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最近遇到了一个难题。
话说自从他家翠兰得蒙土地爷青眼,家里在衣食住行等方面不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也是蒸蒸日上、今非昔比。
这几年过去,家里不止添了不少地,宅院翻修扩建了一次,连向来节俭的高母,都愿意往家里雇上两个丫鬟了。
眼看着一切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唯有一件事情至今没有着落。
那就是翠兰的亲事。
打一开始,高父就计划着要让翠兰留在家里,招个入赘女婿,这是毋庸置疑的,高父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但问题是,你愿意招赘,也要有人愿意入赘才行啊
当初翠兰还小,他还不急着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然而随着翠兰年岁渐长,议亲一事便不得不被提上进程了。
高父叹了一口气。
别看家里现在是富裕了,但即使是曾经家中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给翠兰她大姐挑亲事的时候都没翠兰这么麻烦。
这年月,哪个好儿郎愿意给别人当上门女婿。上赶着入赘的那些人,多半是父母双亡,家中又一贫如洗穷困潦倒,又或者干脆是曾经作奸犯科已经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过去了。
不过想想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那些手脚麻利,品貌端正,家庭和睦美满的小伙子们,又何愁没有好姻缘,哪需要自降身份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呢?
这就是令人倍感矛盾纠结的地方了。
乔安明白高父的心理,随着家里生活条件越好,高父的眼光也自然而然的高了起来。
不过,出于种种原因,她真心实意的认为高父挑到好人选的几率微乎其微。
比如说《西游记》的剧情惯性说不准还摆在前面——虽然她并不怎么看重这个,否则她也不会在高老庄大搞致富生意经了。
再比如说,赘婿这个身份,本身就令人顾虑重重了。
毕竟“入赘”一词,自古以来就带有歧视的意味。这种轻贱之意,至少能追溯到秦朝,彼时朝廷挑人谪戍,都要专门提一提赘婿,把这部分人先赶过去。而到了孝文帝时,更是干脆利落的禁止赘婿选官了。
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这种对赘婿的歧视鄙夷,不仅仅是来自于民风民俗,而是更为直接的来自于朝廷的各项规章制度。它涉及的不单单是家庭地位,更是社会阶级问题。
然则乔安知道,要及至宋代,赘婿的社会地位才开始渐有微弱的上升。
这一项项前提条件如大山般强压下来,无怪乔安会觉得希望渺茫。
乔安预料的不错。
一听要入赘,原本还有意向结亲的人家,十个里面有九个打了退堂鼓。
好不容易剩下一个不在乎做上门女婿的,高父就从相熟之人那里打听了一下。得知对方平日里游手好闲,整日在赌场里厮混,据说连他亲姐的嫁妆都被他祸害了个干净,家里父母怕自己百年后儿子的衣食没个照料的,这才有了给儿子找个好亲家的想法。
高父一听这情况,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急忙回绝了这家人。
他非要把翠兰留在家里,为的还不是让他挣下来的这份家业能有个着落。要是一不小心招来个无赖,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乔安只好安慰高父,姻缘这事强求不来。
高母对此也心有戚戚然。
她忙活了大半辈子,看着三个女儿们从咿呀学语,渐渐长得成人,她求得不多,就希望三个女儿都有一个好归宿。玉兰、香兰如今过得都不错,唯有翠兰还没个依靠。
如今家里的杂事上有丫鬟家丁帮忙处理,也没什么需要她特地额外浪费精力去关注的,于是她便把一腔心思都倾注到了自家小女儿身上。
高母下定决心要把乔安给打扮起来。
乔安在兴致来时倒是十分喜爱打扮别人,她喜欢这种仿佛擦拭蒙尘明珠般,一点点将他人的闪光点展现出来的过程。
但是,她一直以来,都甚少主动用水粉首饰装扮自己。
她是真心不喜欢穿戴繁琐的衣物首饰,她的衣着风格向来偏爱简洁大方一流,轮回转世这么多次,就不见得改变过。
虽然当她看到精致的衣衫钗佩时,也会忍不住心生欢喜,只不过这完全是出自于对具有美感的事物的欣赏之情。
换做是一株花草、一幅字画,只要和她心意了,她同样会驻足流连。
高母把心思都放在乔安身上后,却是看不惯乔安继续如此了。
