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办的很圆满,五夫人成功的把青岚带到一众姑娘太太面前,但是结果不太喜人,青岚还是没交到任何一个小姐妹。
晚上洗漱完,五夫人坐到梳妆台前让云真给他通着头发,五老爷也从内室出来,脚上圾拉了一对软鞋,另一个丫头云惠拿了干棉帕准备给他擦头发,他接过布帕,挥手让云惠下去,准备自己擦。
给五夫人通了几遍头发后,云真也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五老爷夫妻俩。
“今天这情况,你也看了,岚儿不善和人交往,这孩子,平时看着灵动,今日不知怎么就变的木讷了。蒋家二姑娘几番要和她攀谈,她都淡淡的……我这心啊,总觉得踏实不下来。孩子没回来的时候,我盼着见她一见,如今孩子回来了,我又开始不知足,就想着让她跟我撒撒娇使使小性子,别那么懂事。太懂事,就看着不太亲近……唉,我想让她在这里找两个能说的上话的小姐妹,也不至太孤单,她竟没这个心思……唉,也是我着急太过了。”
五老爷知道自家夫人的心思有些纤细,女儿回来后,她又是患得又是患失,心里总落不到底。这种心思要是放在别处,他还挺乐意的,毕竟夫妻之间,总要有个情趣。可要是整天把心思放在不必要担心的事情上,那就是在自寻烦恼。
媳妇是自己的,哄还是要哄的,于是便安慰道:“你想多了,孩子性子就是这样,虽然不见多亲昵,可她心底是有你的。至于今天,你大约没注意,蒋家那丫头的意图,全在外院呢!青棣和青桐无论哪一个,可都是当夫婿的好人选呐。我给你透个底,咱家闺女不同于常人,她有主意着呢。再一个,她自小在府里长大,和她交往的人家多是谢家袁家的姑娘们,看不上这儿的姑娘也是情有可原的。她今天真要和那群小姑娘亲亲热热的,我才该担心喽,别小看你闺女。她要是不喜欢这边的姑娘,那就不喜欢吧,别逼着她交朋友。”
自家闺女就是只鲲鹏,一旦扶摇而上,别家姑娘便只有可望不可及的份儿了。
扶摇九天的鲲鹏能和栖在树上的鸟雀说得上话么?
别家姑娘最多说说衣服吃食胭脂水粉,他家姑娘的目光远在天下啊!
奶奶的,怎么就偏偏是个女儿呢,真是便宜了姓裴的……
……
河西,三郡节度,终于重新改回了河西郡,新帝不召任裴铮为河西三郡的郡公,与九州牧的牧使同为三品封疆。
崔氏在河西的势力,全折进去了,只留下盛京崔氏一个空壳子。
崔氏在河西有两万私兵,只折了两千多人,折了的那些人都是崔氏的中层人员,属于不肯背叛崔氏的死忠党。留下的下层兵卒都是墙头草一般的人,这些人,不讲什么忠义,谁给吃饱饭就听谁的话,收服过来并不难。
别看裴铮每年都往明府送礼,但实际上,他拮据的很。养人要用钱呐,尤其是养将近两万的私兵,那要的钱就更多了。
税赋不能动用,得存着,以后要用,最起码,现在不能用。公税不能用,那就要另谋他计了。这个时代,世家积累财富的方法很多,但是他们通用的同一种方法就是兼收土地,逼平民百姓卖身为奴,再利用这些奴仆们种地养殖开工访器行,这是一本万利的敛财之道。
裴铮厌恶世家敲骨吸髓的贪婪作法,他不能也似这般行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他不想让身体里流淌着的另一半世家之血支配着他做出让人恶心的事情。
他有时常常想到那个少女说过的话,心怀些悲悯,行事之前要三思,多思考些就不至于做了错事。
今生以前,裴铮不畏天地,不信鬼神,不敬道德,只凭着一腔戾气和不择手段的心思来做事,无畏无惧,无法无天,狠戾且刚愎,行事不留一点余地。
他自认他所杀过的人都是死有余辜之人,他坚信,世家子无一无辜之人,包括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他们的出生就是一种原罪,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的,便是世上最肮脏的血脉。
