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晟只在医院躺了一整个白天,当天晚上便闹着要回家。
小狼崽也气鼓鼓地要跟陈娇娇一块走。
原因无他,但凡它想闭眼睡觉,纪晟当即就要狠狠捏一下它的屁股,死活不肯让它钻被窝。
一次两次这样就算了,次次都是这样,小狼崽睡不了觉,气得又抓又挠,俨然和纪晟翻了脸。
纪晟也很无辜。
谁让他的傻崽儿睡着了便会化形?
病房里人来人往,万一不小心被其他人撞见了小狼崽化形的过程,纪晟绝对保不住这只傻崽儿……
“姐啊!”纪晟撒娇,“我真的没问题了,头不晕脚不疼的,我想回家睡觉!”
陈娇娇无奈:“脑门上的伤还没好呢!急着出院干什么?”
纪晟:“医院哪有在家里住着舒服?”
陈娇娇:“要不再住一天?你别担心,晚上我守着你!”
纪晟作势就要下床,“医生肯定放我出院,我自己办理出院手续就行——”
“得得得!小祖宗,你好好坐着,我给你办理手续!行不行!”陈娇娇叉腰。
不到十分钟,纪晟抱着闷头闹别扭的小狼崽,跟着陈娇娇一块离开医院。
刚走出医院大门,两人碰巧在门口遇到了周乘风。
“周大哥!”纪晟和他打招呼。
周乘风端着不锈钢饭盒,脚步匆匆,抬头看见纪晟和陈娇娇,愣了一下,迟疑道:“这是出院了?”
纪晟:“对啊,回家养伤!”
“那也行。回到小洋楼,我也能方便照顾你。”
周乘风顺势跟着纪晟并排走。
“这个饭盒是给我的呀?”纪晟问。
“刚出锅的骨头汤。”周乘风笑着说,“今天早上碰巧买到了几根棒子骨,正好拿来给你熬汤补一补。”
纪晟忙不迭把饭盒夺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昨晚多亏了你送我到医院!明天请你吃肉包子!”
“那敢情好!”
陈娇娇目光闪烁,看着两人之间熟稔的互动,没说话,亦步亦趋跟着纪晟回到小洋楼。
徐一鸣也来了小洋楼暂住。
昨晚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地震,祁谦和徐一鸣两家人都没事,周泊川那边更是万事大吉,唯独纪晟倒霉地撞破了脑袋。
接下来几天正是最不安稳的时候,纪晟不愿意搬出小洋楼,任由他一个人住也不能让人放心。
周泊川要去乡下看看叶爸爸叶妈妈那边的情况,叶珊忙着照顾小团团。祁谦在派出所忙得焦头烂额,徐一鸣也忙,只有陈娇娇闲着没事干,干脆搬到了小洋楼。
正好方便照顾纪晟。
徐一鸣下了班过来,吃完饭便在一楼的客厅搭建简易帐篷,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搞定。
纪晟趴在桌上万般无奈:“徐大哥啊,娇娇姐,你们至于吗?我一个人住在小洋楼真的没问题!不用特地搬过来盯着我吧?”
陈娇娇没好气道:“谁让你撞破脑袋的?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贺狗那家伙回来了,我们几个绝对要倒霉!”
徐一鸣也没给纪晟好脸色,“你早答应搬到我们那边住不就行了?非要一个人在小洋楼住,昨晚地震没出事算你幸运!”
纪晟说不过夫妻两个,连连低头认怂,“我上楼睡觉了啊!你们也早点睡!”
陈娇娇喊道:“晚上注意点啊!小心碰到脑门上的伤!”
纪晟摆手:“知道啦!”
晚上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陷入梦乡。
纪晟轻手轻脚下床,打开窝在墙角的地壳稳定仪,方方正正的黑匣子犹如一块普通砖头,平平无奇。
任谁见了也不会想到这个小东西居然保住了诺大一个城市的安稳。
一旦仪器开启,便不能再轻易移动,除非彻底关闭才能搬移,纪晟需要时不时盯着上面的波动数据,争取尽早撤掉防护壳。
这样也能尽早让韶安市恢复与外界的通讯,免得时间长了人心惶惶。
可惜仪器显示仍有地动风险,纪晟只能让它呆在墙角继续发挥作用。
转身回到床上,纪晟熟练地从被窝里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气得用力捏了捏肉乎乎的小脸蛋,忍不住唉声叹气。
小狼崽化形不稳定,一旦睡熟了,动不动就要变成人类小宝宝的模样。
接下来这几天,陈娇娇和徐一鸣在小洋楼暂住,他必须仔细看好了这只崽儿,千万不能让小狼崽露馅了。
纪晟钻进被窝闭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贺鸣尧那只大狗子有没有出事?边疆是不是也发生地震了?
他会很快回来吗?
