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临近夏天, 下午第一节课更加难熬, 尤其是当这节课正好还是自习课时, 没有老师坐堂, 继续睡下去的诱惑简直大到正无穷。
班里静悄悄的, 睡得人也不少,其余人在自习。
窗帘没有拉严实,金色的阳光落进来, 女孩细软的黑发被染成了软软的金黄色。
竹吟桌上摊着张英语试卷,坐得挺端正,小鸡啄米一样, 脑袋一点一点, 身子居然也慢慢往一侧偏了过去。
晒太阳晒得太舒服,或者是因为午休没有睡够,她写着写着英语,脑子越来越糊, 居然就这样坐着睡过去了。
几乎要靠上他的肩膀。
见她一排浓密的睫毛整整齐齐耷拉下来, 呼吸轻轻的,睡得还挺香。
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瞌睡,怎么睡, 好像都睡不饱, 体力也差, 跑个步都要喘半天, 娇得不行。
越沂无声的笑了。
他搁下笔, 伸手把她轻轻掰正,竹吟像个不倒翁一样,晃回去么多久,又按原来的轨迹慢悠悠倒了回来,午睡时睡乱的头发,细细软软贴在脸上,她好像睡得有点不舒服,细眉一皱。
他看了半晌,伸手帮她把面颊上乱发理顺。
瓷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晒得微热。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触上去,就分外舒服,竹吟还在梦里,都舍不得离开,追着,把面颊往上主动蹭了蹭,哼唧了几声。
女孩唇瓣是樱花一样的粉,微微嘟起,有个精致的唇珠。
他静静看了半晌,手指,不受控制的,一点点,轻轻触上了那处。
竹吟做梦,梦里自己只有四五岁,和司凛在家比赛吃棒棒糖,她的吃完了,司凛还有最后一根,竹吟就骗他,说让他借给她尝一口,再还给他。
司凛居然真乖乖给了。
她张开唇,啊呜一口,就把整个儿都吞了。
……
竹吟醒来时,揉揉眼角,刚醒,眼睛雾蒙蒙的,脸上还带着没消的残红。
“班长,你为什么不叫我?”她一看时间,顿时一脸哀怨。
都快下课了,她一节课,一道题都没完。
刚看到他,她就注意到,越沂样子特别奇怪。
“怎么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想凑近细细端详一下。
“……你坐过去一点。”他出声,嗓子有几分哑,身体紧绷。
……又怎么了?她刚才不是……在睡觉?竹吟在心里尖叫,捂住脸,“班长,我是不是流口水了?”
越沂指尖顿了顿,“是。”半晌答。
脸没了,彻底没了。
竹吟捂住脸,从课桌上抽了张纸巾,拼命擦嘴。
唇瓣被她粗鲁擦过,擦得嫣红如烧,都微肿了起来,她还不放心,又问他,“班长,都擦干净了么?”
他只看了一眼,迅速别开视线,快速答,“干净了。”
竹吟这才松了口气,见他耳尖又红了,有几分莫名其妙。
她睡觉流口水,他为什么要脸红?
……难道是在替她感到羞耻?
她捂住脸,一声长叹,栽倒在桌子上。
有个女生抱着练习册过身,“竹吟,你写物理试卷了么,能帮我讲一下这个题吗?”她细声细气问,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理科成绩一直不是特别好。
竹吟也就没再细想越沂的不对劲了。
她接过,一看题目。
重力加速度,角速度,自转,以及一大堆数字。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醒,她脑子里像是捣了浆糊一样,还钝着,盯着题目看了半天,一点思路没有。
“要不你问问别人?”竹吟抱歉道,转身过去叫越沂,“班长,你写了么?”她扬了扬手里练习册。
那个女生眼睛亮了亮。
“来,你坐这儿。”竹吟拍拍自己椅子,“我正好有事出去。”
她忙着出去,没多想。
越沂目光沉了沉,女生小心翼翼在他身旁坐下,把书本放下,“班长……”她细声开口。
越沂随手撕了张纸,在上面一行行演算,公式和数字从他笔尖倾泻下来,简直像是没经过思考,信手写下。
“自己拿回去看吧。”他淡淡道,不冷不热的态度。
“谢谢。”课代表咬了咬唇,小心翼翼见了眼他。
他已经没看她,课代表追着越沂视线看过去,竹吟正在那边和姜欣说话,笑意盈然,她心里涌上些酸意,闷声说声谢谢,抱着练习册,快步回了自己座位。
竹吟回来时,见越沂正在写一张物理试卷,她隐约在上面看到了高二理科物理的内容。
……虽然依旧写题如砍瓜切菜。
他肯定会去读理科吧。
竹吟托着腮,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忽然想。
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天赋。
近段时间,写理科作业,好像越来越觉得麻烦了。
余光飘到少年好看的侧脸,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以后,假设她要是去读文科,就肯定和他再当不了同学了。
那样的话,她的下一任同桌还能不能有这么养眼?
