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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满一听, 眯起眼睛, 说:“诉什么衷情?”
小灵香古灵精怪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脑瓜,说:“这个……就……香儿便不知道了,都是你们大人家家的事情,香儿哪里知道呢?”
大人的事情?
魏满被小灵香带的都偏题了, 一想到什么大人的事情, 登时脑海中翻滚了起来, 忍不住脑补了很多奇怪的画面。
魏满这么一想, 根本坐不住了,立刻大步往外走, “豁朗!”一声掀开帐帘子, 走了出去。
小灵香还故意追在后面, 低声说:“魏公,魏公您去哪里鸭!”
小灵香说完, 便嘻嘻笑起来, 说:“魏公真是有趣儿的很, 嘴硬脸黑,还喜欢吃味儿!”
却说林让带着粮饷的部队,偷偷从营地出来, 秘密送入鲁州的城池之内,里面已经有人过来接应, 过来接应的人,便是吴文台的长公子吴敇,还与吴文台的侄儿庐瑾瑜了。
二人带着部队接应林让, 一同迎进府署去,然后一并子清点粮饷。
清点粮饷之时,庐瑾瑜便悄悄的打量起林让来,似乎觉得这个林让与列侯生得太过相似,根本便是一模一样的人。
林让感觉到庐瑾瑜的打量,便迎上目光去,很是坦然的回视着庐瑾瑜。
庐瑾瑜对着林让微微颔首一笑,林让看到庐瑾瑜微笑,虽笑起来没什么诚意,好像挺公式化的,但是也不得不感叹,庐瑾瑜果然天资卓越,这假笑起来,都比一般人真笑要好看,简直便是惊为天人。
庐瑾瑜说:“奉孝先生稍坐休息。”
林让点点头,说:“无妨,二位公子慢慢清点便是。”
吴敇请点着粮草,庐瑾瑜便问了问林让一些问题,例如喜好等等,似乎想要打探林让的底细似的。
吴敇一抬头,就见那二人似乎聊得很是投机,距离也很近,蹙在一起,庐瑾瑜还轻笑了一声。
吴敇一看,心里登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不知庐瑾瑜与那林让有什么可笑可谈的,竟谈了这么半天。
吴敇本想打断二人的说话,哪知道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府署大堂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按理来说,因着今日要清点粮草,所以吴敇有令,谁也不能进入府署大堂。
如今突然有人从外面闯进来,吴敇刚要呵斥,定眼一看,惊讶的说:“魏公?”
的确如此,魏满!
林让也十分奇怪,蹙了蹙眉,说:“魏公如何到了府署之内?不应该在营中坐镇么?若是太守庐昂发现魏公不见,这一切计划便功亏一篑了。”
魏满一听便不欢心了,什么功亏一篑?
他林让与庐瑾瑜如此亲密的说笑,竟还斥责自己跑来,果然小灵香说的是无有错的。
魏满心中十分不满,干醋已经蔓延到了嗓子眼儿,一张嘴恨不能吐出来。
但面子不能输,便幽幽的说:“孤出来之前,已经看过庐昂,庐昂早便就寝,没有怀疑,再者说来,孤来这里,为的自也是正事儿,与各位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
竟然又是要事!
众人都有些狐疑的看着魏满,魏满咳嗽了一声,说:“自然是要事。”
林让便说:“不知……魏公所说的要事是?”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虽现在孤的军队把鲁州府署假意围攻了,但咱们也不好坐以待毙,便这样被围攻下去,你们也知道的,庐昂这人,心思狡诈,况且身后还有陈继这个心虑极深的人坐镇,所以必须装足了模样才是,以免被庐昂看出了端倪。”
庐瑾瑜点点头,说:“的确如此,不知……魏公打算如何应对?”
魏满一笑,说:“自然是……消遣消遣庐昂两回了。”
不日庐昂便听到了消息,一路风风火火的闯进魏营的幕府之内,连忙大喊着:“魏公!天大的好消息啊!好消息!好消息!”
林让算着时日也差不多了,庐昂恐怕已经得到了假消息,因此特意来到幕府之内,迎候着庐昂。
庐昂果然来了,而且口中还一连串儿的“好消息”,浑似电视购物的开场白一般。
林让听罢了,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魏满不知林让的笑点在哪里,因着他没有电视,没看过电视购物,所以根本不理解林让的笑点。
要知道,林让笑起来,那可真是铁树开花,当真比昙花一现还要困难,林让突然一笑,魏满不由一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当真好看,与列侯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庐昂不知道他们心里什么小道道儿,冲进来,喜悦的说:“魏公,天大的好消息啊!这吴文台的侄儿,名唤庐瑾瑜的,要投降咱们!”
魏满故意装作一脸惊讶的表情,说:“当真?庐瑾瑜?可是那个吴文台的侄儿,长公子的发小?”
“是了!正是那个庐瑾瑜!”
庐昂笑着说:“庐瑾瑜想要投诚咱们,已经派人送来了书信,说是因着围城,不堪其扰,百姓动乱,士兵也失去了军心,如果咱们接受庐瑾瑜的投诚,那么庐瑾瑜可以帮助我军,里应外合,直接杀死吴文台!到时候鲁州府署无有首领,便不堪一击!”
庐昂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得意的模样。
魏满一听,按照计划行事,那演技当真碾压一众小鲜肉,可谓是个资深的老戏骨儿了,蹙眉说:“这……庐瑾瑜素来诡计多端,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庐昂说:“庐瑾瑜派来的亲兵就在营外,不防叫他进来问一问清楚,不就知道了?”
林让说:“正是,倘或当真,那真是千载难逢好机会。”
有了林让的助力,庐昂催促着魏满接见庐瑾瑜的亲兵。
魏满说:“好,便将人叫进来,让孤瞧一瞧。”
“快,进来!”
