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尾的人听到房门口的动静,很自然地回头看去。
一见是薄晔,那人立即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红唇烈焰。
本就美艳的脸蛋因为笑意而更加惑人。
无法否认,蕾娜是个富有魅力的女人。
起码从外表来看是这样。
薄晔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
他看着擅自闯入房间并且心安理得占用了他的床的女人,无动于衷。
站在原地,静等对方报上来意。
“回来了?”蕾娜撩了一把如云的鬓发,微挑着眼角看向站在门口高大俊朗的男人,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这么晚还出去?”她将杂志阖上扔到一旁,翻身坐到床边,接着优雅地架起腿,巧笑着问道,“是睡不着吗?”
看穿了蕾娜的意图,薄晔懒得答应她。
答应了就是**。
他扶着门把手,淡声道:“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蕾娜美眸里的光芒闪了闪,笑道:“作为男人,面对淑女时你一直都这么无趣吗?看起来不像……”
“你走不走?”不等蕾娜说完,薄晔直接打断她。
“……”直接遭到无情驱赶,美女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
蕾娜不信邪,她站起身,撩开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刻意露出胸前深深的事业线。
“你信不信?”一步一步款款走向门口,她道,“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我,就算爱好男……”
“我信。”薄晔再次不客气地打断她,开始有些烦了,微拧起眉,执意问道,“你到底走不走?”
蕾娜笑意突然消失,微扬起眉挑衅道:“如果我说不呢?”
薄晔松开门把手,当着她的面挽衬衫袖管,淡淡道:“不走是吗?”
听语气像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蕾娜眯了下眼眸,浑身散发出几分蛇蝎美人的气质。
她无所畏惧,反倒要看看薄晔打算做什么。
薄晔挽高袖口后,再次握上门把手,道:“那我走了,再见。”
说完,干脆利落的关上门。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蕾娜:“……”
薄晔走在过道里,抬起左手看向无名指上套着的两枚铂金戒指。
“你一走,她们就来非礼我,简直肆无忌惮……”薄晔对着戒指喃喃自语。
不似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强大和从容,低沉的男音此刻听上去有些委屈和低落:“说好的要一直保护我的……”
顾萌刚步入婴儿房,就听五岁大的秀一讲了个鬼故事——
你背上趴着一个小孩。
心脏因恐惧而收缩着,他感受到了喷洒在颈后的不详气息,太过真实了。
前方的床上,秀一还在笑着,没心没肺,笑声中偶尔夹杂一个尖锐的破音。
在这样的环境下,顾萌觉得,就连秀一的那张天使脸蛋也变得恐怖起来。
正在这时,一只属于孩子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搭在了他的肩上。
伴随而来的是近在耳后的怪异呼哧声,如同某种幼兽。
不知为何,前方的秀一笑得更开心了。
他甚至跪起了身,“啪啪啪”地拍打起小手。
银铃般的孩童笑声在大半夜里引得人后背发毛,充满魔性。
床尾正对一面落地镜,顾萌脖子僵硬,头皮有些炸,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缓缓朝右手边的那面镜子看去。
镜子里映照出他身后的状况……
一个孩子后领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小小的身体悬在了半空中,位置正好卡在他后颈处。
“……”
顾萌沉默片刻,回转过头。
不会说话的小智朝他挥舞着双手,嘴里嗯嗯啊啊地发音,意思是让顾萌抱他下去。
“小智!小智!”秀一兴奋地拍手,又摊开藕节一样的双臂,朝着顾萌道,“下来,下来!太好了!”
顾萌脑子“嗡”的一声胀开,气得不轻。
这两个熊孩子,一个不干人事!一个不说人话!把他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在他进来之前,小智正在房里的柜子间爬来爬去。
顾萌推门进来时,小孩正好趴在门旁边的高柜上,于是在开门关门间,他的后衣领不知怎么就被挂钩挑上了,像件小棉袄似的挂在了门板上。
顾萌单手将小智从挂钩上取下来,拎到床边放下。
小卷毛软乎乎的身体朝后打了个滚。
“什么叫背后趴着一个小孩?”顾萌伸手揪了一下双胞胎哥哥的耳朵,手叉腰歇一会儿,道,“直说小智在身后不就得了?想吓唬谁呢?嗯?”
