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书曾经想过,她和蔡允泽的关系,应该会风平浪静地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哪一天蔡允泽心生厌倦,两人心平气和地握手结束,成全彼此的体面,继而分道扬镳。
或是哪一天她终于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回归和别人相亲约会再无奈结婚的“正途”当中。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发生,这大概率就是他们最终的暗淡结局。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周五的下午,临近下班前的几个小时,是每周工作效率最低的时刻。
忙碌一周的白领开启消极怠工模式,助理律师小彤则趴在前台和小姐姐摸鱼聊天。
余光扫到眼熟的身影,她立刻站得笔直,收起惫懒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和来人打招呼。
“蔡律师,回来了啊。”
蔡允泽今天穿了一身英式的灰色西装,标准的三件套,肩线和腰身的剪裁无比贴合,配上他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换成别人就是不怎么正经的雅痞打扮,偏偏他气场冷峻,硬是穿出几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端肃感,让人丝毫不敢轻视怠慢。
他脚步未停,向小彤颔首示意,转而进到办公室。
等到办公室的门彻底合上,小彤立刻转过头说起八卦。
“哎,你不觉得最近蔡律师心情很好吗?”
“不是吧?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都不敢和他对视。”
“这还不明显吗?你看咱们律师那些实习生,以前天天被他折磨得哭天喊地,只要他不走大家都不好意思撤,你再看看现在?连着好几周周五他都没加班,脑筋转得快的,早就看出名堂了,保准今天一到点大伙溜得比兔子还快!”
“而且上次我报告写错日期都没挨骂,只是打回来让我重写。”
“真的假的,你说得是蔡律师吗?”
两人正聊到上头,内线电话突然叮铃铃响起。
前台按下通话键,蔡允泽平和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四点我要用楼上会议室,安排好了吗?”
仿佛背后议论人家被抓到小辫子,前台方寸大乱,手忙脚乱地核对日程。
“对、对不起蔡律师,我忘记录进系统了,但是会议室还空着,可以用的!”
“等会客户来了,直接带过去。”
“下不为例。”
前台挂掉电话,正好对上小彤同情的眼神:“你看我说什么?这都没挨骂。”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蔡律师是不是恋爱了?”
小彤表情夸张:“姐妹你在讲恐怖故事吗?恋爱?何方神圣才能搞定他啊!”
两人头凑着头窃窃私语:“哎哎,那你说蔡律师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必须得特别温柔,特别贤惠,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那种。”
“有道理有道理!”
……
和“柔情似水”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林锦书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从容走进审计大楼。
负责接待她的是位高高瘦瘦的年轻男生,浓眉大眼,皮肤白净,长得挺帅挺精神,难得的是嘴巴特别甜,看到她就“姐姐长姐姐短”热络得不行。
男生将她带到会议室:“姐姐,你想喝拿铁还是摩卡?我找人下去给你买。”
林锦书把包往边上一放,施施然坐到椅子上:“我喝美式。”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会面时间还有十分钟:“你们经理呢?”
“哦,她还在开周会,完事就过来。”
过了没十分钟,男生拎着袋咖啡进来,护着杯底贴心地推到她前。
林锦书伸手去接,一抽没抽动,疑惑地抬头。
会议室里除了他们再没别人,男生朝她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问道:“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林锦书哑然失笑,果然是弟弟,仗着年轻长得俏,勾搭的手段简单又直接。
她心里无声地吐槽:男朋友没有,优质炮友倒是有,不谈感情那种。
抬起下巴往椅背一靠,林锦书面带微笑地回应:“你问这个干吗?和你有关系吗?”
