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石板路上的于念冰倾着身子,将前探的脚尖抵在了卧室小屋大门左侧靠墙根的一小块泥土地上。这是她精心选过的位置,就在每日都要进出的卧室门边上,就算是过个几年,宋时月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介绍完埋礼物的地方,于念冰转头看向宋时月,又道:“这个礼物,要等我们可以出荒野星的时候才可以挖出来看,能答应我这个条件的吧?”
于念冰面上一本正经的认真,压下了宋时月心中犹如一万个土拨鼠再齐声咆哮嗷嗷叫着的“想看!”
“嗯。”宋时月点头。
得了应允的于念冰也没追着要什么保证,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声“嗯”就让她面上的严肃认真撤去,换上了一抹满意的淡笑。
这般的信任,就算心里嗷嗷叫唤的土拨鼠已经变成了三万只,宋时月也不会反悔的!
交代完事儿的于念冰松开了圈着宋时月手腕的手,心满意足地抛下土拨鼠养殖户进屋拿换洗衣服泡澡去了。
而宋时月沉默地盯着门边的那一小块土地,看了又看,最终还是跟上了于念冰的脚步,去帮着烧热水去了。
星网上期待焦急到脑袋都快钻进临空直播屏幕的那些个观众啊,真是气到齐齐变成河豚向后倒去。
挖开来看看啊!看看啊!
你都不好奇是什么的吗!
啊啊啊!
宋姐大大大大大笨蛋!
观众们的感叹与气愤并非来自好奇,早就知道礼物内容的他们……只是觉得难过。
虽说按明潭主星政府之前的预测,距离他们从荒野星出来差不多也就只剩一个月出个头的样子了,到时候宋时月出来就能知道那份礼物是什么,无论是通过挖出来看还是被海量视频怼到脸上的方式,但是!那也还有一个多月啊!
一想到之前准备这份礼物时于念冰的心情和放进去的情谊,便不是小月饼,只是个看全剧情的闲散路人,都真的忍不住流着宽面条泪伸手把宋时月抓回门口强按头!
好气!好难过!星网弹幕齐齐整整的,满屏的哼哼哼夹杂着嘤嘤嘤。
只是,星网的观众再气再急再难过,却还是有人比他们更气更急更难过的。
北辰星鹿尾湖畔的一栋别墅里,于父从于老爷子的书房里一出来,原本还带了几分虚假笑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大步地走回卧室,开门的力道基本上和摔门也差不多了。
正在往脸上抹精华的于母被吓了一跳,手一斜精华都蹭到了头发上。
只是从前不在于老爷子面前还能和于父叨叨几句,甚至之前因为于念冰在直播里说了名字含义的事儿,被打了还敢还手挠花于父脸的于母,这些日子却是越发收敛。
被于父这么一吓,于母也只是自己默默拍拍了心口,然后取了湿巾把沾到精华的头发擦了擦,这开门的事儿,在她这儿,也就权当是过去了。
可于母这儿事情过去了,对于父来说,事情才刚开始。
黑着脸的于父在床边重重地坐下,看着于母硬邦邦地开口道:“你去收拾收拾,明天去明潭主星。”
背对着于父的于母,从面前的镜子里窥视了一下于父此时的脸色,微微皱了一下眉,却不得不开口问:“你和浩炎……”
“不去。”于父似是没什么心情和于母多啰唆,不等于母问完,就开口答了。
于母面上一紧。
不比于母,便是能从前头的镜子里看一看于母的表情,于父也没这个心思。不过到底是记起来点儿之前于老爷子的嘱咐,于父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再开口时语气就稍微和缓了一些:“集团里现在离不了我们,你先去看看,等其他几家的人过去了,我们再过去。”
于母的神色却并没有因为于父的话松缓下来,短暂沉默了一下要求道:“之前不是说对第一批次进入曜星暴余威范围的培训只要个不到十天的样子么,去那么早做什么的……等明潭那边派人来接再去。”
“不行,明天就去。”于父大手一挥,已然决定了的样子。
于母冷笑了一下:“你说我去我就去?明潭那边给的两个名额,原来我们不还商量为表重视,是你和老爷子上去?所以现在你们已经决定了,让我一个人去?家里最重要的长辈不去,看似一碗水还能端平一点儿的父亲不去,让我一个因为名字的事情被她记恨了几十年的人去,你们是有求于她啊还是想她快点翻脸啊?”
