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张剑最后的裤子就要被扒拉下来,监牢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谁!”谢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未经他的许可就闯了进来。这还了得!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是你!”谢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竟然是刑部尚书雷达!
毕竟雷达比自己高了一级,谢麟无奈行礼道:“下官见过雷大人。不知雷大人到西京府牢有何贵干,竟然也不事先通知一声,也太不把西京府放在眼里了吧!”
雷达呵呵一笑:“谢大人,若是等本官通传过来,这张剑恐怕已经死了吧!”
谢麟脸色一变,怒道:“雷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雷达笑道:“什么意思?谢大人在这随意用刑,却问本官是什么意思?”
谢麟却并不在意:“这贼子竟敢私制特等盐,本官也是为了朝廷,才不得已用了一些手段逼他供出秘方!”
这谢麟竟然连“下官”二字都不说了,显然是有恃无恐,不把雷达放在眼里。
雷达并未在意,而是假装吃惊道:“哦?那本官倒想问问了,谢大人都问出来什么了?”
谢麟当然不会承认了。他只说自己还在审问,不便多言,雷大人没事就请回吧,等自己问出来了,自然会向太后禀报。他说到“太后”二字时,语气还特意加重了些。
雷达当然不会怕他要挟,直截了当道:“既然没问出来,本官就只好带他走了!”
果然是过来和自己抢功劳的!虽然这样的大案确实应该交给刑部审理,但谢麟可不管这些。“慢着!”谢麟立即拦在张剑身前,对身后牢头喊道:“去把府上的衙役捕快都叫来,我看谁敢!”
雷达又笑了笑,脸上全是不屑神色。他忽然朝天拱手道:“本官奉陛下旨意,带张剑回刑部狱审讯,如有违令者,本官可先斩后奏!”
谢麟闻言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皇帝竟然亲自下旨让雷达过来要人!他毕竟不蠢,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违背圣意,否则的话,连太后也保不了他。
雷达知道谢麟不敢公然抗旨,便向身后的人说道:“给张剑穿上衣服,再带回刑部狱审讯!”
可怜的张剑啊!他才刚刚发过誓不再让人抓进大牢,没想到立即又被刑部的人带往刑部大牢去了!
刑部狱内,张剑躺在木板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发呆。这刑部的牢房就是比地方的牢房要好啊,连“装修”都豪华了些。有一瞬间,张剑甚至想写一本《南楚监狱游记》,像米其林一样将南楚牢房全部评定等级。
张剑到这刑部狱已经两天了。期间除了送饭的,再也没人来找过自己。
怎么个意思?虽然这里伙食不错,但也不能把自己丢在这不管啊。他正想着,牢房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送午饭了吗?但我好像还不饿啊。”正奇怪着,栅栏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剑,别来无恙?”
这声音浑厚雄伟,是吴忠国的声音!
张剑立即冲到栅栏前。果然,吴大人脸带笑意,向自己缓缓走来。
“吴大人,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刑部大牢,不应该由刑部的人审我吗?”
吴忠国微微一笑:“我不是来审问你的。”
张剑更奇怪了:“那大人来这做什么?带我出去吗?对了!多亏了您,我才能被刑部接走。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吴忠国摆了摆头:“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你能被救也不必谢我,你应该谢你自己才对。我没看错人,你是条汉子!”
说完,吴忠国又问张剑:“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张剑不明白吴忠国为何有此一问。但更让张剑奇怪的是,吴忠国能既然不是来带自己走的,为何还能轻易到刑部大牢来见自己?
张剑喜悦的神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头渐渐收紧。吴大人这话应该不是随便问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大人的意思是,我接下来选择招还是不招?”
吴忠国一脸凝重:“张剑,你很聪明。之前我让你别招,是因为你在谢麟手上。如果你在他手上招了,你对皇上来说就毫无用处了。那谢麟一向过河拆桥,你知道制作特等盐,他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你现在还不招,即便朝廷没有证据将你放了,恐怕你也是凶多吉少。”
张剑阴沉着脸,眼中不断有精光闪过:“吴大人的意思是,谢麟不会放过我吗?即便他是西京府府尹,也不至于只手遮天吧!大不了我离开西京便是。”
吴忠国却道:“你真的不知吗?”
张剑有些奇怪,不知什么?
吴忠国说:“你可知当今太后叫什么?”
张剑摇摇头。自己确实不知,难道太后姓谢?
吴忠国深吸口气,缓缓说道:“不仅仅姓谢那么简单,太后的名字叫做谢凤池。”
张剑大惊。谢麟,谢凤池。难道太后是谢麟的亲姐姐?
吴忠国点头道:“不错,不然以谢麟的才学,怎么可能做到三品官呢?南楚不仅太后姓谢,就连皇后也姓谢。你和谢麟结下了梁子,以他的为人,怎么可能放过你?南楚虽大,恐怕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明明是谢麟为了一己私欲想害自己,现在竟然还要对自己赶尽杀绝!这个人太狠毒了!
吴忠国叹了口气:“这朝堂之上一向如此,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绝无可能独善其身的。这道理日后你会明白的。”
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拉自己加入吗?
吴忠国来回走动了几步,看样子是在想如何向自己开口。张剑急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吴忠国停下脚步,看了张剑一眼才说:“我为了救你,想尽了办法将这事捅到了陛下那里。为了让陛下感兴趣,我还特意向丞相说,你很有可能会制特等盐。”
张剑之前也大概猜到了,因此并不意外。他反问吴忠国:“大人也觉得我那日不是酒话吗?”
吴忠国又看了张剑一眼,神色如常道:“张剑,我这样说绝无私心。我对外当然是说你说的是胡话,可私底下,我却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以当时你的表情来看,你绝不是在吹牛。”
吴忠国停了片刻,看到张剑依然一言不发,便接着说:“为今之计,你只有选择站队,向刑部坦白一切。陛下说了,只要你坦白,定保你无恙。当然,若是你不想说,陛下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到时候我想想办法,你举家逃到海外去吧。”
“所以吴大人今天来,是当说客来了?”
吴忠国被张剑猜到心思,却依然坦然自若:“不错。你可能认为本官在这件事上藏了私心。但我告诉你,只要对南楚有利,别说是你,就是将我的性命拿出来,我吴忠国也在所不辞!而且只有这样,你才有活命的机会!张剑,和我一起为君尽忠,为国效力可好?”
张剑沉默了,自己只有站队到皇帝这边,他们才会保自己平安。可是自己一旦招了,卷入尔虞我诈的权利斗争都是小事,那皇帝会容得下自己吗?这就相当于一个人掌握了直接将铁矿变成黄金的技术,这个人将技术献给了南楚后,南楚皇帝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将这个技术永远保密下去。而这个掌握技术的人活着一天,南楚皇帝就寝食难安一天。
马上死还是晚点死?tobeornottobe?这个问题,谁能选择?
沉默良久,张剑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吴忠国知道,张剑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招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张剑打定主意,即便招认,也要想办法让皇帝不敢杀自己才行!
“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我要求皇上,丞相,刑部尚书,还有吴大人,你们都到这牢房来,亲口听我坦白。”既然如此,那就将秘方让皇帝的亲信都知道好了。张剑将自己知道的这几个皇帝亲信都说了出来。有本事,你皇帝老儿把亲信都杀光好了!
吴忠国也猜到了张剑的意思,但他依然点头道:“可以,我这就去向陛下禀报!”
张剑却出声拦住他问:“等等。吴大人,我还有个问题。”吴忠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张剑。
“丞相和刑部尚书也都是科举出身吗?”
“不错!怎么了?”
“没事,在下就在这恭候吴大人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