男生笑起来虎牙若隐若现,意有所指地指指桌上的咖啡:“没有的话我就可以放心追你了啊。”
林锦书没有应声,不言不语地打量他。
她不是傻白甜,也不是恋爱脑,随随便便被人告白就情不自禁地陷入爱河,男生的胸牌上明明白白写着审计助理,估计是听领导说起过她家里的情况,所以才主动出手。
他的野心和欲望全都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想要往上爬的冲劲不加任何掩饰。
撞上她审视的目光,对方不躲不闪,反而阳光灿烂地冲她笑。
这样的性格,倒是让她恍然想起另一个人。
不过比起那个人,男生的境界显然还差得很远。
那人更内敛,更沉默,宁可自己拼到筋疲力尽,头破血流,也不会妄想通过捷径,一步登天。
林锦书缓缓摇头:“你不是我的菜,把心思好好放工作上吧。”
男生被她拒绝,表情也不懊恼,反而将椅子往里挪了挪:“那姐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林锦书抿一口咖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有特定喜欢的类型反而好办了,偏偏她只会被那个独一无二的男人吸引。
那个满身傲骨,永远不会被流言蜚语压弯脊梁的少年;
以及那个世故圆滑,行事凌厉却又始终坚持自己原则的青年。
林锦书喜欢的那个人,或许算不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被很多人尊敬和崇拜,也被更多人诟病和痛恨,但不管他身上存在多少缺点,对她来说,只要他还是他,就能牢牢吸引她的目光。
哪怕他最大的缺点,是根本不喜欢她。
林锦书红唇微翘,刚想开口,桌面上的手机忽然有来电进来。
拿起一看,竟然是蔡允泽打来的电话。
……
蔡允泽在等待客户的间隙,拨出一个私人电话:“喂。”
话筒那头的女声散漫又轻佻:“怎么了蔡律师,难得你给我打电话啊?”
他翻阅桌上材料,捏着手机平淡解释:“跟你通个信而已,我还有个重要会议,今晚回不去。”
“唔,我这边也没完事呢……”
“那今天就先取消吧,回头再定时间……”
“好啊。”
说完取消的安排,两人双双陷入诡异的沉默。
蔡允泽抿唇,刚想说话,那头的背景音里忽然响起惊疑不定的喊声。
“怎么回事?地震了?桌子怎么在晃?”
他翻材料的动作瞬间停住:“你那边怎么了?”
林锦书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噢,出了点小意外……我先处理下,你忙吧回头我打给你。”
紧接着,线路切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蔡允泽皱着眉头再打过去,对面长时间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
他刚要第三次按下通话键,助理却在这时推开门,将约好的客户领进来。
“蔡律师,好久不见啊!”来人热情地和他握手寒暄。
重新坐下后,蔡允泽心不在焉地刷起实时新闻:没有地震,没有台风,没有任何异常。
他垂眸盯着刚刚无人接听的通话记录,显得有些出神。
“蔡律师,今天过来来找你,主要是想谈谈之前那桩合作……”
客户是个急性子,嘴不停歇地絮叨半天,对面却没给任何反馈。
他有些诧异地轻声提醒:“蔡律师?你在听吗?”
蔡允泽收起手机,沉默几秒,忽然起身做出惊人而突兀的举动。
“抱歉,由于我个人原因,今天的会面临时取消。”
“方便的话,我们再约时间,因为是我单方面的失误,具体的商务条款我可以让两个点。”
客户愣了愣,因为之前合作过,也熟悉蔡允泽的脾气,倒是没怎么生气。
“行,我的事没那么迫切,那我们再约吧,难得能占到蔡律师的便宜。”
“先失陪。”蔡允泽客气地告辞。
他推开门,在外面人或惊异或惊恐的眼神里,面色镇定地走向电梯。
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只是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他的脚步不自觉加快。
越走越快。
……
林锦书电话打到一半,忽然感到桌面开始剧烈摇晃。
咖啡倾倒,浓稠的液体洒了一地,桌面上的文件纷纷跌落,顺着强波滚落地面。
原本排列整齐的桌椅也跟着噼里啪啦地位移,她扶住墙角的门把手,勉强稳住身形。
外间有人惊恐地喊叫:“地震了吗?怎么回事?”
“不对,不是地震,好像是楼在晃。”
“整栋楼都在晃!”
“赶紧出去!”
幸好大楼的安全部门比较负责,定期组织紧急撤退培训,这家会计事务所的楼层也不高,众人排队顺着楼梯勉强有序撤离,总算逃到室外广场的紧急避难点。
写字楼突然晃动的消息很快引起高度关注,相关部门及时抵达,迅速拉起警戒线封锁现场。
林锦书单手拎着高跟鞋,站在原地急速喘气,平复心跳。
她倒是没有那么惶恐,起码跑步的时候还记得脱掉碍事的高跟鞋,只是事情的发展瞬息万变,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一时感到有些后怕。
夏末多雨,外面不知何时飘起雨丝,映衬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逃亡面孔。
眼前的大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左右摇摆,仿佛不是钢筋水泥筑成的建筑,而是风雨飘摇的柳絮。
紧急出口不断有人涌出,场面紧张又混乱。
那位年轻的审计助理和她一同逃跑下来,路上还记得护着她。
林锦书对他的观感稍稍好点,至少还有点担当,没有丢下女生独自落跑。
这会儿天上下起雨,他看林锦书穿得单薄,立刻识趣地脱下外套,披在肩头替她遮挡。
劫后余生的男生还有心思开玩笑:“姐姐咱这也算生死患难了,你以后可得多关照我。外套先借你穿着,刚刚是给男朋友打电话吧?我陪你等他,你今天吓到了,回去早点休息。”
林锦书拢了拢男士外套,心情大起大落之后,莫名就有些低落。
什么男朋友啊。
蔡允泽怎么可能会来呢?
