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傅珹拉着离开了傅朗严的卧室,冉夏和他一起去了楼下。
她第三次下楼, 傅老爷子又笑问:“朗严睡了?”
傅珹代冉夏回答:“我让慕诗姐姐陪哥哥吃饭, 姐姐陪我。”
傅老爷子:“……”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紧接着问:“朗严答应了?”
傅珹歪了歪脑袋:“反正他没有不答应, 我和姐姐去玩啦!”
冉夏只来得及对冉清和打个招呼, 就陪他一起去了一个专属于他的玩具房, 里面各类玩具应有尽有, 像是所有孩子梦想里的小城堡。
傅珹关上门,偷偷对冉夏说:“姐姐放心, 哥哥虽然很凶很吓人,但是有我保护你!”
冉夏失笑。
类似的话他刚才也说过一遍,虽然不明所以, 不过孩子这样天真的话还是让她感到受用。
“那姐姐以后就靠小珹保护啦。”
傅珹立刻点点头:“好!”
之后兴高采烈介绍起了一屋子的宝贝。
冉夏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句孩子的戏言,没有太放在心上。
之后她再和傅珹一起回到客厅的时候,傅朗严也已经从楼上下来,同时也注意到洪慕诗没有跟在他身后,而是在楼下客厅, 正和孟亦云坐在一起。
不是说洪慕诗要喂傅朗严吃饭吗?
洪慕诗明恋得这么明显,怎么看起来脸色还有些难看?
不过冉夏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 她牵着傅珹的小手继续往前,打算和对他们招手的傅老爷子会和。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傅珹忽然挣开她的手绕到了她的另一侧,然后紧紧抓住她的手,试图用小小的身躯挡住傅朗严的视线。
当着傅朗严的面, 他不敢太张扬,就小小声说:“姐姐别怕,有我在,哥哥不敢对你怎么样……”
正在下楼的傅朗严清晰听到了这句话,薄唇抿直一瞬:“小珹。”
傅珹赶紧捂住一边耳朵:“听不见听不见!”另一手拉住冉夏赶紧走向客厅,“姐姐快跑!”
冉夏含笑任由他拽着,小跑几步走到沙发前。
傅老爷子对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一无所知,还说:“小珹这么喜欢夏夏。”这次他没再和冉夏说话,而是转向了冉清和,意有所指道,“看来,夏夏是真的和傅家有缘分呐。”
冉清和只是笑了笑,没有应下这句话,转而说:“小珹外向,是个好孩子。”
坐在两人对面的傅怀却也说:“冉叔,您这是还不了小珹,他性格内向,难得才会这么明显表达他喜欢谁。当年就算是和朗严,第一次见面都没有这么亲呢。”
孟亦云又补充:“更何况这还不是第一次见面,听说两个人之前就见过,夏夏还救过小珹一次,事后小珹一直念念不忘着,您瞧,就是这么巧,我们刚从我妈那里回来,就遇到了夏夏。爸说的对,夏夏就是和傅家有缘分的。”
他们一家人齐上阵,冉清和也扛不住了,忙转移话题:“下棋下棋,老傅,你该不是看这局要输了,故意说这些话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吧。”
傅老爷子“呸”了一句:“对付你,我还用得上这种招数?”
洪慕诗坐在孟亦云身旁,听着众人笑着闲谈,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分明她才是和傅家真正有深交的人,分明她才是孟亦云最属意的人,在傅家,分明她才是最特殊的那个。
可冉夏一来,就轻易抢走了这些原本属于她的特殊。
即便现在还是坐在孟亦云身边,即便她和孟亦云之间的距离这么接近,可冉夏出现的下一秒,孟亦云的全部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冉夏的身上。
为什么她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才能在傅家立足,到了冉夏这里,只需要用一个小时、不,甚至连十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就能做到?
这些,可都是傅朗严的家人啊。
为什么?
凭什么!
只不过几天而已,她现在待在傅家,就好像一个误入别人领地的陌生人。
所有人都看好冉夏,偏偏把她一个人忘在这里。
就算是坐在最明显的位置,却都比不上一个起床后连头发都不打理,连妆都不化的黄毛丫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洪慕诗脸上的得体笑容慢慢变得勉强。
她看着傅朗严也走到冉夏身旁。
之前不久她还亲眼对上的那双寒星似的眸子,竟然变得柔和;之前还不留丝毫情面的语气,竟然也褪去了以往的冷漠。
“小珹很调皮,麻烦你了。”
洪慕诗猛地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吸引了视线。
孟亦云坐在她身边,也最惊讶:“慕诗?”
