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歌醒来的时候, 夜洬还睡得很沉。
虽然她也不确定夜洬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昨晚太激烈晕过去了。
总而言之,两人折腾了一整夜, 已然是极尽荒唐。看这散落一地的衣衫, 再看夜洬身上各种青紫色的痕迹。胸前暂且不说, 就连腰腿间都狼狈不堪, 眼睛甚至因为哭了很久的缘故有些红肿。
两辈子三好公民的夏笙歌看着夜洬发了半天的呆,脑海中闪过昨夜发生的种种, 顿时如遭雷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呜哇我真是个禽兽!!!
虽然夜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夏笙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两辈子以来做的最邪恶的事, 竟然是当一个强取豪夺拔O无情的大恶人……
还是她在上。
百感交集之下, 心怀愧疚的夏笙歌决定提裙跑路,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临走前,出于温柔善良美好的女主品质, 她捡起夜洬被撕破的衣服默默给他盖好。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盒润喉糖放在他身边, 醒过来以后应该是用得上的。
经过了这一晚上,夏笙歌简直身心俱疲。
虽然昨晚又哭又喊的人是夜洬,但付出体力劳动的人主要是她。
心惊胆战地逃回门派后, 夏笙歌第一时间先回自己住的竹林别苑洗了个澡, 然后才去找之前那位医修师姐。
她非常好奇, 为什么这毒做了好几次才彻底清除干净。
“按照师姐你之前说的,不是合修一次就行吗?该不会是这毒有问题, 以后还会复发吧?”
医修师姐仔细思考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估计是剂量原因,这药本来是下给苏阆风的,同样的分量对成年男子而言正好, 对你一个小姑娘来说就太过了,所以导致药效过于强劲。”
夏笙歌一听,觉得这个解释勉强在理。
医修师姐又替她检查了身体,确定药效彻底解除后,才给她开了一份新的药方。
“藏红花、夹竹桃、麝香……师姐,你给我开这些药要做什么啊?”夏笙歌看着单子陷入沉默。
虽然她不了解中医,但是看过后宫剧的人都知道麝香代表什么。
医修师姐笑道:“这是活血通经的方子,除了能够消肿止痛、解郁安神之外,最主要的作用还是避孕。喝了对你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就看你需不需要吧。”
夏笙歌整个愣住,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昨晚她没有做安全措施,虽然算算日子现在是安全期,她确实很需要……毕竟安全期也并不是百分百的安全!
夏笙歌拿着抓好的药回到家里,见家中没人,这才跑到厨房用小炉子熬药。
仰月宗各峰的住处都比较分散,除了新入门的弟子们是合宿,其他人住的基本都是独院。
这个世界人少地多,加上修真人士能驱灵御物,建个房子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简单的事。
掌门夏青木一共有八个亲传弟子,除了苏阆风外,其他七个要么已经成家,要么就是出门游历去了,现在偌大的竹林别苑里,跟夏青木和夏笙歌父女俩住在一起的就只有苏阆风这个大师兄。
其实夏笙歌也能理解苏阆风的想法,毕竟自他拜师夏青木开始,夏青木就待他如养子一般。所以他把自己当做妹妹看待,并且丝毫没有产生其他感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经过了昨晚,现在夏笙歌也没那个精力再想着苏阆风了,夜洬没死这件事明显更紧急一些。
可她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啊,庆功宴都开完了,各门派也放松了警惕。如果夜洬此时怒而突袭,造成的损失肯定会很惨重。
况且昨夜夜洬已经认出她是仰月宗的人了,他醒来以后,第一个报复的肯定就是仰月宗。
但她要怎么证明消息来源是真的呢?
总不能说自己睡过夜洬,所以亲测对方还活得好好的吧!
“啊啊啊好麻烦!”夏笙歌抓耳挠腮。
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被夜洬针对性报复,毕竟她可是罪魁祸首啊,到时候夜洬带兵攻上上门,她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夏笙歌手持蒲扇盯着眼前的几个药炉,想了很久,决定给亲爹夏青木发个密讯。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在背面写到“我毒已解,夜洬没死”,想了想,又补了句“亲眼所见,速查!”并附上山洞地址。等写完后,她把符纸折成一只纸鹤,施法传给了夏青木。
修真界各种法术倒是很多,可惜实时通讯的布置起来都比较麻烦,纸鹤飞起来虽然慢,但胜在法术简单,而且加密。
被施法的纸鹤在空中自燃消失,不出一刻钟,它会出现在夏青木面前。
把麻烦都甩给亲爹后,夏笙歌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仰月宗出去避避风头。只不过夏青木还没回信,作为一个只能靠亲爹收拾烂摊子的咸鱼,她决定还是先煎药,具体安排还是听夏青木指示。
中药煎起来很费事,不仅要注意火候,还得守在炉子边上防止过沸把火浇灭。
医修师姐说保险起见,这汤药得喝七天,每天三次。夏笙歌偷懒,想一次性把药都煎好,到时候用瓷瓶装起来放进乾坤袋里,这样就能随用随取。她在仓库里翻了好久,才勉强凑够七个炉子。
七锅药一起炖,那味道真是,整个竹林别苑都充斥着浓烈的药味。
……
苏阆风听说失踪一天的夏笙歌回来了,立刻赶回了竹林别苑。
还未进院子,他就被扑面而来的药味熏得皱起了眉头。等走近了些,就看见夏笙歌坐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正摇着蒲扇。
见到小师妹,苏阆风的心情总算缓和了不少,可待他看清一旁桌子上散放的药材,脸色又瞬间黑了。
“师兄?”夏笙歌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见苏阆风站在竹影里,想着躲也不是,干脆大大方方地打起招呼:“你怎么回来了,早课不是还没结束吗?”
