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两年交际之时是古蓝星最重视的传统节日, 如今在洛特斯和维格森依旧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但明姜从来没有过春节的经历。
垃圾行星上的大多数人每天都处在混乱与饥饿中，根本没有精力金钱去过春节。而且明天诚本身也没有向往春节的习惯，他是艾尔联邦人, 而以艾尔联邦为首的一些国家对古蓝星的归属感很弱，自然也不会有过春节的传统。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明姜第一次过春节。
一大早，洛特斯宫殿的侍者和机器人就忙碌起来, 明姜穿着睡衣站在窗边，看着在花园里除草的机器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澹台镜在门外敲门：“姜姜？起床了吗？”
明姜回头应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走去开了门。
澹台镜今天也换了件改良版的传统服饰, 见明姜开门后浅弯唇角：“早上好。”
“早上好, 爸爸。”
澹台镜摸了摸明姜还没来得及圈起来的长发：“有些长了。”
明姜：“很久没剪头发了。”
澹台镜：“开学前去剪吧，先去吃早饭。”
明姜：“好。”
主殿的餐厅里，明姜过去的时候, 阿洛伊斯和澹台朝都已经坐在餐桌边了。
“起来了？”阿洛伊斯坐在澹台朝的右手边, 坐姿肆意, 浑身的戾气只有在看到明姜和澹台镜的时候才会稍稍收敛。
“嗯。”明姜不好意思地笑笑。
昨晚的生日宴结束得不晚，但他实在好奇陆凛放在温室里的礼物是什么, 就找了个理由一个人去了陆凛的庄园。
礼物是放在温室里的那张桌子上的, 一整排颜色不一的小巧陶瓷花盆，但奇怪的是做工并不精细，甚至算得上粗糙。
除了这些以外, 桌上的一角还放着个不记名终端，明姜打开，只在里面看到了大批数额的星际币。
明姜看着那数额巨大的星际币余额，属实是呆滞了好一会儿, 然后去询问陆凛原因，可陆凛只是反复地回答这就是生日礼物。
克洛斯姗姗来迟，落座在澹台镜手边，习惯性地拿起早上的餐点切成小块再推给澹台镜，然后自己拿过澹台镜手下那份没切过的继续吃。
澹台朝喝了口醒神的咖啡：“星舰安排好了吗？”
阿洛伊斯本来低头吃着早餐，听到这句才抬眸应了声：“嗯，都安排好了。”
明姜将对话听了个全部，咬着营养液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是他们前几天商量的春节旅行，古蓝星的旅游开发已经全部完成，并且从今日起逐步开放，克洛斯和澹台镜就想着在古蓝星旅游开放的第一天先去玩一玩。
澹台镜动作优雅地吃着早餐，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刀叉，说：“把水给我。”
一旁的机器人滚着轮子取来了饮用水。
吃到一半的克洛斯紧跟着放下餐具，接过机器人手中的水放在澹台镜手边。
这种场面，明姜已经看到过无数次。
他想，克洛斯所表现的对澹台镜炽恋，或许要比星网上说的要夸张很多。
早饭过后，明姜拿着手帕擦拭着嘴角，一旁的机器人则是上前来收拾餐桌残局。
阿洛伊斯将胳膊搭在明姜肩膀上：“走，回去换衣服？”
明姜正有此意，顺从地站了起来，和阿洛伊斯一起回到偏殿。
阿洛伊斯说：“换完衣服去训练室来两局？不来体术，变速靶枪械训练。”
明姜：“不行，我要去陆上将的别墅走一趟，然后还要回一趟学校。”
阿洛伊斯的脸瞬间门垮了下来，耷拉着眼皮满脸不爽：“怎么又去他那里。”
“温室里的郁金香要重新改变环境数据，旁边种着一排枯姜需要晒太阳，宿舍院子里的玛格丽特也要剪枝了……”明姜絮絮叨叨地说着要离开的准备。
阿洛伊斯听得头疼，但还是觉得对明姜总去陆凛庄园这件事很不喜欢。
他轻啧了一声，勾着明姜的肩膀往自己这边靠了靠，低着头把自己的打扮重量都压在明姜肩膀上。
“要不哥哥给你重买一个房子吧，想要什么温室哥哥给你重做一个，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宫殿里的这个花园挖了重铺，总去陆凛那里干嘛。”
对于阿洛伊斯的无理取闹，明姜也只是笑笑：“可是我很喜欢那里，哥哥。”
“……”阿洛伊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于明姜这句话毫无抵抗力，原地妥协，“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去吧，我送你过去。”
明姜提醒他：“爸爸和你约好今天要重新做精神力安抚的。”
阿洛伊斯：……
明姜继续说：“我一个人去可以的，杰弗里中尉会陪我一起。”