庐昂招呼着庐瑾瑜的“亲兵”从外面走进来,那人身材高大,十分笔挺,穿着一身小兵的衣衫,带着大大的头盔,低垂着头从外面走进来。
进来之后毕恭毕敬的行礼,十分有规矩,又十分卑微的模样。
庐昂便说:“还不快给魏公禀报禀报,你们主子是什么意思?”
“是!小人敬诺!”
那士兵说着,拱起手来,稍微抬起一点子头,众人瞪眼一看,好家伙……
吴敇!
庐瑾瑜的亲信,竟然是吴敇亲自上阵假扮的。
吴敇也就是欺负庐昂并未见过他本人,庐昂要知道这个小兵,乃是吴文台的长公子,不知会不会当场气晕过去。
吴文台的长公子自由出入大营,就在庐昂的眼皮子下面转了好几圈,这也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了。
魏满怕自己破功,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一副很端正威严的模样。
吴敇版本的小兵,便开始侃侃而谈了,说:“魏公关于各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吴文台啊……便是个老不死的!”
“咳咳咳!!”
魏满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自己给呛死,相对比起来,林让则淡定的多了。
其实最淡定的,应该是吴敇了,吴敇深陷敌营,被千军万马包围着,竟然一点子惧色也没有,不愧是日后吴氏政权的奠基人。
不止如此,还能侃侃而谈,一看就是个不正经的,颇有当年魏满轻佻的那股劲头。
不过人家吴敇的轻佻,没有花心纨绔的模样,魏满的轻佻,好像自带惹桃花的渣男体质一般。
吴敇蹙着眉,义愤填膺的说着:“吴文台十分专政,刚愎自用,其实城中的将领们早便不服气他了,素来便有异心,如今吴文台招致了各位的围城,百姓苦不堪言,我主子向来仁义爱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呢?”
“再者说了!”
吴敇还没说完,继续侃侃而谈,说:“再者说了,若是真能推翻了吴文台,倒也是一桩为国为民的好事儿了!我们主子怎么可能推脱了去呢?只要魏公肯与我们合作,主子保证过了,绝对打开城门,将吴文台的首级,从城门上扔下来,迎接各位……入城!”
吴敇简直就是一个演说家,说的慷锵有力,令人热血沸腾,庐昂听着,连连抚掌,说:“好!说得好!甚妙!”
魏满听了,为了逼真,并不第一时间赞同,因着他知道,这个庐昂是有“反骨”的。
就有一些人,旁人越是说什么,他就越是喜欢反驳,旁人越是不赞成什么,他便一定要干什么。
庐昂就属于这种人。
于是魏满沉吟说:“你先退下去罢。”
吴敇赶紧抱拳,说:“敬诺,小人告退。”
吴敇很快退出了营帐,幕府营帐中只剩下魏满、林让与庐昂三个人。
庐昂便说:“魏公,您意下如何呢?”
魏满很是担心的说:“孤素来听说,这个庐瑾瑜诡计多端,阴险狡诈,阴奉阳违……”
魏满一口气说了很多庐瑾瑜的坏话,这才感觉身心通透了很多,稍微吁出一口气来。
林让听了,则是侧目看了一眼魏满,心中有些疑惑,这魏满说的,好像庐瑾瑜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魏满与庐瑾瑜,平日里有什么仇怨不成?
魏满终于编排完了,这才继续说:“庐瑾瑜如此狡诈,孤不得不防啊,这说不定是一个陷阱,也未可知。”
庐昂果然反驳,说:“诶,魏公便是小心谨慎,这如何还能是陷阱,如今鲁州府署断粮端水,再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吴文台素来刚愎,这也是事实。”
庐昂想了想,生怕魏满不让自己去受降,万一错过了这等大功,怕是一辈子也等不来。
于是庐昂便抢先说:“是了,若是魏公您觉得是陷阱,大可放心,便由卑臣带领自己的亲信,前去受降,若有个意外,魏公大可全身而退,不是么?”
魏满“啧”了一声,似乎还在考虑,微微蹙眉,一脸纠结,左右为难,好似十分难以决断。
庐昂越看越是着急,林让则是气定神闲,挑了挑眉,心想魏满绝对是被霸业耽误的影帝了……
【2更】
“罢了!”
魏满终于松口了,说:“不过孤可说好了,既然是你决定的事情,那么受降之时,便由庐公出马,带着自己的兵马,孤是不会派遣的。”
庐昂心中不屑,觉得魏满小气,又觉得魏满上不了大台面,这样的风险都不愿意冒,如何能成就大业?
庐昂面上却恭恭敬敬的笑着说:“是了,到时候便敬请魏公,等待好消息罢!”
魏满挑唇一笑,脸上浮现出一转瞬的狰狞,说:“是了,好消息……”
庐昂立刻退出营帐,去找吴敇商量受降之事,商谈完毕,定夺了受降的日子。
这日,天色刚蒙蒙发亮,天边还氤氲着一片惨淡且厚重的云层,不断的翻滚着,压抑着第一缕昭阳,似乎不想让太阳跳出地平线来……
就在此时,突听“轰隆隆!”的声音,是庐昂与他的精锐骑兵,飒沓着黄沙,马蹄踩着第一缕日光,从远处快马而来。
庐昂今日是来与庐瑾瑜里应外合,受降来的。
只要庐瑾瑜打开大门,将吴文台的脑袋从城楼上扔下来,他们便立刻冲杀入鲁州府署之内,杀一个片甲不留,鸡犬不宁!
庐昂雄赳赳的立于马上,一路打马直冲而来,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底下。
“吁——”
庐昂一声喝马,马匹跑的太急,猛地尥起蹶子来,庐昂拉住马缰,整个人向后倾斜,灰黑色的铠甲映照着朝阳的晨光,整个人看起来威武雄壮的厉害!
