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余乐的机票定在两天后,也就是省比赛结束的第二天。
比赛一共是两天时间,余乐的比赛在第一天上午就比完,下午被叫到省队“认门”,晚上又一起吃饭,最后直接被当成大宝贝似的送回房间。
李教练叮咛:晚上不要不要不要出门,安全为上哦~
就像一个吓唬孩子,“晚上会有大灰狼呦~”的语气。
余乐别的优点不说,听教练话一直都做的很好,既然不让他出门,他就只能在宾馆里憋着呗。
没事做干什么?
余乐拿着手机开始查看魔都的旅游攻略,难得来魔都一趟,远了不去,市区总是要玩玩。
结果行程路线都定好了,大半夜的又接到李教练的电话,说是明天带他去魔都冰雪协会办手续,录入档案。
好嘛,这下哪儿都不用去了。
余乐觉得自己是被圈着的鸟,一门心思的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却被笼子拘着无法展翅。
所以第二天出门也不是很有精神,想说世界那么大,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看。
结果李教练把他送进雪协,拿走他的身份证离开了两分钟,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张文件让他签字压上手印,接着便笑:“完成!”
余乐:“……”
不知道这个时间去迪士尼还能排上队不。
本以为这次来魔都,就这么蹉跎匆匆,谁知道再出了雪协的大门,一辆浅灰色的别克商务车就停在门口,一名笑容甜美的小姐姐站在车边儿对他摇着手里的小旗子,“余乐你好,我是你今天的导游,走吧,今天由我陪你在魔都玩。”
啊?啊?啊?!
余乐猛地转头去看李教练,嘴角的笑容浮出,压都压不下去。
李教练笑,抬手搭上他的后背,将他轻轻推上车:“去吧,玩的开心。”
余乐是真的玩的开心,不花一分钱,有专车接送,还有个小姐姐一路帮他讲解,那热情的,嘴巴巴地说,“这里照张相吧。”“渴不渴给你水。”“你还想去哪儿玩啊~”
余乐:“……”
好歹也是前世界第三,为啥如今他一个国家队入门级的运动员,会有这么大的待遇差距?
晚上余乐把自己今天在魔都旅行的照片发给了程文海,程文海发出“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余乐靠在床头,笑的合不拢嘴,想了想又把自己和导游小姐姐的合照发了两张过去。
程文海:【????】
程文海:【!!!!】
程文海:【这是什么?】
余乐就【嘿嘿嘿……】
后来又敲字,【导游。】
程文海:【这是什么鬼待遇!!我也要去魔都队!!】
程文海:【羡慕的眼泪从眼角流下……】
余乐:【哈哈哈哈哈!】
戏弄完了程文海,余乐退回自己的好友页面,手指滑过,最后点开了丁瓒的微信头像,【我加入魔都队了,下个月就要参加全国比赛。】
然后又点开白一鸣的微信头像,【我在魔都队,全国比赛见。】
网络成为了最好最方便用来维系感情的通道,即便大家不在一座城市,不再从事同一项运动,甚至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回复消息,但只要还有一方想要维持住这段情谊,便总会有一份心意传递到对方手中。
白一鸣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虽然他很少聊自己的事,但余乐知道,白一鸣活的并不快乐,他的人生在他出生前,就已经被人制定,这个过程里即便他有反抗,但换来的都是更加强力的镇压,久而久之,他便失去了倾诉自己内心的力量,变得沉默寡言,不再会与人相处。
但另外一边,来自高山的“大藏獒”却发出了凶猛的咆哮。
【滚!谁要听你的消息!都说了你要走,就不做兄弟,没事老给我发什么微信,气还没消呢!】
余乐发了个【摸头.jpg】
丁瓒:【老张说你的资料转走了,我都气死了我,你还真敢,就是个疯子!】
余乐:【嗯,对,前几天转的,因为入选了嘛,就算是滑雪队的人了。】
丁瓒:【我是在生气,你还解释,真想给你一拳。】
余乐:【哈哈哈,应该不远了,下个月的冠军杯,有赛场在京城,到时候我去找你玩。】
丁瓒:【别,看见你我更生气,真会揍你哦!】
余乐应对丁瓒很有经验,只需要把这小子凶狠的咆哮听成别扭的关心就好,于是落在耳里就像小奶狗的“汪汪汪”,奶凶奶凶就剩下可爱。
【我进赛季了,应该会有禁口令,到时候咱们就去训练中心门口吃涮羊肉,我请客。】
【我不吃,你听人说话啊喂!】
【还有,你给我做杯奶茶过来,我想要加冰的。】
【谁给你做奶茶!】
【我还有礼物送你,就是不知道张教会不会在下个月安排外训。】
【不可能,奥运会才结束,所有人都累死了,今年休整期长着呢。】
余乐窃喜,丁獒炸开的毛被他撸顺了。
