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弥散出淡淡的血腥,细嫩的唇肉生生被咬破,但祁安完全感受不到痛。
窗户不知道怎么开了,冷风瑟瑟吹进来,顺着宽松的衣领钻入皮肤,一寸寸吞噬着她的感官,像是淬寒的利刃剖开皮肉。
呼吸粗重,祁安浑身脱力般地发抖,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住,原本翻腾汹涌的血液似乎停止流动。
攥着手机的指节泛起灰白,胸口艰难起伏,她手心全是冷汗,键盘上的字母摁错几次,才终于发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大概一直在等待,回复很快——【不干什么啊。】【这么久不见了,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
【但我过得可不太好呢。】【所以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二十分钟后,
黎北一中的校园论坛上突然爆出一条三分钟的视频,内容残忍且暴力,任凭是谁看完都会眉头紧皱。
画面并不像是偷拍,反而带着光明正大的得意与挑衅,尖锐笑声传出刺耳,婊子、贱货等各种辱骂性词汇接连砸进耳膜。
昏暗潮湿的地下室,空气中尘屑翻滚飞扬,斑驳的灰棕色墙皮水意恒生,三四个穿着裙子的女生将脏水肆无忌惮浇下,手中金属剪刀反射的寒光冰冷刺眼。
地上人蜷缩在角落,浑身上下完全湿透,蓝白校服外套早已不见踪影,连带着里面的T恤也被扯下一半,肩膀处的皮肤似有似无暴露在外面。
为首那人蹲下身子,抓起她淋湿的长发用力向后一扯,下巴被迫高仰抬起,肩颈弧度紧绷,钝痛的闷哼被笑声掩盖,蒸发湮灭。
最讽刺的是,施暴者的脸被马赛克完好保护,可受害者的模样却清晰地呈现在镜头面前。
她的狼狈,她的脆弱,她的痛苦。如剥骨抽筋般被放大,滚石碾压过心底,留下一片废墟。
帖子下方还有无数张照片,有的拍摄在校园隐蔽的树林,有的拍摄在教学楼昏暗的拐角,有的拍摄在废弃的器材室。
祁安从前遭受过怎样的虐待被全方位展示,每一帧都是残暴的最好证据,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被剖开,赤裸裸地展露在公众面前。
视频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区已经炸开,这种行为放在哪里都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唾弃不断。
【妈呀大半夜
给我气精神了,这几个女生到底怎么下得去手啊?就不怕半夜做噩梦吗?】【啊啊啊校园暴力能不能去死!!她们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光是看照片我都难受得喘不上气来,视频更是不敢点开,真的好心疼啊.…】【我初中也遭受过校园暴力,毫不夸张地讲,我真的希望世界上的施暴者都不得好死。】
【怪不得她转学过来了……换做是我的话,自杀的心都有。】
【从校服上看好像是临舟附中?他们那好歹也是省重点啊,难道都没人管管吗?】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十五,小镇渐渐陷入沉睡。
暴雪如约而至,屋顶、石阶、地面上铺满雪粒,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漫无边际的白,好像要把这世间所有的阴暗与污渍掩盖。
最后一盏灯已经熄灭,淡白色被褥整齐叠放在床上,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祁安穿着单薄的睡衣,胳膊环抱在膝盖上,头颈垂下,腰背绷紧像是即将断裂的弓,露出的一截脚踝纤瘦,不禁风到轻松就能折断。
垂散的发丝将她的面孔遮挡,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在安静房间中回荡,只要闭上眼睛,那些噩梦便像是吐着芯子的毒蛇蜿蜒而上。
毒液渗透血管,麻痹掉每一寸神经。
指尖不知不觉陷进掌心,留下很深一道印记,缺氧感霸占心脏,像是掉进无底的深海漩涡。
冷气顺着血管向外汨汨蔓延,祁安颤抖着找到那个号码问: 【这就是你说的游戏吗?】
【好玩吗?这样对你有半点好处吗?】
喻嗡——
对方的回复风轻云淡,却直戳要害: 【怎么没有?】【看你过的不好,我简直要开心死喽。】
【而且别急啊,这最多也就算是个热身项目。】【你放心,真正的游戏还没开始呢。】
陈泽野是在半个小时后才看见这条帖子的。他平时很少点进论坛,上面乱七八糟的话他没心思管,唯二的两次也都是为了祁安。
所以当李智辰半夜突然把那条链接发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耐烦。【Abyss:这什么?】
李智辰的语气很委婉: 【野哥,你还是看看吧,帖子里面的东西都适合学霸有关的。】【不过看之前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一定!!】
r />陈泽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三分钟的。
准确来说,从视频开始的第一秒,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剜下去一块,鲜血淋漓染红骨头,血肉模糊连成一片。
