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小白一去兮……谢靖和谢安都躲在一里开外。
这两个刚刚还说会保护韩皎的皇子,实在令人心寒。
对老师的敬爱,难道不足以帮他俩克服对**oss的恐惧吗!
于是,韩皎独自踏入南三所,来到九皇子寝殿,请太监通报求见。
然而太监告诉韩皎,翎王并没有回南三所。
韩皎只好走出南三所,向两个皇子求助。
“那九哥去哪儿了?”谢安也是一头雾水:“不会是气得出宫散心了吧?”
谢靖急道:“后晌还要念乐理呢,他人没了,教习要找掌院告状了!”说完便转头吩咐太监:“备马!爷去追他回来!”
“殿下莫急。”韩皎上前道:“九皇子未必出宫去了,臣猜测……”
片刻后,两位皇子陪同韩皎一起来到蹴鞠场,果然看见九皇子正在场中,独自练习蹴鞠技艺。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谢安每天都更崇拜小白先生一点点!
“我去叫九弟过来。”谢靖自告奋勇道。
“不用。”韩皎撩起衣摆扎进束腰,卷起衣袖塞到手肘,神色笃定地望着场上的**oss,低声开口:“臣陪他练一场蹴鞠。”
“先生!”两个皇子急忙上前阻拦。
“九哥一定怒气没处发泄才来踢球!”谢安急道:“先生就在这儿等着,他踢累了,再跟他说话。”
谢靖也严肃劝道:“是啊先生,耐心等一等,这时候过去太危险了。”
韩皎目光定定注视着远处的谢夺,低声开口:“他很难受,难受得要靠踢球清空思绪,如果我就在这儿等着,等他费劲力气把痛苦都藏回去,再利用他的忍耐,戳他痛处……”韩皎摇摇头:“那我不配做他的侍讲。”
也不配享受谢夺一直以来的善意。
谢靖还想劝阻,却被韩皎脸上倔犟坚定的神色逼退了。
“先生千万仔细着点,别……别挡九哥的道……离他远一点说话。”谢安也给出最后的提醒。
韩皎谢过两位皇子的关心,但他没有答应谢安的提醒,大步走上蹴鞠场,直接冲到谢夺面前,试图防守,甚至抢球。
他的蹴鞠水平本就有限,更何况是在谢夺面前,韩皎左支右绌,不断被谢夺甩开,却一次又一次追上去周旋。
谢夺并没有尝试进攻球门,他只是在运球、颠球,虚耗体力,却不肯跟韩皎一起练习。
不知过了多久,不断冲到他面前的小神童出现的频率变慢了,从冲刺,变成了喘息着挪动到他面前。
韩皎满脸的汗水在下巴汇聚成串往下滴,虽然累得神色发懵,却仍旧死死盯着谢夺脚下那颗球,用尽全身力气,自顾自地争抢、防守。
半个时辰后。
韩皎吃不消了,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曾经一直对自己的体力挺有自信,但这个臭弟弟他妈的根本不是个人。
韩皎只是想参与谢夺的发泄方式,好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心,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只能换种方式参与这场发泄,比如使用他擅长的嘴炮技能。
韩皎停下笨拙的防守动作,双手叉腰,喘息道:“你很厉害,谢夺。”
“你叫我什么?”谢夺惊得差点把球踩炸了。
韩皎双手叉腰,视死如归,名讳也不避了,喊**oss的名字,更容易让谢夺集中注意力关注他的话。
“我说你很厉害,谢夺。”韩皎用力喘息着,让缺氧的大脑恢复运转:“但很可惜,你只是自己一个人厉害,若是碰上我训练的蹴鞠队,你必输无疑。”
谢夺惊呆了,注视韩皎的眼神从“拖出去砍了”到“他是不是累傻了”再到“本王怎么可能输”。
“我没有疯,我是认真的。”韩皎喘气喘得喉咙里冒出铁锈味,仍然气势汹汹,昂首注视**oss:“你……你至今没输过球,只是因为……蹴鞠队没……没按照我设计的……规则训练。”
谢夺垂眸看着小神童:“你的临终遗言说完了?”
“还没有。”韩皎仰头又长长吸了口气,总算气息平稳了一些:“若是不信,我们两个月后比一场,你可以先选好自己队的蹴鞠手,剩下的蹴鞠手,让我来训练。我会让你看到,蹴鞠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每个人的职责和紧密配合缺一不可。真正的赛场上,若是没有一个合格的中前卫掌控全局,没有队友替你开视野传球,你不过是头困兽!”
“你这是犯上。”谢夺神色冷硬盯着发疯的小神童:“韩皎,是谁给你的胆量在我面前无法无天?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打入北镇抚司地牢。”
“是大楚的九皇子殿下给的,是谢夺给的。”韩皎捏紧发抖的拳头暴吼一声:“是你给我的!”
