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你不能有事啊!一定要撑住!”王晓驰从外面进来,拿医药箱时没托住,里面的物品乒铃乓啷落了一地,连忙蹲下身将药盒及纱布搂揽了满怀,急急送到顾萌面前,慌得语无伦次,“我当时太大意了,要是早点躲开也就没这些事儿了……我的天!这么深的伤口,不会有生命危险吧?顾萌,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他要是出什么事,我……我……一辈子都不安心……”
年轻人满脸涨红,看着趴在躺椅上的男人血淋淋的后背,声音低了下去,喃喃地说个不停,懊悔和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晓驰。”顾萌手握剪刀,沿着恩瑾的外套后领剪起,动作平稳,比起其他人,此刻显得出奇的冷静,却因王晓驰聒噪的声音微微拧眉,只想让他安静会儿,嘱托道,“帮忙弄些热水来。”
“这……这……哪儿来的热水?”王晓驰摸了一圈脑袋,在机舱内环视一圈,急得跺脚,最后下定决心道,“等着,我回山上一趟,把火种带下来。”
“我跟你一起。”唐止在衣服上蹭着手中血迹,转身去寻找手电筒。
顾萌剪到一半似乎是嫌太慢,直接扔了剪刀,执着外套的两片后襟撕开,看到里面浸满了血的衬衫时,双手顿了一下,目光微闪,接着继续撕扯贴身的衬衫。
随着衬衫的开裂,一条深而宽的血口子呈现在男人精瘦的脊背上,暗红的皮肉外翻,隐隐露出白骨,从一侧肩头延伸到另一侧的腰间,斜亘了整个背部,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
机舱内沉默了半晌,外面嘈杂的雨声愈加清晰。
薄晔轻轻蹙了下眉,移开视线,从散落在地上的箱子里抽出棉质衣物递过去,先让顾萌止血,道:“我陪晓驰回去,candi留下来帮忙。”
“走!”王晓驰拎起背包,大步朝外走,急得眼睛发红,“不能再耽搁了。”
顾萌紧抿着唇不说话,半跪在躺椅上,从薄晔那儿接过衣物轻轻摁住恩瑾的后背,不一会便感到手中布料在濡湿。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向早已陷入昏迷的男人。
恩瑾半侧着脸,脸上失了血色,一片粉白,连呼吸都十分微弱,一动不动的样子令人揪心。
看着恩瑾从未有过的脆弱一面,顾萌只想为他多做些什么,便伸出冰凉的手,去抹他脸侧挂着的水珠,不想满手的鲜血蹭了上去,衬得肤色愈发惨白,又想将血迹擦干净,却是越擦越多,越擦越模糊,似乎帮了倒忙,最后不得不作罢,收回手,埋下了头,连同眼角闪着的水光一同掩进了昏暗处。
“candi。”薄晔掀开布帘,出去前侧过身,朝里面道了句,“你过来一下。”
唐止看了他片刻,预感到了什么,低低“哦”了一声,起身跟上他,朝外面走去。
机舱口,王晓驰已经穿好了雨衣,正要动身。
“你先走。”经过时,薄晔对他道,“我随后跟上。”
“行,你也别急,我自己可以。”王晓驰拉好帽子,跳下了飞机,疾步朝杉树林前行。
薄晔径直来到机舱尾部,因为机尾在第一天晚上受到攻击,两边被捅了一个窟窿,风从其间穿梭而过时带着呼啸的声音。
他避开破损的窗户,寻了个位置,随意地倚坐在座位扶手上,看着男生慢吞吞地朝他走来,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什么事?”唐止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下,掀眸瞄他一眼,没什么底气地低声道,“如果是关于先前绑你的事……可以不用说了。”
薄晔等了他半晌,见他不再向前,男生额前乌黑的发丝剪得很碎,潮湿地耷拉在眼皮上方,又在疾风中吹得凌乱,鼻尖也被吹得微红。
“你一定要站在风口么?”他不得不开口,带些咬牙切齿的意思,“选那个位置,故意的吧?”