那是他头一次有支撑不住的感受,眉头紧缩成一道沟壑,凌厉的下颌绷得很紧,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手背纵横交错的青筋暴凸,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它捏碎。
脑海中闪过在临舟的那些场景碎片,附中空荡偌大的校园里,她浑身湿透,晚了整整半个小时才从教室里面出来。
当时他没有多想,只是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现在才意识到是另有原因。
脑袋喻一声炸开,懊悔、自责、愤怒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黑眸中憋着一股狠戾,就在那一瞬间,他只想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全部下地狱。
他托人把论坛上的视频和照片删干净,相关话题也一律封禁,然后一刻也不敢停滞地朝着楼下跑
去。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碰撞,带着寒意的门把手碰上掌心,他刚把门拉开,黑色眸底却刻进一道瘦弱的身影。
祁安身上没有外套,版型宽松的睡衣单薄如纸,肩膀和袖口处盖满雪雾,她抱膝坐在门口的石阶,脑袋侧靠在银色栏杆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肤色本就偏白,此时更是添了几分病态,整个人身上汨汨冒着寒气,羽翼般的长街扑簌簌颤,鼻尖和脸颊被冻得一片通红。
陈泽野嗓音像是混了把粗粝的沙: “安安?”
然而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陈泽野半低下身子,手臂绕过她膝盖后侧,一把将人打横抱进屋里,左腿将门踢上关好。他手掌护在她脑后不停安抚着,薄唇贴在耳侧继续叫她名字。
安安。
怀里人终于有了反应,祁安缓缓眨了下眼睛,很轻地嗯了下。陈泽野手臂都在抖,喉结生涩艰难地滚动,他咬紧牙根克制: 为什么要在门口坐着啊?
祁安木讷地回答: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陈泽野眼底的晦涩更浓: “那怎么都不敲门叫我啊?”“因为时间很晚了,我怕你已经睡了,不想吵醒你。”
眼眶一瞬间红了,呼吸都跟着发疼,陈泽野揉
了揉她的头: “吵醒也没关系,下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立马来找我好吗?
深夜也好,凌晨也罢,哪怕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我都会陪着你的。
在我这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顺位,能明白吗安安?
陈泽野抱着人走到沙发旁边,刚准备把人放下,压抑着的情绪却在这一刻悉数迸发,祁安受不住地抬起手臂,直直撞进陈泽野的怀里。
环在腰侧的手臂急迫地收紧,好像这样就会让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减少一点,祁安脸颊紧密贴在他胸口那处,声音细细小小地委屈: “阿泽你别走。”
这个昵称杀伤力太大,陈泽野感觉一颗心被翻来覆去地捏碎,眉头深深拧起,他眸光一瞬间变得很复杂,连带着声音也晦涩。
“安安,我不是要走。”只是去给你找个毯子,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可祁安什么都听不进去,抱着他怎么都不肯松手。
陈泽野只好圈着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尽量用体温帮她驱寒,指腹在耳垂那里碰了碰,他声音很轻地妥协: “安安我不走。”
“我就在这呢。”
祁安还是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很依赖地往他身上靠,就像是溺在海水里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陈泽野抬起她下巴,手指拨开凌乱松散的长发: “让我看看。”
那一刻的感觉很难形容,祁安并没有哭,可眼眶好红,唇角泛白死死抿着,手指紧攥成拳指尖深陷。
陈泽野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全部包进自己掌心: “别掐自己。”
“我看着心疼。”
“陈泽野。”祁安忽然唤了他句,声音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羽毛那样轻。他喉结滚了滚: “在呢。”
她虚弱地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 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陈泽野最见不得她这样: “宝宝,难受的话你就哭出来好不好?”别在心里憋着难受。
仿佛打通了身上某处穴位,祁安终于还是没忍住,滚烫的眼泪掉下来,砸上陈泽野的手背。像是火山喷发后的熔浆,极其侵略地将他吞噬。
/>祁安把从前的事情讲给他听。
从初二开始,往后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遭受着校园暴力的折磨。
那年寒冬好像特别漫长,临舟温度低的吓人,祁安背着书包从教学楼里出来,脚步踏上雪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忘记把英语课本带回去。