秀一捂住被揪的耳朵,略显难过地眨了眨眼,大眼里水润润的,十分招人疼。
小智懵懵懂懂,在床上爬来爬去,稍不注意口水就自嘴角坠了下去悬在空中。
秀一讨好地去扯顾萌的衣袖,说:“顾萌,上来……”
一手拍了拍身旁的故事画册,乖巧道:“讲故事给秀一和小智听听。”
在大眼萌的可爱攻势下,顾萌冷静下来。
跟npc置什么气?
他瞄了眼墙上的卡通钟。
时间不早了,得快点把两个小家伙哄睡着。
顾萌坐到床上。
秀一自觉地一头滚进他臂弯里,很亲密似的抓着他的外套前襟。
调整个舒适的位置后,秀一仰头看向顾萌,抿着嘴唇,眯眼笑。
甜得跟块小蜜糖似的。
顾萌反正是心化了。
抛开游戏里诡异黑暗的设定不谈,孩子是个好孩子。
另一边,小智快爬掉下去了。
顾萌顺手一捞,给拖了回来。
正对床尾的镜子里映出三人此时的样子。
顾萌左右各揽着一个小孩,一条长腿半屈着,搁置好故事书。
秀一不断催促:“要听故事。”
“最多讲十分钟,十分钟后乖乖睡觉。”顾萌先立下规矩。
接着翻开第一页,他也没细看,照着念道:“丽兹玻顿拿起斧头,砍了爸爸四十下……”
声音骤然停了,顾萌没再念下去。
沉默了半刻,果断翻页,念下一篇:“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
“……”顾萌不得不再次停下来,重新检查一下这本故事书。
才发现是鹅妈妈童谣集。
童谣界的瑰宝。
他看向秀一,小孩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意外的,听得津津有味。
“接下去呢?”秀一道,“还要听。”
顾萌不想在午夜念黑暗童谣,他放好书,叹气道:“我给你讲别的故事,宣扬一下真善美,你已经五岁了,可以了解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秀一似懂非懂地点头。
“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公主。她美丽善良,皮肤雪白,人称……”
顾萌的音色清越好听,低声讲述故事时,让人感到放松和平静。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没有不喜欢的。
在平缓的声音中,秀一和小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趴在顾萌怀里听得认真。
秀一的小手攥着顾萌的睡衣领口,时不时抓紧又松开,看起来很依赖。
公主系列的童话故事,顾萌讲了有一百多遍,现在能不过脑地往外倒。
他靠在床头,放松地闭上眼,一边继续讲故事:“有一天,公主在打扫屋子,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房间里的气氛归于平静和温馨,星星状夜灯散发出的橙色光芒笼罩住床上的大人和小孩。
只有清越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着,节奏十分舒缓。
于是就这么和谐地度过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
顾萌仰面靠在床头板上……
睡着了。
秀一和小智眨着大眼,依然精神奕奕。
他们隔着顾萌对视了良久,却迟迟听不到故事接下去的发展。
头顶只有顾萌平缓的呼吸声。
秀一等急了,软糯地哼唧一声:“顾萌,然后呢……”
顾萌回以轻鼾。
这就像追剧追到一半断网,让人抓心挠肺。
小智比较干脆,“啪”的一声脆响,软嫩的小手一下子拍到了顾萌脸上。
硬生生把人拍醒了。
“嗯?怎么了?”顾萌惊醒,有些茫然地看向左右怀里的两个孩子。
“然后呢?”秀一问。
顾萌有些崩溃,才想起正在讲故事。
孩子越听越精神,反倒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一整天都围着两个孩子转,半夜还得加班,实在是力不从心。
顾萌困得厉害,扯开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和双胞胎都盖住了,有些不耐道:“睡吧,睡吧,明早起来再听故事。”
他强行将双胞胎放倒,跟着躺进被子里。
打算今晚就睡这儿了,太困,懒得再往自己房间跑。
秀一在顾萌怀里拱了拱,有些不乐意,哼哼唧唧:“睡不着……”
顾萌在他后背轻拍了一下,装凶道:“承受了生活压力还是怎么的?多大点年龄就失眠?我看你就是闹腾。”
“没有。”秀一道,“我害怕……”
“怕什么?”顾萌抬起身越过小智,关掉床头灯。
“睡觉的时候,床下面的人会出来,害怕……”秀一说。
顾萌顿住,手还伸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收回。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逐渐清醒了,才回头看向秀一,在黑暗中问:“什么人?”
