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于念冰和庄嘉川被那些坚固木条弄得灰头土脸的时候, 帐篷里的冯芊芊在一时失控后,很快强忍着压下情绪渐渐止了哭泣。
只是有些事情忍得, 有些事情却是忍不得。
面上之前崩溃哭泣而染上的粉色还未褪去, 便因着身体的变化而渐转赤红。
冯芊芊低着头,坑坑巴巴地说着,都快将身上盖着的薄被揪成一团, 才大概表述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宁初阳倒是没觉得什么, 早在冯芊芊昏迷的那两天,自己和倪静和什么情况没见过。
昏迷中弄得一身的时候她们都帮着擦洗换过衣服,现在这种清醒状态下的小要求哪里算得什么问题。
安抚了两句之后宁初阳便出了帐篷,从远一些的一棵树下端了个盆子回来。
进了帐篷, 宁初阳拉好帐篷的拉链,又拿了个包把拉链头压住, 而后熟门熟路地伸手就去掀冯芊芊的被子。
冯芊芊涨红着脸, 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一把就把宁初阳给按住了:“我自己来……”
宁初阳可以理解一个清醒的姑娘对于这种事情的害羞, 可是……两条腿都不能动了, 还怎么自己来……
只是冯芊芊面上的执拗太甚,宁初阳想了想, 觉得还是让冯芊芊自己撞个南墙比较好。
果然,宁初阳背过身后,后面盆子在地上动着的乒乒乓乓声,被子和衣服的悉悉索索声响了好一阵,该有的声音却一直没出现。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宁初阳打了个招呼,也不等冯芊芊说什么,就转回了身。
几乎与此同时,呼啦一声起,薄被大开大落的一阵风呼在了宁初阳的脸上。
宁初阳假装没有看到那刚刚被人盖回来的被子,也没有看到被子上那双捏得紧紧骨节分明的手。
“给嘉宾准备的洗浴小屋的马桶已经被砸碎了,节目组那边是个蹲坑,你没法站住。”宁初阳把歪倒在一旁的盆子扶正,看着那双紧紧压在被子上的手放软了声音,“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也帮过你。没事的,这里就我们两个,别怕。”
冯芊芊低着头,压在被子上的手都要微微发抖。
宋·隐形·时月:“……”
怀柔路线咋没什么用?
宁初阳皱了一下眉,手指压在盆子边缘微微用力,盆子在地上咯噔响了一声。
冯芊芊依旧没什么表示。
宁初阳本就是被娇惯着的人,纵是心肠不错,耐心也是一般。今天上午这么些折腾,依旧快透支她的友好了。
“我说你,刚才不还想着完蛋算了,怎么死都不怕,还怕人看看。我又不是没看过,都是女的,紧张个啥。”宁初阳撸起了袖子,“行了,我的鸭子,你选吧,现在乖乖让我帮你。还是你一会儿憋不住弄一身的我再帮你也行。谁叫我是勤劳的养鸭人呢。”
“你……”冯芊芊被怼得气性盖过了羞意,忍不住抬了头,就见那宁初阳已经扬了下巴,一副我就这么着了,你奈我何的样子,不由地就松了劲儿。
还能怎么选呢,昏迷着也就算了,这清醒的时候还要麻烦人来擦洗,还做不做人了!
而且……怎么可能在清醒的时候弄到身上去……
冯芊芊其实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这个才迷瞪了两三日就像是变了天似的世界,去习惯两条腿都废了什么都做不了的身体,去想清楚到底应该如何,是继续还是放弃。
可是宁初阳这个人……
真的好霸道。
怼起人来,真是死人都要被气活了跳起来。
偏生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自己好,冯芊芊气了半天,结果还是要对人说声谢谢……
叶柳那边的新直播页面还是可以的,该打码的时候一点都没耽误。
帐篷里那两个,一个不得已,一个必须做。
就躺着的宋时月,听着旁边的声响,有些些的尴尬。
不过其实想想,这也不算什么事,末世时比这尴尬的多了去了。还是倒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多沾染了些正常人的气息。
只是宋时月这边宽着心,后头的接踵而至的尴尬却是一点儿都没放过她。
冯芊芊肯配合,宁初阳自是管住了嘴没再多话。待帮着人解决完,宁初阳出去涮完盆子,经过于念冰和庄嘉川的时候,倒是想起来个事儿。
于念冰正哼哧哼哧地磨木头棒子呢,宁初阳就凑了个头过来,低声地来了一句:“我刚帮冯芊芊解决了一下,于老师看宋时月那里……”
一只鸭是放,两只鸭也是放,宁初阳自己是没什么介意的了,不过她也没忘了之前于念冰和宋时月之间那点儿似乎有点儿什么的样子,当然是不会无声无息做什么越俎代庖然后被打花脸的事情。
宁初阳的话,一心挂在木头上的于念冰一时还没能听得懂。
就是宁初阳拿着盆晃着示意了一下,也没能勾起于念冰什么共鸣。
能有什么共鸣呢,毕竟宋时月从来没有过这种需求。
不过,宁初阳并不知道,星网上的观众们因着每晚那洗浴室里长时间的双人马赛克,也什么都不知道。
“从昨晚到现在大半天了吧,宋时月那里需不需要看一看,还是洗一洗?”宁初阳凑在于念冰耳边再次低声道。虽然帐篷里似乎是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宁初阳觉得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有必要关注一下,要不宋时月就太难了。
于念冰:“……”
在宁初阳心里,宋时月有多难,于念冰可不会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真是太难了。
“我来吧。”于念冰放下手里的木头,又走到庄嘉川身边道:“麻烦庄老师再帮我把宋时月抱到我这边的帐篷好吗?”
