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又称作江湖郎中,多是一些居无定所之人,他们游走四方而行医,往往身负医术、杂耍、跳大神等多项“神通”,实在是多才多艺。
然而实话实说,如今混迹市井间的这群江湖郎中,他们的医学水平,大多处于“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程度。
虽然在许久前曾出过扁鹊、华佗这等名垂青史的名医,但这样的医才千百年难遇,多数游医也许连一本《伤寒杂病论》都不曾读过。
他们不过是仗着祖上又或者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几个良方就四处行医,如果有人能识得几个字,会写医案,再像模像样的开个药方,那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了。
其实乡人们也清楚这群游医有几斤几两,然而很多时候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的人是因为病症难以启齿,因此不敢找本地的大夫。而更多的人,之所以找这些游医诊脉治病,不外乎家贫。
乔安十分清楚个中内情,正因为她明白这群江湖郎中都是怎样一个水平,她这个假游医才更是当的理直气壮。而且别看她的身份是假的,但她当年在《笑傲江湖》世界里时,可是正正经经的当过坐馆大夫的。
论医术,她不仅读过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连《神农本草经》都不陌生,而那部被人称为中国第一部临床急救手册的《肘后备急方》她也曾拜读过。在此基础上,她的脑海中还有着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医学知识——虽然她更擅长的其实是病毒学与生物学。
她若真心想行医的话,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绝对不会拉低这群江湖郎中的平均值。
论财力,刚黑吃黑了连山十八寨一大批银钱的她,更是称得上家资丰厚,因此她有足够的资本去释放自己的善心。
而游医无拘无束以四海为家,到哪里都呆不长久,所以她也不怕自己的一时善心,反而逼迫的本地医馆无法开张营业。
谁能比她更适合这门行当呢?
乔安骑在马上一路沿着村落而行,马鞍上还绑着一个代表着游医身份的铃铛。
人未到,铃声先至。
当村民们听到这极具代表性的铃声时,就知道有游方郎中路过此处。
只是乔安看上去实在太过年轻了,面庞白净无须,顶多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大夫永远是年纪越大越吃香,这郎中年龄这般小,倒让不少村民有些忐忑了。
但是游医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次放跑了对方,谁知道下一次遇到这些走方郎中是什么时候呢?
有青壮汉子上前叫住乔安:“小郎中!快随我到家里看看,我娘腰疼了好久了,麻烦看一看能不能治。”
汉子见那骑于马上的年轻郎中向他点头一笑,然后就掉转马头朝他这边走来。
乔安随着这汉子来到他家里,给家中的老人看了看腰上的毛病,发现是腰肌劳损,就开了一副可以就地取材的药方子,又教给家里小辈推拿按摩的手法,嘱咐他们别再让老人累着。
在付诊金的时候,那汉子一脸窘迫。他不傻,光是那小郎中教给家中媳妇的那一手推拿之术,就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用金钱衡量了。这种推拿的本事,一般都是祖辈上传下来的绝活,也就是小郎中年轻不知道事情轻重,没那个藏私的心思才随意传授了出去。不过这诊金想来是少不了了。
乔安听这汉子向她问起诊金,她伸手指向院中,顺着她手指看去,只见地面上摆放着一个看上去刚编织出来没多久的竹筐,她问:“诊金什么的就算了,但是这个能给我吗?”