那晚的作业刚好要用到,她便折身回到教室,这个时间按理说人已经走光了,所以她没怎么多想就把墙上的灯摁亮。
谁啊?要死啊!同班的孔诗诗正在和男友亲热,莫名被打断,语气非常不爽。
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后背僵直,尴尬地说了句抱歉,连忙转身跑走。
她平时性子静,话又少,存在感基本为零,所以这次撞破没人放在心上。
可三天后的早自习,事情不知怎么就败露,班主任把早恋的两人叫到办公室,学校对这方面抓得很紧,处罚也重,孔诗诗被停课两周。
这也是噩梦的开始,想起那个傍晚,孔诗诗不管不顾把所有罪名都放到祁安头上,哪怕解释了无数次也没有用。
孔诗诗家庭条件好,小姐妹也多,祁安很快便被孤立,此后陷入无尽的折磨。
她们肆意撕坏她的作业本,将她关在卫生间里泼冷水,还会把各种恶心的生物残虫放进她的书桌。
她们表面装出友好模样挽上她手臂,却在看不见的地方,将她腰侧和大腿拧出淤青。
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度日,仿佛置身于牢笼,祁安失眠的毛病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她讨厌黑夜也讨厌白昼,未来对她来说就像是一片沼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深陷其中。
好不容易捱过中考,本以为能等到结束,没想到孔诗诗不惜转学也要和她同校。
命运总是喜欢在可怜人身上开玩笑,孔诗诗高一入学后看上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偏偏那人在高调追求祁安,于是这场欺凌变得更加浩荡难耐。
祁安也曾经天真以为会有人阻止这场暴力,也尝试过找人倾诉,可钱舒荣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老师也只会苦口婆心让她好好和同学相处。
挣扎无果,走漏风声后只能换来更残酷的教训。
“之前在冬令营的那次,也是她们把我关进了洗手间里。”祁安脸上挂着花里胡哨的泪痕,眼睛红肿一片
,鼻音很重地低声抽泣, “还有身上那些水,也都是她们倒下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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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当时没和你说实话。”嘴唇被咬的发白,发丝也凌乱,她还在不断道歉,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不过……
“别说了安安。”陈泽野把人用力搂进怀里,衣衫被她的眼泪沾湿大半, “我从来没因为这个怪过你,你不要自责。
那晚他们俩就挤在楼上的那张小床上,但祁安睡得还是非常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眉宇间有抚不平的裂痕。
短短几个小时,她迷迷糊糊醒了三次。
每次醒来都会惊起一身冷汗,额前的碎发被黏得胡乱,脸色如纸一般的苍白。
陈泽野在旁边搂着她,瞳仁被夜色点染的浓黑,他帮她把汗擦掉,又不厌其烦地在她耳根那里亲着安慰,告诉她不要怕,梦都是假的,自己会在身旁一直陪着。
天快亮的时候,他给江驰逸打了个电话,让他费心帮个忙,把这事调查清楚,所有的幕后黑手都要找出来。
江驰逸听完事情后脸色也很沉重,咬牙骂了几句脏话,他知道祁安在陈泽野那里有多重要,让他别冲动也别做傻事,祁安的情绪要紧,剩下的事都交给他处理。
校园暴力让人深恶痛绝,转过天回校,班级里的同学都很关心祁安的情况。
钟思琦眼圈红红,紧握住她的手: “安安,你还好吗?”祁安没有力气笑,只能摇摇头: “我没事。”“你骗人。钟思琦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抽抽噎噎哭得很凶, “我好心疼你。”
难熬的长夜终于捱过,接下来的几天看似风平浪静,那个号码没再发过来任何消息。
但祁安还是浑浑噩噩,就像是暴风雨袭来前的宁静,那句游戏反反复复在耳边回荡,她猜不到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头上好像是悬了一把刀,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猛地刺下来,叫她头破血流。
陈泽野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可效果真的很差,祁安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吃饭洗澡重复着生活,眼神空洞地没有半点人气。
看她这样,陈泽野自己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每时每刻都在想,为什么这些痛苦不是他来承担。
这把刀,终于还是在周三的时候刺了下来。
那天黎北的天气很糟糕,气象台连续发布多条暴雪预警,英语老师因病请假,早上两节数学课连上。
暖气烘着滋生睡意,复杂的导数与几何让祁安觉得脑袋都要锈住。陈泽野看她无精打采气压太低,拉着她到楼下的小操场上散心。
前夜的风让干枯的白桦树枝全部折断,零零散散飘落在地面,灰色的石墙更加颓糜,祁安想起之前很在意的那个问题。
“春天真的还会来吗?”