唐止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缩缩脖子,摇头,整个人恰好站在破损的窗户之间,在贯穿南北的风中细细地眯了眯眼。
冻得楚楚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挨了欺负。
“你过来!”薄晔低头揉揉眉心,没办法,亲自上前把人拉离风口,带到眼面前站定,沉声道,“别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装可怜也没用。”
“我没有装可怜……”唐止小声哼哼,又撩起眼皮看了对面一眼,细钻似的红色泪痣点缀在左眼角,乖巧又清纯。
说是这么说,薄晔一主动靠近,他就跟没了骨头似的,贴在男人身前站不直身体,小脸也往男人的领口里钻,蹭了一头一脸的雨水,刻意憋着奶音道:“你别说了,可以吗?我不喜欢你这样。”
“……”
恋人撒娇功力一流,薄晔往往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但这次的事唐止做得太过,行为近乎偏执,如果不说清楚,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薄晔只好暗自咬牙,稳住心神,握住唐止的双肩推离一些,严肃道:“谈正事,站站好。”
刚扶着人站正,松手,唐止又倒向他,依靠着他不愿站好。
再扶。
再倒。
再扶。
再倒。
薄晔干脆带着唐止转了个身,将人按在后方机舱壁上,少了往日里的和颜悦色,冷着一张俊脸,在杳杳月光之下显出几分森然。
“自己认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薄晔垂着视线看他,声音冷然道,“别浪费时间,一句话的事。”
知道男人不愿意让步,唐止心里难受,眨了眨眼,泛去即将冒出来的泪花,红着眼眶,不情不愿地嗫嚅道:“我错了,对不起……”
“哭什么?”薄晔烦躁地拧眉,强忍住把他摁怀里的冲动,依旧保持着两人间不近不远的距离,硬着声追根究底,“错哪了?”
这个世界上,他只对两样事物没抵抗力,一是名叫唐止的男孩子,二是那个男孩子的眼泪,当这两样一齐出现时,简直能要他的命。
“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唐止抽噎一声,有些怯地望着他,眼睛在泪水的浸润下像璀璨的琉璃,可怜兮兮地认错,“我应该……应该……”
“应该怎么样?”薄晔表面强硬,其实内心软了大半,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开,只希望恋人赶紧认错,之后便可以把他揽进怀里好好哄着,不禁催促道,“应该怎么样?说好了这事就翻篇。”
“我应该把你绑得更紧一点。”唐止忽然收了所有情绪,歪了下头看他。
“……”
眼睁睁看着男生的表情由惹人怜爱转变为冷酷,薄晔微微愣神,只觉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
在这短暂的两秒时间内,唐止拂开他虚按在肩上的手,倾身环抱住了他。
“你是我的,薄晔。”清冽的少年音简单直接,少了伪装出来的软糯,声线压得低低的,语调不带起伏地道,“我不会再失去你了。”
话音落下,薄晔的颈侧抬起一双眼睛,清丽,漂亮,却是一片深黑的空洞和漠然,来不及收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滑过红色的泪痣。
眼泪是虚假的,与悲伤情绪无关。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要让自己受伤。”唐止直直地望向通道的尽头,面无表情,用冷淡得近乎命令的口吻道,“不允许,因为你是我的。”
机舱内安静下来,一时只有寒风在身后呼啸而过的声音,外面雨声连绵不断,雪原的夜晚是一株冻在冰柜里的紫色罂粟。
“你……为什么会这样?”好半天,薄晔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面前苍灰的墙壁,觉得此刻怀抱中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有些不适应,却无法再推开,“candi,你生病了。”
现在他才终于看清唐止有多么的不安,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
“生病了……没关系。”唐止修长的手指穿插进薄晔的发丝间,往下压,偏过脸轻含住男人的唇瓣,模糊不清道,“我爱你薄晔……从今以后,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王晓驰狂奔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了木屋前的空地。
走上门廊,来不及将雨衣掀下,听到木屋侧方发出一阵铿锵的撞击声,然后是“沙沙”的雪粒摩擦音,接着又是撞击音,循环往复,很有节奏。
不禁奇怪,寻着声源走到门廊右侧,往外望去,不设防看到不远处杉树林里一个不停晃动的暗影,在漆黑的环境里只能显出一个不明显的轮廓,边缘几乎要跟暗夜融为一体。
王晓驰心中大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什么人?!”