庐昂面上露出稳操胜券的微笑,便听到“轰!!”一声,城门打开了。
但只是打开了一条缝隙,并没有全开,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从城门里悠闲的走了出来。
那人身披银白铠甲,要知道这年代银子还不是硬通货,银子的工艺比较复杂,一块银子可比一块金子值钱的多。
那银白介胄的年轻武士衣着可谓是华丽非凡,骑在高头大马上,慢悠悠的从城中晃出来。
他手上提着一杆银亮的长/枪,同样华丽至极,一看便是非凡之物。
“踏踏踏!”
轻快的马蹄声,踏着朝阳升起的“声音”,万众瞩目一般,出现在了庐昂的面前。
那身着华丽的年轻将领微微抬头……
“嗬——!”
庐昂方才稳操胜券的面容上,突然炸裂开一丝裂缝。
“你不是那日的小兵?!”
庐昂用马鞭虚指着年轻将领。
——吴敇!
吴敇一身银白介胄,整个人威风凌凌,手中霸王银枪咧咧生辉,眯眼痞里痞气的一笑。
庐昂心中隐隐有些不对的感觉,那日里等级很低的亲兵,竟然穿着如此华丽的出现在了庐昂面前。
要知道,庐昂纵使是一方太守,也没那个斤两,去打造银制的介胄。
与此同时,城门楼上有人走了出来……
庐昂随着声音抬头去看,便看到了庐瑾瑜。
庐瑾瑜没有穿介胄,一身长袍加身,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武夫,反而像是个文客,眯眼而笑,眼眸略显狭长,却透露着一股锐利的封芒,好像待出鞘的宝剑一般。
庐昂看到庐瑾瑜,便说:“庐公子!快快打开城门!”
庐瑾瑜慢慢抬起双手,轻搭在城门垛子上,从上往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庐昂,笑了笑,声音清冷的说:“庐公,您为何会以为,敝人会打开城门?”
庐昂一听,朗声说:“你不是要受降与我?你说与我同宗,我们都姓庐,要受降与我,是也不是?!”
庐瑾瑜微微一笑,说:“是也不是,那要问问我们长公子才行。”
“长公子?”
庐昂吃了一惊,说:“吴文台的长公子?”
庐昂不知庐瑾瑜在说什么,立于城门之下的吴敇,便“唰”一甩长/枪,眯眼笑说:“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是吴敇!”
“什么!?”
庐昂大吃了一惊,瞠目结舌的瞪着一身银甲的吴敇,说:“你是吴文台的长公子?!你不是……不是……”
不是一个小兵吗?
庐昂的话根本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心中“咯噔!”一声,就算再笨,也已经知晓中计了。
庐昂带着自己的部队,距离城池这么近,若真是打起来……
武德也在庐昂的队伍之中,一看这场面,立刻大喊着:“快撤退!!”
武德也顾不得主公是庐昂了,连忙大吼:“撤退!!快——鸣金收兵!!”
士兵们一时间慌乱不已,不知什么情况。
庐瑾瑜可不等给他们明白什么情况,立刻眼目一眯,方才还温柔文客的形象登时收敛,抬起手来,说:“火攻,投石!”
“是!”
“火攻——”
“投石——”
“嘭——!!”
庐瑾瑜一声令下,传令官大喊传令,随即便是投石的声音。
庐昂因着准备受降,他带着部队来到城门楼下,距离城门太近,这个距离非常吃亏。
都说守城容易,攻城难,其实就是这个道理,除了守城有坚固的城池之外,城门的高度也是天然的地利优点。
从高的地方往下投石,对于冷兵器时代来说,杀伤力很大。
不止如此,庐瑾瑜还选择了火攻。
庐昂的将士们都穿着介胄,介胄导热,火箭从城门楼上“簌簌簌”的成片飞下来,就算打不中敌军,无法穿透敌军的铠甲,火攻的热度也让庐昂的军队苦不堪言。
“快跑啊!”
“跑啊——”
“啊啊啊啊!烫——烫死了!”
士兵们大喊着,杂乱成了一片,庐昂见状,也是上过沙场之人,赶忙大吼着:“不要慌乱!!摆阵!不要慌乱!不能自乱阵脚!!”
但是为时已晚,现在才喊口号,士兵们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越来越是混乱。
武德催马大喊着:“主公!快退兵,吴敇他……”
他的话还未说完,似乎老天爷要验证武德“高瞻远瞩”一般,吴敇已经挥起长/枪,朗声大喝:“进军!!”
“杀——!!”
随着吴敇大喊声一落,城门轰然打开,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洪水一般的鲁州士兵。
那些士兵咆哮着,杀声震天,仿佛是野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庐昂的军队。
庐昂一看,吓得面无人色,他方才还说不要自乱阵脚,此时已经不敢说什么大话,觉得武德说得对,逃跑罢!
庐昂立刻催马快马,调头狂奔。
吴敇在后面紧追不舍,狰狞一笑,痞气的笑容里挂满了自信,手中长/枪“当——”一声,荡开护卫的庐军士兵,似乎要直取庐昂一般。
庐昂吓得抱头鼠窜,一路飞马,简直便是慌不择路。
吴敇“嗤!”的一声将长/枪别回背上,与此同时将长弓摘下。
“铮——”
几乎不需要瞄准,吴敇的箭法入神,一箭射出去,“啊啊啊啊!”一声惨叫,几乎要将整个昏暗的朝阳撕裂一般。
庐昂后背中了一箭,巨大的冲击力,“咕咚!!”一声,将他折下马背。
庐昂滚下马背,背上的箭矢“嗤——”一声,直穿庐昂的肩膀,竟打了一个对穿,长箭的杆子被巨大的冲力一折,“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庐昂的肩膀就像是一个杠杆支点一样,可见长箭折断的时候会有多疼。
庐昂疼的嘶声惨叫,几乎就要死在当地。
武德一看,根本来不及救人,便当没看到一样,飞马立刻而走。
庐昂趴在地上,几乎是奄奄一息,惧怕到了极点,瑟瑟发抖着,眼睁睁看着犹如恶鬼一般的吴敇,驱马逼近……
“报——!!”
