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玩家眼中,四位美男很靠谱,其中,那个名叫恩瑾的男人看起来尤其靠谱,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端庄优雅,丝毫不慌。
暗地里,顾萌用手肘拱了下恩瑾,侧过头轻声问他:“你是不是找到逃生出口了?还是说心里有底,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恩瑾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闲散地站在门边。闻言,他借着身高优势,微微垂着薄眼皮,拿余光看人:“没找到。不知道。”
“那你还说……”顾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说什么今天之前逃出去就行了,还以为恩瑾已经胸有成竹了,结果一问却不是那样。
“说今天能逃出去?”恩瑾声音低柔,轻飘飘地眨了下眼,心里想的却不是那么回事。他道:“说那种大话时,不觉得很帅吗?”
“…………”
顾萌诚实地点了下头。
恩瑾毫无心理负担,道:“帅就完事了。”
“…………”
顾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舔舔下唇,移开视线,真诚道:“……亲亲,这边建议您停止装逼行为。”
恩瑾说是那么说,但瞥到眼镜男递来的那张卡牌时,心底已经模模糊糊有了想法。
就在众人眼巴巴望着他,希望大佬能给一些解题思路时,恩瑾不负众望,说了两点:“一,原先以为监狱里藏着九张卡牌,可以拼出一副完整的壁画,但按照卡片背后的地图看来,应该只有八张。二,地图上标红点的位置,全部找出来,那些地方有进一步线索。”
“这几天搜集下来,玩家手里已经有七张牌了……”眼镜男兀自盘算,感到困惑地看向恩瑾,问,“你怎么知道只有八张?完整的地图你看过了?原来不是说壁画被划分成了九格吗?”
恩瑾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面上情绪不明,之后低垂视线,转身走回囚室内,声音淡淡的:“把所有卡牌拿来,我跟你解释为什么只有八张。”
等恩瑾走入室内,眼镜男单手推推镜架,凭直觉道:“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不得不降低点智商才能跟我对话一样。”
他看向周围人,不自信地问:“是我的错觉吗?”
“你想多了。”顾萌经过时拍拍他的肩,轻叹气,实话实说道,“不是错觉。他就是那个意思。”
众人:“…………”
哦。
感受到了来自天才的降维打击。
恩瑾站在桌旁,速度地拼好地图。七张卡牌,从左到右铺开,摆放成三层。每层理应该有三张牌,可现在存在空缺位置。对于玩家们而言,如果将壁画划分成九宫格,当中那格以及右下角那格是缺失的。
“这一张。”恩瑾拿指尖点点最中间的空位,解释说,“在狱警办公楼,我们还没找到。”
“而这一张。”指尖滑向右下角的空位,道,“原本就不存在。”
眼镜男仔细一看,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地图边缘有黑色线条,现在线条首尾相接上了,能框起来了,如果找到中间那张,就是一副完整的图……果然只有八张卡牌。”
薄晔说:“监狱里有八幢建筑物,八张牌,合情合理。”
“每一幢建筑物里藏着一张牌,如果重复在某个建筑物里搜索只会搜到更多的空白卡。”唐止终于理清了思路,道,“然而空白卡都是陷阱,打开得越少越好。”
潘彼得挠挠脸颊,表示不理解:“可为什么一定要是八张牌?故意空一格,有什么意义吗?”
见线索得到了延展,御姐不禁松口气,她环抱着双臂站在桌边,没将潘彼得的话放心上,道:“可能就是这么设计的吧,不一定要有什么意义,八张牌就足以完整呈现监狱地形图了,不是吗?”
“哦哦,也对。”潘彼得没什么困难地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这时,矮个男一脸为难的样子,搓着手道:“既然最后一张牌在狱警办公楼里,我们白天又不能进入那里,看来只能晚上行动,那你们看……”他的视线在十来个人中转了一圈,在顾萌和恩瑾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继续说,“谁去一趟比较合适?”