自是没什么不好的。
宁初阳懂,冯芊芊醒着呢,这事情在的人越多越尴尬。
三个帐篷虽是在地理位置上收拢了,但也不是完全贴在一处。
不过为了保险,于念冰还是拿了晚上给宋时月擦身的盆,打了水进了帐篷。
只是……关上了帐篷门,于念冰伸手摸了摸宋时月,都是干的。
这几天几夜的都不用……
于念冰知道这肯定不正常,就像是宋时月的力气一样。
上午削木头的时候,同样的石刀和木头,就像是庄嘉川说的那样,于念冰也是好生感受了一把她和宋时月的差距,简直云泥之别。
这些不正常,也许与宋时月的昏迷有关,也许是宋时月的秘密,甚至可能是宋时月自己都不大弄得清楚的秘密。
于念冰无意探究,只是也并不想被别人知晓。
宁初阳刚才的提醒,让于念冰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旁边是身上还干爽着的宋时月,面前是只有冷水的水盆。
宁初阳心细,有些事情不便被她知晓,那就只有把假的变成真的,变成连自己都信的事情去做,才不会有疏漏。
于念冰如此想着,端着水盆出去,到了旁边的帐篷口打开了恒温箱。
恒温箱里有于念冰和庄嘉川上午时边削木头边煮好的几个锅子罐子的干净热水。
于念冰拿了一罐出来,兑了一半到盆子里。
断断续续的水声响起,宁初阳从一旁的帐篷里探出了脑袋,对近在咫尺的于念冰做了个口型:“要洗啦?”
于念冰点了点头,端着温水盆回去了。
果然,对于女生来说,很容易就会关注到细节。
就像是这种还算热乎的天,要擦身的话,总要用些温水。
说到细节,那擦过身的人,身上的气息,总是会和没擦的人有所区别的吧。
有所决断,准备做戏要做全套的于念冰并不介意每天给宋时月擦洗两次。
当然,大中午地就突然被摆上案板加一场的宋时月心情如何,就是另一说了。
帐篷中,稀稀拉拉的水声响了好一会儿。
另一处的帐篷里,冯芊芊久未等到庄嘉川把宋时月送回来,忍不住问了正在帐篷里倒着背包收拾东西的宁初阳一嘴。
只是,有些话,问还不如不问。
问就是……“隔壁洗鸭子呢,你下次不听话也得那样。”
现在明明乖着呢的冯芊芊被气得一哽,忍了好几下,才又问了一下现在营地里的情况。
这一问,宁初阳倒是暂且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就之前说的那样,现在我,于老师,庄老师三个人,我今天先照顾你们,帮他们打打下手。他们早上把恒温箱挖过来了,现在我们三顶帐篷也聚到了一起。他们上午削尖木头呢,我一会儿也去一起干,我们准备做个栅栏。不是说防护罩没了么,总要做点防御设施。这样明天他们去旁边山上找粮食的时候,我一个人和你们两在营地呆着,还能安全点。”宁初阳嘴上怼人,心里是很希望冯芊芊能生出点生存欲的,至少现在这样还能关注一下营地的情况,可比她之前不吃不喝倒头闭眼,像是不看不听世界就能就此结束的样子要强,自是把他们的情况说得详细。
“削尖木头?”冯芊芊抓住了自己好像不大明白的一点。
“就是把木头削尖,做个栅栏。”宁初阳说着,起身道,“你等等。”
说罢,宁初阳便出了帐篷,没一会儿拿了根差不多到腰长的木棍进来了。
“看,就这样的。”宁初阳展示这手里的木棍,小心翼翼地不让尖头戳到帐篷。
“宋时月的那把石刀磨的吗?”冯芊芊想了想,“这样磨需要很多时间吧?明天之前就要做好栅栏?”