不过丁瓒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前几天和张教聊过你的事,你知道为什么队里会放你走吗?他们说因为奥运会结束,左右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休整期,你大学毕业又暂时没有读研的想法,去找一些新发展也是好的。余乐,不是教练放弃你,没人放弃你,多少退役两三年的运动员依旧能够回到赛场上拿金牌,所以你不是选了那条路就只有一条路走。我希望你在滑雪上能有好成绩,也想告诉你,你要是觉得你还想跳水,我们也愿意你回来。】
余乐笑着把这段文字反复看了好几遍,都没舍得移开目光。
国家队是个有人情味的地方,教练对每一个队员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喜欢,只是孩子大了,都有各种各样的去处,并不是谁都是读书当科学家的料。他们愿意给孩子一定地选择自由,也会为孩子考虑未来的就业问题。
只是在那一个人人都想要拿金牌的地方长大,余乐也有自己的理想和自尊,再回去跳水什么的,就算了吧。
第二天,余乐启程回了蛤喇子镇,换车换机,折腾了将近一天,等回到公寓早就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程文海没回来,据说比完赛还顺便回家了一趟,要后天才归队,屋里就只有余乐一个人。
余乐屋里备着些垫肚子的食物,一口气吃了五个小面包还欠欠儿的不够饱,干脆就给自己泡了杯方便,放了两根火腿肠。
这些食物进了大赛季是不让碰的,火腿肠里都是瘦肉精,一查一个准,但现在无所谓。余乐到底也是老国家队员,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什么时候需要注意什么,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方便面快泡好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余乐走过去的时候还在寻思这时间谁能来找他,程文海和石河没回来,他和国家队员也不对付,大师兄何宇齐是个又宅又佛的家伙,特喜欢闭死关,就剩下一个路未方,但路未方在他们出门的时候一起走的,上了往京城飞的飞机,就是去帮他们办理入队手续,今天还没回来。
东想西想了一堆人,等门一开,屋外站着的是斐清河。
斐清河穿着宽松的便服,但手里拎着个箱子,俊逸的面孔,笑起来如沐春风。
“斐老师?”余乐有些惊讶。
斐清河将手里的箱子举起来:“柴教练叫,叫我过来。”
“过来……”余乐愣了一下,继而就想明白了,顿时呕心,柴爸爸就是这么个人狠话不多的脾气,面前冷漠无情,背后却为你牵肠挂肚。
斐清河进了屋,视线就落在桌子上的方便面:“吃……这个?”
余乐点头,解释:“现在可以吃吧?队里没下禁口令吧?其实我冬季项目不太了解,还是已经不行了?”
斐清河摇头。
余乐没明白,但摇头总归是不行的意思,他当时就说:“那行,不吃了。”
斐清河却说:“去我屋,我,我给你下面吃,吃。”
余乐扬眉。
斐清河笑:“运动员要,要健康。”
斐清河首先一点没恋爱,没恋爱没结婚就没家,所以住的就是训练中心的宿舍楼。
但教练们的宿舍和运动员不一样,他们住在另外一栋楼里。
就是从大门口进来,最先看见的那栋四层楼高的白楼,据说那是最早以前的运动员宿舍楼,后来运动员搬出来,就给了教练和工作人员当宿舍。
别看以前这楼是一间间的小单间,但变成员工福利之后,还做过一次改建。
施工队进去将不是承重墙的墙体全部敲掉,重新做了规划,隔出了一个个有室有厅的套间,居住面积都是五六十个平方。
一般有家室的工作人员和教练,都会将爱人安排在附近工作,这种事局里也会帮忙安排。
有了家嘛,才能踏实工作。
斐清河自然也分配了一套宿舍,但他年纪轻,资历浅,所以住在四层顶楼,余乐跟在身后一路上楼,感受到了很多陌生的烟火气。
余乐七岁学游泳,带带拉拉的当成兴趣,就不算他的运动年龄,直到他快九岁的时候,市游泳队组建跳水队,余乐被小伙伴儿拉着去面试,莫名其妙的就进了市体校的跳水队。
从那时候起他就长期住校。
原本在市里的时候,周末还可以回家住两天,等进了省队就基本是过年过节才回家了,毕竟到了寒暑假反而是训练的峰期,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里,还要在全国各地打比赛。和家人聚少离多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宿舍住惯了的人,对这样住家似的环境非常陌生。
一路上来,能够看见门口摆放的鞋架和撮箕扫帚,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贴了对联,还有一个大大的福字喜气洋洋。
走廊里都飘着饭菜的香气,还有不知道哪家孩子的大笑声。
上了二楼的楼梯拐角,有人走了下来,赫然是温喜德和他的夫人,这位夫人第一次见,是一位特别温婉的女士,微胖的体态,笑起来尤其招财。
温喜德看见余乐,也没惊讶,目光在斐清河脸上绕一圈:“比赛听说拿第一名了?”
