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更应该除去我这个祸患的么?”安白脑中一片混沌。
“她远见卓然!”
“朝代更迭,前朝难保不会有遗民遗兵祸乱,虽然普通百姓难知晓你的身份,但是有心之人想知道便太简单了,她……也知晓,救你以昭皇恩并作威胁,留你以消磨祸乱之心,护你以博取声名。”
“呵,竟是这般缘由么?”安白一时间难以接受,可是面前之人从未有过谎言,至少,在他看来,他不会说谎。“如今时过翩迁,从前的有心之人再无气力祸乱,所以,我便成了弃子!然后她知晓我是她命中之劫一说,便再无顾虑,便……杀我?”安白说的激动,纵使他对她有千般信任,可心被梦中的那把寒剑刺透千回万回,也冷!
“她的心思何止如此?青鸟死,安白替!”风尚行再是一句,安白的心便又沉了几分。
“青鸟死?安白替?”青鸟从前是安白的一个小护卫,后来也回到了安白身边,也一直呆在三公主泫落左右,青鸟死不难理解,泫落要杀安白,自然是留不得青鸟的,可这,安白却难以接受。
“青鸟无意知道了泫落的计谋——杀你,然后为了让天下人不去察觉,再找个人替代你,她想找你,救你,可是被泫落发现后,青鸟终是死于她手中,而后一切还是如她计划地那般,杀了你,但是安白还在边疆军中!”风尚行解释着,语气愈发冰冷。
“……”安白沉默了许久,脑海中慢慢地拂过青鸟的笑颜如画,她一生都紧紧追随着他,是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子,却终是落得如此下场,“是我害了她……”他无助地叹息道,而后忽然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师傅又为何要救我?作为徒弟,她确实是比我做的好太多!而且……”他没有说他们的身份之差,因为他意识到此话不妥,风尚行从来不是那样一个人。
“我有愧,不仅愧于我知晓这一切却未能救下你们,还有愧于你是我恩人之子,我却未护好……”
“恩人之子?”
“你的父亲曾于我有救命之恩。”风尚行忽而抬头,似乎往事又闯入他的脑海中。
“他不是我父亲——”
“可你确是他的儿子!”
“……”
“好好活下去吧……别回去了……”风尚行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气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着那身前的寒冰,一片绯红……
“师傅——”安白大惊,他急忙冲过去欲将风尚行扶住,却因气力几尽跌倒在地上,踉踉跄跄,他终是移步至风尚行身边,手扶于风尚行背上,抖得厉害。
“可是因为我?才……为了救我?”
“哼……她的术法已然达到了天上人之境!我差的很远了。”风尚行冷哼一声,似有不甘,又带有些自豪。“能再见你醒来,知足了,我也该去了……就把我留在这里吧。”他说着,又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册书来:“这是青鸟留给你的,她说,是她偷来的,我看了,此上术法,练了,确实对你有好处,只是……莫再回去了……”说完这最后一字,他合眼而去,许是无憾了吧!他这一生最大的执念,便是天上人之境,如今,他的徒弟做到了。
“师傅……师傅?师……”一术法从安白手中缓缓流入风尚行的天灵,但是……没用了!一滴热泪终是落下,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安白靠在那冰石之上,良久,回想着从前种种:泫落救他,求风尚行收他为徒,几次三番护他,总是微笑着,他以为她是那样的美好,却未曾想到,这一切竟是假的,假的……
风尚行手中的书掉落在了冰面上,染上了些许风尚行刚刚吐出还未干涸的鲜血,安白拾起,目光顿时一亮,这是——五绝?
传言当今皇上集天下术法精本,于那天幽楼内,其中不乏诸多绝世之术,其中就有那么一本,不知几法,名叫几绝,至今唯有她三公主一人看过,只有她一人练成,不过练此术法需要达到天境!
修炼之漫长,分作五境:黄、玄、地、天还有天上人之境即传言中的仙境,古往今来,达到天境之人,已然难得,几乎就没有达到天上人之境的,多少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触及,而今,此境有了个三公主泫落!
或许……
“师傅——她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我不想让你和青鸟白白丧命,我还是心有不甘……我不甘心,或许,你会多出一个天上人之境的弟子也未可知!”说完,安白对着风尚行,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头:“走好!”
他将风尚行封于冰石之内,这是保存尸身的一个极好的法子。
他发下誓言:不入天上人之境,便不离穴!那冰穴寒,也确实是个修习功法极好的地方。
一人,一尸,一本书册!两年……他做到了,他本就天赋极高,而后又带着恨,终是入了那天上人之境!
出冰穴的那日天气还不错,他终于是见到了这三年来的第一缕阳光!
不是心思深沉么?骗过了我整整六年,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心痛的滋味!泫落,我要你说一句,你有愧,你有悔,我要你在我面前卑微到尘埃之中!我要你生不如死!
安白至此幻化出了一副容颜,改变了原来的装束,换了个名字叫契阔。他此时的术法,该是不在她之下的吧,他这样想着,再次踏入了人间!
三年了,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