士兵快速冲进魏营,跪在地上,朗声说:“主公,庐军被埋伏,已经溃散不成。”
魏满一听,悠闲得很,说:“看来……该到咱们出场的时候了?”
林让就在旁边,淡淡的说:“魏公是时候彰显英雄气概了。”
魏满一笑,站起身来,说:“自然。”
庐昂“啊啊啊啊——”的惨叫着,眼看着吴敇的马蹄就要踩在自己的头上,庐昂甚至能预知那种“咔嚓!!”一声,被马蹄踩漏了脑袋的感觉与声音,甚至是脑浆迸流的场面……
“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敇的长/枪被人狠狠击了一记,发出剧烈的金鸣声。
庐昂死里逃生,睁眼一看,仿佛见到了亲爹一般,喜极而泣的大喊着:“魏、魏公!!”
魏满的倚天宝剑“当”一声挡开吴敇的长/枪,吴敇被逼的瞬间后退了两步,马蹄子没能踩到庐昂的脑瓜。
庐昂吓得面无人色,魏满顺势一把拽起地上的庐昂,将人伏在马背之上。
庐昂的肩膀受伤,已经对穿,疼得他浑身都是冷汗,被魏满这么粗暴的一拽,恨不能立刻疼死过去,但还对魏满感激涕零。
口中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魏公,这帮……这帮竖子有诈!早知当初,便听魏公的了,卑臣真是悔不当初……魏公能营救卑臣,卑臣真是感激涕零、感激涕零啊!”
魏满冷笑一声,说:“感激的话,回去再说罢。”
便在此时,林让令魏军大力击鼓,其实他们没有派遣多少士兵出来,不过装装样子罢了,这鼓声是不能小的。
召典力大无穷,亲自击鼓,“咚咚咚!”的鼓声,一声一声的传来。
吴敇立刻便与魏满打起了配合,说:“魏满小儿的军队来了!快车!开城门,撤退!!!”
“魏满来了!”
“是魏满!”
“快!快撤退!”
吴敇的军队好像怕极了魏满一样,一口一口大喊着,犹似退潮一般,又全都涌回了城中。
魏满一瞧,立刻假惺惺的说:“庐公受伤了,不宜恋战,撤退!”
“鸣金收兵!!”
【3更】
庐昂的不对可谓是损失惨重,中了吴敇和庐瑾瑜的埋伏,庐昂自己身中冷箭,部将溃不成军,若不是魏满及时相救,恐怕已经全军覆没!
吴敇打了一个痛快,很快催马进入城中,迈开大长腿,两三步登上了城门,来到庐瑾瑜身边,与庐瑾瑜比肩而立,还伸手打搭在了庐瑾瑜的肩膀上。
吴敇笑着说:“瑾瑜,我方才那一仗,打得如何?”
庐瑾瑜看了一眼吴敇,说:“莽撞了。”
“莽撞了?”
吴敇立刻惊讶的说:“何其沉稳,这还莽撞?”
庐瑾瑜淡淡的说:“长公子方才刺了庐昂一箭,若是失了分寸,或者这庐昂身骨子不济,万一便这么死了,岂不是坑害了奉孝先生?”
魏满与吴氏合作的重要原因,自然就是双赢,一方面魏满帮助吴文台保住鲁州,另一方面,吴文台帮助魏满从陈继手中要回林让的细作券书。
一旦庐昂死了,没了联络陈继之人,券书估计就要石沉大海。
自然,陈继肯定还会派遣其他人,来监督魏满攻打鲁州,但再派什么人来,就难说了,或许比庐昂更加精明,想要得到券书,又是难上加难。
吴敇撇了撇嘴,说:“消消他的锐气而已。”
“快快!”
“快!庐公受伤了!”
“快抬进去!”
“军医!军医!”
众人大喊着,抬着庐昂从外面冲进来,庐昂受伤颇重,但不至于昏迷,一直浑浑噩噩的,疼的要死,一阵阵打冷战。
林让一看,一副“好人”的模样,上前检查,说:“箭头断在了里面,需要立刻手术。”
“手术?!”
庐昂一听,说:“手术,那是什么?”
林让面无表情的说:“把伤口隔开,将箭头取出来。”
庐昂自从上战场开始,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他的介胄很坚固,吴敇的弓不知是多少石的,开起来竟然如此沉重,直接穿透了介胄,还打了一个对穿!
庐昂平日对林让很是冷淡,还总是讥讽林让,觉得林让一个书生,没什么本事儿,便是凭借着邪辟之术蛊惑了魏满。
如今听林让这么说,就觉得林让是针对自己,赶紧说:“就……就没有旁的军医了么?”
林奉就在旁边,淡淡的看了一眼庐昂的伤口,说:“小臣愚钝,这伤口太深,即使能把箭头拔/出来,估摸着也……”
庐昂没想到,其他的军医立刻给自己下了死刑通知书……
魏满在一旁淡淡的说:“即使庐公不想医,那便尊重庐公的意思罢。”
“不不不!我医!我医!”
庐昂这下子没了选择,只好让林让给自己做手术。
于是帐帘子“哗啦!”一声放了下来,阻断了里面手术的光景,但帐外面所有人,都能听到里面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啊——!!”
“我的娘喂!!”
“疼——哎呦,痛死我了……”
“哎呦——疼……”
庐昂喊了几句,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便没了声息。
魏满赶紧说:“不会真死了罢?”
就在此时,林让与林奉从里面儿走了出来,二人手上均是血色,血粼粼的,就跟刚分尸了庐昂一般。
配合着林让那一辆肃杀冷淡的表情,还挺唬人。
魏满说:“庐昂他没死罢?”