她一直想找个这么大小的竹篓,但总寻不到合心意的。这竹筐看上去精致轻巧,绑在马上装点路上采摘的草药正合适。之前她不好意思还没给人治病就张口要东西,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要是这汉子不给,那她就问问她若是买下来要多少钱。
汉子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愣愣地说:“这、这个不值钱的。”哪怕是行情最好的时候,也就能卖个十几文。
但乔安要钱又有什么用呢?她从连山十八寨上搜刮的银票,要是兑换成现银,把这汉子从头埋到脚都不成问题。到了这个地步,金钱的概念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个适时变换的数字。
最终她还是拿到了自己心仪的竹筐,然后直接把它绑在了马匹身上。
很好,她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名游医了。
在汉子的宣传下,村里又有几人过来请乔安为家中病人诊治一番。
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乔安就对他们说了几种常见的草药名,以及调养方法。
村人见这郎中年纪轻轻,诊断过程又太过迅速,心里犹自将信将疑,不过这郎中又没有索取高昂的诊金,若说对方是骗子的话,好像也不太对。
乔安在村子里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继续上路了。
许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哪怕乔安从来没有刻意宣扬过自身名号,即便有人问起,她顶多说一句自己姓乔,就这般过了一月后,她竟在这些平民百姓中也闯出了点名号。
不少村民从自家亲朋那里听说,有那么一个游方郎中,年纪不大,但医术却老道得很。而且这郎中生了一副仁善性子,你去他那里看病,要是家中实在贫寒,他往往还会免了你的诊金,那郎中说自己这是在“义诊”。
但是大家都摸不清这郎中出现的规律,谁也算不准他下一步会去何地。——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要是连这些普通人都能摸清乔安的行踪了,那估计她第二天一睁开眼,夏侯山庄的人就出现在她眼前了。
因着乔安常穿着一身青衫,她见到的村人居然就这么直接称她为“青衣郎中”了。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的时候,她刚刚来到村口还不曾下马呢,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嚷着:“青衣郎中到咱们村来了!”
乔安一开始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青衣郎中”就是她自己,等那些村民们呼朋唤友的围上来,有的帮她牵马,有的要帮她拿行李时,她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她。
由于人实在太多,她索性就在村口找了块大青石,一撩衣摆就地坐下,直接开诊了。
临近村落里的一些村民,听说那个青衣郎中就在隔壁村,第二天也赶了过来。
乔安原先是习惯只在一地呆一天,在得知这个情况后,不得不延长了在此地滞留的时间。
后来,乔安养成一个习惯,每到一个村子,就在当地义诊三天。再多就不行了,毕竟当地的坐馆大夫也是要吃饭的,她不能拿自己的兴起而为,去砸人家谋生的饭碗。
……
程家村如同本地的其他村子一样,没有名气,庸庸碌碌,祖上出过的最厉害的人物,也不过是位同进士老爷。然而这两日,这个安静又普通的小村子里却是热闹了起来,不明所以的外地人,或许还以为当地是在举行庙会呢。
原因无他,那位青衣郎中在昨日来到了他们程家村。
昨日清晨,村口处的道路上,隐隐传来一阵摇铃声。随着那铃声越发清晰响亮,一道骑于马上的青色身影,就在晨雾迷蒙中慢慢浮现了出来,映入村人的眼中。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别说是左近村庄的乡人们在得到消息后纷纷赶来,连镇上的一些人家都来到了这个以往名不见经传的程家村。
那青衣郎中坐在程家村民临时搭建出来的凉棚里,诊治着这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病人。
青衣郎中的容貌虽看上去生得平平无奇,但无论是他这一手医术,还是那因义诊而如流水般花销出去的银钱,都不是普通人家里能供养出来的。
有适龄的姑娘得了家中长辈的指点,去给那青衣郎中倒水,但得到也只有一句“谢谢”。
当夕阳出现西垂之势时,等待乔安诊治的人渐渐变少。
程家村的本地人,在昨日就已让乔安诊治个差不多了。今日来求诊的大多是生活在左近村庄的乡人,这个年代没有电灯,等到天黑后,走夜路既不方便又不安全,兼之许多人维生素A摄入不足患有夜盲症,不少乡人眼见着太阳要落山就预备着回家了。
当乔安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正准备回她暂时借宿的那户乡人家里休息一下的时候,一道高大的影子挡住了乔安眼前的落日余晖。
那是一个老者,他脸带皱纹,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他与乡间随处可见的老人完全不同,他身上有一股普通百姓身上没有的从容气度。
乔安认得他,他就是跟在夏侯星身边的那位兢兢业业、敦厚朴实的老车夫。
但是现在的他已不是乔安记忆中的“老车夫”了。在夏侯山庄里时,他是忠厚诚恳、和蔼慈祥的,但此时的他,曾经微微伛偻的背挺直了,眼神里拭去了苍老疲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鹰般的锋锐与审视。
此时的他不再是夏侯山庄人们所熟悉的老车夫,而是火焰神鹰夏侯飞山。
他对乔安说:“公子已在家中等候。”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啦,第三更大概会很晚很晚,我码字超级慢【捂脸,大家晚上先去睡觉吧,明早一觉醒来就有更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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