同时拿手电光束照射过去。
几乎是他声音响起的同时,暗影顿了一下,紧接着停止了晃动。
光束往那处照了照,在重重雨幕中模糊分辨出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身着黑色雨衣,背影壮硕,却一直背对着他,雨水不断从光滑的黑色面料上滑下。
王晓驰拿着手电,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点发怵。
有时候,人吓人,效果反而更惊人,男人听到声音没有立即转身的行为让他觉得诡异和恐怖。
“谁在那里?到……到底是什么人?”王晓驰退到门廊中央,又壮着胆高叫了一声,“喂!听到没有?”
过了一会,男人右手臂膀动了动,转过身来。
迎着灯光的,是雷厉的脸。
“艹!鬼叫什么!”雷厉开口就骂骂咧咧,拍拍雨披上的水,大步朝王晓驰走去,一手不断往旁边扫着,“尿个尿都让你给憋回去了,别照,别照!灯光拿开,乌漆嘛黑的刺眼。”
听到熟悉的粗俗男音,王晓驰松了口气,暗自抚抚胸口,依他所言将光束照向别处。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撞鬼了。”他缓缓神,道,“半夜不睡觉在屋外面干嘛呢?”
“都说了嘛,尿尿。”雷厉走上门廊,拧着一对粗眉,不耐烦地将雨衣从头顶脱下,甩了甩,随意扔到一旁地板上,全程跟王晓驰对视过,“还说我吓你,你才是把我吓得够呛呢。”
他推开客栈的门进屋,借着从后方照射而来的灯光在走廊里前行,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尿尿?”王晓驰歪头想了一下,随口问道,“房间里没厕所吗?大雨天跑外面去解决。”
“嗨,别提了,厕所被同住一屋的人弄堵住了,那气味……门都不敢开一下。”雷厉回头看他一眼,语气不悦,“话那么多呢?我出来行个方便还要问东问西,怎么?怀疑我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没有。”王晓驰其实对他的事并不上心,就是遇到了顺口问两声,毕竟还有要事在身,刚巧走到二楼的房间门口,道,“有事,你自己回房吧,就不送你了。”
雷厉在走廊上又行了几步,回头张望两眼,见没人,跑到二楼休息室的窗前往杉树林里望去。
等了没一会儿,一头鹿从树林里蹦跶出来,甩了甩头上的两只角,在木屋侧方站了片刻,接着转身消失在杉树间。
雷厉撑在窗沿上嘿嘿一笑,因为饿了许久,脸颊微微消瘦下来,眼周围透出不健康的青晕。
经过多事的一夜,雪原迎来了第一抹阳光。
下了一整晚的雨,雪地里却没有任何坑坑洼洼积水的痕迹,雪质干燥松软,平坦洁净,踩在上面发出“咯吱”脆响,留下深深浅浅的鞋印。
顾萌席地坐在机舱内的过道里,一夜没合眼,眼里微微有些红血丝,全程只顾盯着恩瑾看。
从处理完伤口开始,便一直坐在那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天明,整个人都快坐成了一尊雕像。
“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守着。”薄晔从一旁递给他一杯水,道,“他醒了我叫你。”
顾萌瞥了眼旁边冒着热气的水杯,木然地摆摆手,表示拒绝地说:“不用,我看着就好。”
抬手搭在恩瑾的颈间,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微弱的脉搏起伏,又将手放下。
一整晚,差不多每隔十五分钟就这么做一次,唯恐那处突然就没了动静。
薄晔看了他一会儿,侧身坐在近旁座位上,双手捧着温热的水杯,淡淡道:“你没必要感到愧疚。”
“怎么可能?”顾萌的目光不曾从恩瑾脸上移开,道,“就算躺在这里的是陌生人,我也没办法心安理得,更别说是恩瑾。”
“正因为他是恩瑾……”迟疑半刻,薄晔继续道,“一定会为你挡下伤害,多少次都一样,对于他来说是心甘情愿的事。”
听至此,顾萌终于有所反应,气息有些颤抖地叹了一声,抬起一手撑在额前,闭着眼缓了良久。
“你说……”咬紧牙关,压抑着开口,“他是不是傻?”
