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晟今晚的状态格外好。
回到小洋楼,稀里糊涂地醒过来,还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先是被贺鸣尧拎着洗热水澡,擦头发,又是被扔到床上,疼痛和欢愉交织,让人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纪晟断断续续和他说:“刚刚在小巷那里,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贺鸣尧闻言,抬手轻摸他的脸颊,道:“梦到了什么?”
“好像、好像有一只狼。”
纪晟迷糊地说:“我听不清它说了什么,可是我好像又看到了你,你和我中间有一条红线,绑的特别结实……”
贺鸣尧似乎有些意外,安抚他道:“没事,我和你结了一个小契约。应该是契约影响,让你傻乎乎地做了一个梦。”
纪晟没听懂,伸手缠着他脖颈,习惯性地又亲又蹭,像极了粘人的小兽。
贺鸣尧在他耳边低声说:“小橘子,和我结了生死契,以后你想跑也跑不了。”
生死契?纪晟琢磨着字面意思,又想到了小巷里两人说的话,神色陡然变得呆滞。
“真的假的?”
“傻了?”贺鸣尧敲他脑门,“你自己没感觉?”
纪晟现在都是精力十足活蹦乱跳的,像往常,早就累得抱着枕头犯困了。
纪晟懵了一下。
也对,这会都快十二点了,再加上又和贺鸣尧闹腾半天,腰不疼腿不酸,连说话聊天都格外地有精神呢。
没了顾忌,纪晟更是浪翻了天。
导致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腰疼腿疼胳膊疼,都是作的!纪晟苦着脸,躲在被窝里不想动。
“该起床了,纪小晟!别睡了。”贺鸣尧拍拍他脸颊。
纪小少爷垂头丧气:“腰疼。我就是个渣渣废。”
“……”贺鸣尧哭笑不得,只能尽心尽力帮他按摩,最后又帮忙穿好衣服,抱着纪晟下楼吃饭。
纪晟喝着碗里的玉米粥,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小狼崽圆滚滚的胖肚皮。
贺鸣尧垂眼装作没看见。
可怜的小狼崽睡得好好的,愣是被纪晟戳得醒了过来,气得转过了身,小屁股对着纪晟,趴在桌上继续补觉。
贺鸣尧见状,摸着纪晟的头发,道:“下午去陈阿娇那边参加酒席,晚上回来让你早点睡。”
说到结婚酒席,纪晟忽然跳了起来,懊恼道:“我抓的那只小野猪还没送过去呢!”
贺鸣尧笑:“……就算你送过去,酒席上也不会把这些肉菜摆出来的。”
他们都是大院里出来的,自小便知道什么时候能随心所欲吃吃喝喝,什么时候该低调,平时小心处事,能避免不少麻烦。
昨晚那桌酒席,在场的都不是外人,好酒好菜拿出来,随便吃喝玩闹。
至于今天这场酒席,办得就比较简陋低调了。
徐一鸣从附近的派出所借来两张圆桌,加上两张八仙桌,只摆了四桌。
桌上两盘瓜子糖块,几道常见的家常菜,一桌一瓶酒,院子里挤满了人,大都是徐一鸣在派出所新认识的同事。
祁谦和周泊川帮忙招呼客人。
陈娇娇则是跟着徐一鸣,和其他公安及其领导礼貌搭话,该出声时出声,该娇羞时娇羞,转头到了纪晟这里偷懒,挺直的肩背立马蔫了。
“天啦,累死了,什么时候结束啊?”陈娇娇只想靠着床闭眼睡觉。
纪晟给她倒了杯温水,“再等等,仪式还没开始呢!”
贺鸣尧刚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新婚礼物,两个方方正正的真皮盒子,还没送出手,陈娇娇原地蹦起,迫不及待夺了过去。
打开一看,泛着光的银项链,细钻白天鹅!另一个盒子里是大罗马手表!
陈娇娇惊呼,像是做贼般连忙扣住盖子,“哪买的?”
贺鸣尧道:“百货大楼最顶层!进口货!光是买这个项链,就花了我不少钱和票券。”
再加上大罗马手表,几乎掏空了纪晟和贺鸣尧口袋里所有的钱。
陈娇娇得意哼哼:“算你够意思!不枉我昨晚辛辛苦苦帮你准备酒席。”
纪晟也笑了。
很快,宾客来得差不多,派出所的刘局上台讲话,所有人热烈鼓掌。紧接着,周泊川上去发言致辞,来了一段充满革命和年代气息的婚礼讲话。
例行起哄闹腾,新人喝酒,现场气氛越发热烈。
那边热闹非凡,贺鸣尧这边却有些安静。
派出所的赵关城赵公安,带着刘局过来,专门找贺鸣尧说话。
纪晟有些懵逼。
刘局上下打量着他们,笑呵呵地说道:“贺同志,我看过你的档案,以前在京都住着呐?”
贺鸣尧低下头:“对。”
刘局叹气,“以后就在韶安市定下来了?不回去啦?”
