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寒假终于来临。
那两周江北都浸在蒙蒙细雪当中,低温与霜冻预警反反复复,霓虹街景被冷空气渲染得模糊。
下午三点那阵,祁安刚从法院跟完庭审回来,嘉嘉恰好打来电话,问她假期有什么打算。
祁安将脱下来的外套挂到一旁,偏头夹住手机:“跟着老师在律所里实习。”
“这么早就开始实习了啊。”嘉嘉脑袋里计算了下时间,“你不是刚上大三吗?”
“是啊。”祁安把散乱的文件整理装订好,“想多积累点社会经验嘛。”
“也对。”
嘉嘉想起来她高三拼命学习的那种劲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想了想又继续问:“那你家陈泽野呢?”
“他啊。”祁安轻叹了口气,语气里的心疼藏不住,“他比我还忙。”
上次那个项目正式告一段落,甲方老板对他们的水平很认可,几人也因此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陈泽野用这笔钱在江大附近租了一间工作室,除去他和关浩之外,团队里还有两个男生,都是江大计院的学生。
工作室里面的环境并不算好,甚至有些简陋,几张破旧的棕色木桌,潮湿斑驳的霉墙,老旧吊灯时明时暗。
供暖系统几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说话交谈时白色雾气在很明显地涌动。
创业初期无疑是艰难的,反复推翻修改的方案,紧张有限的资金预算,有时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随便用面包饼干填饱肚子,转身又投入到新一轮讨论中。
可没有人抱怨过那时候的苦和累,他们风华正茂,他们满腔热血,就算失败也无畏地重头再战。
青春从来不缺少试错的勇气。
嘉嘉对这些不太明白,只知道听起来就很厉害那种,感叹几句问他们过年还回不回黎北。
“应该不回去吧。”律所这边行程排得很满,前前后后放不上几天假期,陈泽野那边同样也走不开,“要是回去的话,我提前给你发消息。”
“好。”
嘉嘉多说了几句叮嘱的话,让她再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便将电话挂断。
祁安打开电脑,半份庭审报告还没看完,带教律师过来叫她们开会,她连忙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过去,遇见不懂的地方认真记录下来。
最近律所接了好几个业务,都是和离婚纠纷有关的,财产分割,抚养权争夺,曾经恩爱的夫妻如今站上对立面,用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牟取利益。
更有甚者直接在律所大打出手,用各种难听的话侮辱对方。
和祁安同组实习的女生叫宁冬,小姑娘今年还不到20岁,连续接触几个案件之后,已经对恋爱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心理。
那天晚上会议结束,带教律师给她们叫了外卖甜品,宁冬捧着一小块抹茶慕斯,将凳子拉到祁安身旁,和她说悄悄话:“安安姐。”
“这种案例看多了—
—”
“你会不会也觉得爱情不太可靠啊?”
祁安在律所实习的这段时间,陈泽野虽然忙到不可开交,还是会按时来接送她上下班,风雨无阻。
他个子高,外表出众,衣品也好,走到哪都是惹眼的存在,偶尔遇见开会加班,就在外面老老实实等待,不发火也不急躁,还会摸摸祁安的头,把人抱进怀里问她累不累。
办公室时常有他点的下午茶,每位同事都有份,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祁安有位很贴心的男朋友。
宁冬没谈过恋爱,经常被他们之间的小互动甜到尖叫,几次上头说也想找个男朋友,但在处理这些离婚案的时候,又会当头一棒地清醒过来。
她把最后一口蛋糕送进嘴里:“毕竟每对夫妻,一开始都是恩爱的。”
最后闹到这种地步,难免让人唏嘘。
祁安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笑着摇头:“不会。”
宁冬没什么恶意地追问:“为什么呀?”
搁在一旁的手机倏地震动,祁安伸手拿起来,看见是钟思琦发来的消息。
【钟思琦:能不能管管你男人!】
【钟思琦:请对我们这些单身狗友好一点!】
祁安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挑了个疑问的小表情回过去。
【钟思琦:你没看朋友圈?】
浓密的眼睫垂下,祁安点开朋友圈,彩虹色加载框转了几下,陈泽野在五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
照片上的他怀里抱着很大一束玫瑰花,黑色冲锋衣布料挺阔,露出的一截喉骨嶙峋起伏,背景昏暗且模糊,看起来像是在某个十字路口。
上面配着一行小字:
【去接我宝宝下班。】
祁安嘴角翘起弧度,评论让他注意安全,然后回神抬起头,回答宁冬刚刚那个问题。
“因为我相信他,更相信自己。”
他们会一起努力,把这段感情经营得很好。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距离除夕只剩下不到半个月,街道上节日氛围格外浓厚,两侧都挂起红色的灯笼。
陈泽野到京南谈了两天合作,飞机落地江北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六点十分。
江驰逸的车提早等在机场外面,陈泽野过去拉开车门,把电脑文件放到一边,用手机给他发过去一个定位。
从早奔波到晚,他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半个小时之内赶到这。”
江驰逸解锁看了眼,是市中心某个律所,距离机场有几十公里。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陈泽野是什么用意,低声骂了句脏话:“你他妈就这么等不及?”