林让奇怪的看了一眼魏满,说:“不过是箭伤,小伤而已,自然没死。”
魏满:“……”都喊成这样儿了,还没死?
林让很是冷淡的准备去净手,便看到小灵香一蹦一跳的从远处跑了过去,不知要往什么地方去。
小灵香蹦蹦跳跳的,眼看着魏满与林让都不在,必然是为了那个太守庐昂“操碎了心”,便偷偷溜了出来。
小灵香鬼鬼祟祟的往一处营帐跑去,探头探脑,最后“哗啦!”一声,钻进了营帐中。
“叔叔!”
小灵香钻进去,脆生生的大喊了一声。
“啊呀!”
紧跟便被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大眼睛。
这里还能是谁的营帐?
自然是武德的营帐。
武德被陈继安排在了庐昂的营帐下,准备攻打鲁州的时候送他去死。
这次武德跟随着庐昂打仗,还真是九死一生,别说是庐昂一个人受伤了,武德也受了不少伤,不过都不致命。
但大大小小无数,前胸口被都是伤痕。
小灵香冲进来的时候,武德刚好退下了衣衫,打着赤膊正在给自己擦药,他乃营中的一个小兵,可没有庐昂那么好的待遇,还能让林让医治,因此只好自己动手。
武德正在擦药,哪知道小灵香突然冲了进来,还看到了自己打赤膊。
小灵香喊了一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大眼睛,不过扎着手指缝,偷偷往外看。
武德吓了一跳,连忙抓起自己的外袍,直接披在身上,胡乱的系了两下,说:“灵香姑娘怎么来了。”
小灵香说:“叔叔,你受伤了?”
武德淡淡的说:“无妨,一些小伤而已。”
小灵香赶紧把手放下来,一脸着急的跑过去,推着武德坐下来,说:“别站着,快坐下来,叔叔后背也有伤口,香儿帮你上药!”
“这……”
武德赶紧阻拦,脸色颇有些尴尬,说:“这使不得,绝使不得!”
小灵香虽年纪还小,但终归是个姑娘家,自己一个大男子,跟姑娘家面前袒胸露怀的,实在不成体统,若是传出去,小灵香恐怕会遭人笑柄。
小灵香大大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几乎要哭出来,看着武德身上的伤口,说:“叔叔!你伤的太重了,快让香儿给你上药,还管什么使不使得的?”
小灵香说着,就要去扒武德衣衫,武德吓得赶紧说:“灵、灵香姑娘,我……我自己来。”
小灵香一查腰,说:“那便快点子,一个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的成什么样子,快点子脱鸭!”
武德:“……”
武德差点被小灵香的彪悍吓到,心想着果然虎父无犬女……
武德赶紧退下衣衫来,小灵香拿着伤布先给武德清洗了一遍伤口,然后再涂上药膏,最后团团的包扎起来。
其实小灵香很会做菜,也会舞刀弄枪,这……包扎嘛。
就有点儿……
武德看了看自己,包扎之后,浑然像是穿了一件袄子一样,包裹的团团实实的,方才袒露出来的地方,全都给包在了伤布里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了。
武德觉得……自己可能不需要再穿衣衫。
这初冬的天气,竟显得还有些热了。
武德低头看了看自己,面皮微微有些抽搐,小灵香还拍了拍手,笑着说:“如何,包扎的可严实?”
武德心想,这么包扎下去,的确是严实了,但不透风,或许会起脓也说不定。
但小灵香目光晶晶亮的,一副特别热心肠的模样,而且很担心自己似的,武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便点头说:“多谢姑娘。”
小灵香摆手说:“谢什么鸭,不必谢啦!”
武德见她这般样子,心中也不知怎么的,竟升起一股负罪感来,日前他还在魏满面前给小灵香告状,不止如此,还想要潜伏在小灵香身边,作为细作。
如今想一想,只觉小灵香对自己全无恶意,但自己这满满恶意,当真是配不上灵香姑娘的欢喜。
武德这般一想,又觉罢了,自己这处境,不过是个平头竖子,还穷的叮当响,哪里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一说,怕是自己痴人说梦罢了。
武德心中有一个疑惑,这明明已经到了鲁州,魏满也知道了小灵香的身份底细,却不动声色,也不让吴文台见自己的女儿,不知是什么用意。
他哪里知道,其实小灵香早就见过他的爹爹与哥哥们,而且见了好几个来回了,只是武德不知情罢了。
武德便想了,难道……魏满是想要捏住小灵香这个人质,在关键时刻威胁破虏将军吴文台?
也没有旁的解释了。
小灵香不知道他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盯住武德说:“记得换药哦!若是背上的伤口自己上不得伤药,来找香儿鸭!”
武德眼看着小灵香一脸古灵精怪,却十分真诚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面上笑着说:“是了,多谢姑娘。”
小灵香蹦蹦跳跳的从武德的营帐中退出去,摇手说:“不防谢,不防谢!”
她说着,美滋滋的退出去,帐帘子一放下来,登时捧起自己的小圆脸,一张脸都涨红了,似乎十分羞涩一般,自言自语的说:“哇!叔叔的肌肉好多鸭!”
她刚说到这里,“嘭!”一声,便撞到了什么,后背一沉,转头一看……
林让!
林让居高临下的目视着小灵香,唇角挑起微微一笑,声音犹如春风一般,笑容却犹如恶鬼似的。
嗓音冷冷清清的说:“香儿,谁家叔叔的肌肉好多啊?”