贺鸣尧似笑非笑:“刘局长,我没犯什么事吧?你这忽然跑过来问东问西的,我也挺好奇的。”
纪晟左右看看。
还是没看懂他们打什么哑谜。
刘局干笑:“没事没事,我就是受人之托,过来问问。”
贺鸣尧忍着烦躁,低声道:“如果找我有什么事,等酒席散了再说!”
八成是贺正毅那老头已经找过来了。
幸好还有自知之明,没有直接在今天的结婚酒席上出现。
晚上天色渐黑,人群散去。
贺鸣尧跟着刘局离开,纪晟本想一块跟过去,却被贺鸣尧拦住,“纪小晟,你先回去,我出去办点事就回来。很快的。”
纪晟着急:“你去干什么啊?”
周泊川和祁谦忙碌一下午,见状也围了过来。
周泊川看见站在门外的刘局,眼神闪烁,开口问:“怎么了?派出所的刘局长找你有什么事?”
祁谦小心猜测:“该不会是你家老头找过来了?”
上次在京都揭露了赵佩珍的真实面目,贺鸣尧走得干脆利落,和贺老头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贺鸣尧摆明了翻脸不认爹,话都不想说一句的。
经过赵佩珍一事,贺老头大病一场,躺在医院住了许久,精神萎靡不振,显然受了不少打击。
贺家的事情闹得大院皆知,祁老爷子好几次去医院探望老友,回来也是无声叹息。
周泊川发愁:“真的来到韶安市了?”
贺鸣尧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徐一鸣也走了过来,得知始末,叹气道:“你去见见吧。不管怎么样,总要把话说清楚的。”
这下纪晟也没话了,抬头担忧地看着贺鸣尧。
贺鸣尧摸摸他的头,笑着道:“没事。我很快回来,那个老头奈何不了我。”
纪晟站在门口,目送着他走远。
—
派出所后院办公室。
晕黄的灯光早早亮了起来。刘局带着贺鸣尧来到后院,示意道:“就是那间办公室,你进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贺鸣尧沉默地敲门。
屋里传来声音,“直接进。”
贺鸣尧踹门走进去,左右看了看,只有一个头发半白的贺正毅坐在茶桌前,没有眼熟的两位警卫员……
想到门外乃至整个后院都没有其他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贺鸣尧转身便把屋门反锁了,冷道:“找我什么事?”
贺正毅抬头看着他,又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茶杯,声音沙哑,像是大病初愈。
“坐下来说话。鸣尧,我们父子两人好久没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
贺鸣尧不想和他废话,“你在京都,我在韶安市,离得那么远,我也没跑到你面前碍眼,你过来找我干什么?”
贺正毅低声道:“当年是我误会了你,一怒之下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我道歉。是我对不住你——”
贺鸣尧不耐烦听这些,“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本来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贺正毅说:“我也知道你的狗脾气,铁了心要和我划清关系。你想在韶安市定居,不想回家,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哪怕去矿上当一个小小的搬运工,一辈子混吃等死,我也不会管你。”
贺鸣尧厉声:“你调查我?”
“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没必要派人调查。”
下一秒,贺正毅反问他:“你在紧张什么?你害怕我发现什么?”
贺鸣尧冷冷瞥着他。
贺正毅没法再保持冷静,气得指尖发抖,指着他道:“你和那个纪晟!你和他成天到晚形影不离!天天上下班接送,骑着自行车到处兜风!从小到大,你对谁这么上心过?啊?”
出门在外,贺鸣尧格外注意和纪晟保持距离,偶尔摸摸头什么的,别人也不会多想,只会当作是两人之间关系好。
只是别人看不出贺鸣尧和纪晟的关系,不代表贺正毅看不出来!
贺鸣尧几乎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
贺正毅骂道:“周泊川那小子就眼睁睁看着,他不管你的吗?”
“他哪能管得了我?”
“他管不了你,我来管!”
“你想怎么样?”贺鸣尧问。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甚至不需要做别的动作,我只要把你们两人的关系说出去,派出所第一个要逮你们进监狱!”
贺鸣尧开口:“你亲手把我送到了河湾沟农场,现在又要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吗?”
“我不会送你进去。”贺正毅冷静道,“你是我亲儿子。鸣尧,三年前我犯了错,我对不住你,我欠你的,我活该!你不想认我,想和我断绝关系都行!”
“但我不会放任你们两个继续胡闹!”
“要么你和我回京都,如果你不想看见我,那你去当兵,去边疆,走得远远的,总之别和那个纪晟纠缠!要么你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进去!”
贺鸣尧许久都没说话。
从头到尾,体内隐藏的磅礴力量仿佛被压制了一般,丝毫不能施展。脑海里的潜意识隐隐约约告诉他,禁止对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双亲动用任何力量。
艹。
贺鸣尧气得想骂脏话!只能暂时安抚道:“你让我回去想想。”
他得回家找纪小晟帮忙了!
那颗小橘子也不是普通人,当初一手催眠的特殊本事,差点让贺鸣尧也栽了跟头。
贺鸣尧不能对贺老头出手,不代表纪晟没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纪晟:我的精神力没啦。
贺狗:……我不该开口问的。现在我要抱着一颗红着眼的小橘子辛辛苦苦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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