余乐笑:“省里的比赛比较简单。”
“那也是你的第一场比赛,该是很紧张的,让斐老师帮你放松一下也好。”离开了训练场,温喜德就像一名普通的中年男性,脸上的笑容也看不见一丝半点的算计。
“嗯。”余乐点头。
告别温喜德,继续上楼,来到四楼。
四楼的烟火气就没那么足了,有些屋里应该是没住人,所以也没有贴对联和福字,摆在门口的鞋架里鞋也少,一看就是一个人住的屋。
门是对着开的,每一层能有八个房间,四层楼有十二个,屋里面积肯定不大。
余乐这样想着,进了斐清河的宿舍。
确实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但住个单身男青年正正好,窗户外面就是雪山,银月如船,正挂在山巅上,清辉洒落,夜景如画。
想来冬天的景色也是极好。
斐清河将箱子放在茶几上,让余乐在沙发上坐下,还为他贴心地开了电视,然后就洗手做汤羹去了。
余乐在这屋里呆着感觉还不错,他敬重教练,向来懂礼,但也拘束。但斐清河是理疗师,而且还是单身,这么坐着没一会,余乐就想说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
电视里播着一场足球比赛的集锦,介绍的是世界最著名的足球明星,一个进球全场欢呼,解说员也用着情绪饱满的声音夸赞这位“足球国王”。
但余乐看见的,是每一次采访时,他身后队友的尬笑。
余乐不太爱看体育频道,主要作为业内人士,还是不太成功的那一个,他有点儿“仇富”心理。
这想法显然不对,一点儿都不阳光,所以他就不看。
只不过在别人家里他也不能看别的,那样会显得他不够专业。
就像过年回家,明明他运动了一年,想看看相声小品综艺节目,结果他爸一开电视就是五套体育频道,还兴致勃勃的和他讨论这个比赛那个项目。
他知道个屁!
最初的时候,他连自由式滑雪是什么玩意儿都不清楚。
不过在人家家里,该装还是要装一下。
没过一会儿,余乐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面煮在锅里飘溢的面香,还有鸡蛋在锅里与油共舞时候发出滋滋声响。
唔……他不喜欢吃馒头和发面的包子,但对面条没什么抵抗力。
何况还是煎蛋面。
他就像一只闻到香味的小狗,抖着鼻子就进了厨房:“斐老师,好香啊!”
站在锅台前忙碌的男人穿着围裙,暖黄色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种格外的温柔,像极了妈妈的味道。
尤其他转身看过来那一眼,余乐就想开口叫一声“妈”。
“就,就快好,等,等等。”
瞧瞧这话说的,和他妈一模一样。
余乐走到身边,假模假样:“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吗?要不我下楼丢垃圾。”
“不用。”斐清河摇头,将鸡蛋翻了个面,问,“辣?甜?麻酱?”
余乐急忙摆手:“麻酱不要,一直吃不惯,我就吃清汤面,一点葱花,一个鸡蛋,再舀上一大块的猪油,吃的喷香。”
斐清河笑,点头表示懂了。
斐清河应该是经常自己做饭的,至少煮面很麻利,三两下帮余乐调好了味,面条正好煮熟出锅,白软香滑的面条上盖着一层油,飘着绿色的葱段,再把鸡蛋往上面放,隔壁的小孩都馋哭啦!