偏执的,疯巅的,阴狠的,痛快的,不存一丝悲悯的挥下了手中的屠刀……
他的仇报了,却一生未得过半分的安稳。
那是孽,他做下的孽,逼的他不能了然无谓的转世轮回,一睁眼,又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
哪怕再活一回,他骨子里的东西仍然丢不掉,比如狂悖,比如多疑,比如无悲悯之心。不过,沉浮了半生,他学会了不懂声色的隐藏和伪装。
如果伪装能让他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不介意伪装一下。谦谦君子,光风霁月,世人多会被自已的眼晴所迷,会被自已的心所惑,凭借这些足够迷惑人的外表,他能轻易地达到自已的目的。
他做的很成功,几乎没人看出他深藏在骨子里的寒凉和狠毒,他也深信这个世间没人能看得出来——
可那个少女看出来了,并且特意警告过他,行事不可再无底线。这让他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意,也有种终得一知已的怦然心动。
他不知“底线”二字为何意,不过从字面意思看来,这个词应该和仁道有关,大约摸是不能失却人性无视道德。
然后,他自定义的把这个词和世家作派挂了勾,以此做为标准。
崔氏的私产甚多,田地约有三十万顷,山林约有五十万亩,河段约有三百里,牲畜约有二十万头,其中耕牛三万多头,马匹一万,羊驼两万,剩下的全是绒羊和鹿。
这些私产若是全部收入他的囊中,那么养这两万人则绰绰有余,只不过,当初为了和河西三郡的大商们联手吃掉崔氏,他用这些东西做了诱饵。
崔氏已倒,诱饵也投下去了,要想把这群鱼养肥,少不得要舍出去一些财务,且让他们再经营几年吧。鱼儿养肥了,钓起来端到桌上才能当一盘大菜。
可这些是几年后的事情,如今魄在眼睫的是,他的私库已空,癸二的船队须等到春天才能回来。
还真快要山穷水尽了呀!
打发走过来催军粮器械的丙六,裴铮复回到书房,拿起一封信看了起来。
小丫头已回到她父母身边了,沿途收了几十个匪徒,还收了一个徒弟……嗯,比她还大一岁的徒弟,是个贼精灵的黑小子。
她对合了眼缘的人总是很好,只对他不够好。
夭红时有传信过来,信中全是她愿意让他知道的事,她若不愿意让他知道,夭红也没耐何,传回来的只是寻常消息。
每传一封信,就像是他们两人之间一场无声的交锋,一人心怀鬼胎的发招,一人游刃有余的拆招,旗鼓相当,酣畅淋漓。
余生漫长又无趣,因这世间多了一个她,他便觉得,这世间的无趣不再让人难以忍受,那些庸禄之人也非全然的面目可憎
可惜,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亲自回信了,多是由夭红代笔。
她对他,真的很平常。她能亲自照顾有孕的嫂嫂,花费心思保护不知世事的姐姐,体贴温情的安慰别家姑娘,却吝惜亲自动笔写一封信给他。
他知道她不是在故意玩弄欲擒故纵,她只是……心里没有他而已。她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便是装的再温存,她仍然能看出他藏在骨子里的寒凉来。
她了解他,所以不在乎他。
是啊,她是如此了解他,连他想做什么都一清二楚。
夭红传话,她知他近来颇艰难却不愿行涸泽之事,心下甚慰,为解他之忧,附上一略:上阳地势平坦,可开良田,用掘井之计对付无水之患。养兵之法,半农半军,拿起锄头便是农夫,扛着武器便是军队,以农事养军,自给自足。
却是与他所思所想一般无二。
裴铮的心跳的有些略快,这是一种莫名的难言的兴奋,不是因为男女之间浅薄的情意,而是因为,他遇到了此生难逢的对手。
千万人皆相似,难得一人相知,这是多大的幸事呢。
丙六和辛四各自带了一万人北上,丙六去了丰原县,辛四去了茂原县,那两个地方地势虽平,却多是无主的荒原。现在已经上冻,不过河西的冬季不算太冻,河上最多结一层浮冰,土地也不过结冻三四寸,对开荒没什么影响。
有影响的是粮晌,够两万人吃六个月的粮食,想一想,真的挺头疼。