薄晔侧头看了眼昏迷中的男人,道:“只对你犯傻而已。”
顾萌不说话了。
“我在外面。”起身将水杯放在桌板上,薄晔说,“有事叫我。”
顾萌点点头:“谢谢。”
薄晔出了头等舱后,一眼就看到一排排座位间,缩在某个狭小座位里补眠的唐止。
唐止微侧着身,屈起长腿踩在座椅边缘,身上敷衍地盖了一块毛毯,脑袋靠在椅背上,偶尔支持不住地向前点一下,又往毯子里钻了钻,好看的眉不耐烦地轻蹙,看得出睡得很不安稳。
看着他,薄晔心情稍稍复杂,想了想,还是一步一步晃过去,在唐止身旁的位置落座。
伸手将毯子往上拉,掩好之后没有立即放下手,而是不自觉轻抚上了男生的脸蛋。
在雪天的清晨里冻得凉凉的,细腻光滑,就像剥了壳的鸡蛋。
薄晔一边抚着他的脸,一边不着调地想:“我老公吃什么长大的?长这么好看?”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满意,关于他无可挑剔的恋人。
性格是骄纵了点,但大多数情况下处事很有分寸,私下里相处时又甜又黏,完全是粘牙的奶糖,可一想到昨晚唐止的表现,觉得担忧的同时又不禁感到陌生……
这时,或许是感受到贴着脸颊处的温度,唐止无意识用脸颊蹭蹭薄晔的掌心,乖巧又依赖的样子跟只奶猫似的。
薄晔打住思绪,一时间被蹭得心痒,倾身上前想亲亲他的脸蛋,只是凑近了,还未亲上,就跟一双骤然睁开的眼眸对上。
“……”
“……”
按说老夫老妻了,发生了偷亲被抓包这种事也不必要感到尴尬和羞涩,但今天,薄晔觉得自己跟中了邪一样。
他轻咳一声,装出刚帮他盖好毛毯的样子,坐正身体靠回椅背上,问他:“吵醒你了?”
唐止摇摇头,迷迷瞪瞪地掀开毯子,跨过中间的扶手坐到他身上,跟他挤一个座位。
“宝贝……”薄晔犯难,这里的座位不及头等舱里的宽敞,两个人占一个有些困难,但唐止执意要过来,也只能由着他,低声道,“你这样坐不下,乖……腿架过来……”
两人在狭窄的座位里调整了半天姿势,衣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个不停,直到唐止满意了,放松身体赖在他怀里,薄晔才跟着松一口气。
“睡吧。”薄晔拎过一旁毯子盖在两人身上,淡淡道,“不打扰你了。”
唐止在他身前拱了拱,比起自己窝在椅子上睡时舒服了很多,闭着眼昏昏欲睡间,不忘道:“你刚刚是不是想偷袭我?”