余乐吃的很香,一边吃一边夸,吃人嘴短,那就多夸夸,说的斐清河笑眯了眼,后来把余乐按在沙发上,捏捏按按,狠劲儿地磋磨。
斐清河看着特别斯文的一个人,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实际上手劲儿大的要命,穴位还捏的特别准,余乐一个能忍的人都被压的直哼哼。
说实话这个按摩的过程一点都不友好,哪怕按完后很舒服,要不是他们搞运动的必须要理疗,他都不想看见斐清河。
斐清河今天按摩的时间比平时长,主要余乐刚吃完饭,在手脚部位按了很久才挪到腰背上,等着给余乐上完电疗之后,便抹着汗进了洗手间洗澡去了。
余乐被电疗电的一抽一抽的,趴在沙发上歪头看电视,“足球国王”的特辑已经播到了尾声,几个广告过去,画面一转,竟然是“跳水国王”的特辑。
“跳水国王”徐辉。
余乐心里一直想要干掉的一个,奈何干不掉,只能靠年龄的优势战胜他。
在才结束的夏季奥运会,徐辉宣布退役,挂着一脖子的金牌,风风光光,央爸五套还为他拍了个人物特辑。
电视里的徐辉是个不算帅,但冠军光环很厚的一个人,只是往台上一站,好像就坐在了王座上,目光落处皆是王土。
余乐作为他曾经的队友,必须得承认,这位大师兄是真的太有跳水天赋了。
而且人有天赋,人还努力,谦虚低调,照顾后进,是一个特别有人格魅力的人。
这边儿播了些徐辉跳水比赛的片段,画面一转,一张大脸就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余乐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弹起来。
电视里那个不是他吗?!
余乐就看见怼脸拍的自己帅的阳光灿烂,特别的上镜,而且张嘴就是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清亮干净:“大师兄特别照顾我们,有什么问题向他讨教,他都会回答,而且生活上也很照顾我们,我记得有次肠胃炎,半夜发作,必须得去医院,当时就是大师兄照顾的我,在病床前递水递纸,又跑来跑去的找医生,担心的不得了。我就想说,大师兄,我爱你!!”
余乐笑着,抬手一抹脸,擦了满手的眼泪。
他吸了吸鼻子,又笑了。
他没能熬到大师兄正式退役,他却先走了,这整的……呜……
那天晚上,他突然特别思念大师兄,回到宿舍后,就给大师兄发了个视频请求过去。
手机里,出现了刚才不久才在电视里出现的那张脸。
看见人,余乐的鼻子就有点酸。
徐辉其实也不是特别开朗的人,但对他们小的却很照顾,他的优秀从容来自于他自身的能力,那是一种哪怕我把我会的毫无遮掩都教给你,你们依旧赢不了我的自信。
一个在跳水方面特别特别有天赋的人。
视频里的徐辉戴着金丝眼镜,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就坐在书桌前面,台灯照着他的脸,光线有点暗。
“乐乐啊,你小子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在那边都还好吧?”
余乐点头,好奇:“你在干吗?”
徐辉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挠着头发抱怨:“我要疯了,这些字一个个我能看懂,连一起我一句都不认识,早知道就别那么冲动宣布退役,与其读书,我情愿去翻上一百个跟头,太难了!”
余乐哈哈哈大笑。
徐辉说:“你别乐,你退役了也一样,对了,滑雪那边儿怎么样你还没说呢?”
余乐笑:“选训通过,正式进了国家队,前几天刚刚去省里比了个赛,冠军。”
“嚯!厉害了!才学多久,就拿省冠军了?我就说,要不是你觉得自己能行,你肯定不会选择离开,运动这个东西,能不能做好做到最好,其实心里都清楚。丁瓒那小子我都不知道说过他多少回,让他别念叨你,你有自己的想法,要尊重,要理解。”
余乐恍然大悟,“难怪这个粘人精最近都不粘我,还以为分开这点儿时间就生分了。”
“能吗?那家伙认主的,没准这会儿一边纠结要不要给你打电话,一边嘤嘤嘤地哭。”
“不至于不至于,你这么说的我都有愧疚感了。”
徐辉笑,笑着笑着表情又严肃下来:“去滑雪也别忘记和朋友多联系,换项而已,不至于兄弟都没得做,这么多年的队友,这样的缘分多难得啊,值得一辈子。”
“嗯,我知道。”余乐受教,点头。
和徐辉大师兄聊过之后,余乐心情好多了。
身边的人,埋怨他也好,震惊也好,甚至生气的骂他都好,说到底都是用他们自己的角度和态度在关心自己。
陌生人,谁理你啊?