现在这个时节,很多人已经开始换了短袖,越沂穿着嘉学的白色短袖校服,他长高了,校服下隐藏的身体线条每天都在变化,骨骼和肌肉的线条一天天清晰,少年抽条时特有的清挺,起风时,特别好看。
鼻梁秀挺,低头写字时,额前碎发微微垂下,落在白皙的额上,下面是双冷冽的黑眸,好看得晃眼。
肯定没有。
竹吟默默盯着他多看了几眼,默默想。
*
“你想去读文科?”下午俩人一起去图书馆借书时,姜欣听竹吟说起,下巴差点都惊掉了。
“没有确定呢,只是有点想法,反正我家里没有要求。”竹吟答,“所以都由我喜欢,读文科对我来说轻松一点。”
她数学地理都不错,学文科不见得比学理优势小。
姜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竹吟,“……”
她立马嘱咐姜欣,“你别和别人说啊。”
毕竟,嘉学重点班出身,在理科成绩也不赖的情况下,如果忽然跑去读文了,免不了被人问来问去百般揣测为什么。
竹吟实在懒得再对那些不相关人士一一解释。
虽然她现在还只有有个大概的念头而已,大概率还是会留在理科的,但也实在不想应付那些人的询问。
就让他们继续以为她还会去读理科吧,到时候她要是真去了文科,班里也是一班新同学了,也省得再一一解释。
“但是班长肯定会去读理啊,你们不是当不了同学了。”姜欣忽然想起。
竹吟一怔,小声说,“……也不是再见不到啊。”
她想到越沂那个冷冰冰的模样,她要走了,呵呵,越沂是不是还会觉得她这个缠人精,麻烦精走了是个好事。
“我还没确定要去呢,只是有这个想法,到时候再说吧。” 她微哂。
俩人买了两杯冰饮,一起往教室方向走去。
“竹吟,有人找。”刚到门口,宋婵出去办公室送作业,见她,指着教室,小声说,“有个人刚来找你,我说你不在,让他下次再来,可是他说没事,就一直留在那儿等了……”她指了指教室门外,
“谁啊?”宋婵惊讶,“你哥?”
“你是……”门口果然站着个人,竹吟看清他的脸,惊了惊,结巴了半晌,记得他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了,一时间异常尴尬。
“池砚。”男生笑了,凤眼微弯,毫不介意。
“你怎么找到我的啊?”竹吟奇怪了。
“不是告诉我名字了么,雷锋小姐?”池砚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竹子,你又在外面勾搭什么野男人了?”姜欣惊呆了,实在忍不住,扯住竹吟耳朵,在她耳边低声咆哮。
“我没有。”竹吟觉得自己耳朵都要震聋了,抗议道。
“这是我那天说的那个,图书馆碰到的男生。”竹吟揉揉自己耳朵,“和班长很像的那个。”
越沂正在座位上,离得不远,他太出挑,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在哪里,都一眼能看到的,无法忽略的俊秀。
“和他么?”池砚听到了这句话,顺着她们视线,也看过去,“我没这么好看。”打量完,他思考了半秒,很坦诚。
竹吟,“……”她忍不住噗嗤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也还行啦。”她拍拍池砚肩。
“你找我有事?”她问。
池砚递给她一个宽宽的盒子,“谢礼。”
“没必要谢啦……特意为这个跑来一趟。”竹吟接过,真情实感的觉得没什么必要,找到她,估计都得费一番事儿,还得去买礼物,多浪费时间精力。
池砚看着她收下,“不麻烦,而且,我想见你。”
这次换竹吟愣了。
“不行么?”他轻声问。
眼睛很亮,看着她,睫毛长长的,狭长的凤眼微微敛着,眼下那颗小泪痣淡淡,勾人的好看。
虽然长相相似,但是越沂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作为一个颜控,竹吟不争气的溃败了。
“没有。”她小声答。
池砚唇角一下扬了起来,“你不觉得麻烦就好。”
“竹吟?”他试探性叫了一声,“你是叫竹吟?”