小灵香:“……”
【4更】
小灵香明摆着是趁着魏满和林让都不在,所以才跑去找武德的,哪知道被抓了一个正着。
魏满与林让都不赞同小灵香爱慕武德,这点子小灵香是知道的,所以才偷偷摸摸的过去。
小灵香张着嘴巴,平日里的樱桃小口,此时看起来能吞下一只大饼子,张得浑圆浑圆的,而她的眼目也是,瞪得圆溜溜,一副吃惊诧异到了极点的模样。
恨不能小头发都炸起来!
林让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俯下身来,轻轻捏了捏小灵香的脸颊,说:“香儿,你这是往哪里来?”
小灵香:“……”
小灵香支支吾吾的,面对公子的明知故问,小灵香连忙拽着自己的衣角,说:“是……是这样儿的,香儿……香儿……”
小灵香眼珠子乱转,似乎在想对策,但一时没想到什么好对策,林让已经说:“为何又去找武德?不是跟香儿说了,武德不适合你么?”
小灵香嘟着嘴巴,揪着林让的衣袍,晃来晃去,说:“公子,公子——”
林让淡漠的说:“撒娇也没用,武德心思极重,心眼子又多,行事虽有儒侠风范,但其实内地里十分虚伪,并不是说武将军不好,但如此野心勃勃之人,必不适合香儿你,你可知道?”
小灵香一听,就说:“可是,可是香儿的心眼子也不少鸭!”
小灵香的心眼子的确不少,在这个年纪算是古灵精怪了,什么坏点子都有,可小灵香毕竟年纪小,怎么能斗得过武德呢?
武德如今已经三十来岁,小灵香才二六年纪,就算小灵香再聪明,如何能斗得过武德这个老姜?
小灵香又说:“再说了,便算是叔叔心眼子多,香儿大可以调/教他嘛!”
林让:“……”
林让十分无奈,真的好似养了一个淘气的闺女一般,他儿子也就是小蛮还没让自己操心终身大事呢,如今先轮到闺女了。
林让刚要开口,小灵香就有千百叠的理由,又理直气壮的说:“再说啦!魏公不也是心思极重,小心眼子,又虚而委蛇之人嘛,公子不照样爱见魏公,爱见的痴心不改鸭!”
林让这么一听,突然有些无话可说了,因为小灵香说得很对,魏满能比武德好到哪里去呢,但林让不是照样喜欢魏满么?
魏满从旁边路过,没想着听墙根儿,但正巧就听到了一耳朵,那面儿小灵香一口一口数落着自己的“长处”。
心思极重。
小心眼子。
还虚而委蛇?
魏满冷笑一声,大步走出来,站在小灵香身后,仿佛山一样的俯视着小灵香,开口说:“我们香儿懂得的词儿还真是不少,连《应帝王》中的虚而委蛇也念过,嗯?”
虚而委蛇这个词儿出自《庄子》内篇应帝王,小灵香乃是破虏将军的爱女,吴文台很是宠爱女儿,根本不让她学女红,从小读书认字儿,比他两个哥哥习学还踏实许多。
小灵香乍一听,差点又吓得次毛儿,回头一看,怎么一个个全都是背后灵?
小灵香赶紧说:“魏公,香儿只是打个比方!这重点……重点当然在于,我家公子爱慕魏公,爱慕的痴心不改啦!”
她说完,一溜烟儿的便跑了。
魏满眼看着小灵香逃跑,便说:“这小丫头片子,背地里置喙孤,若是叫孤抓到,有她好看。”
林让遥遥的看着小灵香的背影,突然说:“香儿说得对。”
“什么?”
魏满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林让。
林让的目光十分淡然,注视着魏满,平静的说:“卑臣的确痴心于魏公。”
魏满:“……”
魏满的嗓子登时像是塞了鸡毛一样,根本无法发声,心窍却不像是被人撬开了一样,瞬间漏风,不知该如何跳动。
魏满对于林让突如其来的表白手足无措,但这已然不是林让第一次表白了。
魏满咳嗽了一声,刚想着怎么回答林让才好,就在此时,林让表白之后,很是淡漠,也没想魏满给他一个回答,转身便潇洒的扬长而去了。
魏满:“……”等等,这就走了?怎么孤反而有些遗憾……
庐昂半条命都要去了,但林让还准备留着他的性命,让他写信给陈继,换回自己的券书来。
因此自然不能让庐昂就这么死了。
有林让医治庐昂,做他的主治医生,庐昂算是撞了大运,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庐昂将养了半个多月,这半个月来,庐昂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因着上了一次当,差点被吴敇给活宰了,所以再不敢接受什么投降。
这日里庐昂总算是伤好了一些,便来到幕府一同议会。
魏满坐在最上首,首先个关切了一些庐昂的伤势,说:“庐公伤势可大好了?”
庐昂一脸十分英雄的模样,说:“是,已然大好了,那区区吴贼小儿,根本伤不得我分毫,不过是一些小伤而已。”
魏满幽幽一笑,现在说起大话儿来了,当时被抬回来时候,那叫一个可怜儿见的,不止如此,拔箭头时候的喊声简直响彻整个营地,每一个士兵怕是都听见了,如今打肿脸还充胖子。
魏满虚伪的说:“庐公可是咱们营中一员虎将,还仗着庐公震慑吴文台呢。”
庐昂哈哈一笑,说:“魏公谬赞了。”
林让看着他们虚伪的寒暄,端起耳杯来饮了口水。
魏满便说:“如今咱们包围鲁州府署,已然一个月足,不知现在是不是时候,攻打府署了?”
“这……”
庐昂听闻,立刻第一个否定,说:“不可不可啊!”
庐昂是被上次吴敇给打怕了,虽他刚才打肿脸充胖子,但如今脸还疼着,怎么好上赶着冲上去挨打呢?
