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正在往你这儿来。】
我开始换第四个弹夹的时候,系统突然出声了。
“我还在想这个怂货是不是要等鬼都死光了才敢来见我。”我揪了一下承太郎的圆耳朵,“走,承太郎,我们回本丸。”
披甲熊踩着一个扑过来的鬼,借力跳上院墙。我站在墙上对还在鬼群里拼杀的魔神总司喊:“魔神桑!差不多就回来吧!”
“好!”她一边应承着,一边挥舞大太刀,宛如在尸山血海中旋转的舞姬,“嗯……突然想吃关东煮了。”
【你想怎么打无惨?】系统问,【就靠你,承太郎还有魔神总司吗?】
我伸手呼噜了一把承太郎的脑袋:“当然不是。”
我们还有缘一呢。
上一章全程隐身的缘一并不是真的在了结哥哥之后就回英灵座去了。我给了他一个在协助村民撤离以外的新任务:
寻找无惨。
“找到之后就地格杀。”我的原话是这样的。
【哇,真的好酷好凶狠哦。】系统棒读,【不过,四百年前缘一没能一口气把一千多片肉末无惨全部砍中,你觉得今夜他可以成功吗?】
“问题不在于缘一能不能成功。”我将承太郎身上的铠甲卸掉,然后将手轻轻覆在他的伤口上,将波纹传输进去,“问题在于,无惨他本身就有心理疾病。”
而这种心理疾病全名叫做:
被继国缘一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
……
“鬼舞辻无惨。”
无惨已经能够看到本丸的院墙了,院墙前,一个浑身血淋淋的高马尾少女抓着一柄和人都差不多长的大太刀一跃就跃上了墙头,顺手还在跳起来之后砍掉了几颗鬼头。
无惨正要迈步越过这一片被群鬼踩得不成样子、横七竖八撒着鬼死后灰烬的稻田,就听见身后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喊他。
不应当是鬼,没有鬼能在喊出他的名字之后还活着。
无惨还没回头的时候,直觉就本能地浑身战栗起来。一刹那,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恐惧感宛如利爪死死抓住了他的心——呃,所有心。
“是继国缘一。”他肩头上的朱鹮说,语气轻松得像是那是他的老姨家二表哥,“没事儿,别怕,像上次一样把自己炸成几千片然后溜掉就行。你可以的,加油!”
鬼舞辻无惨感觉到自己指尖已经开始恐惧到开始往下掉碎渣了。
“你、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无惨连斥责朱鹮的声音都不敢加大,“那是继国缘一!他怎么会死而复生的?!”
“就是英灵啊,圣遗物啊,抽卡……之类的,很正常,你不要像是乡下人一样什么都没见识过。”朱鹮语带责备,“你还在磨磨蹭蹭些什么?盖提亚马上要把正门的鬼全杀光、然后回本丸去了,再不抓紧,你绝对会失去最后一次拿到蓝色彼岸花的机会!”
无惨背对着缘一,缘一沉默地看着肩膀上站着一只鸟的无惨,大拇指缓缓地按住刀锷。
“我要现在就开始裂开吗?”无惨咬住后槽牙压低声音问。
朱鹮说:“你先说点话,让他转移开注意力,然后再裂。”
“继国缘一。”
鬼舞辻无惨照着刚才朱鹮教的话一字一句地复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我刚生了十万个孩子,还没出月子呢。你现在对我动手,很不人道。”
缘一:……?
缘一:你在说什么鬼话?!
就在缘一缓缓从头顶升起硕大问号的时候,无惨趁其不备,迅速地用他过去就用过的又怂又low的一招,爆炸裂开!!!
我裂开了,这次我裂了三千片!!!
你能拿我怎么样!!!
有一说一,想对付这种无耻的人实在是很不容易。缘一也没想到,缘一也始料未及,缘一可能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杀了你全家完了还在地上撒泼打滚哭着说自己啥也没干的坏逼。
但是缘一还是本能地抄刀开始砍,用他成为英灵后更加快的速度狂砍!
三千片是吧,那他就是三千无惨屑杀尽,与君鏖战到天明!