“我给的?”谢夺点着头道:“好,算我也有错,你现在立刻退下,我可以饶你一回。”
“你让我以为自己是你的朋友。”韩皎捏着拳头继续道:“我认为朋友有资格、有力量替你排解痛苦,如果是我误会了,如果你其实只是拿我当个逗乐子的奴才,那你现在就可以治我的罪。”
一阵沉默。
谢夺低下头看着地面,沉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韩皎嗓音和缓下来:“再厉害的强者也会陷入困境,很多事情,一个人做不到,一群人同心协力却可以做到。你七哥现在就被困在球门那头,你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阻碍你去救他,光凭着蛮力横冲直撞,只会破坏规则,被罚下场,最终两个人一起输。可是如果,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这个‘中前卫’,让我告诉你哪条路可以突破,哪些队友可以信任,那些你看不清却无法突破的阻碍,一定都会被逐一甩开。”
谢夺蹙眉闭上眼:“你怎么知道困住我的阻碍是什么?你甚至不认识我七哥。”
“我见过端王,还与他谈过一次话。”韩皎郑重道。
谢夺仰头苦笑一声,歪头看着韩皎道:“谈过一次话?那你可太了解他了,你见过他抱头尖叫么?见过他拼命扯自己头发么?见过他咬住别人不松口么?你打算怎么治疗这些不正常举止?剁掉他的手,还是拔光他的牙齿?”
韩皎神色镇定:“我没想过靠外力阻止你七哥的异常举止,这些行为靠外力和责骂根本无法根除,甚至越打压,越严重。”
谢夺眸光一敛,疑惑地注视韩皎。
“你七哥受伤了,他受伤了。”韩皎深深望着谢夺:“那天我见到他的时候,说了一句‘自幼喝惯了白水’,就突然触到了端王的痛处,让他险些失控,如果我没猜错,他乳母在世时,该是也不爱喝茶,也说自己喝惯了白水。”
谢夺没说话。
韩皎继续道:“他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会被这样琐碎的记忆触痛,难道就这么任其痛苦至死吗?”
“他的乳母死了。”谢夺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要他怎么痊愈?那女人死了,七哥像是被砍去一条胳膊,再怎么治疗,他也是残缺的。”
韩皎上前一步,坚定地望着谢夺:“如果他的乳母可以成为他的臂膀,那么其他人也可以。乳母给他的支持或许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替代的,但只要他接受甚至寻求更多人的支持,心里那残破的空缺,总能找到合适的填补。”
“问题就在于他……”谢夺绝望地闭上眼:“他不敢让任何外人靠近他。”
“我有办法!”韩皎从怀里取出那份疗愈游戏,递给谢夺:“只要你愿意尝试,端王若无好转,我自己去地牢领罪!”
谢夺垂眸盯着他手里的图纸,第一页上歪歪扭扭的图画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这只是示意图!”灵魂画手韩先生也知道不好意思,于是亲自做示范动作,讲解游戏规则。
谢夺勉为其难接过图纸,对照小神童傻乎乎的动作,揣摩图画的含义。
“第一次游戏就这么简单。”韩皎讲解完毕后,欣喜地抬头看着大boss:“看明白了吗?谢……”
谢夺一个眼刀斜向他!
“谢……翎王殿下耐心听臣讲解。”捡回一条命的韩皎立即变得乖巧惜命,不敢再直呼大boss大名。
三天后上午,侍讲先生韩小白带着三位皇子组成逃学小分队,一起来到端王府。
这王府大门的外观和气势,可比燕王府差远了,连侍卫都病怏怏的模样。
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会硬闯王府求见端王,有个把侍卫凑数就不错了。
四人没有让门房通报,谢夺领头直接进了端王府,来到二进院。
“看你的了,殿下!”韩皎用眼神鼓励大boss。
谢夺点了下头,勇敢地抱着皮球,走进正房。
谢靖带着韩皎和谢安,从角门走去后花园角落的凉亭,坐下来。
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长久。
“端王不喜欢跟九皇子玩游戏吗?”韩皎低声询问。
“那得看是什么游戏。”谢靖小声回答:“老七看见球就头疼,小时候总被老九逼着玩蹴鞠,出了宫总算解脱了,今儿瞧见老九带着球来找他,可能……”
话没说完,就看见院门外走进两个熟悉的身影。
“来了。”韩皎打起精神。
谢修无精打采地跟着九弟走进后花园。
“我要颠球了,七哥,你看着。”谢夺依照韩皎要求大声说出这句话。
谢修说:“好。”
谢夺稍作犹豫,继续按照指示,转头看向凉亭,喊道:“我要颠球了,老八,老十,你们看着。”
韩皎说这是远距离让另外两个皇子加入这场游戏,不会让谢修感到威胁。
然而,谢修平静的面色顿时变得慌张,顺着谢夺的视线看向凉亭,立即回头恐慌地看向弟弟:“你……你……你带人……带人来我的……”
“没事的,他们就在那看着我颠球。”谢夺上前抓住谢修手腕,以免他做出扯头发之类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棉花精直呼老攻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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