这不是正好振涛也去吃商品粮,家里咬咬牙买了辆自行车,以后就能接送孩子上下学了,我们就怕他们到时候跟不上呢!”
“……诶,大队长在看了,我看我们还是快些上工,否则肯定要被说了。”
这句话一说,众人便也递上两句夸奖的话,立刻散开去干活了,好几个人都憋着想要翻个白眼了。
行,他们都知道了,宁知星和宁知中
聪明,聪明到人家肖同志求着帮忙,学校都愿意破格录取……越想越生气,他们恨不得现在立刻就下工,好让他们回家吐槽一般。
对了,他们还要揪着自家孩子的耳朵,要他们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这平时天天一起玩,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不行,可不能输,就是孩子不聪明,也得要他们多读书,否则看吴凤英和宁奶奶那憋狠了憋不住的架势,以后可不知道要听多少炫耀。
他们暗暗提醒自己,还得记住偷师,虽然刚刚酸是酸了,可宁家能出这么两个厉害孩子,那这不也说明宁家的人会教人吗?
宁奶奶和吴凤英也同样离开,只留下依旧呆立着的何婶子。
她魂不守舍的开始上工,心里很是迷糊。
吴凤英和宁奶奶态度都很坚定,而且她们把关于上学的事情也解释得足够清楚。
何婶子又联想起平时和吴凤英的沟通,她对宁知星的夸赞那是溢于言表的,而且平日里偶尔相交,也从未听说吴凤英爱说人闲话的事情。
这样的她们真的会说那天她听到的那些话吗?
一颗怀疑的种子深深地种进了心里。
……
今夜的宁家格外热闹。
宁知星和宁知中明天就要到学校报道,大家免不了跟着紧张焦急起来。
吃完饭后,是照例的宁知星讨教时间,宁奶奶是催命般地把宁振涛催回了房间,要他带着小侄子和小侄女读书,自己则守在门外,想要把这世上一切可能存在的噪音都给灭了。
宁振伟心里着急担心,又怕做木工活吵,便在家里来回踱步,平日里很受母亲和妻子敬重的他,今天头一回被赶出了家——她们的理由是他这么来回走路实在看着心烦,要他到外头走去。
吴凤英和宁奶奶婆媳俩坐在一起动着针线,可这半天就是一点花样做不出来,她们手头各自拿着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名头的衣服,正打算缝个内兜,然后在兜里死死缝进去一张纸条。
这方法是当年宁振涛爱用的,他这不擅长读书,却很擅长投机取巧和各式迷信,他每次考前,都会央着宁奶奶帮他在衣服内部缝点字——当然是得缝在内兜再封上,要不这就是作弊了,还真别说,他这些年
每个考试,都能稳稳擦线通过。
纸条是宁振涛亲自写的:“门门满分,考的全会”,一人一张,不偏不倚。
她们其实心里对这方法能不能管用也犯嘀咕,但这不是她们帮不上什么忙吗?就能做一些是一些了。
“阿星,阿中,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宁振涛不是厉害的老师,他只得这么求助地看向小侄女。
这比起他办入职压力可都要大得多!