小肉片无惨的每一片都非常非常努力地向着四面八方蠕动,想要逃离缘一的攻击。缘一在砍了一圈儿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剩下的两千多片无惨还侥幸想着他是不是砍不动了,但朱鹮突然尖利地叫了一声:“他要开宝具!”
“真名解放。”
继国缘一向后踏了一步,双膝微弯,眼中燃起了太阳一般的金色火焰!
“我名继国缘一……生而为终结恶鬼之刃,日轮照耀于我剑上!”
[宝具:日之呼吸·鬼灭之刃]!
这是何等光辉闪耀的一刀。
日之呼吸已经达到了它的极致,它所模拟出的已然是真正的日光。刀光所笼罩之处,也是太阳所笼罩之处,肉末无惨根本难以抵挡这样的日光,他甚至连移动都很困难,只能在缘一的宝具光辉下化为灰烬。
日轮刀在无惨化为齑粉后仍未停止挥舞,继国缘一的眼眸转向了半空振翅欲飞的朱鹮。三千片肉末并未尽数被消灭,仍然残余着一片,那仅剩的一片就被朱鹮藏在了自己的羽毛下。
“你是他的同伴吗?”缘一的刀刃指向了大鸟,“你原先是什么人?”
“别杀我呀,缘一,你没听出来我的声音吗?”朱鹮留下了一串笑声,“我是立香啊!”
继国缘一的刀举起后又放下,朱鹮飞远之后,他摇摇头。
来不及了。就算掺杂了仅仅一丝疑惑和犹豫,刀也斩不落飞鸟。
他该回去找立香看看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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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怎么还没来?”
盖提亚头上顶着一只累翻了的小玄鸟,拎着一只小仓鼠一样先溜去厨房偷吃、嘴里塞满点心的茨木童子,大步流星地回到本丸时,我正在锻造间看着留下来的工匠给刀剑们手入。听到前院的动静后,我抱怨一般地问系统:“不是说他要来亲自找我吗?这鬼都快死完了,老盖都后撤了,他咋还没来啊?”
【不知道,但可能快了。】系统说,【缘一呢?】
“在路上吧?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他。”我重新披上外褂向屋外走去,“你能感应到缘一的位置吗?”
一阵电流声后,系统汇报:【扫描完毕。缘一已经走到马棚附近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不疑有他,迈步就向马棚走去。
本丸里已经不剩几个人类形态的人了,除了和我缔结了契约的从者还有盖提亚之外,还能维持人形的刀剑付丧神们在刀匠村四处搜寻剩下的鬼,其余的刀剑付丧神要么变回了原型等待修复,要么被变成了动物,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因为系统说村子里还有很多隐藏起来等待着村民回来的鬼,所以我叫魔神总司陪着付丧神组成小队去清剿残鬼。承太郎在战斗时受了不少伤,在我用波纹给他进行了初步治疗后,白山吉光留在屋里给他继续奶——不是,继续检查。
所以这一路上我什么人也没遇到。
“不知道缘一有没有干掉无惨啊。”我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自从脑袋里有了这个系统之后,我就习惯性地总是一个人嘀嘀咕咕,“其实我觉得让缘一来做鬼灭之刃故事最后的终结者就很合适,也不用让炭治郎还有柱们开斑纹、半死半残了。”
系统:【……】
我拍拍脑袋:“统?”
【但是缘一他不是主人公啊。】
“什么?”
我已经走到了马棚前,这里空无一人,马棚里黑黢黢的,也听不见往常那些马跺脚喷鼻子的声音。没来由地,我的心里慌张起来。
【缘一不是主人公,所以即使他再强,也只能功亏一篑,将决战胜利的机会留给真正的主角炭治郎。】
“你这是什么高次元生物眼中的宿命论啊。”我笑了,“那真要论起来,我还算是主角呢,难道无惨要留给我来收拾吗?”
【说不准呢?】
系统的声音即使经过电子化处理,听起来也透着古怪。我本能地一抖手腕想要振出平时被我绑在小臂上的白山吉光,但是什么也没有接住。
白山吉光已经化作付丧神了。
“系统。”我竭力让自己的呼吸不要乱,“发生什么了?”