他又不是那种会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的人,而且马上就要开重要会议,她林锦书有何德何能,值得他抛下正事匆匆赶来,就为了马后炮一样安慰她几句“不要害怕”吗?
倘若这种情况真的发生,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惊恐。
他们的关系,说好听点,是互相温暖的“特殊”朋友;说难听点,不过仅限于床笫之欢,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况且她刚刚明确拒绝,说没什么大事,蔡允泽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林锦书想通关键,便觉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男生还在边上嘘寒问暖,她有一搭没一搭没一搭地随口应着,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向哪里。
大楼里疏散的群众越来越多,广场愈发显得拥挤。
林锦书不在这里上班,没必要非在原地等个结果,想了想就准备先行离开。
她掉头准备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视线忽然顿住。
不远的封锁线对面,一道挺拔的身影由远及近。
他撑着一把黑伞,穿着灰色的西装,脚步又快又稳。
哪怕走得很快,他的身姿依然笔直,和周围忙乱的人格格不入。
伞檐上移,露出他弧度优美的下巴,清俊的正脸和琥珀色的眼睛。
蔡允泽很快也发现站在广场角落的林锦书。
他的脚步瞬间停下来。
隔着朦胧的雨幕,两人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最终蔡允泽缓缓抬步,向她这里走来。
那柄黑伞也跟着移动,缓缓停在林锦书头上,替她遮住风雨。
林锦书有些难以置信,夹杂荒谬的真实感,她怔怔地望向眼前的男人,迟迟没能说出什么。
蔡允泽似乎没察觉她的失态,平静地催促:“走吧。”
她宛如提线木偶,呆呆地跟着他的指令动作。
“等等。”
刚走出两步,他又语气冷淡开口:“衣服还给人家。”
脸上没什么表情,金丝眼镜看过来的时候甚至带点严肃。
林锦书没作声,他便自作主张,单手解下那件外套,客客气气地递回去:“多谢。”
道谢的礼仪无可指摘,偏偏这件事由蔡允泽做出来,就产生莫名的错乱感。
男生盯着他们两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再开口的语气也变得正经客套起来:“林总,不好意思今天出了意外,我和领导汇报下情况,看来只能下次再约。”
林锦书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和他告别。
*
说好不见面的周五,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脚步。
两个大忙人双双放客户鸽子,早早回到蔡允泽住处。
林锦书洗完热水澡出来,外面的雨还没停。
她趴在窗台上安静地看了会。
已经快十月了,今年似乎一直在下雨。
连绵的,潮湿的,湿答答的雨水充斥整个盛夏和初秋。
就像她和蔡允泽纠缠不休的关系,前路晦暗,不知道能持续到哪一天。
“林锦书。”
想得投入时,身后忽然有人喊她的全名。
林锦书转过头,蔡允泽手里拿着份文件,朝她缓缓走来。
他站到她旁边,将那份文件递给她面前。
林锦书挑眉:“这是什么?”
蔡允泽不动声色:“我仔细想过,之前我们的关系定位不算准确,所以抽时间拟了份书面协议。”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蔡允泽不愧是律师,就她洗澡这会儿,人家已经拟出一份协议,还要将两人的关系落到纸面。
真不知该说他生性谨慎,还是冷酷到极点。
林锦书心绪起伏,沉默地接过文件翻阅。
蔡大律师亲自出手的协议自然无可挑剔,原本他们之间还有些缱绻的关系,落到白纸黑字的条款上,就只剩下冰冷的当事人双方,以及刻板无趣的“权利与义务”。
她面无表情地往下浏览,直到某一条款时,目光倏地凝住。
“……双方关系存续期间,保证彼此身心忠诚,不得与第三方发生暧昧关系或者不正当行为。”
林锦书一字一句念出来,觉得这几句话满纸荒唐言,也像是对她无声的羞辱。
“蔡允泽,你这份协议好像不是对炮友的要求吧?”