庐昂说:“魏公,这吴文台还有他的儿子吴敇,阴险狡诈,对对,是了,还有那个庐瑾瑜,别看生得犹如美妇人一般,但其实内地里便是阴狠狡诈,不择手段,伪善……”
他的话还未说完,“嘭!!”一声,林让手中的耳杯,便重重的砸在案几上。
吓得庐昂登时一个激灵。
庐昂连忙回头去看林让,就见林让一脸冷酷之色,他平时里便喜欢冷着一张脸,如今脸色冷酷无情,浑身弥漫着一股森然之气,虽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之辈,但那气势当真一点子也不输。
林让能不冷酷么?
方才庐昂诟病的可是他的男神庐瑾瑜。
庐昂看向林让,说:“这奉孝先生……可有见教?”
林让淡淡的说:“卑臣无有什么见教,只是方才手滑了一下。”
魏满:“……”
林让说的很没诚意,庐昂继续又说:“恐怕他们鲁州军会有什么陷阱,咱们还是稍等一等,再围困府署一阵,不必如此着急。”
魏满很是大度的说:“既然庐公都这么说了,那便这样罢,不过有一件事儿……”
魏满顿了顿,看向庐昂,微笑说:“庐公养伤的这些时日,都是孤的军队派兵在附近巡逻,庐公的病情如今已然大好了,是否也该巡逻一番?”
魏满和庐昂是合作关系,说白了是两个队伍,他们驻扎在一起,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这种面和心不和之辈呢?
庐昂一听,心中不屑,这点子小便宜,自己还是不想占的,便爽快的答应说:“是了,卑臣也正想向魏公提起此事,今日便由卑臣亲自带兵巡逻,请魏公放心安睡便是了,定然让魏公,高枕无忧!”
魏满一笑,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说:“好!”
黄昏。
冬日的太阳本就很是荼蘼,如今已经是黄昏的天色,日光挣扎着慢慢落下地平线,带着一丝荒凉与沧桑之感……
“踏踏踏……”
庐昂带领着一支巡逻的队伍,慢慢在军营附近的三里地方逡巡着。
庐昂一面坐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走着,一面便说:“这魏满,心眼子也忒小了一些,不就是让他巡逻了几天,至于与我这般明算账不成?真是难成大器!”
庐昂的麾下也应声说:“是了,正是如此,主公也别生那个气,没必要与魏满小儿置气,不就是巡逻?绕两圈之后,便可以回营了。”
“诶?你们听,什么声儿?”
众人侧耳倾听,庐昂说:“能是什么声儿?怕是这荒郊野岭的,有野兽罢了。”
的确,好像是野兽的怒吼声,一阵阵,又好像旱雷一样,从天上轰隆隆的滚下来。
庐昂仔细的去听,还抬起头来,仰着脸盘子去看天际,说:“这是要下雨了不成?”
“主公,不像啊,都没有阴云。”
“是啊,这还亮堂着啊!”
“快……快看!!是……是鲁州军!!”
众人迷茫的望着天,终于有人大喊一声,反应过梦来,那轰隆隆的声音,不是野兽,也不是旱天雷,而是鲁州军。
领头的年轻将领一身银色铠甲,手执长/枪,长/枪一摆,口中大喝说:“割下庐昂收集者,晋升三级!!”
是吴敇!
吴敇飒沓着黄昏的夕阳,整个银色的铠甲镀上了一层金光,仿佛带领着天兵天将一样。
“吴敇!!”
“是吴文台的长子!”
“主公,怎么办?!”
庐昂看到吴敇,下意识觉得自己后肩的伤口复又撕裂疼痛,根本不敢与吴敇硬拼。
他哪里知道,只是巡逻而已,却好死不死的碰到了吴敇。
庐昂脸色惨白,说:“咱们人少,不能硬拼,快,回营!”
魏营。
魏满很是轻松的坐在主公营帐的席子上,正准备用晚膳。
这会子营帐帘子就被打了起来,林让从外面走进来,说:“魏公,方才探子来报,吴少将军的队伍,已经与庐昂的队伍见面了。”
魏满一笑,说:“好啊,那挺好,庐昂上次在吴敇手里吃了亏,这次再见到吴敇,岂不是惊弓之鸟?”
林让说:“吴少将军会按照计划,将庐昂与他的麾下赶到西面的山林里,包围整个山林。”
魏满点头说:“你说,孤该什么时候去营救庐公?”
林让歪头想了想,一脸很认真思考的模样,淡淡的说:“魏公的目的,无非是疲惫消耗庐昂的军队,卑臣以为,三天便可,庐昂的军队无有水与粮食,在山林中野外求生三天,正好削削他们的锐气。”
【5更】
“吴敇!!”
“是吴敇!”
“主公,快跑罢!”
庐昂看到吴敇,也是一个激灵,立刻打马向后,说:“撤退!!快,撤退——”
庐昂带来巡逻的军队人并不多,因此不敢与吴敇正面对敌,立刻打马撤退,幸而这里距离营地也只有三里的距离,一个跑马便到了。
哪知道就在此时,突听“轰隆隆”的声音,他们撤退的方向竟然被鲁州军阻断了。
庐瑾瑜一身介胄,腰佩长剑,竟然与吴敇打起了配合,阻断了庐昂的后路,将人包抄了起来。
庐昂一看,大惊失色,身边的麾下也大喊着:“主公!这边也有人!”
“是庐瑾瑜的军队!”
“怎么办啊主公!!”
前有狼后有虎,庐昂根本跑不掉,也无法往营地的方向逃跑,慌不择路,立时挥手说:“这面!上山!山上枯木繁多,他们定然追不上来!”
“是!主公!”
“上山!上山!”
庐昂一声令下,大部队立刻往山上冲去,一个个丢盔卸甲,吓得打马狂奔,已然乱了阵脚。
吴敇与庐瑾瑜的部队汇合,吴敇痞痞一笑,说:“嘿,这个庐昂倒是好,咱们都不用驱赶,已经巴巴的跑上山去了。”
庐瑾瑜眯眼一笑,说:“按照计划行事罢。”
“是了!”吴敇也笑着说:“来人啊,给本将军,将这山头团团的围起来,就算是一只蝼蚁,也别给我放下山来!”