“没了,谢谢小叔。”
宁知星本来今晚就不打算再学什么新东西,毕竟哥哥这小弹簧拉得多了,也得放松一下,只是看宁奶奶那焦虑的样子,她才拉着哥哥假装问问题进来。
宁振涛抓了抓头:“你们看书,我在旁边写东西,你们看到有什么问题,就立刻问我。”
他手上的这本本子是畜牧站领来的,养猪场还没完全装修好,市里的通知是让他先在县畜牧站上班,而在县畜牧站里他负责的工作,其实也就是目前在村里的这些猪,毕竟现在这些猪可是县里的宝贝。
所以目前除了经常要去县城开会接受新的技术指导外,宁振涛干的活和从前没有太大区别,不过现在拿的是商品粮,算下来比工分要赚不少。
之前宁振强要他去打听的问题,他已经都问好了,也看到了自己的调令和介绍信,之后他和廖旭东都会是养猪场的副场长,正场长是从外地借调来的,三年内就到了退休的时候,至于他退休后养猪场要怎么安排,就得看工作进行情况了。
养猪场的其他员工,一半是新招工的,另一半则是从其他地方抽调的,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
宁振涛把情况一打听清楚,整个人就立刻回到了放松状态。
这上有正场长,下有员工,旁边还有靠得住的廖旭东,这四舍五入,咸鱼的生活马上就来了!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好几篇文章要写,这是来自小侄女的殷切期盼,要不是小侄女提,他都快忘了,毕竟当初投过去的第一篇文章,那可都还没发表。
小侄女的期待也很正常,她这不是觉得自家小叔成了抗猪瘟大英雄应该分享经验吗?这想法倒也没错,可这就是天外来的工作了。
宁振涛试图求助廖旭东,他怂恿
廖旭东陪他创作,可廖旭东却一副“这是你的成果”的姿态做甩手掌柜,宁振涛只能含泪写作。
在县畜牧站,可以凭借寄文章为理由领免费的邮票,宁振涛便直接写完一篇就发一篇,现在这篇已经是他写的第五篇文章了。
宁振涛写文章时,那叫一个精益求精,一点水都不往里头注。
这是他不想注水吗?是他但凡多放一滴水,可能就要多写一篇文章,他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好。”宁知星把课本摊开放在了哥哥的面前,哥哥认字多,自己看课文也挺好。
她歪着脑袋往二叔那看,刚刚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二叔一直在忙。
宁振强忙碌的区域在床上,他往床上摊开放了一堆大小一致的纸张,宁知星看得出,那应当都是去废品站收来的废纸,毕竟纸张的颜色都不太一样。
现在宁振强正皱着眉,在做什么艰难的组合拼凑工作,表情很是烦恼的样子。
说起来宁振强这几天天天跟着宁振涛出门,哪怕在村里,那休息时间也不带待家里的,有时候晚上都会出去,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二叔是老单身汉了,那都要怀疑二叔找对象了。
只是,二叔这是在做什么呢?
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宁知星凑了过去,好奇地问:“二叔,你在干嘛呢?”
宁振强忙收拢了下眼前的纸张,一副不太想让宁知星看到的样子,可他又不爱瞒着知星,犹豫了一会便挑着说:“我记了点东西,想把他们收起来,可是这又怕中间漏掉,之后要补进去,没事,二叔来想办法……”
他确实很烦恼。
宁振强那天在和媒婆接触的过程中,那是一眼看出了商机所在。
要知道,他们现在县城的婚恋市场,那就是一片空白,全靠早年的媒婆或是熟人介绍,可这常常出现一个问题,就是择偶范围,局限于你们村庄媒婆的了解区域和熟人认识的人有多少。
有时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而是帮忙拉线的人了解的人里没有合适的,最后要不就等着,要不就只能将就。
再加上那天宁奶奶和嫂子的话,更是让他陷入沉思,这有时候要是遇到不靠谱的媒婆,或者存心骗人的人,那中间出现什么波澜,那都是
很有可能的。
宁振强这些年来一直冷眼观察,他百分百确信,交通一定会愈发便利,无论是修路还是交通工具,迟早有一天,县和县之间,绝对算不上远距离,就像是他们和大米村,早年的话没个半天一兲是来不了的,现在只要愿意搭车,像是张大娘如果天不亮出发,到达他们村的时候这上午的工都才上没多久,她就能到,一来一回,如果速度快点还能回家吃上午饭。
最为关键的是,在徐二才因为投机倒把被抓走的当下,这保媒看上去,和投机倒把毫无瓜葛,风险度也很低。
而且除了保媒之外,后续可以帮忙的服务也有很多,比如说婚礼红事用品,婚宴婚俗,要知道在什么地方都能省,唯独在这些上不能省。
宁振强已经想好,未来要是哪天投机倒把开放,他就能把这一条龙的业务都给开齐,就连彩礼嫁妆购置,他也能在其中帮忙代购。
哪怕是现在,他也已经拿着手上的资源和不少地方谈过,就比如县里的照相馆,宁振强已经问过,人家也愿意接私活,只要有人载,愿意上门帮忙拍照。
现在他这一床的纸张,就是他前期工作的部分体现,这些纸张上全是对几位媒婆手上人选情况的登记,现在他连分类都还不清楚怎么分更好。
宁振强潜意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小侄女面前说这个的想法,便也才稍稍回避开来。
毕竟媒婆来给她介绍对象,他却把媒婆拉着去合伙干活了,这事就是妈听了估计都要发火。
宁振强只是随口一说,他低头继续想着该如何整理,前期不投入,后期是得不到收获的,宁振强这边整理了,后续还得抄录一份给几个媒婆,好在这年头的媒婆时常还要兼职看八字等工作,再加上之前扫盲工作的推进,倒是省去了认字的功夫。
“二叔,我有办法。”宁知星虽然还不知道二叔在干嘛,可一听就立刻想到了后世流行的东西——活页本。
她伸手找二叔要了两张纸,开始做简单的示意:“二叔你可以在这些纸张上都留点空白,在空白的地方打个洞,然后用绳子或者环串起来,那不就好了?环可以让爸爸做,就和家里帘子上的环一样!”
