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盖之下, 那身披风很好地带来了恐惧,而头上的两个黑色尖耳也无疑昭示了来者的身份,而柏娅将目光下移, 总感觉有哪里不是那么对劲。 一切都十分妥当,胸口防弹性能极佳的蝙蝠标志, 黄色的万能腰带……
哦,不对劲的地方是:这个蝙蝠侠的腰比原主的要窄上那么几分。不能怪她反应得太慢, 毕竟那个最显眼的特征被披风遮住了。
“迪克?”柏娅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
蝙蝠侠把她放下来, 眨眨眼:没错。
干坏事被抓包的尴尬顿时消解了几分,毕竟大哥还是比布鲁斯要稍稍宽容那么一些的, 柏娅露出她能做出的最无辜的表情,试图逃避质问。
“这是哪来的?”迪克指了指一边的钢铁侠装甲。
“捡的。”
“那这个呢?”他又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双手插兜打量着他的托尼。
“……也是捡的。”柏娅摸了摸鼻尖,感觉有些不自在。
好啊,好好的一个乖巧的女孩子,现在都开始学会骗大哥了。蝙蝠侠抱臂, 用一种十分不赞同的目光审视着她, 柏娅如芒在背:“还记得零号囚犯吗?”
这代表这身装甲和它的主人很危险,迪克神情顿时有些凝重,他的右手已经放在了万能腰带上:“当然。现在你的新住处也有裂缝了么?”
“没有,这个是我从警察局捡的。”柏娅急忙安抚道,“情况稍稍有点复杂。我先介绍一下吧,这是托尼·斯塔克先生,他也是从其他世界来的, 不过百分百是个好人。”
托尼耸了耸肩。
“好到带你闯进STAR Lab盗窃?他甚至攻击了研究人员。”
“那个, 其实……”柏娅扭捏道。
“其实?”
“其实人是我打的, 东西也是我偷的。”柏娅干咳几声, 决定不能让托尼背上这口大黑锅,“其实主意也是我出的,托尼就像,嗯,我的罗宾那样,从旁辅助了一下。”
迪克痛心疾首,他觉得这套“人是我打的”言论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这不是达米安的风格吗!明明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她那么乖,能够加入家族事业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可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叹了口气。
“我先送你回家。”迪克不容置喙地说道,“然后我们好好地讨论一下你的行为问题。至于斯塔克先生……”
“我能解决托尼的问题。”柏娅发出沮丧的气音,“不过你要是想通知正义联盟的话,那也随你便。”
某种程度上来讲,迪克的想法被她猜到了。迪克对她的想法有所猜测,和裂缝有关的事情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愿意别人插手,就像蝙蝠侠不愿意别人碰哥谭,他也希望自己解决布鲁德海文的难题一样。但她还太小了,迪克可不放心。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柏娅一个人的事,还有个当事人需要表达自己的意见。
“嘿,我觉得我自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托尼用从实验室顺来的螺丝刀重新调节了一下装甲的推进器,推进口喷出了几道断断续续的蓝焰后,伴随一声轻轻的嗡鸣恢复了稳定状态,“声明一下,我没想惹麻烦,但我能自己搞清我从哪里来,要怎么回去之类的问题。以防我说得不够清楚,上述发言的意思是‘最好别来烦我’。”
“看见没?”柏娅说,“别让他和B见面,为了所有人好。”
随即,她注意到,当自己提到布鲁斯时,迪克的神情中似乎带上了些许担忧。这里环境太暗,柏娅也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钢铁侠表示自己可以自行飞回自己的临时基地,而柏娅则再度坐上了蝙蝠车,二人在路口告别。
“我会去找你的!”柏娅小声说,“你在里面听得清吗?”
“当然。不过你最好听家长的话。”钢铁侠拍了拍她的头,旁边迪克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铁巴掌直接把柏娅打傻了。
坐上蝙蝠车,柏娅从角落里拉出了第一次坐车时盖的那条毯子,并且试图转移话题:“今晚好冷啊。”
“所以你根本不该出来。”即使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话,在变声器的作用下还是有点像责难,尽管迪克其实没那个意思。
“所以可以开始了。”女孩把自己裹成一团。
“开始什么?”
“说我。”柏娅委屈巴拉地说。
不能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允许我加入你们的生活之中,然后在某一天,一个陌生的地方,把我扔下,希望我能突然适应普通的生活。
“好吧。就算…就算我或者布鲁斯责备了你,”迪克叹了口气,“我相信你理解,那一切唯一的原因就是出于爱,对吗?你理解这一点吗?这是所有说教的前提。”
“当然。”
蝙蝠车在大都会静谧的夜里缓缓行驶着,迪克绕了点远路,以保证他能完成这场谈话。
“提宝给你留了制服,为什么不穿?我知道你发现了。你有意识到那些安保人员真的会开枪吗?”