人群沉默下来。
晚上行动,大多有去无回,谁都不想作那个死。
薄晔坐在下铺,大喇喇地岔开两条长腿。他偏着头盯着一侧地面,一手扫扫脑后半干的头发,淡淡道:“谁有空谁去。”
潘彼得就比较现实:“……哥,谁敢有空?”
“……”薄晔接着提议,“谁轮到今晚守夜谁去。”
众人想了想,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恩瑾。
恩瑾茫然:“……”
不过他跟着一回忆,今晚确实轮到他。他们那组本来四个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了。
薄晔不过是随便一说,见那位幸运儿是恩瑾,一笑,顺势道:“我看这位vip玩家很合适,应该没人有意见吧?”
多数人摇头。
恩瑾:“…………”
就这么被薄晔坑了一把。
事情看似愉快地决定了,玩家们都没有闲着,比对好已经基本成形的监狱地图,分组去寻找上方标了红点的位置。
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出顾萌和恩瑾的房间,薄晔拉着唐止也准备离开,却被顾萌堵在了门口。
“顾老师?”薄晔淡淡一笑,毫不自觉,“还有什么事?”
“你以为出了那种馊主意后还能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顾萌一手撑在门框上,将门挡住,禁止夫夫两人踏出去。
“你的意思是……”薄晔问。
顾萌简单明了:“一起去。恩瑾一个人不行。”
恩瑾不领情:“我可以!”
“你闭嘴。”顾萌递过去一个不太愉快的眼神。
恩瑾抿着唇,俊脸看上去很是郁闷。虽然叛逆期,但顾萌认真起来,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不敢忤逆顾萌的意思。
薄晔低下头揉捏把玩着唐止的手,道:“顾老师,晚上出门有点怕,怎么办?”
“……”顾萌信了他的邪。
因为早有打算,顾萌放下手,背靠在门框边,道:“等会就出发。”
薄晔看向他:“白天能进得去?”
顾萌轻咳一声,瞥了眼唐止,不自在地说:“你们不是有狱警制服……再弄几套来。”
薄晔说:“……顾老师你学坏了。”
唐止一张小脸涨成了鲜艳草莓的颜色。
前往办公楼前,薄晔和唐止先去仓库找制服,因为有一张万能卡,出入监狱里的场所没什么困难。
顾萌趁着间隙带潘彼得去了医务室,恩瑾默默跟上。值班的护士在铁栅栏后面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面对电脑,神情寡淡,苍白的脸上寻不着半点人类的气息。
顾萌随意拉开一个帘子,先让潘彼得坐好,自己找来医药箱。
“哥,我这点小伤看着严重,其实不碍事的。”潘彼得局促地坐在病床边,整个人称得上受宠若惊。
顾萌侧身坐在床边,自顾自在医药箱里找着软膏和纱布,语气淡淡地说:“伤痕淤青发紫了,走之前给你处理好。”
潘彼得下意识抚抚脖颈,有些刺痛,上面一圈痕迹是昨晚被藤蔓袭击时留下的。他见顾萌坚持,便没再说什么,双手绞着衣摆,低着头红着脸,两脚悬空互相勾着,轻轻前后晃荡。
这副样子落在恩瑾眼里,活像等待撩起红盖头的小媳妇,惹得他一阵不快。
恩瑾瞪了一眼潘彼得,道:“你脸红什么?处理伤口又不是入洞房。”
私心里,其实还看不惯顾萌对潘彼得这样好,说话时带着些迁怒的意思。
潘彼得委屈巴巴抬眼看了下凶神恶煞的男人,头埋得更低了。
“怼怼。”顾萌冷静出声,头也没抬地道,“你要不要出去?”
