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若的丫鬟沁竹一早醒来没见着自家小姐, 忙带了衣服首饰赶来苏静云的小院儿,彼时苏静云刚刚推醒苏婉若。
“起这么早做什么?”苏婉若嘀咕着,却老老实实起了身。
等到两人打点好, 又一同去了太夫人跟前儿伺候。
任由苏静云替自己梳发, 太夫人心里十分受用,嘴里却道:“怎的不多睡会儿?”
苏婉若道:“太夫人偏心,怎的不叫我多睡会儿?”
“你这疲懒性子!哪天没睡够?”太夫人笑骂:“再过半年就要出嫁了,到了夫家可不能这般懒散。”
苏婉若轻轻吐了吐舌,不吭声了。
苏静云抿唇偷笑。
太夫人瞧着她们姐妹情深,思及两人迥然不同的亲事,心下黯然, 愈发的疼惜起苏静云来,心里盼着六皇子这回能再把亲事给推了。
两人陪着太夫人用了早膳,便有丫鬟来报, 诸葛氏过来了,不多时,柳氏陈氏也相继来了。唯有赵氏,不见踪影。
寿宴将至,太夫人要忙的事情多,便打发苏静云自个儿去转转,不必拘在她这儿。
苏婉若顿时松了口气, 拉着苏静云欢喜地离去:“咱们上街去,我可好些日子没去逛过了,脂粉都快用完了。”
苏静云道:“我想先去探望老师, 他闲云野鹤惯了,也不知在府里住不住得惯。”
“言大夫也来了?”
苏静云点头:“祖父下了帖子请他来的。”
苏婉若道:“怕是为了苏月儿的病,你是不知,她那病可真吓人!眼瞅着就跟随时会断气似得。我都不敢惹她了!”
苏静云不作声,但凡涉及到苏月儿,她都不愿去牵扯。两人最好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交。
奈何,天不从人愿,两人还没走多远,就同苏月儿和苏雅文撞了个正着。
“我道是谁呢!怎的今儿没在太夫人跟前儿尽孝?”
苏婉若冷笑:“昨儿还不知道是谁在太夫人跟前儿一副谄媚样儿!”
苏雅文拧着帕子:“婉若姐姐!我们才是亲姐妹,她不过是个农家女!”
“你口中的农家女,当了你十余年的姐姐!”苏婉若板着脸,道:“一众姐妹里,她帮你最多,你同她最亲近,到头来,最瞧不上她的竟也是你!”
苏雅文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顶撞,咬着唇,恨恨瞪了苏静云一眼。
苏月儿这才开口:“婉若姐姐,你别怪雅文,她也是替我鸣不平,才一时心直口快。”
见她开口,苏婉若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正要开口,却被苏静云拉住了衣袖,听她道:“我只是感念相府多年养育之恩,特来为太夫人祝寿,等寿诞过后,便会离开。”
苏婉若不乐意了:“谁许你走了?”
苏雅文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听说恒哥哥要退亲,特意来找太夫人哭诉的!”
“我已不是相府嫡女,他要退亲是情理之中,我为何要哭诉?”
苏雅文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你如今可配不上恒哥哥!趁早死了心吧!”
原来,苏雅文早就对金恒念念不忘,而自己竟是全然不知。苏静云摇头轻笑,所谓的姐妹情深,可真是虚假如镜中花水中月。
苏月儿看着一脸从容丝毫不见情伤的苏静云,心里的嫉恨疯狂滋长,快要撑不住虚假的笑脸。
苏静云道:“若无其他事,那便先告辞了。”
“且慢!”苏月儿笑道:“我听闻言大夫随你一道来了,可否与我一同去见他?上次有些误会,我想亲自跟他道个歉,再感谢他多年治病之恩。”
苏静云道:“先生是相爷请来的贵客,如今就住在府中,若要见他,劳烦王管事通传一声便是,恕我不能奉陪。”
苏月儿蹙眉,抬手捂住胸口:“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我吗?是不想让言大夫替我治病?”
几乎在苏月儿抬手的瞬间,苏婉若便拉着苏静云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好好说话!莫要动气!你想见言大夫,我替你找王管事通传,你可千万别犯病了!”
“月姐姐,你没事吧?”苏雅文扶着苏月儿,瞪向苏静云:“月姐姐有病,你怎能这样气她?”
苏静云静静看着苏月儿:“上次你来求医,老师给你调制了药丸,若你按时服用,便不会犯病。除非遭遇生离死别。”
苏月儿手下一紧,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声音气若游丝:“雅文,快,快帮我取药。”
看她这样,苏婉若心里也打起鼓来,抓着苏静云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悄声问:“她不会有事吧?”
“老师之前就是这么说的。”苏静云悠悠道:“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请老师来看一看吧。只是,老师最讨厌装病之人,一旦被他发现,那是决计不会再替那人看病的。”
苏婉若吩咐沁竹:“快去请王管事!”
沁竹应声而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苏月儿的呼声:“不用!”
许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点,苏月儿咳嗽了几声:“我吃了药丸歇会儿就会好了,不必兴师动众,劳烦言大夫。”
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苏婉若微微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淡淡道:“那便快回去歇着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言罢,理也不理她们,拉了苏静云转身就走。直到出了院子,才恨恨道:“我没想到,她竟惯会装的!”