【滴,滴……滴……滴嘟,滴……嘎,嘎……】
电流音愈发凌乱,脑子里一片乱哄哄。我掐着自己的眉心想摆脱杂音干扰,马棚内又响起了古怪的动静。
“嘎吱……嘎吱……嘎嘣……”
“谁!”我厉声问。
“立,藤丸立香……”
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我条件反射地挥动波纹拳一巴掌揍上去:“莫挨老娘!!!”
“嗷!!!”
那只手被波纹碰到之后,皮肤立刻像是新生婴儿一般娇嫩到变红、起泡。我比马棚里那家伙还惊愕:“咋的,你还对我过敏吗?别畏畏缩缩躲在里头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滚出来!”
借着即将西沉的月亮,我看清了影影绰绰在马棚中躲藏的那个人的身形。
是鬼舞辻无惨。
马棚里的马无一幸存,残骸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血都流干了。而无惨下半身甚至还没长好,像是一株植物一样长在了一匹马的尸体中,屈辱而急切地吸收着马的血肉。
……大哥,你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成这样了吗?!
“缘一是不是已经打过你一遍了?”我条件反射地咔吧咔吧捏起了拳头,“你个怂逼,竟然躲在这儿,吃我们养的马?!你知不知道退退他们每天内番养马多不容易?!你就这样吃了他们的心血?!看来我不给你揍成马你是得不到教训的是吗???”
显然,无惨在丰富的吃瘪经历中已经总结出了先进经验。他深谙打架前说屁话一定会输的道理,双臂猛地伸长,变成犬牙交错的可怖触手,一下子就冲我甩了过来!
“可恶!”我立刻矮身躲过一道触手,赤手空拳想用波纹对付他,“垃圾人,不对,屑鬼,今天我就要在这儿为珠世小姐复仇!”
无惨一边努力长第三条胳膊,一边实在没忍住问:“你们养的马也叫珠世?”
“不,我说的就是那个珠世小姐啊你这混球!!!”我喊。
无惨:“珠世那臭女人不是没死吗?!”
我顺手抓起草料叉:“不要顶嘴!那就为下弦们复仇!下弦之四那个小姐姐的cv是植田佳奈,你竟然杀了庄主,看我捅死你!”
无惨:“你怎么又和下弦扯上关系了,零余子是你什么人?!”
我把灌了满满波纹的草料叉往无惨胳膊上一捅:“当然没有关系,我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揍你而已!屑鬼,我打你就打你,还要找缜密的理由吗?去死吧!”
无惨气疯了:“混账,竟敢小瞧我!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嘎噢噢噢噢——”
一瞬间,从他的胳肢窝底下又生长出了两条触手,扭曲盘旋地大力向我攻来。草料叉被触手缠住,我用力拔拔不出,眼看着无惨的另外两条手臂又要甩过来,危在旦夕的一刻,我只听见脑海里极为响亮地【叮!!!】了一声——
【你的外挂又上线啦!】
【藤丸立香,现在你拥有一次让朱鹮女神上身代打的机会,请问你是否愿意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交给女神,让她帮你打死屑老板呢?】
我气得骂ai:“你怎么干啥啥不行,早点检测出来这臭玩意儿躲在这儿吃马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要等到我快残血了才出来卖挂?!”
【嘤,人家也是没办法啦。】系统恶意卖萌,【那么,立香香,咕哒宝贝,你愿意让女神接管你的身体吗?】
触手上的尖牙即将喷出毒液,马棚顶上的朱鹮对准了凉篷下的少女等待俯冲的指令,而我没有选择。
“我——”
【嗡!——滋——滋——滋嘎——艾——混账——不——】
什么?
就在我即将答应的前一秒,异变骤生。系统就像是被人拔掉电源、扭歪扩音器一般发出杂音,一道熟悉的黑色赤焰从我身上燃起,瞬间席卷鬼舞辻无惨的四条胳臂!
“你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但我是不可能让你得逞的,厄俄斯!”