于父也沉默了一下,不过确没有和于母解释什么的意思,反而沉了一下神色,又交代了几句:“反正你先过去,说不定其他几家也会提前过去,你先和其他几家打打关系。牧家和其他几个分队就走了的人家能离多远离多远,最好是能接触到姚氏的人,姚语溪应该会选择亲自上船。宋时月应该没什么亲戚了,我看明潭主星邀请了那个帮她抗债的经纪人,你要是能和这两家随便哪家拉上关系,马上告诉我们,我们立刻动身过去。庄嘉川那儿去的应该是两个现在和他一起办公司的同事,是娱乐圈里头的人,你一向不喜欢娱乐圈里的,你看着要是不能搭话就别硬搭,反而惹人不开心就不好了。最次你也得和宁初阳那家过去的人处好关系,那家应该都是普通人家,该花钱就花,手上多松点。”
“说的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让我松似的。”于母面色愈发不愉,“我不想去接她,我怕我看到她就忍不住要问问她,是谁教她吃着于家的饭,端着碗还骂娘的!”
“你敢!”于父重重地锤了一下床,只是床铺松软,这么一锤之下只有一记闷响,没什么震慑力。
于母抿了嘴没回话,只是满脸写着就敢。
“你不为于氏想,就多为浩炎想想。我们为人父母的,连个家业都不能给儿子留下来,还算什么父母。”于父压下怒火,一句戳死了于母的命门。
果然,提到于浩炎,于母的一腔对立之意,一下子散了大半。
“再说她都没吃于家的饭多少年了,你再想想,这些年她拿回家的东西早就比我们当初培养她的多多了。不说别的,就说去年送给老爷子的那块玉,前年给你的那串项链,就够抵她出生之后的花销几轮都不止了。”于父缓和了语气又道。
“我们对她的培养,是钱能算清的吗?”于母面上的怒意又起。
“还真的是。如果她这次愿意出来帮于氏说几句话,都能彻彻底底还清了还有多好几倍的。”于父早在于老爷子的打击下认清了现实,又道,“之前你也看到了,她那封遗书,都没提到于家的任何一个人,满篇就剩下那个宋时月。之前公司好,当然看不上她做演员的那点儿钱,不过现在不一样。不过我们也不用她的钱,出来多说几句好话就行。可现在这样,弄得像是对家里毫无眷恋,遗书都只字不提家里的人,满篇都是哪里和哪里还有哪里的房产,对什么项目的投资,在哪个公司的参股,甚至星网上所有的信用点全都列了清单给了宋时月。不说那些值多少钱吧,也真的太表现出她和家里的不合了。你是不出去看,这十天公司那边……哎……”
“就小时候迷迷糊糊地听了那么一耳朵,就和家里离了心,还装乖了这么多年,可见从小就是心思深的。就是我去了,也没能耐给她掰回来。”于母是真的不想去。
这个女儿从小优秀不用费心,母女也是和睦相处了很多年的。直到于念冰上学那会……不过那件事情之后,于念冰不还是安分了好几年,到了后头闹着要进娱乐圈,才彻底和家里掰了。
之前于念冰在节目里说起幼年听到的关于名字的事情,于母心里是很不痛快的。原来从前的乖巧和睦,都只是她的自以为,做妈的被骗了这么些年,还以为反骨是长大了才长出来的,原来早就是个演员了,实在是让于母不舒服得很。
都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了,对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于父曾经打过于母大耳刮子的那只手简直蠢蠢欲动。
只是上飞船去接着这种事儿,还是得让于母心甘情愿,要不去了也是给脸色给于念冰看,就真的像是于母说的,去了还不如不去。
于父想了想,这回看了一眼镜子里于母的神色,然后又想了一想,把原本于老爷子不让说的事情说了出来:“实话和你说吧,家里这回只能去一个人,而且这个人非你不可。之前明潭主星那边儿说让家里出人去荒野星接人的时候,给我们家的是两个名额,刚才已经降低到了一个……”
“一个?每家一个?”于母转过了身。
于父摇头:“还是每家两个。只是明潭主星那边说,这回让每家上去接人,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安抚流落荒星那么久的几个人的情绪。结合直播的内容,他们研究了一下,把我们家的名额,分了一个给那个王婶……”
“王婶?那个家政阿姨?”于母也是气笑了,“她算是哪门子家人!”