其实二叔这也是思维僵局,现在有不少账簿都是缝线的,他只是一时绕不过弯。
“然后二叔你还可以用不一样的东西插在里面坐书签。”宁知星不好直接说出索引页或者标签的概念,只是这么示意着,“之后就可以直接翻到啦!也可以分成一小本一小本的。”
她说的这想法要宁振强眼神一亮,宁振强连忙拿起几张纸一看,稍微比了比,心里已经大概算好了这要用什么材料更合适。
他这一拿起,宁知星正正好把纸张上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宁振强用的,是类似她之前在记录养猪提问时做过的表格,格式和项目不太一样,宁知星猜想这些表格是全手绘的,因为就露出来的那几张看着线条不是完全一样。
她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二叔这是在做什么人口普查吗?不对!这表格上面怎么还有嫁妆/彩礼要求……那择偶要求又是什么?
“二叔,你的纸张上面为什么有人名啊?”宁知星天真地询问,心里有几分怀疑人生。
这就是未来什么某佳缘某合网的雏形吗?这应该叫什么金牌冰人?
还是……宁振强红娘?
宁振强的脸难得有些红,他咳了咳,一本正经:“二叔呢,这是在帮助别人。”
“阿星你还小,二叔简单的和你解释一下,二叔这是在帮人找对象呢!这帮助别人,肯定是好事对吧?”在帮人的同时,赚那么亿点点钱,也是好事。
既然二叔这么说,她……她就信了吧。
宁知星默默地举手:“二叔,这些表格都是你自己画的吗?”不过她还是得帮二叔减少点工作量。
“是。”宁振强眼神放到了宁振涛身上,也就是宁振涛在写文章,他不愿意打扰,否则这苦力肯定要用上。
他心里也有些烦恼,这到时候抄录肯定要累坏,宁振强也想过要用油印,只是他问了下,油印的费用需要挺多,家里刚买了自行车,他也舍不得让家里掏钱。
只能他努努力,再压迫下工具人了。
旁边专心写文章,化身赶稿达人恨不得文章十秒内写完的宁振涛没听到这里的动静,忽然觉得有些冷的他抖了一抖。
“二叔你怎么不用印的呢?”宁知星装作疑惑,“
前两天爸爸给我和阿中刻了印章,一盖就是名字呢!”
“这怎么一样。”宁振强笑了笑,却忽然一愣。
“不行吗?我还以为这种框框也可以刻了印出来呢!”
不,这是真的行,刚刚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搬开,宁振强眉色飞舞,现在就只剩下稍微纠结一下分类顺序就好!他们家知星可真是他的福星。
坐在旁边一直没认真看书的宁知中忍不住瞥了过来。
刚刚二叔的话他可是都听到了,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求生欲让他没有吐槽出声。
他二叔还帮别人呢,自己倒是找个对象呀。
作者有话要说:《金牌冰人》不晓得大家看过吗><(一下泄露了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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