“对啊。”陈泽野仰头靠在椅背上,肩颈被拉出凌厉弧度,眉眼中倦怠感很重,尾音拖长懒懒散散,“像你这种没女朋友的。”
“根本不会懂。”
江驰逸懒得浪费口舌和他拌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方
向盘往左打:“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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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野皱起眉头,不善地表示质疑:“你不是赛车手吗?”
“这么点要求都做不到?”
他轻嗤一声:“你这冠军名号该不会是买回来的吧。”
江驰逸:“……”
不知道是不是陈泽野的话激起了他的胜负心,江驰逸踩着油门一路向前,卡在三十分钟内达到目的地。
车身停稳,江驰逸单手搭在车窗上,不怀好意地笑了声:“我们安妹很受欢迎啊。”
陈泽野听见他的话后动作一顿,闻声也抬眸,透过蓄着雾气的玻璃门,刚好看见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孔。
祁安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很柔软的质地,领口露出她纤细漂亮的脖颈,长发半扎披在身后,有几缕不太听话地垂过肩膀。
她身前还站着个小男孩,年龄大概十几岁,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模样生涩拘谨。
祁安半弯下腰,不知对他说了什么,眉眼弯弯,唇角扬起弧度,手里拿着几颗糖在逗人。
小男孩从她手里接过糖,怯怯地笑了起来。
江驰逸抱着手臂在旁边添油加醋,存心想给他添堵:“看来安妹喜欢年纪小的啊。”
陈泽野的眼神在这一刻沉了几分,眼尾压紧收拢,双眼皮褶皱加深,眸光里闪着薄薄凉意:“你有病?”
“不说话会死?”
江驰逸笑意更重:“会呢。”
陈泽野从口袋里摸出颗可乐汽水糖,撕开咬进嘴里,舌尖卷起微酸的粉末,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觉得我有这么幼稚?”
“至于和一个小孩争风吃醋?”
江驰逸不讲情面地戳穿:“醋没醋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泽野起身从车上下去,没好气地将车门重重一甩。
事情处理完毕,祁安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陈泽野。
她连忙快步跑出去,神色有些惊喜,双手环绕抱在他腰上,脸颊贴得很紧,仰起头眼睛更亮,像藏着天上的星星:“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陈泽野手臂扶住她的腰,低头唇蹭在她柔软发顶上:“六点多落的地。”
“是不是累了啊?”祁安看他眼下黑眼圈比较重,嵌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明显,眼尾耷下带着倦意,下颌线也绷紧,心疼的情绪一下子冒出来,“你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陈泽野揉揉她头发,笑得懒散随意:“不累。”
看见她就足以扫清所有疲惫。
祁安心疼地握紧他的手,也顾不上周围往来的行人,踮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下。
陈泽野喉结滚了下,掌心移到她后颈处,将人扣进怀里,反客为主地将这个吻加重。
熟悉的薄荷冷冽镀进气息,唇被重重摩擦着,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如同某种无声的催化剂。
眼前蒙上
() 一层细密的水雾,唇齿完完全全被侵占,喉咙里只剩细细碎碎的呜咽声,祁安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双手无处安放地攀附上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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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傍晚,霓虹灿灿落下,如同薄纱般铺盖笼罩,与身后车水马龙交相糅杂。
领口处的布料被揪到发皱,指尖也逼得泛白,陈泽野停下来抱着她,给她足够的支撑点,手心抚着她长发,嗓音里腾起的欲还没消退,暧昧的嘶哑:“宝贝。”
“有没有想我?”
唇角水渍还没消,颜色红得更鲜艳,祁安下意识点头:“想。”
体力消耗过度,她声线细细糯糯的,但还是加重音量反复强调:“特别、特别想。”
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是祁安很喜欢的一家茶餐厅,漏奶华上的巧克力粉沾在嘴角,陈泽野用指腹轻轻帮她擦掉,又将她散下来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
背景音乐在放《永不失联的爱》,歌词刚好唱到那句——
“离开我谁还把你当小孩。”
吃过饭他们在街上漫无目的逛了许久,路边有不少卖灯笼春联的小摊,祁安对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物件最没有抵抗力,看什么都觉得喜欢,看什么都想买。
陈泽野手臂搂着她,耐心很足地陪在身边,偶尔她选择困难拿不定主意,他就垂眼笑着给出参考意见。
祁安是在回家之后才发现他情绪不对劲的。
晚上八点,祁安洗过澡从浴室里出来,陈泽野把人抱到沙发上,拿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发丝蹭上冷硬下颌,祁安在他怀里仰起脸,琥珀色眼瞳中澄着水汽,唇角压下弧度,眉心也微微蹙起。
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陈泽野愣了下,手上动作停掉,指腹轻轻揉上她眼尾:“怎么了宝宝?”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祁安摇摇头,手指攥着他衣角,牙齿咬在下唇上:“阿泽。”
她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拓出阴影,无辜感更重:“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你有心事。”
陈泽野手指捏在她脸颊,帮她挤出一个笑,顺势低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没有。”
“不要瞎想。”
可祁安不相信他的话,直到头发吹干还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浴室里再次响起水流声,她拿手机给关浩发去消息,问他是不是工作室那边出了问题。
祁安对这方面懂得不多,平时过问也少,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精神方面给予鼓励。
可关浩说项目进展一切顺利,还说京南那个合作也已经谈妥。
两腮微微鼓起,苦恼的情绪更甚。
所以他是怎么了呢?