“会啊,怎么不会。”陈泽野没有半分犹豫,把温热的白桃牛奶放进她手里, 等到这场雪过去,春天很快就要到了。
他们在校园里漫无目的逛了很久,等到再进班的时候,祁安却敏锐察觉到里面气氛的不对劲。各种各样复杂的目光不约而同放在她的身上,里面夹杂的那种欲言又止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陈泽野当然也注意到,拧眉带着戾气把人挡在身后,护短的意味很严重。
最后还是温溪亭悄悄传过来一张纸条: 【安安,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你看见了吗?】
半个小时前。
黎北一中的校园论坛上再次爆出一条匿名帖子,发帖人是刚注册的新号,语言直白不加掩饰,直指高二年级某位女生的母亲其实是第三者,为了钱财和地位插足别人的婚姻,不仅如此,还多次挑衅原配,以至原配气急病重,命悬一线躺在病床。
下面附带各种偷拍来的照片,打扮精致的女人贴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
帖子里虽然没有直接点出那位女生是谁,但给出的暗示信息足够模糊暖昧,说她是上学期才来的转学生,又说她拿过年级第一名。
祁安将照片从头翻看一边,牙齿磕着唇瓣,指尖陷进掌心软肉。上面的人确实是钱舒荣。
再加上之前在临舟的所见所闻,她居然连半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
这下连带着先前那些风波也被一并翻出,受害者有罪论高高挂起,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起哄,说怪不得会被霸凌被欺负,这中贱货的女儿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周围人看她的眼光好像一下子都变了。
没人会在意事实的真相,有色眼镜一旦戴上便很难摘下,他们只喜欢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俯视众生。
雪崩前的每一片雪花
都不无辜。
尽管帖子很及时被删除,可这件事情的发酵速度远比想象中更快,杂七杂八的议论夹杂在一起,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怎么压都压不住。
与此同时,那个陌生号码久违发来了新消息: 【游戏终于开始了。】【体验怎么样啊?好玩吗?】【还有更有意思的呢,我们慢慢来。】
祁安甚至没有力气把这几句话读完,手指脱力般松开,啪嗒一声,手机摔在地上挣扎熄灭。
她的精神状态本来就很脆弱敏感,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学校里的议论声大到可怕,就连课间去洗手,身后都会有人在指指点点。
短短半天的时间里,流言已经传到疯狂的地步,甚至有人开帖讨论,说起她和陈泽野的这段恋爱。
【1L:说实话,当时他们俩谈恋爱,我就觉得非常奇怪,陈泽野不是对女生从来都不感兴趣吗?】
【2L:加一加一,我也这么认为,而且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过,会不会是这个女生有点手段,现在看来...】
【6L:哎呀这还用猜吗?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懂不懂呀,那些勾引人的手段她从小就看着长大,潜移默化也能学会的呀。】
【10L:我觉得还是别有这么大恶意吧,前段时间的视频你们都忘了吗,她也挺可怜的……1
【15L:这有什么好可怜的,说不定之前她就是因为抢了别人男朋友才遭到报应的,毕竟是转学生,从前什么样谁知道呢?】
【16L:真没想到啊,她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私下玩得这么花。】
钟思琦第一个要气炸,指尖劈里啪啦敲在键盘上打字回骂: “什么啊。”“这帮人嘴巴怎么就这么臭,能不能给自己积点德。”
“安安你千万别听他们瞎说,他们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做,都有毛病。”
祁安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趴在桌子上,她真的太累了,肩膀上好像压了千斤重,没力气管也没力气听。
讨论还在继续,上一秒帖子刚刚被删除,下一秒却又有新的跳出来。
直到上午十—点。
论坛首页突然蹦出来一条新帖,话题中心的另一位主角实名出现,语气冷硬,每一个字都是在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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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恋爱关系中,从头到尾都是我主动。】
【是我先动心,是我追的她,也是我死缠烂打让她做我的女朋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