“本来明潭主星那边的意思,是为了找人帮着劝他们接受一直在被直播的事情,当然要找他们信任的处的好的上去说好话,是不是家人,倒是次要的事情了。”于父叹了一口气,声音又软了几分,“而且到时候得看情况,去说话的时候,是一起见呢,还是一个个地见呢……要是一起见也就罢了,要是一个个的,你说父亲,我,浩炎,三个还要代表于氏出去见人的大男人,要是被她排在了王婶后头才见……”
于父这话没说完,不过于母已经懂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不过最终于母还是点了头,开口说了“我去”。
“一会儿我把其他几家有可能过去的人的资料传给你,你看着交际。要是能和姚语溪王满仓拉上关系,我和浩炎就去明潭星陪你。”于父得了满意的答复,自觉比起大局观更好的父亲,果然还是自己更了解于母一些。不止是看中儿子,更是看重家里男人的面子,比起父亲担心她听了可能会被放在家政后面的事情不肯去,其实说出来才是促成她去的方式吧。
“信用点多给我转一些,宁初阳家里的资料详细一点。”于母自知于家现在在外头是个什么形象,对搭上姚语溪抱的希望很小。庄嘉川一起开公司的同事不就是那几个流量还不错的中青年的演员……肯定也是不差钱的主。倒是那个宋时月的经纪人和宁初阳的家里,还有点儿能交往一下的可能。
见于母这么上道,于父自无不可,安排好了一件事情心中稍有放松,又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本来也是你去最合适,你是她亲妈,又是女人,到时候搂了她哭几声,说一说这段时间的担心和想念,母女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对了,对于她和宋时月的事情,你一定记得第一时间表示赞同,代表我们于家表示经此一役只要她平安,她喜欢谁都好我们都满意。”
于母知道于父这话说的对,就该怎么干。
可是……
那恐怕不是自己照着这么做了,就能焐热的人……
于母看着话越来越多,快准备从相见的第一眼该是怎么个激动心碎又喜悦的表情开始教起的于父,走了个神,突然觉得有的演技也许还带着一点遗传?
想说的,于母有点想把当年觉得无足轻重,现在反过来看看或许挺重要的那件事说给于父听的。
只是想着想着,于母又想到于念冰在直播中说出幼年听到名字含义后,于父冲进来打到自己脸上的那些大耳刮子。
就又……不想说了。
算了,有什么用呢,若是那时就埋下的种子,现在怕不是参天大树就是藤蔓纠结,哪里是于父能够解决的事情呢……
于母沉默着,似是在听于父的高谈阔论,其实心思早已经飞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香锅太好吃,吃到忘了放存稿箱(扶额)
之前看评论有说不记得于念冰是什么时候知道宋时月的债了……
是在最开始的几章,于念冰是先看到墙塌了,和戳过来的半截桌子,以及上面的遗书,才暂时放弃了报警,选择了直接联系医院。
“那张被贴在长桌上,随着长桌一起从断墙戳到自己卧室里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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