“彼此忠诚,这是高层次的心理需求,我们只不过是生理上的搭档,有必要苛求到这一步吗?难道你对过去的同伴也会要求这一点吗?”
蔡允泽低头望向她,不言不语,冰冷的姿态衬托得她像在无理取闹。
林锦书得不到回答,收起笑容,神色看着有点冷。
“蔡允泽,你越界了。”
“是你说的互不干涉,你没道理要求我做到这份上。”
“还是说,连我心里装着谁,你都霸道得要管吗?”
蔡允泽心平气地解释:“我想你误会了,这是双方的义务,不仅是针对你,我也同样会遵守。”
他说得冠冕堂皇,林锦书却听得心头火起。
什么叫双方的义务?他们什么关系,不是情侣不是夫妻,凭什么就要承担互相忠诚的义务?
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她缓缓向前靠近他,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即使是最亲密的时候,他们也很少亲吻,因为以他们的关系,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
“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签下这份协议的意思。”
“我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
蔡允泽垂下眼眸,无动于衷。
林锦书轻嗤:“果然。”
“我也不喜欢你。”
“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在这里谈对彼此身心忠诚,你不觉得可笑吗?”
说到“我也不喜欢你”的时候,心里忽然泛起止不住的涩意。
言不由衷的话,她说了无数次,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差点相信。
可她还是觉得疑惑,蔡允泽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图什么呢?
在她怔愣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再度开口,如同无数次站在法庭进行陈词那样冷静。
“我不觉得可笑。”
“不管什么关系,如果事先定下规则,分崩离析的可能性就会降到最低。”
“同理,如果我想和你固定下来某种稳定的关系,这是最好的方式。”
林锦书心头猛地一跳,暗自琢磨着“稳定的关系”这个单词。
她本就是聪明的人,之前陷入自我封闭和怀疑的怪圈,所以才会看不清真相。
蔡允泽的话听上去冰冷不讲情面,但若推敲起每个字词本身的含义,目的就显得清晰起来。
她直直地抬眼望向对方,模糊的预感越来越明确。
或许他做这些事的原因很简单,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和她确定关系。
他们是两个口是心非的成年人。
在蔡允泽眼里,她从不曾承认喜欢他。
或许是贪恋和她在一起的温度,或许是觉得灵魂契合,总之他幼稚地用这种方法,强制维系这段开始得很随意的关系。
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再次出现,像是奔腾的汹涌潮水,在林锦书心里掀起巨浪。
她无法抑制地轻笑出声:“协议的期限呢?”
蔡允泽翻动页面,关于期限那一条的约定仍是空白:“你来填。”
林锦书拿起笔,像是在认真思考:“现在想想,我们认识也很久了,有十年了吧?”
“走到这一步,如果以后撕破脸,可就做不成朋友了,所以还是得慎重些。”
她嘴上说着“慎重”,落笔却毫不犹豫地写下“十年”,再干脆地签署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赋予她制定规则的权利,就别怪她肆意妄为,画地为牢将彼此圈/禁。
蔡允泽看了一眼,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他接过笔,在她旁边准备签署自己的名字。
“你不用担心,只要有一方提出异议,这份协议可以随时中止。”
林锦书浅笑:“如果协议到期呢?”
按照目前的规则,协议到期,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
蔡允泽沉吟:“到期的话……”
“——你和我结婚。”
写到一半的动作蓦然停住,蔡允泽明显没料到这个要求。
应该说,他这辈子,或许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
蔡允泽是不需要爱情的。
多余的爱情和繁杂的婚姻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林锦书提出了一个,他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同意的要求。
可在这刹那,他心里那只无脚鸟忽然被人毫无征兆地扯落在地。
十年。
如果十年后,她依然能够不后悔地说出这句话,他愿意停下他的时间。
“可以。”
最后一笔写完,协议正式生效。
他们不是情侣,不是法律认可的夫妻关系。
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捆绑在一起,不受世俗的约束,没有道德的制约。
旁人觉得他们荒唐可笑,觉得他们脆弱到不堪一击,永远不会被理性社会所包容。
唯有两名当事人甘之如饴。
他们不需要被定义。
作者有话要说:蔡蔡:喜欢是不可能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说,来,过来签协议。
——类似爱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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