氤氲的热气涌动飘散,陈泽野拉开浴室的门,他只穿了一条灰色
() 家居裤,上身没有衣服,腰腹线条紧实漂亮,胸口处那道刺青沾着水痕,愈发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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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后的头发格外蓬松,带着淡淡茉莉香气,皮肤质地也更加柔软细腻,一对杏眼盈盈落在他身上,看得叫人心软。
陈泽野喉结轻颤了下。
他忍不住想要过去抱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手臂环绕圈住肩胛,那是一个环抱的姿势,白墙上两道身影紧贴在一起,体温与气息相互熨帖,心跳逐渐加速到相同的频率。
祁安感受到他身上的滚烫,唇瓣微微蠕动,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泽野食指抵上她下巴,倾身吻了过来。
很深的吻,深到几乎承受不住,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控制不住地开始发软,就像一滩融化掉的冰淇淋。
陈泽野腾空将人抱起,失重感骤然袭来,祁安惊慌地搂紧他脖子,她身上是一件面料很薄的睡衣,颜色干净,领口处的扣子松掉两颗,那抹漂亮而饱满的弧度若隐若现。
空调暖气开得并不足,可卧室中到处都蔓延着陌生的潮热,身下被单早已发皱,和散乱的衣服堆在一起,发丝凌乱黏上额头。
红晕由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血液被难耐的热烫到翻滚,她像是岸边脱水的鱼,脖颈后仰努力汲取着氧气。
陈泽野目光很深,一寸一寸定在她身上,声音哑到陌生,蛊惑般地叫她:“宝宝。”
“睁眼看着我。”
祁安喉咙只剩呜咽,哭腔也重,断断续续将完整的话说出:“不、不要。”
陈泽野腾出一只手贴在她唇边,语气明晃晃在哄人,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祁安脑袋晕晕胀胀,最后还是依着他掀开眼。
陈泽野额发被打湿,眼瞳漆黑,眼尾浸染出汹涌的红,轮廓线条紧绷着,脖颈上的青筋脉络都鲜明至极。
情绪最浓的时候,他掌心虎口把人固定住,指腹反复擦着那处太阳纹身。
陈泽野将动作速度放缓,故意磨人一般,喘息着问她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自己。
喜不喜欢这样亲密。
祁安想逃,想让他轻一点,但又被他紧紧地禁锢着,只能用零碎的呓语说喜欢。
然而陈泽野觉得不够,闹着她说出第二遍,第三遍——
无数句喜欢回荡在耳边。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裹挟了整晚的风雪都停止。
他今晚真的好凶,祁安被折腾的半点力气都不剩,被抱去洗澡的时候都在埋头咕哝。
陈泽野给她换了件干净的T恤,把人抱在怀里走向卧室。
祁安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四肢酸胀得好难受,心里的怨气也没消,偏头凑近在他锁骨处咬了一下。
力道不重,印记也浅。
“你好凶。”她声音软绵绵的,比起控诉更像在撒娇,“好过分。”
陈泽野摸了摸她头发,嗯了声全盘接受:“我混蛋。”
床单刚换过新的,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祁安靠在他怀里,小声哼唧着表示不满:“亏我今晚还关心你。”
陈泽野手指蹭着她脸颊,下意识问:“关心什么?”
他身上的温度太舒服,祁安不争气地又凑近缩了缩:“我觉得你不太开心。”
陈泽野想起晚上看见的那个画面,坦然承认:“确实有一点。”
听见他说情绪不好,祁安也顾不上再和他闹脾气,手指向下摸索到他的,问他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陈泽野视线落在她身上,脖颈和锁骨处都带着深浅不一的红痕,是他整晚缠绵的印记,呼吸深了几分,他才继续:“你好像都没用糖哄过我。”
祁安很明显地愣了下,想了很久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然后她难以抑制地闷声笑了起来。
陈泽野在她脸颊上捏了下,似乎不满意她的反应:“笑什么?”
祁安撑起手臂将身子抬高,唇畔两个梨涡浅浅,琥珀色眸光更亮:“阿泽。”
“你是吃醋了吗?”
陈泽野轻哼一声,不肯承认:“没有。”
祁安大胆地用指腹去戳他下巴:“你有哦。”
陈泽野反手捉住她手腕,拇指按着腕骨内侧正跳动的脉搏,嗯着将声音压低几个度:“那怎么办。”
“你要不要哄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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