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张脸,你难道忍心把他赶出去吗?哪怕只是一张脸,可以在我眼前晃,我也是开心的。”叶老太太眼眶中涌出眼泪,“我只是一个母亲……家艳,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回去睡吧。”
宋家艳看着面前面色哀伤的叶老太太,情不自禁低唤出声,“妈……他要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我也认了,我叶家还有什么是他可以拿走的?我叶家现在除了这个庄子,还有啥?什么也没有了!”叶老太太别过脸去,不再看宋家艳,“你照顾好宝宝。”
“可是妈,我们不能这样子。”宋家艳拦住她,“如果他真的不是……”
“没关系,我就只当养了一张脸。如果是真的最好,如果不是也无所谓,养着一张脸也好过连脸都看不到……”叶老太太一向优雅端庄的脸上泪流满面,“我年轻丧女,老年丧子……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承受了。”
“妈……”宋家艳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一下子抱住了叶老太太,“现在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啊!”
叶老太太沧桑的眼中带了淡淡的凉意,“既然有人要派他过来我们叶家,就让我好好瞧瞧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宋家艳已经明白了叶老太太的意思,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并不是个老糊涂。
自己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就是闭着眼也能知道是不是
他!
“你有事的话就去找小苏吧,她眼睛可亮着呢!有事就找她商量,比找我这个老太婆强。”叶老太太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妈,我去休息了。”宋家艳点了点头就转身上楼。
路过“叶厌离”的房间时,她默默的望着紧闭的房间门,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老公就在这里,可是……
她站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一大清早天就阴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一样。
阮苏站在窗边瞧了瞧外面的天空,然后直接去了苏静怀的房间里,孩子十分自律,虽然只有二岁半但是已经醒了。
“醒了?”
苏静怀坐在床上正在揉眼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阮苏点头,一开口就是清脆的小奶音,“醒了。”
“现在病也好了,该去幼儿园了。”阮苏走到他面前,开始帮他穿衣服。“今天穿这一套吧?外面天有点凉,别再感冒了。”
“好。”苏静怀乖巧的应了一声,就伸出了小胳膊。
穿好衣服以后阮苏亲自带着他去卫生间洗漱,孩子也并没有反抗,十分乖巧听话。
等到完了以后俩人就大手牵小手一起下了楼。
刚下楼远远的就听到“叶厌离”的声音,“不,我就要吃这个!我就要吃!”
“老婆,不要!给我!给我!”
苏静怀咬了咬粉嫩的下唇,“干妈,舅公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所以你要乖乖的,不
要和他说太多话,因为他现在病了,知道吗?”阮苏私心的不想让苏静怀和这个“叶厌离”有太多的交集。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正常。
“恩。我不理他。”苏静怀听话的应了一声。
走进餐厅里阮苏就看到“叶厌离”正在冲宋家艳撒泼,宋家艳一脸的无可奈何,可是却又无计可施。
阮苏长吐了一口气,看到这一幕浑身都想冒火。
再看一眼叶老太太和叶老爷子,老两口依旧是那副慈爱的神情,好像要把最深沉的爱全部送给自己的儿子“叶厌离”。
“儿子,来来来,答应你,给你吃还不行吗?”
叶老太太将刚才“叶厌离”非要吃的红豆沙饼推到他面前,“不就是爱吃甜的吗?没关系,吃了以后要注意保护牙齿。”
“叶厌离”哼哼唧唧的看了一眼宋家艳,然后就开始抓起红豆沙饼吃起来。
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好像这是世界是最美味的东西。
宋家艳无奈的摇头,“妈,他是成年男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现在只是失了忆所以傻乎乎的……”
叶老太太笑得非常慈祥,“不管多少岁,在我眼里都是孩子。吃点红豆沙的饼怎么了?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婆媳两个配合得十分默契。
“叶厌离”笑得傻乎乎的,竟然好像听懂了一样。“好吃,妈,好吃。”
听到他这一声妈,叶老太太心里顿时又是一酸,“好吃那就多吃一点。”
叶厌离并不
喜甜食,阮苏一直都知道。叶家人也知道,可是面前这个“叶厌离”很明显非常喜欢甜食。
阮苏就如同在玩“找不同”游戏一样,又在这个“叶厌离”身上找到了一点不同。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苏静怀入座,和大家打了招呼以后就陪孩子吃早餐。
叶老爷子关心了几句苏静怀的身体,就问道,“是不是今天要重新入园了?”