“嗯。”宁初阳点了点头,“一上午磨了两根,还有两根也快好了。我现在也出去磨,没有石刀用石头应该也行。”
冯芊芊不用细算,就知道这样想要今天弄好栅栏是不可能的。别说今天了,这样均匀圆滑的尖头木棍来做栅栏材料,再准备两天都未必能弄好。
宁初阳说着现在要走,却是被冯芊芊拦下,在一句之后,老老实实地听了好一会儿。
而后,宁初阳不吝辞藻翻着花儿地把冯芊芊夸了足足两分钟,直说得人脸都有些红了,尬得都要拿衣服砸人了,才笑嘻嘻地带着那根木棍离开了帐篷。
冯芊芊的主意,很快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认可。
三人放弃了继续寻找高度宽度符合要求的木棍木枝,放松标准之后,很快就收集到了更多长短粗细不一的木棍木枝。
重新挪了火堆的位置,有了更宽敞的地方,把那些寻来的木棍木枝一头对齐,放在火里,只烧这一头。
算好时间不待烧透就从细到粗地撤了出来,泼了水,用石刀刮去头上外层被烧到的部分,再稍作打磨,就成了一头尖尖的棍子。
最后统一从火上过一过,收干一下新鲜木棍木枝里的水分,就是一根有着足够坚硬的尖头的棍子了。
长的,用来做栅栏,短的留着,一会儿还能在围栏外面挖一圈陷阱,插进去。
又寻了细长的横条树枝作为栅栏上横着的部分,放弃了打结比较不方便的藤蔓改选了从细枝上剥下的树皮为绳来帮栅栏。如此不但捆绑方便,还省了一次次割断藤蔓的时间。
冯芊芊没有止痛片,睡也睡不着,央着宁初阳叫庄嘉川来把她也搬到了外面,垫了些东西,就这么靠在一棵树旁,边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地寻木烧木削木,边帮他们剥树皮。
给冯芊芊的树枝都是宁初阳特地挑过的,去了需要用力才能掰掉的枝叶,就那么一根根的,直接把树皮慢慢撕下来都行。
其实也不至于缺人到重伤患都要用上,宁初阳就是觉得,冯芊芊愿意出来看看是好事,再寻点事情给她做,说不定她就慢慢不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了。
而事实上,冯芊芊的确不像她自己所说,是什么一无是处只能浪费粮食的累赘。
至少她给出的建议,让他们制作防御工程的工期缩短了太多太多,甚至还能多出一重防御来,真的是很有用了。
可怜了宋时月,因为于念冰时刻期待着她能醒,又分不出人手在帐篷里看着她,所以下午的时候也被搬了出来,就在冯芊芊身边铺了个小床垫躺着。一直躺到深夜,外头的人借着火堆的微光绑完了最后一根木栅栏,才跟着失望的于念冰一同回去了。
宋时月没法准确地计算时间,也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只能从温度差和旁人的言语来推断,时间越来越晚。
其实时间晚了,宋时月反倒不大想回去了。
毕竟时间晚了,天色晚了,每日深夜的一洗……就要到了……
而事实上,为了赶工期,于念冰他们今天结束得的确很晚。
等大家轮流用了些水,到再次托了庄嘉川把人抱进洗浴室时,已经将近午夜。
时间再晚,于念冰都要坚持这每日一洗,即便是在中午已经洗了人一回的情况下。
面对的人是宋时月,便是于念冰已经洗过了几次,再层层剥开依然心跳加速,脸上烫得不行。
只是,这次脸烫的不行的,却不止是于念冰一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码字ing):当然,大中午地就突然被摆上案板加一场的宋时月心情如何,就是另一说了。
宋时月(掰手指):怎么说,你给我说一说,你敢不敢给我说一说是怎么个另一说????
作者:……
于念冰:对不起,是我技术不好,我先走了。
宋时月:不,你技术很好!
于念冰:……
作者:……
感谢读者朋友归墟如意湖在评论里提到的速削木头**~~~
替手上差点起泡的于念冰和庄嘉川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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