竹吟,“……”怎么说,为什么把姓一下给省略掉了。
“我姓赵。”她咳嗽一声。
“姓和名字都很好听。”他夸赞。
竹吟还从没被这样直接粗暴的夸过,饶是她这么厚脸皮了,都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眼看上课时间已经快到了,池砚低头看了下时间,脸上不加掩饰的遗憾,“要上课了。“
“我在七班,这学期刚转学过来,离你们教室不远。”他补充。
是吗?
竹吟觉得自己好像之前从没在校园里见过他。
“之前我在楼道见过你很多次。”池砚一下看穿她在想什么,抿了抿唇,轻声说,乌黑温润的眼睛盯着她,“只是,你没注意我。”
竹吟,“……”不要那样看着她,她都觉得愧疚了,为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
“改天我会再来找你。”他笑起来时眼睛像落了星星,见她神情,犹豫了下,轻轻问,“可以么?”
“我倒是没关系啦。”难道让她说不可以么?!
池砚离开时明显很开心。
……真是个怪人
等他走远了,竹吟才拿着盒子,慢悠悠回座位。
好像是个糖果盒,里面琳琅满目,装满了各式各样糖果,奶糖,软糖,水果糖……包装都是很精致的卡通玻璃纸,各不相同,竹吟喜欢吃甜食,对她来说,是份挺合心意的礼物。
她把盒子放进自己抽屉。
“班长,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杨晨天生日请客。”她忽然想起一码事来,转身问越沂。
“你那天是说的他,和我很像?”半晌才听到越沂的声音,透着几分凉意。
薄唇抿得紧紧的,他刚才在解一道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行都开始重复,他垂眸,淡淡瞟了一眼,干净利落的把纸撕了,团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竹吟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才来教室的池砚。
“嗯,长相是像的。”竹吟小声说,“就是……”她没说完,吞下半截。
“他比我性格好,更温柔?”越沂偏过脸,薄唇噙着丝隐隐的笑。
他原本气质就很冷,不说话时,淡淡垂眸看她,清疏洁净的气质,眉眼都很冷冽。
因为眼睛形状的微妙不同,看人时,没有池砚眸子里显而易见的喜欢与欢欣,像是融化的雪水,清冷,不沾欲望。
像在千里之外,难以触碰。
竹吟把“嗯”字默默咽了回去,摇头。
“你想让我怎么温柔?”他声音越发近了,低沉清冷,附在她耳边,顿了半晌,薄唇间溢出低而浅的二字,“……竹吟。”
他以前叫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不带感情的,赵竹吟,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叫得还那么好听,听得她面红耳赤。
清冽气息吞吐在她耳畔,几乎触到,属于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竹吟脸颊不争气的,瞬间滚烫如烧。
她一下推开他,结巴了,脸红得像颗熟透了的柿子,“我,我不知道。”
“晚上,你,你还去吗?”她缩到很远的地方,慌乱无措。
男生被她用力推开,他坐回了原位,背挺得笔直,清瘦,身形透出几分疏离的冷冽。
“有事,不去了。”他伸手拿了面前一本书,语气淡淡,手指修长,紧紧绷起,冷白的皮肤上浮起淡淡的经络颜色。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