若是普通的小孩说这种话,多半是出于幻想,就像总觉得柜子里躲着怪物一样。
但秀一不是普通小孩,说的话不得不引起注意。
这一瞬,顾萌所有的瞌睡都跑光了。
“不知道。”秀一看着他道。
这时,清冷的月色照进来,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泛起一片死寂。
“但我知道。”秀一说,“她总在关灯后从出来。”
“……”
顾萌心里发毛,脑袋里嘶嘶地抽冷风。
无论秀一说的有几分真假,他都警惕起来了。
正要重新打开灯,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床下响起“咯吱咯吱”指甲挠地板的声音,动静越来越响,频率越来越疯狂,仿佛有什么要挣扎着从床底钻出来。
“你听。”秀一睁着大大的眼睛,黑眼珠转向床尾的位置,一脸惊恐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她来了哦。”
小智嘴里含着手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安安静静的完全不受影响。
顾萌的目光缓缓地自床铺移向床尾,最后落在正对床尾的那面落地镜上。
今夜月光皎洁,映着外面的银光素雪,视野很是清晰。
就在这时,一双白得近乎青灰色的手从黑洞洞的床底猛地一下伸出来,暴露在地板上的一方月光中。
透过落地镜,顾萌看得清清楚楚,那双手十指呈爪状抠住地板,十多厘米长的指甲将上蜡的木板刮出深刻的痕迹。
顾萌入定了一般地看着,难以移动,无法发声。
大半夜床下伸出一双鬼手,太他妈恐怖。
顾萌表示心脏承受不住。
那双青灰的手在地板上扒拉,往前伸,黑洞洞的床底又挣扎着探出一个脑袋。
黏腻的黑长发披头盖面,比海底捞的甩面还要长。
顾萌连忙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火锅的时候。
落地镜里,床下的人加快了攀爬的速度,骨头在一卡一顿的扭转间“咔咔”响,已经半个身体钻出来了。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睡袍,鲜血斑驳。
她慢慢抬起脑袋面向镜子。
虽然被结成一缕一缕的长发遮着看不到五官,但顾萌感觉跟她对上视线了。
粘稠的凉意从脚底升起。
他不禁把脚缩了缩,生怕不小心越过床沿。
秀一很害怕似的呜了一声,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小智却吃着手指,咧嘴露出一个笑脸。
女人四肢撑地,跟个大型蜘蛛似的继续向前爬。
等她拖着身体整个都爬出床底了,顾萌以为这就完事了。
可是不。
还没完。
远远还不到最惊悚的部分。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女人的脑袋瞬间在脖子上旋了半圈,一百八十度扭转朝向后方的顾萌。
顾萌下意识从镜子里收回视线,跟女人从镜中对视不小心变为了隔空对视。
“……”
酸爽度升级。
“你……”顾萌好不容易找回声音,把秀一小小的身体搂紧了,跟抱着玩具似的,完全是恐惧中不自觉的反应。
他对女人道:“你吓着我了。”
“……”
女人似乎不管自己有没有吓到人,终于有所行动了。
她用脚蹬地,整个身体倒退着向床尾逼近。
但是由于脑袋是朝着顾萌的方向,给人的感觉是在向前爬,只是把脚当手用,把手当脚用,完全手脚不分。
女人的脚勾上了床沿,正要爬上床。
随着她的逼近,顾萌嗅到一种腐烂的肉块气息,除此之外,浓重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这时,躲在顾萌怀里的秀一拼命尖叫,原来是女人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扑来了。
顾萌只觉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睡在上铺的朝下看看下铺躺的是不是人。
睡在床上的朝下看看床底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