“……”恩瑾架起双臂,倚在柜子上,别过脸看向窗外,压着唇角不再说话。
顾萌抬了下潘彼得的下巴,让他微仰起脸,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自己好给他上药。
潘彼得近距离闻到松软香甜的气息,不禁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不一会儿,就感到脖子上冰了一下。软膏的质感冰冰凉凉的。
接着,药膏就在顾萌温暖的指腹下轻柔地推开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喷洒在脖颈上浅浅的呼吸。
潘彼得小心翼翼地垂下视线,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不安地颤动,看到了顾萌水墨画一般清晰干净的面庞。
长得好看,对身边人又很温柔,有颜值又有人品,接触过的人,怕没有不喜欢哥哥的吧。
潘彼得如此想道。
看着看着,小少年吸吸鼻子,突然就有了掉眼泪的冲动。他一向是被忽视惯了的。
潘彼得未成年就背井离乡,到大城市当了洗头小弟,可见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自小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带大,因为隔了一辈,再加上环境使然,一直都没受到家里人的重视,他就像蕨类植物那般野生生长,伴着村里的那口枯井,以及亘古不变的日月交替,独自长到了十六岁。等到了外面,更不会有人把他当块宝。因为年纪小,又身处理发店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没少挨欺负,好在打小就缺根筋,稀里糊涂的也不觉得多难受。
可遇上顾萌后,潘彼得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被这么温柔细致地对待,原来被珍视的感觉是这么好……
顾萌可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抹阳光。
潘彼得越想越激动,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当真掉下眼泪来了。他咬紧牙关,快速抬起手背抹了把眼睛,还在变声期的纤细嗓子有些哑,郑重发誓道:“哥,我以后做牛做马都不会放过你的!”
“……”顾萌手上动作一顿,这话听着别扭,第一反应是什么仇什么怨。
后来才想明白,潘彼得想表达的是为他做牛做马。
“彼得。”顾萌继续帮他涂药膏,语重心长道,“答应我,以后多读点书。”
潘彼得羞涩地低下了头。
恩瑾瞥了眼潘彼得,悄悄翻个白眼,十分不喜欢他对顾萌献媚。
顾萌帮潘彼得处理好伤口,正在收拾医药箱,突然,面前伸过来一根手指。
顾萌顺着手朝上看,就见恩瑾总是不高兴的那张脸。恩瑾垂着视线,眼尾弧度显长,眼神凉凉的很薄情的样子。
“手破了,帮忙包扎一下。”恩瑾不客气地要求道。
顾萌在他递过来的那根手指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伤口在哪里。
“哪里?”顾萌握着恩瑾的手,翻来覆去又检查了一遍,问道。
“喏。”恩瑾指了指食指侧边一处,说,“这不是嘛?”
“……”
顾萌总算看到了他所谓的伤口,表情相当无语。
恩瑾要是不指出来,顾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他手指上蹭破了一点皮。真的只是一点点,顾萌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刚刚在哪里随便碰出来的。
这点程度就要包扎,真是娇气。
“你这伤口就比较严重了。”顾萌道,“要是再晚发现点,可能就要愈合了。”
恩瑾:“…………”
潘彼得捂着嘴偷乐,悄悄钻出了布帘子,将空间留给明显在找茬的恩瑾。
“别闹。”顾萌拍开恩瑾的手,没理会他,继续收拾医药箱。
恩瑾咬咬下唇,眉间一皱,忍不住道:“你就是偏心!对别人都那么好!”
顾萌叹气,怕了他了,将他还伸在半空中的那根金贵手指捉过来,一偏头,直接含住了破皮的地方。
恩瑾体会到了湿软的触感,霎时间,酥麻的电流顺着手指传遍全身,一向颜色冷淡的俊脸腾得一下烧红。
“你……”
顾萌探出舌尖抵了抵那处,松开他的手若无其事道:“简单消毒了,不需要包扎,可以了。”
恩瑾脑子一热,顺势掐住顾萌的下巴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那张温润好看的脸蛋,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在玩火。”
顾萌:“……我没。”
恩瑾弯下腰,贴近了顾萌,眼神里透出狼狗一样的狠劲,恐吓道:“小心晚上尿床!”
顾萌:“…………”
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静可可的地雷~
小时候有一种说法,玩火会尿床,玩蜡烛火柴的时候,总是会被长辈们说一句,晚上会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