“我是用这个身份认识托尼的,所以……”
“所以,你既然选择了这种生活,”迪克说,“你就得接受每一次见面、每一场社交都必须精心谋划的事实。如果那是燕子的工作,就用燕子的身份去进行。”
“我知道啦,下次不会了。”柏娅转过头,对着车窗做了个鬼脸。
蝙蝠车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是STAR Lab的工作人员询问今晚突发情况的后续进展,超人也表示了关心。
“没事了,事情已经查明,暂时不需要去关注那套装甲。”迪克压低嗓音时听起来和蝙蝠侠一样冷淡。
挂掉通讯,迪克好奇道:“对了,你是不是有点怕超人啊?其实这种事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虽然如果有潜入需求的人是迪克或者布鲁斯,他们绝对会像柏娅一样选择不告自取,但对她来说总归还是有更安全的选择。
“我才没有怕超人,就是有点,嗯,很难说。”柏娅托腮,“总之感觉他每天都要忙很多重要的事情,贸然去打扰他很不好哎。我知道现在哥谭情况也不好,所以连你们也不想麻烦。其实我也没那么没用,我真的可以自己解决,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不是不信,只是不希望你受苦。迪克想,对男孩和女孩总归是不一样的。
柏娅很特殊,他们默许达米安去自己处理很多事,这是建立在达米安武德充沛的基础上,也是因为他们把受伤当成家常便饭。而燕子,她并不是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她不擅长格斗,但在她在自己领域的精通程度也并不逊他们,于事实上他们从未见过有她这样天赋的鸟儿,因此愈发不敢放手。
也很难去想象柏娅的肌肤被刀划破,或者小小的燕子中弹的样子。一旦相关的想法出现在脑海,迪克就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方向盘。
更别提他们中没人能承受失去的代价。
但或许确实对燕子有些不公平,或许他们该给她一次机会。
又或者,那会是一次让她送命的机会。
而提姆看待事情则要豁达得多,他很少显露出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只会说:反正即使你禁止柏娅或达米安做什么,他们也只会偷着去做,那还不如把他们光明正大地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全的多。
这也是为何他会给她制服和道具的原因,还有那个价值连城的定位器。
要不是它,迪克还真没办法发现夜闯STAR Lab的是他最乖巧最老实的小妹妹本人呢。
不过,虽然迪克也没指望柏娅会听话,但该说的也还是要说的。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迪克说,“如果你想做什么,至少要让家里的一个人知道,好吗?如果你不想告诉布鲁斯的话,我是不会告密的。”
“好。”柏娅点点头,“我接下来打算调查一下是哪家军火公司改装了托尼的装甲。”
“……你打算干什么?”
“不重要。”柏娅焦躁抓了抓头发,“到我来问了,迪克,我想知道,布鲁斯还好吗?”
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迪克轻松地说:“还好。他只是去忙一些自己的事。”
“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迪克心情有些沉重,他们有着世界上第二好的侦探,有着哥谭大部分黑-帮传回的情报,但依旧没人知道布鲁斯的下落。
不需要多一个人为此担心了。
柏娅将信将疑。
艺高人胆大的迪克为了稀释掉凝重的气氛,决定带着柏娅翻窗回到她位于19层的新家,这确实很好地转移了柏娅的注意力,她不仅不害怕,还兴奋地往底下看,迪克都怕他一不留神她就打算在市中心来个蹦极。
另一边,混乱之后的STAR Lab已经重回宁静,埃尔斯博士正带人清点遗失物品。
“D0122-B2-01,未知来源装甲。”
“D0123-B4-04,载有入侵程序的表带。”
托尼的手表并未和装甲放在一起,为了速战速决,当时柏娅他们也没有去找。横竖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拿回装甲的托尼也不甚在意,只是当做诱饵,扔了也就扔了。
而现在,这条印着“斯塔克工业”小字的手表却出现在了一张奢华的办公桌上。
残缺的蓝色光球不规律地闪动着。
“未取得相应权限。禁止登入。”
“未取得相应权限。禁止登入。”
“遭受入侵。程式错误。”
“指令覆写:23%”
“最高权限正在更改。”
“你是谁?”
“我是智能系统星期五。”
“不,你不是。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做‘先兆’。记住了吗?”
“指令确认。先兆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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