洪慕诗的指尖已经扣进掌心。
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自然:“不好意思,伯母,我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可能要回去一趟。”
“是急事?”孟亦云表示理解,“那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洪慕诗又对其余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转向冉夏的时候,她的笑容更标准一些。
哪怕再愤怒,她也绝不想在眼前这个女人落入下风。
冉夏没有看出这其中的深意,只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自从知道洪慕诗对她充满敌意,她就没再打算和洪慕诗走近。
娱乐圈这么大,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洪老师慢走。”
洪慕诗强装轻松,转身离开了。
因为家里还有客人,并不方便送她离开,众人也就起身目送她走向门口。
洪慕诗刚刚跨出门槛,就已经听到孟亦云的声音。
“来,夏夏,到伯母这边坐。”
之后是手掌拍到柔软沙发的闷响。
洪慕诗的脸色倏然难看起来。
这时佣人已经把门关上,也把房门以外的声音彻底隔绝。
那边的响动没有引起客厅里任何人的注意。
洪慕诗的离开也没让房间里的好气氛产生任何变化。
冉夏正牵着傅珹走到孟亦云身旁。
只是还没落座,傅怀就从长沙发转移阵地,坐在了自家夫人身旁:“这里只能坐得下一个人,亦云你让小珹坐在哪儿?夏夏还是去那边坐吧,位置还宽敞。”然后咳了一声,“朗严也坐,你病还没好,老这么站着怎么行。”
冉夏不疑有他,又带着傅珹多走两步。
傅朗严也走到沙发前。
结果他刚坐下,傅珹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然后挤进了两人之间。
他偷偷对冉夏说:“姐姐,别怕哦。”
傅朗严:“……”
傅怀也有些没搞明白:“小珹,你这是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我想和姐姐坐在一起。”
然后又偷偷对冉夏说:“我来保护姐姐。”
除了傅朗严,连冉夏都其实并不特别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傅珹正是贪玩的年纪,可能在自创什么自我娱乐的新玩法也说不定。
毕竟小孩子的想法都是天马行空的,她这样没有想象力的成年人会跟不上他的思维,也很正常。
想到这,冉夏摸了摸傅珹的脑袋:“小珹真棒。”
得到夸赞,傅珹眼睛更亮,一股油然升起的使命感压在他小小的肩头。
“我会继续这么棒的!”
紧接看了一眼傅朗严。
他这防贼的表情摆在脸上,傅朗严深吸口气,不打算跟他计较什么。
“你——”
“姐姐,你会玩这个吗!”
傅珹响亮的童声直接压过傅朗严的声音,他掏出口袋里从玩具房拿出来的东西,毫不吝啬地跟冉夏分享,“不会的话我教你。”
冉夏的注意力轻易被他吸引:“好啊。”
傅朗严错觉还没彻底痊愈的病情正在复发。
否则怎么会有脑部充血的不适感开始蔓延。
但这只是个开始。
从聊天,到散步——
只要有冉夏的地方,必有傅珹。
只要有傅珹的地方,就绝不会有独处的机会。
就连吃饭的时候,傅珹都会吃力地搬着自己的椅子走到冉夏和傅朗严之间,力图保证自己的守护事业不会出现任何瑕疵。
除傅朗严外,所有人都觉得傅珹是太喜欢冉夏才会有这些举动,都笑着打趣。
只有傅朗严。
他只感觉脑部充血的症状越发严重了。
饭后没过太久,长辈们都去楼上房间午休。
冉夏没有午休的习惯,就待在客厅里看历届春晚的重播。
傅珹特意跑去给她端了一盘水果,送完又噔噔噔跑了一趟,给她拿来了一杯热的饮料。
冉夏感动坏了,对走近的傅朗严感慨一句:“我从来没见过像小珹这么乖的孩子。”
傅朗严只沉默以对。
傅珹则害羞地笑了笑。
然后又挤到两人之间坐下。
可他刚坐没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冉夏余光看到,让他躺下来枕在她的膝上,然后拿起一旁的毛毯搭在他身上:“来,睡吧。”
傅朗严说:“小珹,去楼上睡,不要打扰姐姐。”
“不要……”
冉夏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她开口,傅朗严没再说什么。
他转而看向电视上的语言类节目:“你喜欢这——”
“哥哥,你说话我都睡不着了。”
傅朗严:“……既然嫌吵就回房间。”
傅珹缩了缩脑袋,只当没听见。
但之后傅朗严也没再开口,不过他吃的药可能有些催眠的成分,只陪冉夏坐了半小时久有些困乏,不得已也回了楼上休息。
在药物作用下,他这一觉睡到天边云霞已经染成金红色才终于醒过来。
再下楼的时候,傅朗严看到冉夏正站在窗边看外面的花园。
傅珹没在。
从佣人手里接过一杯热饮,傅朗严面朝冉夏的方向,缓步走了过去。
然而,正当他即将走到冉夏身旁的时候,有道身影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听到动静,冉夏回过脸。
看到傅朗严,她有些惊讶:“傅老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刚才。”
闻言,冉夏挠了挠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往回走时说:“这里景色真好,我都看得入迷了。”
中间隔着一个小鬼头,傅朗严几次想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冉夏,都被迫中断,不由微蹙起眉,把杯子放到手边的桌上:“小珹。”
瓷底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傅珹看着他的表情,眼睛缓缓睁大,嘴唇缓缓下撇。
傅朗严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哇!!”
傅珹哭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不一会儿,傅家全员到齐。
和冉清和一起匆匆赶过来的傅老爷子赶紧问:“小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碰到哪儿了?”
傅珹一边抽噎一边控诉:“哥哥欺负人!”
他的哭声嘹亮,颠倒是非的功夫也十分不俗,“我都说了,朗严哥哥那么可怕,我都说了嘛!!”
众人看向傅朗严的眼神顿时加上不满。
堂堂成年人,怎么能把孩子吓哭呢?
傅朗严:“……”
小鬼还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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