唯一的法子就是借粮,或者向乐阳的巨户们借粮,或者向鄞州牧和郢州牧两地借粮。
最后,裴铮向乐阳的巨户们借了八百万担粮食,向鄞州牧借了两万人,又向郢州赊购了四万套农具及其它物件若干……
丰原县西边的山脚有两座堰湖,这是两座由山水积成的大湖,距丰原县差不多有三百里。
裴铮打上了这两座堰湖的主意。
茂原县还在丰原县的下游,那里的雨量比丰原县略丰沛些,掘井开渠比丰原县容易些。
三万人去修渠引湖水入丰原县,一万人在茂原县掘井开荒……
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每当粮食供应不足的时候,他就去借,硬是借遍了乐阳,存粮能吃两年有余。
为什么能借来这么多粮呢?其实手段称不上光明,无非就是利诱加威逼。
巨商们在和裴铮一起拔起崔氏的时候尝到了甜头,当时,裴铮要人没人要势没势,为了拉拢他们,也为了乐阳不出乱象,所以舍出去的东西很多。除了留下两万人马和少量的银钱之外,所有崔氏的私产全部让了出去。
行事利落,处事大度,这是他巨商们与他交好的最初原因。
等裴铮将目光转向上阳郡,再做出了一系列动作之后,巨商们有些慌了。裴铮是个善茬吗?那真不是,真是善茬也干不来把人老底都抄掉的事来。别看他整日间眉眼含笑,清俊如九天之月,端庄又雅正,走到街上会收到满车的果子香帕,初初看着,颇有士家风流之态……可相处的多了,就知道这人心黑的很,心思阴诡又睚眦必报。
崔氏女仗杀了他母亲,他就拔掉了整个崔家。
这种人,有心计谋略,又有翻云覆雨的能力,偏偏又特别记仇……
越是了解的多,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可怕的很。
他对着巨商们笑一笑,他们的心就得抖三抖,深怕自家在哪处又惹了他不高兴……崔家那样的庞然大物都被他连根拔起了,换了他们,扛不住,真真扛不住。
所以,但凡裴铮开口,他们就麻溜的把东西送过来,还特别贴心的送到丰原和茂原两处,更是贴心的给盖了十七座粮仓。
另有两家极其的贴心,他们两家怕裴铮一个人孤枕难眠空虚寂寞,还把自家两个女孩子送到裴铮身边照顾他……
另外一群人就看着他们两家作死,这乐阳郡里,消息灵通些的人家都知道,裴铮已经订过亲了。那些消息更灵通的人还知道,他的未婚妻正是郢州牧知州明大人家中的女孩子。
前脚跟人家借了几万套农具器械,后脚你就收了别人姑娘在身边,这世上就没这样办事的人,起码,不是裴铮能干出的事。
果然,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那两家人的府上就换了牌子,两家的产业,裴铮取了一半儿做私产,另一半归到郡衙中。
这一手杀鸡儆猴使的极其干净利落,顿时震摄住了乐阳郡一众巨商。
妈的,这小子太狠了,完全不顾情面,说翻脸就翻脸。
以前崔家得势时,他们还能蹦达几下,这换了人,他们完全被压制的死死的,再也蹦达不起来了。
除了听话还能怎么办呢?这个人就是这样,极其的强势,不接受任何他不愿意接受的东西。
那两家人把自家女孩儿送到她身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着要与他交好的,至于其他私心,如果他收下人家女孩子,那不是挺顺其自然的么,有了这层关系,他们做起事来就会比其他人方便很多很多。
附势趋利本就是商贾之人的本能,人家这么做也不算出格,要是换了其他人,大概会挺自然的就把人收到后院,合则两利的事情么,挺正常。
不正常的是裴铮,不想要就不要嘛,又没防碍,偏他还生气了。他这一生气,那两家可不就完了么。
这是活阎罗啊!
……
明重礼寄了信来,轻描淡写的把裴铮的所做所为说了一遍,语气上即有赞赏,也有担忧。赞赏裴铮是个合格的政客,担心他不是个可托付的良人。
无论他行事多利落,心思多缜密,谋略多长远,都掩不住他是个小人,心狠手辣,阴毒狡诈。
一个做事不会光明磊落的人,如何能配得上他们家清风明月一般的姑娘?