“你失踪了这么久,我很担心你,所以回来看看。”苏阆风自竹影里走出。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神情温和,丝毫不见刚才的阴郁。
他轻移至夏笙歌面前蹲下,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并指轻轻搭在了她的腕上。除了心跳有些加快以外,夏笙歌的脉象并未显示出什么异常。
苏阆风只知道夏笙歌误喝自己的酒导致中毒,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
夏青木让他不要担心,说夏笙歌自己会解决好。可这样的说法,反而让苏阆风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什么样的药不会危及性命,但是又不能明说呢?
“我观你脉象平稳,先前中的毒可是已经清除干净了?”苏阆风柔声问道,他到底还是顾着礼仪,探完脉象后就立刻松开了手。
“嗯,我找医宗的师姐替我看过,已经无碍了。”夏笙歌尴尬地挠挠头,这个话题实在不值得深究,于是她想换个话题,可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笙歌还在绞尽脑汁想话题,忽然瞄到苏阆风起身朝着一旁桌子走去。
“诶,师兄——”她脑中警铃大作,正要阻止,苏阆风已经拿起桌上摊着的药方研读起来。
苏阆风通医理,这方子是做什么用的自然一看就知道。
夏笙歌涨红了脸,此时心虚到了极点。
被告白对象看到自己吃避O药,这样太尴尬了吧。
可苏阆风却面不改色,用问天气一般的语气问道:“这药可是一天三服?有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
“……师姐只说要餐后喝,最好能喝够七天,忌口倒是没说,照常小心生冷不要饮酒之类的吧。”夏笙歌有些心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苏阆风点点头,他放下药方,轻声道:“那我每日餐后提醒你,师妹你总是忘东忘西的,既然是医修开的药,那还是按照医嘱服用吧。”
“……嗯。”
“这几日迎战也是辛苦,这药我替你看着,师妹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听到苏阆风的话,夏笙歌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她喝这个药,师兄居然表现得这么平常,一点其他反应都没有。
看来他果然对自己没有那个心思,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了。
虽然被拒绝的时候就已经伤心过了,但现在看到苏阆风的反应,夏笙歌还是有被伤到。
两人视线交汇,夏笙歌又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苏阆风倒是毫不在意,他露出一个微笑,拢在袖里的手却紧握成了拳。
他嫉妒得就要发疯了。
但他自然不会对着夏笙歌表露出这么卑劣的一面,在夏笙歌面前,他是那个答应了会保护她一辈子的好兄长。
“去吧,这里有我。”苏阆风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和煦,竭力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
“那、那就麻烦师兄了。”夏笙歌也装傻笑了笑,赶紧麻溜的逃了。
虽然让师兄帮自己煎这个药很诡异,但现在这个气氛太尴尬了,她实在是受不了。还是先找老爹商量一下夜洬的事情吧,命最重要!
夏笙歌走后,苏阆风温柔的面具终于破裂,他的双眼如同暴风雨前压抑沉寂的夜,漆黑之中透露着疯狂。他忽而抬掌打向身旁的药炉,强大的气劲瞬间炸毁了大半的炉子。
苏阆风看着碎了一地的残渣,喃喃道:“药放久了会影响药效,还是现煎的好。”
夜里,苏阆风去药宗藏书阁翻遍了医药典籍。
夏笙歌那张方子,除了避孕堕胎,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功效,他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终于再无存伪的可能。
当天深夜,那个被逐出师门的下药弟子就横死街头。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他本就是个品行不端的孤儿,于是也没有人在意。
……
第二天,在苏阆风的注视下,夏笙歌含泪喝下了这碗又酸又苦的诡异汤药。
其实比起汤药本身,苏阆风亲自给她煎药还端过来更让她难受一点。
追捕夜洬的事夏青木已经吩咐下去了,按照父女俩之前商量好的,夏笙歌决定去与仰月宗交好的玄清派当几个月的交换练习生。玄清派离此处路途较远,但与位于南方的仰月宗不同,玄清派建立在雪山之巅。不仅风景独特,门内更是遍布大小温泉数十个,是个极其适合旅游修养的好去处。
“为父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他们现在正好有弟子在玉州执行任务,你去玉州城内与他们汇合,届时就能一起去玄清派了。”
夏青木不愧是个宠女儿的好爹,知道夏笙歌的遭遇后,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迅速帮她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夜洬的事你也不用担心,能找到这个小魔头的踪迹你可是立了大功,你且出去好好散散心,剿灭魔头的事有为父在呢。”夏掌门摸摸女儿的头,轻声安慰道。
夏笙歌疯狂点头,围剿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此时不帮倒忙就已经是她最大的贡献了。
她当即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玉州找玄清派的人汇合。
这一躲,不管是苏阆风还是夜洬,她都可以不用管了。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的时候,相信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
夏笙歌满心都是自己即将迎来快乐的雪山温泉之旅,然而苏阆风却敲开了她的房门。
“师妹,该喝药了。”
听着门外的声音,夏笙歌不知为何幻视了潘金莲给武大郎说的那句话:“大郎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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