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门外那张脸庞，沈之斐短暂地愣了一下。
这张脸，可以说熟悉，也可以说陌生。
去年，沈之斐和秦瓒刚刚破镜重圆，还没有确认关系，他们两个一起碰见过这个女孩子。
当时，这个女孩子和周韫走在一起，很不错的朋友。
女孩子一直在看秦瓒，对秦瓒示好，她喜欢秦瓒。
现在，她站在门口。
沈之斐看向她的同时，她也看向了沈之斐。
沈之斐认出她，她当然也认出了沈之斐。
女孩子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勾起一侧唇角：“哟，李教授，今天还有客人在呢？”
李教授“啊”了一声：“对，她是我从前的学生，我最得意的学生。”
女孩子掠过沈之斐，走向李教授：“我还以为我才是李教授你最得意的学生呢~”
撒娇的语气。
李教授看看她，直白说道：“你不是，你不够聪明。上次我给你一段程序，你花了半个月才弄好，还是周韫帮了你的忙。”
女孩子撇了一下嘴角：“李教授，你真是个直男。”
她把一叠报告放在李教授桌上，微微转头看向沈之斐：“沈小姐，我只知道你是从兆城大学退学的，却没有想过，你居然是李教授的学生，还是最——得——意的学生。”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
沈之斐没有说话。
女孩子忽地又问：“对了，沈小姐，你当年因为什么事情退学了？”
沈之斐打量了她一个来回，答非所问道：“小明的奶奶已经一百岁了，是村子里最长寿的老人。”
女孩子一开始没有听懂：“什么？”
沈之斐淡定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孩子顺着问道：“为什么？”
沈之斐耸耸肩膀：“因为小明的奶奶从来不会多嘴。”
女孩子：“……”
这分明是骂她多嘴！
还诅咒她短命！
就是话说得隐晦而已，心肠是真的歹毒！
女孩子磨了磨牙，索性换了个话题：“那么沈小姐，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等人。”沈之斐言简意赅。
“这是等谁呢？”女孩子很好奇的样子。
“我。”
门口，传来一个略显得沙哑的嗓音。
终于来了。
沈之斐转过头，果然见到了周韫。
这才是她真正想见的人。
女孩子不懂：“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周韫就当没有听见这个问题，看向沈之斐，说道：“沈小姐，你来找我，我很高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是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全都顿住了。
沈之斐走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周韫。
周韫
的一双眼睛因为哭了太久，一片红肿，此刻瞳孔微微放大，震惊，并且感动。
好一会儿，沈之斐才稍稍松开周韫。
她看向周韫通红的双眼，悠悠地重复说了一遍：“沈小姐？”
周韫哽咽了一下。
沈之斐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软肉：“当初不还叫我偶像，叫我小斐姐？还叫过我老公，怎么，现在叫上沈小姐了？”
听到“老公”这个词，李教授都吓得呛了一下。
周韫的眼眸也是不由得弯起来，笑了。
“小姑娘笑起来真是好看。”沈之斐真心实意地说道。
周韫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去吧，”沈之斐看着她，“次等成就。”
“我……”
“公司有个很好的项目，好几天了，都没有开工，你知道为什么？”
周韫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们很缺人，”沈之斐道，“而我宁缺毋滥，只想你加入团队。”
“怎么样？”
“周韫，愿不愿意卖给我这个面子？”
最后这句，又把周韫给逗笑了。
她是破涕为笑。
原本站在那扇门背后，听到那些足以让她无地自容，让她绝望至极的话，周韫不是没有想到自杀，死了一了百了。
可她不想弄脏商虞乔的地方，商虞乔对她很好。
周韫也不想弄脏出租屋
，那是她和姐姐周灵池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她也怕吓到姐姐。
周韫来到了宿舍。
周韫不敢在室友面前动手。
她等到室友们都走了，这才爬起来，一边哭，一边摸到了一把水果刀，打算割开自己的手腕。
可是，她的手机响了。
周韫看到来电显示“李教授”，本来没打算接。
但是电话声太固执，她又有一种奇异的直觉，所以，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李教授提到了沈之斐，周韫几度哽咽。
一直到沈之斐的声音响起。
听到沈之斐说的那句“我我真的很需要你”，周韫再也没办法抑制自己，匆忙挂断电话之后，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周韫被某种力量支撑着站起身来，把水果刀放回原位。
看一眼沈之斐，就看一眼。
周韫这样告诉自己。
她来到了办公室。
其实，她是来向沈之斐道别的，她本想要拒绝她的邀请。
可是，沈之斐抱了她。
那么温暖的怀抱，那么温柔的语气。
周韫忍不住回忆，她第一次在手机上看见沈之斐，她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那时候，周韫还在打零工。
她看见沈之斐清冷矜贵的脸，她想，这个女孩子真好看。
她又想，我也是学的这个专业，我以后可不可以
像她这样？
或者说——
比她更好？
周韫没有想到，她会遇到魏道朗。
坐在沈之斐的车子上，一同去往次等成就。
周韫低声说道：“小斐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能不好，状态也不好，但凡我的情商高一点，我都该对你说，不，我不失望。但是。”
沈之斐停顿了一下，哼声说道：“那不真实，我对你确实有一点失望。”
周韫低下了脑袋。
“不过，谁都是这么过来的，”沈之斐又道，“我当年跟秦瓒在一起，也翘过课，还直接退学了。”
“可是你后来进了更好的院校。”周韫轻声道。
“那可是我很努力争取来的！”沈之斐道，“不是我运气好，也不是我认识什么厉害的人，我把握住了机会，我也足够努力，所以我才进了洛文塔尔学院。”
她定定说道：“现在，你也正面对着一个机会。进公司，做项目，周韫，你的未来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好不好？”
周韫又有点想哭，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次等成就，沈之斐本来想自己带着周韫参观一下。
白轻颜却提醒她说道：“小斐姐，有人在小会议室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