苏静云早已见怪不怪,温声劝慰道:“少惹她便是。”
“我早就不敢惹她了,跟朵娇花儿似得,动不动就捧心。只是没想到,居然全是装的!”苏婉若越说越气:“亏我还反省是否对她过于苛责。不行,我得去告诉我娘!我娘也着过她的道儿,可后悔了好几日,觉着不该对她那般严格。”
苏静云沉默不语,上一世,苏月儿就是靠着这手段,让人觉得心软愧疚,继而对她一步步退让。同时也觉得她这个假千金心狠手辣,故意引得苏月儿一次次发病。
老师说过:世人总会下意识同情弱者,哪怕那个弱者并不值得同情。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苏月儿恨得咬牙,她一定要亲手撕碎苏静云那张淡定从容的脸!让她身败名裂!
被这么一打岔,苏婉若兴致大减,找了王管事,被告知言明一早在卫海青的陪同下出了门,更是失望。
苏静云道:“既然老师不在,正好我陪你去买胭脂?”
苏婉若看向苏静云:“你怎么就不生气呢?”
“我为何要生气?”
苏婉若道:“她那般装病诬蔑你!”
“又不是第一回了。”
苏婉若沉下脸:“是她把你逼走的?”
“不是,她那点伎俩,我惹不起,总躲得过。”苏静云笑道:“我只是想去找我自己的爹娘。”
苏婉若道:“听你所言,你爹娘的性子倒是好,可惜太纵容苏月儿,把她养成这性子。”
“倒也不全怪他们,我爹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也是先天有疾,没多久夭折了,好不容易盼来第二个,又是个病秧子,自然是百般宠爱,唯恐又折了。”
苏婉若听了,也不再提这茬儿,只道:“那走吧,陪我去逛逛。”
片刻后,两人乘着马车出了门,行至热闹的街口,才下车步行。
几月不来,繁华的大街依旧,只是有些铺子换了招牌,苏静云行走其中,随着苏婉若的指点看向两旁。
“说起来,那间状元楼倒是可惜了,传承百年,竟叫不肖子孙赌输出去了!”
苏静云一愣:“状元楼易主了?”
“恩,刚转手那会儿,尚且还行,不料只过了月余,酒菜便差了许多,到前几日,直接关门歇业了。”
“可惜了,昔日状元楼的状元宴,名传四海。”
“谁说不是呢。”
苏静云感叹了两句,并未放在心上。不多时,便到了她们惯常买胭脂水粉的香坊。
掌柜看到她们,立刻迎了上来,等看清来的是苏静云,不由一怔,又瞧着旁边的苏婉若,忙笑道:“两位姑娘好久没来了,店里新进了些胭脂水粉。连宫里头的娘娘都托人来买呢!”
苏婉若淡淡道:“都取来瞧瞧。”
掌柜心喜,忙将两人引到一旁歇着,指使店小二去取东西。
大抵女人们都喜欢胭脂水粉,不论是已为人妇,还是待嫁少女。看着那一块块颜色妍丽的脂粉,苏婉若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你瞧瞧这块颜色如何?”
苏静云同样看得心喜:“婉若姐姐肤白,这块桃红定然更美。”
“是嘛?我倒觉得这橘红不错。”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蒙着面巾,瞧不见表情,却能看出眼底细碎的光,显然是极开心的。
“既喜欢,何不全买。”
冷不丁儿一道人声,苏婉若下意识回道:“全买了,哪有挑选的趣味?”
话说出口,苏婉若这才回过神,扭头便瞧见一个清瘦的贵公子不远不近的站着,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苏静云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形相见,一月不见,六皇子的面色不若先前在上溪村,精神却还不错,想来应无大事。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苏静云道:“公子怎会在此?”
六皇子道:“家母命我来买胭脂。”
思及刚刚掌柜的话,竟不是自夸。苏静云抿着唇角,唇边绽开一点浅笑。
“笑什么?”
苏静云摇头,轻声道:“没想到公子也会来买胭脂。”
“家母有令,不敢不从。”
苏婉若看看六皇子,再看看苏静云,莫名觉得自个儿有些插不上话。
片刻后,掌柜拎了三个木盒过来:“这是小店全部的胭脂水粉,都给您备好了!”
元宝机灵地接过,递了其中两个到苏静云跟前儿:“这个公子送给两位姑娘的。”
苏婉若回过神来,一把按住苏静云的手,礼貌而疏离:“这位公子太客气了,只是这礼物我们不能收。”
六皇子不答,只默默看着苏静云。
苏静云:“……”
苏婉若见状,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
言罢,苏婉若拉着苏静云就往外走。走到店外,发觉那位公子竟也跟了上来。
“我送你们。”
苏婉若:“……”这是哪家的公子!怎的如此轻浮!
眼看着苏婉若就要发作,苏静云忙反手拉住她:“这位公子是好心,婉若姐姐莫生气。”
哪儿来的好心?分明就是起了色心!这种纨绔子弟她可见多了!
本想着回头再问,既然这人如此不识相,苏婉若也不给他面子,当即冲苏静云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我怎么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瑶 妃:我听闻有家店的胭脂水粉不错,你帮我买来?
六皇子:拒绝!
何柚青:殿下!云姑娘去了脂粉店!
六皇子:我去帮你买胭脂。
瑶 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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