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扑哧一声笑了,看着元卿凌,“元姐姐,见过善变的女人吗?就这样的。”
元卿凌也笑了,“好了,你就不要折磨她,告诉她吧。”
阿四这才道:“方才齐王府派人来了,说齐王这两天病了,发热咳嗽比较严重,说等身子好了再来。”
“病了?要紧吗?”袁咏意一听,果然紧张了起来。
“说是挺严重的,连京兆府都回不了,下人来报的时候,说还发着烧呢。”
袁咏意担心地道:“发烧?他的身子一向弱的,请大夫了吗?”
“我一会会派人给他送退烧药,你放心吧。”元卿凌说。
袁咏意哦了一声,想了想,“这外头下着大雨,别院里也没几个人能跑,要不我去一趟吧,你把药给我。”
“你真要去啊?”阿四看着她,口气带着几分警告,“你如果去了,他会以为你要回心转意,以后会更缠得你厉害。”
“不是夫妻,还是朋友,我总不好见死不救。”袁咏意言不由衷地道。
“什么见死不救?没这么严重,不就是发烧了吗?这天气乍暖还寒的,病的人可多了,太上皇这两天又咳嗽了呢。”元卿凌笑着说。
“我还是去一趟吧。”袁咏意也顾不得面子了,缠着元卿凌给药。
元卿凌和阿四对视一眼,把药递给她,“看吧,就知道她
是要去的。”
阿四笑着摇头,“姐姐,你就不能矜持点吗?都说不搭理他了,还去给他送药,得了,这一去啊,估计他又是我姐夫了。”
袁咏意作势要揍她,阿四笑着跑开,袁咏意哼了一声,“我回来再收拾你。”
“好了,早去早回,外头天黑路滑的,又下着雨,你自己小心点儿,马儿备好了,就在门口。”元卿凌叮嘱道。
袁咏意没想早被元卿凌看穿了心思,十分的不好意思,“知道了。”
她带着蓑衣出去,刚要出大门口,常公公来了,道:“袁家丫头,稍等一下。”
袁咏意回头,只见公公提着风灯过来,半边身子都打湿透了,忙过去扶着他,“公公,什么事?”
“太上皇得知姑娘要去齐王府送药,特意叫咱家给齐王也带两颗药,这药呢是防治风寒的,姑娘也得吃一颗,免得被齐王传染了。”常公公说着,把药瓶递给了她。
袁咏意没想到太上皇这么暖心,接过来道:“等我回来,亲自去给太上皇磕头谢恩。”
“谢恩就不必了,太上皇说自家孙子,总不能看着他病入膏肓,对了,太上皇说姑娘得先吃一颗,这一路风雨飘摇,若姑娘也病倒了,可就不好。”
“我一会儿吃,多谢公公。”
“不,太上皇旨意是要咱家看着姑娘吃,
”常公公干脆把药瓶拿回来,倒出了两颗药,一颗红色,一颗绿色,他自己嘀咕了一下红男绿女,把绿色的递给了袁咏意,“姑娘吃这个。”
“咦?怎么还有分不同颜色的?这颜色还真好看呢。”袁咏意诧异地道。
“红色的是有症状之后才吃,见效快,绿色的呢是预防,见效慢,太上皇说这药乃是奇药,一颗药下去,药到病除,多厉害的病都能好,至少,比太子妃的药管用多了。”
袁咏意惊叹,“真的?这药如此神奇?太上皇怎么不吃?”
“不对症嘛,太上皇那是哮喘。”常公公催促,“赶紧吃,吃了咱家回去复命。”
“行!”袁咏意把药放进嘴里,只觉得这药清香无比,吃下去之后,便觉得身子暖和得很,不禁大为赞叹,“果然是奇药。”
常公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快去,快去,路上别耽误了。”
袁咏意把红色的药放回瓶子里头,往兜里揣好,翻身上了马,挥手,“公公快回去吧,别淋病了。”
她扬鞭,马儿便撒腿跑去,进了雨帘之中。
常公公笑着转身,慢慢地回了寝殿复命。
“太上皇,药看着丫头吃下去了。”
“吃的是绿色那颗吗?”
“是,绿色的。”太上皇嗯了一声,满意地闭上眼睛,“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还用得着那般费劲。”
常公公戚戚然,“解决倒是解决了,就是手段有些卑劣。”
“怎么就卑劣了?”太上皇睁眼看他,“这两情相悦,怎么卑劣?要卑劣也是袁家丫头卑劣,药是她送去的,怪不得我那孙子。”
“袁家老太太不好惹啊,回头找麻烦就不好了。”常公公担心地道。
“孤更不好惹!”太上皇喘了一口气,“孤就剩半条命,她有胆就来。”
常公公笑了,“您弱您有理。”
太上皇慢慢地坐起来,听着外头的风雨声,“话说,褚大好些天没来了。”
“病了。”
“他这些年身体一直很好,倒是孤一直小病大病不断。也罢,他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如今太子看着也中用了,此番局势若定下来,他也可以退居二线,不必再为北唐冲锋陷阵了,这些年,北唐亏欠他良多。”
“可不是?阿喜其实心里担心,想去伺候的,不过您身边也离不了人,再说,那褚府……人多口杂,阿喜去了也不好。”常公公说。
太上皇道:“都这岁数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怕人多口杂吗?外头人说什么又碍不着自己半点,叫她去。”
“首辅不许啊,他自己病着,顾不得那么许多,怕阿喜受委屈。”
“那就叫他来别院养病,横竖这褚家里就没个孝
子贤孙,褚家这么些年,也就出了他一个明理的,其他的都不中用。”太上皇横眉竖眼地道。
常公公道:“那好嘞,咱家明日就叫人去传旨。”
“小肠气,你坐下来,陪孤说说话。”太上皇忽然轻叹一声。
常公公小心翼翼地坐下,“太上皇,您想说什么?”
太上皇凌厉的眉目收敛,眼底盛满了暮色,轻声道:“你和阿喜,打孤十五岁那年开始就跟着孤了,孤当皇帝的那些年,你忙里忙外,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你身边也没个亲人了,如果孤走了,你就在这别院里颐养天年,养着福宝,跟它作伴,哪里都别去。”
常公公一听这话,猛地起身,“您说什么呢?不吉利的话不能说。”
太上皇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孤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么?当年孤大病,你就早早做了准备,为自己身后也安排好了,只等孤咽气你就跟着走,可孤把话说在前头,你这样做孤是要生气的,乾坤宫里头留了一道旨意,孤若走了,你就得好好活着,这是圣旨。”
常公公气得跺脚,泪水都落下来了,“您说这些话做什么?老奴听不得这些话,快不要说了,人生之事,谁又能把话说在前头?许是老奴先走呢?”
“你先走了,孤也会好好地活。”太上皇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