“等下我亲自送他去上学。”阮苏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豆浆。“今天天气也不好,大家都多穿点。”
一整个早上就在“叶厌离”的吵闹声度过。
吃了早饭以后,苏静怀就背了小书名跟着阮苏坐上了车。
阮苏开着车子行驶在平稳的道路上,还一边和孩子聊天。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子停到了幼儿园门口,阮苏下车将孩子抱下来。
然后牵着孩子的手来到幼儿园门口,等在门口的老师正带着每天的“礼仪小标兵”迎接小朋友入园。
看到几天没见的苏静怀,他的班主任赶紧快步走过来从阮苏手上接过了孩子,“静怀,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苏静怀点了点头,然后挥手跟阮苏再见,“干妈再见。”
“下午放学司机会过来接你,乖乖的哦。”阮苏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这才离开。
老师看着阮苏的背影一脸的羡慕,“你干妈真的人又美又漂亮。”
“老师也漂亮。”苏静怀小嘴儿非常甜,哄得老师心花怒
放。
阮苏送了孩子以后就去了医院,医院里面很安静,她哪也没有去,直接去了住院部。昨天就是这里的护士长给她打的电话。
护士长昨晚上上了一天的夜班正在和同事交接,准备下班回家。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刚出电梯的阮苏,她看到阮苏的时候一脸兴奋激动。
“阮医生,你可来了!”
阮苏挑了挑眉,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神情淡淡的看着她,“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护士长直接就将墙壁上面挂着的意见簿给摘下来翻开叶厌离留言的那一页给她看。
“你快看!这就是昨天那个病人家属写的,写了好几百字,这字差得我几乎看不明白他写的什么。这么垃圾的狗写的都比他强的字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他人长得丑,果然是字如其人也很丑。太恶心了!气死我了!”护士长还在喋喋不休的讲个不停。
阮苏根本没有当回事,能够过来也是出于对护士长的尊重。
毕竟她认为在医院呆久了,这种医闹啊,病人家属态度恶劣啊,谩骂啊,都是很常见的事儿。
然而就在她不经意间低头的瞬间,她愣住了。
她蓦地瞳孔骤缩,紧紧盯着意见簿上面的那一页字。
那些字体字迹虽然有一些改变,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字是故意写得很潦草,故意写得很丑,仿佛害怕被别人看出来原主人是谁一样。
哪怕如此,她还是看出来了
这字的主人是谁!
叶厌离!
这分明就是叶厌离写的。
因为叶厌离写字有一个习惯,就是他习惯性会在这个字的最后一笔下很重很重的力,还会带小勾。
字迹很丑很潦草,但是并不妨碍她分辨这些字写的是什么内容。
她故意装作一副很烦的样子,刷的一下就将这一页纸给撕下来,“这种神经病写的东西你也留?干脆撕了丢掉算了。”
说着她将撕下来的纸团了团捏在掌心,但是并没有丢出去。
她正准备离去,突然又转身看向了护士长,“你说这个家属长得很丑?字也很丑?”
“是的啊,你不知道他的脸!这里——这里——全部都是伤疤,看起来很像是火烧的,也像是受伤后留的疤痕。”护士长伸出两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能吓哭小朋友的那一种。”阮苏听着她这么说,呼吸一窒。
胸口开始止不住的泛疼。
现在她根本不确定这个写字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叶厌离,毕竟如果是有人刻意模仿呢?
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对方是个毁容的男人以后,她的胸口却忍不住开始发疼。
她缓了一会儿才道,“护士长,能告诉我是哪个病房的家属吗?我想见一见她。”
“就前面那个1608病房的,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护士长说着就带阮苏朝着病房走过去。
每走一步阮苏的双脚就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脚下仿佛有刀子在插她的脚一般。
她
既然期待又害怕,就害怕见到的如果是……
她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管舅舅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