年纪轻轻的,做什么如此老气沉沉。
她想着,自家翠兰长得这般出挑,十里八乡就少有比得上她的,再稍加打扮,更是拔尖,就不信没有好儿郎动心。
乔安总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天天跟高母对着干。
在高母面前时,她也只好无可奈何地一笑,把自己当成真人玩偶任高母打扮了。等把高母哄高兴了,她私底下再把钗裙尽数换下来。
……
近期,正是农忙时节。
高老庄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抢收庄稼。
每年的这个时节,高母既忧心会不会下雨,又担心会不会有那等闲汉心存歹意直接在田里放一把火烧了庄稼。
乔安心说,其实这些都不用操心,这几年间她已经发现了,高老庄的土地爷实在是生了一副好脾气,给土地爷端上几盘瓜果,祂绝对愿意帮忙着看顾着庄里的地。
这一日,高父忙完造纸坊那边的事情,预备着到田间转一圈,看看这庄稼收得如何了。
由于这几年,高家又新添了不少田地,每到这时候都要额外再雇一些短工,这些短工多是外乡四处讨生活的无地之人,他放心不下来。
不承想,他刚走到半路上,就见到高才急匆匆迎面而来。
“太公!太公!”高才:“巧了,我正要去寻您呢。”
高父见他跑得一脸汗,说:“这是怎么了,莫急,慢慢说。”
高才露出一脸苦相,说:“田间吵起来了,吵得可凶啦!”
“可是咱家家丁和新来的短工闹了矛盾?”
高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解释道:“前几天家里招短工时,有个白面小伙过来,他也不问工钱,上来就问‘管饭吗’,这当然是管的,那人又问‘管够吗’,咱家又不是什么恶财主,虽然伙食算不上多好,但好歹是管饱的。结果事情就坏在这上面了!太公,那厮只说‘只要管饱一切好说’,但没说他吃得那么多啊!”
高父心想,一个人吃得再多又能吃多少。
“那面饼,他一个人能吃这么一大摞。”高才见高父有些不相信,连忙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那饭量,他见了都吓一跳。
“他一个人就能吃这么多,太公你别不信,他真吃了这么多。家里的人见状,就说了他几句,其他的短工看见他吃这么多,也不乐意了,也跟着说了几句,然后两边就吵起来了!”
高父:“也罢,我先赶过去看看。”
田间的觅汉别的没有,那一膀子力气却是没的说,要是大家的火气真的上来了,一旦打起来,受伤是难免的,那个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当高父赶到的时候,就听到有个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高家人不实诚,说好的饭管够,结果事到头来,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高父为人极好面子,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家,脸就有些挂不住,他说:“这位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
那年轻人听到高父说话,就转过身来。
高父看清楚他的模样后,却是一愣。心中不禁道了一声:好一个俊秀儿郎。
那年轻人面目白皙俊朗,身材高大挺拔,双目炯然有神,浑不似终日在田间刨食的普通乡人。
高家在田间管事情的家丁走到近前,对高父说:“太公,这小子吃得实在太多,把咱家给其他人准备的干粮都吃了!”
那年轻人听了这话,冷嗤一声,说:“我力气大,干活多,但饭量也大,工钱不要,只要管饱,我当日分明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如今又拿这个寻我的错处,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高父心说,这年轻人说得倒也没有错。
也就在这个时候,高父见那年轻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他就听到对方问:“……太公?你就是那个招赘的高太公?”
高父微皱眉头,点了下头,而后他就见之前脸上隐有不耐之色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淳厚的笑容,自我介绍道:“太公好,我乃福陵山人士,上无父母,下午兄弟,听闻太公家里在招赘,特来自荐。”
“——您瞧我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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