阿洛伊斯也不是担心明姜的安全，基于艾尔联邦派遣两个学生想要窃取明姜基因的事情后，明姜的安全问题早就被重视起来，这件事情阿洛伊斯和澹台朝都是知道的。
但他又不方便向明姜说出自己真正担心的事情。
明姜把阿洛伊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着放下：“去吧，哥哥。”
阿洛伊斯：……
怎么说出了一种送他上路的语气。
半小时后，明姜自己开着飞行器到了陆凛的庄园，走进温室开始做好离开几天的准备。
温室里的郁金香开得热烈，明姜剪了几支下来，打算和上次一样插在陆凛家的花瓶里。
作为洛特斯帝国第一上将，陆凛的军务实在繁忙，经常要外出去各个基地，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除此之外，就算待在洛特斯星球，也是每天去军团处理事务，忙起来也是直接睡在军团总部的宿舍里。
因此，他的这个大庄园几乎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不像住了人的房子。庄园里除了偶尔过来的加登副官，就只剩下日常工作的机器人了。
除了郁金香，明姜又去温室外的花园里，找到大簇大簇开着花的无尽夏，剪了两支抱在怀里。
明姜抱着花走向庄园建筑，没想到正好碰到过来的加登副官。
“加登副官？”明姜主动打招呼。
“明姜小殿下。”自明姜姓名公布以后，大家称呼他的时候都会选择带上名字。
明姜见加登从容不迫的样子，就问道：“陆上将今天没去军团吗？”
加登笑了笑：“小殿下，今天是春节，帝国不会这么苛刻对待上将大人的，春节是每个人休息的合法节日。”
明姜还真的不太了解这个，更加抱紧了怀里的花。
既然碰到了一起，明姜干脆和加登一起走向庄园建筑。
瞥见加登手上似乎拿着一些什么东西，明姜觉得眼熟，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加登稍稍张开胳膊，让明姜能够看得更清楚：“是一些制作陶瓷的工具，最近上将大人不知道为何对这方面有了兴趣，还特意打造了一口烧釉的窑。”
明姜蓦地停了下来，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
那一排手法粗劣的陶瓷花盆似乎有了制作来源。
加登走了两步，发现明姜停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住：“小殿下？”
明姜呼出一口气：“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进了挑高客厅的大门，冷清与孤寂流淌在建筑的每一处。
明姜找到上次放花的花瓶，发现里面的水似乎会定期清换，可那花早已枯萎，却依旧没有丢掉。
明姜抬手触摸着枯萎的花瓣边缘，嘴角缓缓向上扬起。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明姜收起笑容，动作迅速地将早已枯萎的花收拾出来放在一旁，然后换上了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郁金香好无尽夏。
做好这一切，明姜拿起旁边的枯花转身，毫不意外地看见不远处靠在墙壁上望着自己的陆凛。
明姜将枯花藏在背后，开口送上祝福：“新年快乐。”
陆凛很的睫羽很慢的颤了一下，低沉如大提琴音色的声音缓缓响起：“新年快乐。”
陆凛倚靠在墙壁上的肩膀微微用力，借着力站直腰背，一步一步迈着稳健的脚步走到明姜身边。
他瞥见明姜握在手上的枯花，顿了一下，道：“放在这里吧，让机器人来收拾。”
明姜想了想：“好吧。”
他把花放回一旁的桌子上，转头看着陆凛灰蓝色的眼眸。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投到客厅的地上，给这个冰冷的房子唯一的暖意。
明姜主动出击质问：“那些花盆是你自己做的吗？”
陆凛没想到明姜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挺直的脊背微微凝固。
明姜：“陆凛。”
这次，明姜没有喊名字。
陆凛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是我。”
明姜往前逼近了一步：“为什么送我这个，又为什么转那么多钱给我。”
陆凛的身体再次僵住，垂在身侧的手也紧张地蜷缩起来。
紧张，这个词汇或许从未出现在陆凛的词典里。但他现在的确是紧张的，无论是微红的耳尖而是出满汗的掌心，都是这个情绪的证明。
明姜在走到快紧贴陆凛胸前的时候，才停住脚步。
那双被誉为洛特斯帝国最珍贵的宝蓝色双眼凝视着陆凛的灰蓝眼眸，轻声询问：“陆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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