纪晟只能大概知道全球的地动范围,却不能严格定位到具体的某个地方,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边疆那边的情况……
整整一夜,纪晟又做梦了,梦里那只大黄狗又在追着他的屁股咬,又凶又狠,吓得惊醒时身上全是冷汗。
这时天光大亮,天边渐渐泛出一片灰白,遥远的东方露出了一丝温暖的霞光。
纪晟悲催地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大黄狗追得吓出了阴影,天天晚上都要做噩梦,估计短时间他是摆脱不了这个阴影了。
陈娇娇骂着给他喂水喂退烧药,幸好只是低烧,不严重,吃了药以后,当天下午纪晟便退了烧。
只是接连几天,纪晟晚上睡不安稳,脸色似乎越发苍白。
徐一鸣皱着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纪晟当然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天天晚上做梦被大黄狗追……这件事简直是太丢人了。提都不好意思提。
说了也没用,徐一鸣也没法让他停止做噩梦啊。
纪晟只能蔫蔫地说:“我有点想他了。”
徐一鸣:“…………”
徐一鸣冷漠地转身走人。
陈娇娇在厨房正忙着,见他下了楼,担忧道:“我总觉得那个小祖宗有心事,那脸色白的,脸颊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徐一鸣面无表情:“相思病。我也没办法。”
“……贺狗那家伙完全没有消息是吧?”
“全市通讯中断,火车也走不通,你让我怎么联系他?”
陈娇娇着急道:“这都好几天了,你们派出所完全没有想想办法吗?好歹也要派两个人到隔壁的省城看看吧?说不定那边能通信呢?”
徐一鸣看着她,目光沉静,犹豫半晌才说了实话。
“那边几乎全塌了……”
陈娇娇手里的碗哗啦一声摔到了地上。
*
受到地震影响,通讯中断,四面八方的交通差不多也废了。
人心浮动,恐慌的情绪逐渐蔓延。黑市粮的价格急速上涨,粮店和副食品店的供应勉强照常。
矿区和其他工厂恢复正常上班,但是罐头厂却暂时停工了,下午公告贴出来的时候,所有职工都炸了。
姚海燕担忧道:“马大姐,咱们厂子没事吧?怎么忽然就停工了啊?”
沈芳芳也是满脸惶恐。
马大姐和其他领导开了一上午的会,闻言道:“没事,放宽心。你也知道这几天跑不了运输,通讯又断了,咱们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厂里的水果供应跟不上来,生产的罐头又运不出去,厂长拍板说暂时整修两天,过几天再给消息!”
难得不用上班,纪晟巴不得放假回家玩呢!
姚海燕不像他那么轻松,站在罐头厂门口看了半天公告,转头看见纪晟已经走了老远,连忙跟了上去。
“纪晟!你给我站住!”
“……”纪晟想装着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奈何姚海燕紧赶慢赶追了上来。
姚海燕气喘吁吁:“今天我非要和你问清楚了!你怎么回事?自从上次找你看了电影,你就故意躲着我,找你说话,十次有八次不搭理人……”
纪晟干笑:“有吗?”
纪晟当然是刻意远离姚海燕的。
一想到赵关城那个公安同志怀疑他是敌-特分子,在背后暗暗调查他的身份,纪晟就无比膈应。
姚海燕看着他:“我最近没惹你生气吧?纪晟,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没有。”纪晟企图糊弄过去,“海燕姐,真的没事!你也知道我最近又是撞破脑袋又是发烧的,天天打着哈欠想睡觉,我肯定不像之前那么爱说话啊……”
姚海燕看着他苍白的脸颊,暂时信了他这番话,又道:“你没事吧?我也看着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晚上睡得不好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随便猜的。”姚海燕翻白眼,“我家里有罐麦冬茶,是一个老大夫专门给我配的,泡水喝能安眠凝神。待会我给你送过来。”
“这倒不用了。”纪晟连忙拒绝。
姚海燕没搭理他,对着他冷哼两声,耀武扬威地转身离开。
纪晟:“…………”
傍晚时分,姚海燕果然送来了一罐麦冬茶,麦冬和茶叶混着其他晒制的中草药,看得出来确实是好东西。
纪晟心绪复杂地收下了这罐茶叶。
看着姚海燕走远,纪晟郁闷地关上门。
徐一鸣坐在沙发上,斜眼瞥他:“怎么?你不想收她的东西?”
纪晟半晌没说话,犹豫地走上前,问他:“我知道你们在派出所的,有时候肯定会调查别人的身份……可是一个人安安分分地低调生活,凭什么还要被莫名其妙地查一遍?”
徐一鸣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抬头定定看着他,片刻过后又转头看向了窗外。他的语气低沉又无奈。
“纪小晟啊纪小晟,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该庆幸有贺狗那个家伙护着你,不然你现在的安稳日子早就没了!懂吗?”
纪晟不懂。也不想懂。
他自小便是高高在上的小少爷,从来没有做过一桩坏事,即便倒霉地来到这个年代,他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甚至在这场大地震发生的时候,他保住了韶安市不受影响。他救了那么多的人。
凭什么还要受到那些人的调查和威胁?
地震过后的第十天,地底的波动全部消失,纪晟默默撤掉了头顶上空的那层防护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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