……
余乐像是放下了心里一块石头,晚上睡的很好,只是这天五套的徐辉特辑却在他不知道的互联网上,点亮了一丝火光。
有人在微博发文:
【今天看了央爸五套的人物专访,很感慨徐辉的时代就这么过去,好在我们梦之队人才济济,丁瓒、张阳都是很棒的后继者。只不过就是想问一句,余乐小哥哥,你还好吗?
余乐是20XX年选入国家跳水队,并且一直奋战在十米台上,爆发力很强,发挥也很稳定,并且也轻松拿到了奥运资格。
只是在国内最后一场全国锦标赛上,意外受伤,导致奥运退赛,如今半年过去,竟然再找不到一丝半点余乐小哥哥的消息,请问有没有业内人士出来回答一下。】
该博主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微博消息一发出来,评论区里就热闹了起来。
【好可怜,奥运会前受伤,该不会是退役了吧?】
【退役会有通知的,我刚刚看过官网,奥运会后虽然退役不少人,就连徐辉也退了,但确实没有余乐的名字。】
【余乐谁?】
【余乐】【动图】
很快动图下面评论下面出现了很多评论。
【卧槽,这个我看过,是我们国家的?】
【不是说发挥稳定,练那么多年还能摔这样?】
【2333333我还以为是老挝什么国家的选手呢。】
【第一次发现我们国家还有跳水运动员这么差的。】
有人取笑,就有人抗议。
【意外谁都有,那么短的时间,一个分神可能就出事了。】
【能别笑吗?失去奥运资格已经很可怜了,理解一下吧。】
【余乐肩膀骨折了,回家养伤,他实力在那里,水平比张阳还好一点,估计回来还是主力。】
【重头再来,不要气馁,要加油哦!】
还有一群人在叫。
【跳水队第一大帅哥,超级喜欢他!同求余乐小哥哥的行踪!】
【不要退役啊啊啊啊!我超级喜欢他的!】
【就没有人知道吗?好想给跳水队打电话啊,你们谁有电话,或者总局的也行。】
【同求+1】
……
余乐在梦里翻了个身,把被子搂紧了一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才几月份啊,冷得和寒冬腊月似的,什么时候通暖气啊……
厚实的被褥将他团团裹住,温暖的气息环绕在身体一圈,思绪顿时戛然而止,余乐再度陷入沉沉的梦乡。
一夜好梦。
……
第二天一早,国家游泳队的办公室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自称是跳水粉丝,想要了解一下余乐的问题。
国家跳水队的人都知道余乐去哪儿了,但邓总在大会上专门提过这件事,包括队员,提醒他们对于余乐的去留问题暂时不要对外公布,因为具体去向还没有确定。
大家都知道,这是邓总对队员的爱护,担心余乐去了那边不行,再回来却回不来。
但是前几天,余乐的个人档案已经转到了滑雪队,并且双方都拟定在近期官网正式发布公告。
所以说还是不说呢?
这位接电话的办公室科员犹豫了一下,决定留下一手,便含糊说道:“我们也正在讨论余乐的问题,应该近期会有公示,谢谢你对我们跳水队的关心,再见。”
电话挂掉,那边的人是一头雾水。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又好像说了很多事,什么意思啊?
品,仔细的品,然后骤然惊悚。
微博。
昨天发帖的网红名下多了一则留言。
【我打电话去泳队了!他们告诉我针对余乐小哥哥的问题还要专门出公示,谁能告诉我什么意思啊?是要把他开除的意思吗?哇的一声哭出来!还我跳水队里唯一一个身高、颜值和实力都在线的余乐小哥哥!!!】
一石惊起千层浪!
帖子的热度再次升了起来。
【瓦特!震惊脸!】
【不会这么没有人情味吧?受伤就让人退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其实我更吃丁瓒小哥哥的颜,我喜欢他的大眼睛,不过余乐确实身高够就是了,难道是个子太高影响了翻跟头才受伤的?】
【能不能不歪楼?而且关身高什么事啊,余乐为了弥补身高缺陷,他的空中翻腾是公认最快的,爆发力超级强好不好?】
【2333333333身高缺陷!!!!】
网上在闹,邓总在办公室得到消息后,也把张建坤叫到了办公室,两人碰头商议余乐的事。
邓总说:“今天有人打电话问了,余乐确实消失了很长时间,既然关系都转走了,要不就发通知吧。”
张建坤苦着脸:“再等等让我想想,公告一发出去,可就定了。”
“老张,余乐在滑雪队挺好的,进了国家队,也进了魔都队,还去省里拿了个冠军,在那边儿的事是肯定定下来了,不可能回来。”
张建坤抹着脸不说话。
邓总就说:“这事儿我们也是商量好的,你心里清楚余乐留在队里的发展很有限,十米台有丁瓒,还有张阳有了大赛经验气势很足,必然走在余乐前面。双人台他的个子能和谁配?他的速度就是丁瓒都跟不上,根本就组不了双人。你再舍不得,也该放手,老柴不比你少喜欢余乐,人还用自己的职业生涯赌上带余乐上冬奥会,你行吗?”