什——不——脑袋好胀——
【…………&%¥#(*——】
“艾德蒙·唐泰斯!!!”马棚顶上等待机会的朱鹮发出了可怖的尖啸,那是功亏一篑的强烈、强烈愤懑,“你这只会躲在梦里窥视小女孩的败犬备胎男,我杀了你!!!”
我的脑袋痛到像是要裂开,痛到我丧失了其他感官能力,只能捂着头蜷缩着蹲在地上,嘴里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不知道在下意识地喊着些什么。
但是在隐隐绰绰残余的视野中,我看到熟悉的墨绿色披风挡在了我身前。
“我在帮你把她残留在你精神里的灵基清除出去,可能会很痛。”一只手应该是摸了摸我的头顶,“忍一忍,她太狡猾,已经蛊惑得你非常信任她了,所以清除的过程像是拔除树上的寄生藤一样会比较艰难。”
不,我不知道……
系、系统……系统——
但是【】引号框再没出现。我在痛晕过去前,看到的是来自于院墙那一头,一道宛若初生朝阳般的灿光。
“那是,黎明吗?”我喃喃问。
【不是。】她说,而我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是系统,是朱鹮,又或是我,“我才是黎明,那是缘一。”
啊,是缘一啊。
旭日般的一斩越过已经痛到在地上的我,将马棚和马棚中的无惨整个劈成了两半。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我没有看到,在太阳升起前的最黑暗的夜里,继国缘一最终归刀入鞘,俯视着鬼舞辻无惨在破碎的干草上化为灰烬。
“我不会留给你垂死挣扎的机会。”缘一将地上昏迷的少女抱起,最后看了一眼马尸间冒着青烟的残灰,“如果你在那里见到了兄长,请跟他说,是我杀死的你。”
……
…………
“呼”
火苗腾起,伯爵点燃了一盏灯。
这是一盏小油灯,火焰飘飘摇摇,仿佛随时可能熄灭,就像是这片刻转瞬即逝的梦境。
“我要说的不多,但你必须牢牢全部记住。”
我沉在自己意识的无意识领域,不受物理法则影响,飘飘摇摇,晃晃悠悠,随着心意四下漂流。
这里没有附着在我精神里的套娃朱鹮,没有伪装成迦勒底贴心ai的系统。璀璨的星河此刻归为黑暗,星星全都熄灭了,天地间只有这一盏伯爵燃起的小油灯。
“艾德蒙。”我问,“朱鹮究竟是什么?”
伯爵的双手拢在小油灯周围,守护着这缕忽明忽灭的火苗:“她是黎明女神厄俄斯,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妹妹。”
“她真的是女神啊。”我呆呆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头顶,“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反复地让我把身体交给她呢?留在我脑袋里的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在时间冠位神殿一战中,她被召唤现世,不为战斗,只为行使她的权能,为御主救回所爱之人。”
我偏过头去:“……我是她的御主?”
“不。”伯爵轻声说。
“盖提亚是她的御主。他想利用厄俄斯的能力,把即将消失的所罗门拉入极光之门、平行世界的裂隙,保存罗马尼·阿其曼最后的魂之灯火。”
即使一个问题被解答了,另一个问题又跳了出来。
极光所在之处,便是平行世界间的通路,而平行世界间的缝隙中,灵魂存在的形式是随机不受约束的。所以受了重伤的人可以在极光的作用下变回灵魂动物的形态,以幼崽的样子等待灵魂被修补完全,这也是盖提亚四处收集灵魂能量的原因。
我一直以为将人变为动物、开启极光之门的能力是盖提亚自己所拥有的,没想到这并不是他自主控制,而是女神的手笔。
“可是……厄俄斯为什么能够操纵极光呢?她不是黎明女神吗?”
伯爵低笑了一声。
“拥有玫瑰般手指,后生双翼的黎明女神厄俄斯……在希腊神话中,她是厄俄斯,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妹妹,特洛伊英雄门农的母亲,王子提托诺斯的爱人。但是在罗马神话里,她被罗马人赋予了另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又被千年后的科学家伽利略用来命名了一个天文现象……”
“厄俄斯还有另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
“——欧若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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