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最终还是让顾景琛走了。
顾景琛也确实是回家找爷爷聊天。
回到老宅时,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顾老爷子刚吃完晚饭, 在院子里散步。
顾景琛牵着家里的二哈，急匆匆地走过来，道：“爷爷, 有个事我想不明白, 想问问你。”
老爷子早就习惯自家孙子风风火火的性子, 淡淡地瞧他一眼：“你说。”
顾景琛却犹豫了下, 才道：“您说男人和男人能过一辈子吗？”
老爷子正弯腰摸二哈的头, 闻言顿了顿, 直起身, 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他表面上很淡定，但心里其实还是很震动的, 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顾景琛倒是没有说徐舟的话, 支吾道：“我……我就是问问。”
顾爷爷拿眼扫视他。
要知道老爷子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这一眼透着无尽的威严。
顾景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爷爷, 您别这样看我啊, 我紧张。”
老爷子：“……”
他是对自家这大孙子没辙了, 傻到了骨子里，可有什么办法呢, 大孙子这性格是自己宠出来的，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爷爷活了几十年, 见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 这不是什么大事。”老爷子斟酌着措辞, “至于能不能过一辈子，这个要看个人……你想想，就算是男女夫妻，也有离婚的。”
顾景琛若有所思：“就算我跟男人在一起，我也会和对方过一辈子，爷爷你不是说，不能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老爷子：“……”
他说是那样说，但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也不能硬凑在一起啊。
这大孙子怎么就一根筋呢？
但他想一想，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景琛并不笨，性格又好，如果他真诚地喜欢一个人，便会百分百地付出，想必对方也会给与回应。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我对你好，你才能对我好。
若是有那种玩弄感情的人，伤了他大孙子的心，他也不会手软，直接赶走就是。
于是老爷子颔首道：“嗯，如果能恩爱一辈子，当然是最好的。”
顾景琛牵着二哈，慢慢地和顾爷爷走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院子里亮着昏黄的灯。
他松开绳子，二哈咻地一声跑了出去，他望着二哈狂奔而去的身影，轻声道：“那……如果我和男人在一起，您会反对吗？”
老爷子暗暗地想，看来自家孙子要开窍了。
他非常平静地道：“不反对，爷爷只要你高兴。”
这是实话。
他经历过战乱纷飞的年代，人活着就是幸运，当年为了赶走鬼子，死了多少战友，多少百姓。
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顾景琛高兴起来，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高兴：“……但我还没想好，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
老爷子一听，心里有点替徐家那小孩焦急。
自家大孙子就是个傻子，得有人点醒才行。
老爷子陷入沉思。
他到底要不要插手这件事呢？
对徐家那个小孩，他是没有意见的，这么多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是……万一自家大孙子不喜欢对方怎么办？
他有点不确定，若是自己插手撮合，最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最终他只能委婉地道：“那你想清楚，不要伤害别人。如果喜欢，就直接答应。”
顾景琛豁然开朗，郑重地应了好。
之后他和爷爷告别，跑去找徐舟他们。
今天是他生日，大家去唱K，他总不可能消失不见。
跑到地点，便见徐舟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低头盯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笑眯眯地走过去，发现手机屏幕是黑的。
所以，舟舟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他轻轻地拍徐舟的肩膀：“我回来了。”
徐舟有些惊讶，将手机收回裤兜里：“嗯。”
他觉得舟舟有些不开心，想了想，坐到对方身侧，低声问道：“舟舟，你不高兴吗？”
徐舟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答自己高不高兴，而是开口问道：“你和顾爷爷聊了吗？”
顾景琛笑得特别灿烂：“嗯，爷爷说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过一辈子！”
徐舟暗暗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知道顾爷爷是聪明人，顾景琛回去找他老人家聊天，他老人家一定猜得出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他真的害怕顾爷爷会反对。
在顾景琛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坐立不安，等了快两个小时，顾景琛也没回来。
周念远劝他打电话问问情况，他拿着手机，却是怎么也没法按下拨号键。
好在顾景琛回来了，而且情况并没有太糟糕，甚至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顾爷爷竟然不反对顾景琛和男人在一起！
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徐舟愣了许久，直到眼眶发酸，才渐渐回神。
他嗫嚅着唇角：“真的吗？”
顾景琛感觉得出他的心情像是变好了，也跟着开心起来：“是真的。”他顿了顿，忽然认真地望着徐舟，道，“但是我还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男人……舟舟，你能等我想清楚吗？”
徐舟和他对视着，望见他眼底的真诚，整颗心变得柔软极了：“嗯，我等你。”
顾景琛拉起他的手：“那我们去唱歌吧，我可想唱向天再借五百年了！”
徐舟：“……”
行吧，谁叫自己喜欢的是一个大傻子呢。
两人拉着手走进包房。
周念远斜斜地靠着沙发，冲徐舟挑眉。
徐舟露出一个笑。
今天他告白，原本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甚至做好了被长辈发现，遭受长辈们反对的准备，却不想有这样一个结果，也算是峰回路转。
反正他挺满意。
至于其他事，可以慢慢来，琛琛总归是不排斥他的亲吻，他找机会多练习，让琛琛习惯就是。
倒是角落里的孟心琪，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悟了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随即别开视线，把所有的惊讶都藏在眼底。
唱完K，其他人陆续回家。
徐舟却拉住顾景琛的手，道：“我们在路上走一走吧，我喝了点酒，有点晕，想醒醒酒。”
顾景琛当然没意见，他听见徐舟头晕，立即担忧地道：“我去买点酸奶。”
恰好前面有个便利店，他飞奔着跑进去。
徐舟望着他背影，低低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琛琛关心自己，在乎自己，这就够了。
顾景琛给徐舟买了酸奶，又买了一些醒酒的水果，拉着徐舟去旁边的公园。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公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倒是有不少流浪狗和流浪猫在树林里流窜。
两人坐在长椅上，顾景琛将管子插好，把酸奶递给徐舟，又给徐舟剥开葡萄的皮，道：“我已经叫人洗过了，干净的，你快吃。”
徐舟享受着他的照顾，心情很是美好。
他把葡萄吃了，又吸了口酸奶，将脑袋靠在顾景琛身上，道：“琛琛，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顾景琛却摇头：“不行啊，我不能玩弄你的感情，我得想清楚才能答应你。”
徐舟：“……”
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一根筋，他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啊。
他把酸奶放到一旁，拉住顾景琛的手，然后凑过去，咬住顾景琛的嘴巴，舌头伸进去。
葡萄的香味和甜甜的酸奶味在嘴里蔓延，顾景琛感觉心在砰砰跳。
等徐舟停下来，他还有些不满足，追着去亲徐舟的酒窝。
徐舟好笑地看他：“你反感我们接吻吗？”
顾景琛摇头：“我已经说啦，我不反感呀。”
徐舟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顾景琛突然语塞。
是啊，他为什么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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