末尾不免训斥了五老爷几句,骂他行事狂悖,思虑不周,给自家姑娘订了这么一个人。
信来的比较迟,正是五夫人临盆之际,五老爷把信看完后,随手就放在书房的公文桌上,他出去办事去了,五夫人正好进来安排人更换书房的窗户纸。
六月里,琼海又闷又热,雨水也多,窗户纸半月便要更换一次,屋里每日的冷梅香丸不间断,否则热气一上来,人就会烦燥无比。
青柏几个整日被青岚撵着上山下海,观摩四时人物风景,见识寻常人家的衣食住行,了解市井文化,精通农穑之事。
当个神仙公子不是不行,但是不能当绣花枕头,等把这些熟藏于胸后,再当个神仙公子,那个才有底气。要不人家说明家公子,只有一张脸能看,别的什么都不成……她这老脸可挂不住。
青柏青桐比较听话,青岚给他们画了一条道,他俩带着人乖乖的出发了。
青棣有点儿自命清高和顽世不恭,他实在不愿整天一身汗一身泥的在山林和田间乱窜,有辱斯文。再一个,他可比那两傻白甜聪明多了,在郢州磨砺了许多年,虽然说不上是世事洞明,但也能说精通个六七分,有这六七分本事,已经差不多了,不用再去多做无用之功。
这理由是挺足,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青岚知道青棣性格里的一个缺点,他惯常会自恃聪明,所以有几分自负。这个毛病若不改掉,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老话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凭青棣这几分毛孩子的聪明劲儿,若是碰到一个老道些的对手,估计亏的连裤子都剩不下。
他不愿出去,那没关系,和王大山那群人做伴去吧,每日满四个时辰的训练量,摸爬滚打再加十五公里的野外拉练,风雨无阻。
先头才练了几天,整个人就垮在那儿了,每回拉练都要被这些人或背或扛给带回来,没有被掉过一次队。
这些人也不敢让他掉队呀,他们的口号就是“不抛弃不放弃”,若是谁敢抛掉队友独身归营,就得挨军棍。跟不上队伍的人得挨,独自归来的人也得挨,大家伙儿一起挨。
青棣的体力跟不上,每次都得掉队,可是每次拉练又有时间管着,若是超了时间,依然得挨罚。没办法,这群人只能轮流着又背又扛,把他给扛回来。
小少年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他一个人扯了一队人的后腿这种事情,怎么能忍得了?
这一激动,倒是和训练营扛上了,打死都不退出来。不能退啊,他要是退了,那就是把脸丢到这群傻贼跟前了,这谁受得了啊。
他这么折腾,五老爷也不管,只在一边呵呵笑着看热闹,顺便还带着青栋青梁两个。
青梁太好动,性子又急,常常管前不管后,容易闯祸。闯了别的祸倒不怕,他这么大的人,最多就是打碎了东西,和别家孩子打架什么的,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怕他在家里横冲直撞的撞着五夫人,索性带出来省事。
他待在家里,青岚当然会管教,不过五老爷心疼青岚,不想让她干这种辛苦事,所以在五夫人的整个孕期时间,这两个孩子都是五老爷带着的。
打磨了半年,青棣已经在队伍中如鱼得水,也学了一身的痞气,不知不觉间,倒把他身上的狂傲之气磨平了许多。
这个时候,青岚再次提议让他跟着青柏两个,他也没说去或者不去,只是思考了一夜后,便带人动身出发了。
青棣离了队,但是队里还有破军在,青栋青梁依然会去那里找他玩,这一点,五老爷挺乐见其成的,毕竟男孩子么,就该摔摔打打才能长大。
越是到了五夫人快临盆的日子,五老爷越是忙,每日不止有私事,公事也多。或是某地的房子被大雨冲榻了,又或是沿海的某些地方被海水漫上来淹了,又或是某处的田地被水淹了……如此等等,全是民生之事。
住在海边,难免不了时常要遇到这种事情,五老爷作为一县父母官,理所应当的要处理这些事。
这些事,年年都要发生几回,衙里有处理这种事情的固定流程,或是抢修,或是赈灾,按流程走就行。事情比较烦琐,人也忙,所以五老爷才在急忙之中忘了把信放好。
五夫人看了,然后就开始肚子疼,羊水也破了……
万幸青岚早早就把稳婆请了回来,生孩子用的东西也都备好,五夫人稳稳当当的进了产房。
时隔多年再次生孩子,五夫人吃的苦头不是一般的多。血水一盆一盆的端了出来,五夫人在里面喊的声嘶力竭,不停的在骂五老爷。
云真云惠两个都是未经过人事的丫头,看到这般情况,一时六神无主,腿脚发软,别的事不会干,只会跪在院子里求神拜佛。
另有几个管事媳妇,也曾是五夫人身边的丫头,进进出出的不停忙活,汗滴如雨,衣服都湿透了。还有两个怕青岚担心五夫人往产房里闯,就一左一右的看着她,顺便安慰青岚。
生孩子这种事情,十个妇人之中就有两个妇人会难产,若是妇人难产,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五夫人倒算不上难产,孩子胎位挺顺,就是宫口开的有些慢,羊水流个不停,稳婆只担心没了羊水,产妇要受一场大罪。
五夫人浑不在意,她在屋里往外喊:“岚儿,让你爹为你退婚,我儿万不可嫁给那裴家小郎——啊,明五,你个混帐——”
得了,还有精力想这些,可见没事。
福临从厨房端了一大碗的糖水圆子,里面还卧了两颗荷包蛋,递给门口的媳妇子。
五夫人吃了东西,歇了歇后,又开始努力……
五老爷一身泥一身水的跑进来时,就听见五夫人高高的一声嘶喊:“……啊——明五你个混账东西……啊——啊——”
“哇……”
五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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