张建坤这次沉默了更久,在邓总灼灼的目光中,最后沮丧地说:“但他在那边才练多久啊?柴明要有一眼就把人看透的眼光,滑雪队早就是梦之队了。你说他万一练到后面,突然一下就到顶了呢?他要是想回来……”
“回来干什么?”邓总寒着脸质问,“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哭着也得走,再说就不能想点儿好的。万一柴明看人就准呢?万一余乐就是吃这碗饭的呢?万一人奥运会就真能拿冠军呢?我倒是情愿相信,余乐是这块料。反正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给老柴打个电话,约个时间一起发了吧。”
张建坤咬着牙,好半天,然后从邓总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出去了。
屋里传来邓总打电话的声音,张建坤站在窗户边上抽烟,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那方寸之间的一瓦蓝天,将一支烟抽到了尽头。
屋里打电话的声音还在继续,成年人的寒暄总要东拐西绕说上半天,才会奔向主题,直到现在关于余乐转项通知的事儿还没聊到。
张建坤把烟灭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余乐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嘟嘟”了半天,余乐没接。
训练的时候,余乐向来不带手机,手机的铃声在更衣室里响了很久,最后寂寞地消失了。
余乐在训练。
但柴明接了邓总打来的电话。
他一边看着余乐的训练,一边听着电话里邓总的说话声,偶尔回上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听着,交谈到了尾声,终于谈到正事。关于余乐吗,柴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凝神听完,沉声说了一句:“他不走,我也不会放,发吧。”
挂了电话,柴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先停下,你今天继续练基础动作。”
余乐用雪杖杵着雪面,一步步迈到柴明面前,有点担忧:“我是动作走形了吗?”
看着着一脸好学的认真样,柴明嘴角就往上勾:“不是,巩固一下,准备练新动作。”
“好!”余乐顿时眉开眼笑,他就喜欢练新动作。
柴明想起了,又说了一句:“过几天有课要上,好好听着。”
“什么课?”
“讲一下打分规则,裁判习惯,以及一些新技巧动作的分析,你现在缺很多基础常识,要认真学。”
“好嘞。”
柴明看着余乐自己一个人跑到角落里,认认真真地练基础动作,一遍遍地重复,不厌其烦地修正,柴明看着看着,嘴角就勾了起来。
余乐绝对是他见过的所有运动员里,最自律的一个。
那种自律会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征服所有。
更何况余乐的滑雪天赋如此的强,这种强与强的结合,几乎让柴明看见了余乐的未来。
璀璨。
夺目。
所以当余乐知道自己上了热搜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程文海都回来了。
余乐不是很喜欢上网冲浪,也不怎么关心今天明天谁上了热搜,他的事情很多,主要是训练。尤其如今算是“百废待兴”,他又进步迅猛,训练确实使他快乐。
程文海呢,倒不是不务正业,他训练的时候也很认真,更是喜欢自己如今的项目,只是他没有余乐那么变态,在屋里都闲不下来的踩平衡球。
一回屋,程文海就会彻底放松下来,把自己往床上一横,像张皮儿似的摊成一片,上厕所都要多忍一会儿,闲来无事拿着手机就不撒手。
有一说一,程文海的理论知识比余乐扎实,对自由式滑雪的世界观也比余乐强,他很喜欢看滑雪类的比赛,不仅仅是自由式滑雪,只要和滑雪有关系的比赛、新闻、采访,都会看。
所以程文海一刷手机,就把余乐刷出来了。
余乐的相关热搜的排名也不是很高,在三十多位就再没上去过,他毕竟不是运动明星,也没拿过世界冠军,不符合追星人的要求,要不是颜值能打一点,他换项这件事又实在有些争议,连这个程度的热搜都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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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九月份了,日9000,偶尔剧情需要就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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