“……”薄晔垂下眼睫看他,视线滑过他精致的五官轮廓,心道无论变成什么样,终究是他爱的人,想清楚这点后,一笑,道,“是。”
“那你快点。”唐止小声嘀咕,“为什么要疏远我?讨厌这样……”
“抱歉。”
薄晔无奈地轻笑,伸出一手抬高他精巧的下巴,同时低下了头。
第一缕透过窗格的阳光照进机舱里,在顾萌的发顶散开光晕,恰在这时,他感到一只手戳了下脸颊。
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被这么一打扰,有些呆滞地抬头看去。
恩瑾眯着眼,跟他对上视线后,眼角弯了弯,低柔的声线此刻有些沙哑:“嗨,顾萌。”
飞机上条件不好,恩瑾醒后,便被带回了山上木屋。
一夜过去,看到恩瑾受了如此重伤,被搀扶着回来,其他玩家都很惊讶,因为跟顾萌他们几人不熟,也不敢接近,便都对着王晓驰旁敲侧击,问东问西。
“恩瑾是因为救我才会变成那样的。”王晓驰内疚地搔搔后脑勺,长话短说道,“具体情况有机会再解释,但破坏飞机的东西已经出现了,听说是一头长得像毛毛虫一样的怪物,大家往后行动要小心。”
因为念着恩瑾的伤势,王晓驰没在外面多作停留,解释了两句后就进了屋。
阮楚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里忽地生出些许不痛快。
之前,王晓驰对他言听计从,亦步亦趋,可进入这个副本后,还没过两天,就开始围着别人转了。
少了一个小跟班,总归是不方便的。
木屋前的空地上,升起了三堆篝火,正在玩家们聚在一起揣测昨晚发生的事时,雷厉躺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阮楚水看了眼天,太阳都快偏转到正当空了,多疑地问了句:“雷厉昨晚没睡好?这都快中午了,还睡呢?”
“不知道啊。”一个男人回头看了眼躺得四仰八叉的雷厉,道,“天快亮时才见他回来,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就是爱睡觉!”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男人急急地打断,打着哈哈道,“他还常说睡觉能保存体力,等会要是没什么事,我也准备进屋睡觉去。”
阮楚水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看看后面答话的那个男人,没再多说什么。
恩瑾因为后背受到重创,加上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只能趴在床上好好休息。
顾萌回到房间里后,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蛋,没有发烧等症状,又见他精神尚可,心神松懈下来,接着,一夜未睡的疲倦感止不住地上涌。
“顾萌。”恩瑾见他脸色比自己好看不到哪儿去,侧着脸趴在床上,看向他道,“你先休息吧,我没事。”
顾萌就着他用过的湿毛巾擦擦手,低头想了想,道:“我去叫薄晔进来,让他看着你。”
站在床头,刚要直起身,却被恩瑾按住了手腕。
“不需要叫薄晔。”恩瑾拉拉他的手,道,“你上来,一起睡,我们可以互相守着。”
顾萌看向握着他的手,修长,苍白,失却血色,脑海里响起薄晔说过的话。
“当时他离得最远,却是第一个抵达你身边的人,其他人激不起他那样的反应。”
“正因为他是恩瑾,一定会为你挡下伤害,多少次都一样,对于他来说是心甘情愿的事。”
“只对你犯傻而已。”
顾萌低低唤了一声:“恩瑾。”
“嗯?”
“那天晚上……”他不自在地别开脸,问道,“为什么亲我?”
“……”恩瑾眨了眨眼,握着他手腕的手冰凉,渐渐收紧,声线低柔道,“因为喜欢。”
顾萌心中一动,却没敢回头看他,紧张地舔舔下唇,继续问:“哪种喜欢?”
恩瑾直白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朋友之间的喜欢吗?”等不到答复,顾萌主动给他提供选择,“还是因为一直在你身边,对我有依赖心理?或者只是单纯的欣赏……”
“不是的。”恩瑾打断他,眸色变得深沉,声音如同撒了一把冰冷洁净的雪粒,“想把你按在床上艹的那种喜欢。”
房间外,薄晔刚准备敲门的手又放下,看向身旁的唐止。
“这么直接!”唐止讶然,无声道。
“很野啊。”薄晔轻笑。
唐止正要推门进入,又听到顾萌低浅的声音:“不是所有人都像薄晔和唐止那样的……”
门外的薄晔和唐止:“???”
“恩瑾,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男人还是喜欢女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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