“敬诺!少将军!”
吴敇的麾下训练有素,立刻快速散开,从四面八方包抄整个山头,瞬间将山下洒下了“天罗地网”,根本不叫庐昂逃跑。
庐昂带着士兵慌不择路的冲上山来,如今乃是初冬,山上树林颇多,但无有树叶,一片昏黄枯败之相,地势也崎岖的厉害,十分难走。
庐昂很快发现,吴敇和庐瑾瑜的队伍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再也看不着了。
这才“吁——”的喘出一口气来,赶紧左右看了看地势。
庐昂便说:“找几个兄弟下去探探,看看吴敇与那庐瑾瑜可追来了?”
“是!”
士兵立刻折返下去,小心谨慎的准备探查,庐昂带着士兵们原地坐下来休息,这初冬的寒冷天气,他们竟出跑了一身臭汗来。
庐昂正兀自休息,便听到“踏踏踏”的声音,因着树林崎岖难走,那下山探寻的士兵竟然没有骑马,直接连滚带爬,丢盔卸甲,连头盔都不知扔在了何处,慌忙的跑上来。
“哎!”
他大喊一声,直接栽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巴,说:“不好了!不好了!!”
庐昂吓得“噌!”一下站了起来,说:“如何不好?可是吴敇与庐瑾瑜,追上来了?”
士兵大喊着:“不!不是!”
庐昂听罢了,稍微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既然没追来,为何不好?
“主公!!吴敇那小孙儿,准备……准备、准备在山下放火了!!”
“要放火烧山呢!”
“你说什么?!”
随着那士兵的高喊,似乎要验证士兵的言辞,山底下竟然冒出浓浓的黑烟来。
“着……着火了——”
“鲁州军真的放火烧山了!”
“主公,咱们可怎生是好啊!”
相对于山上的混乱,此时此刻的山下,却显得极为平静。
吴敇骑在高头大马上,来回来去的逡巡,转头对庐瑾瑜说:“哎,你说你放火便放火,你烧什么烟呢?”
庐瑾瑜淡淡的说:“如今隆冬天气,天干气躁,若是放火烧山,恐怕会祸及百姓,而且魏公有言,不能将庐昂轻易给按死了,那不若便放一把烟,叫他们好生消受一番。”
吴敇笑着说:“这倒是,我跟这儿,都能听到山上的喊声了,他们就差哭爹喊娘了!”
庐昂的巡逻队伍很长时间没有归来,而且被鲁州军袭击,很快消息便传到了军营中。
庐昂的部下立刻前来寻找魏满,想要魏满出兵,帮他们寻回主公。
魏满装作一脸犹豫的模样,说:“出兵是一定要出兵的,只是……如今庐公人在何处,孤都不知情,该如何出兵?”
众人面面相觑,魏满说的倒是实话,庐昂没有归来,生死不知,只知道他们被鲁州军给偷袭了,其余一概很是迷茫。
其实魏满心里清楚得很,按照计划,此时此刻庐昂应该在山林中,荒野求生呢,但他偏生不说出来。
魏满一脸担心挂怀的模样,叹气说:“这样罢,武将军,你便带兵出营,四周去巡逻一番,查看一下你们主公的动向,一旦有了动向,孤便立刻发兵,营救庐公,如何?”
魏满派遣武德去寻找庐昂,心中便知道,武德肯定不会尽全力去寻找,毕竟武德是个聪明人,他早就看出来了,陈继想要让庐昂把他拽出去顺便杀了。
如此一来,武德怎么可能尽全力去寻人?
武德装模作样的拱手,说:“是,魏公!”
武德说罢了,转身便离开了幕府大营,很快带兵去寻人。
这一寻人,便整整寻了三天,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儿,果然一点子也不尽心尽力。
三天一到,魏满便笑着说:“若是咱们再不去营救庐昂,估摸着庐昂也快要不行了。”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多虑了,按照庐公那健壮的体魄,在野外饿个十天八天,都不是问题。”
魏满一笑,说:“那倒是。”
魏满便召集了自己的部队,佯装打探到了庐昂的动向,带着兵马,气势轩昂的冲出营帐,向西角的山林而去。
吴敇与庐瑾瑜的队伍还守在这里,三天都没挪地方,将整个山头包抄的团团密密,严严实实,别说是庐昂了,就是庐昂的头发,也没有飘下山来。
吴敇见到魏满一行人悠闲的溜达了过来,仿佛饭后散步一样,便催马迎上,笑眯眯的一拱手,说:“魏公!”
魏满也拱手说:“少将军,这山上如何了?”
吴敇笑着说:“如何?还能如何,这冬日里山头上什么也没有,连个野味儿也寻不到,估摸着庐昂他们,已经在山上吃草根儿,啃树皮了,是了,冬日里山林溪流断流,也无水源,还要喝自己的尿!”
吴敇虽说的粗俗,但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时候,突听“簌簌簌”的声音,魏满与吴敇功夫厉害,立刻便听到了动静,吴敇赶紧说:“恐是庐昂的人不安分了,你们快躲一躲,我来应付。”
魏满点点头,招手让林让跟上来,便带队躲到不远的地方,一会子若真是庐昂的队伍冲突下来,魏满正好与庐昂“碰头”,装作突围营救的模样,把吴敇的军队“赶走”。
“簌簌簌!”
“沙沙!”
果然有人突然从草丛中冲了出来,是庐昂的士兵。
不过也只有一个人,那士兵冲出来,立刻被吴敇的队伍团团包围起来。
士兵举着手,说:“吴将军!吴公子!不要误会,勿要误会!小人是来投降的!”
“投降?”
何止是吴敇和庐瑾瑜,就连魏满都吃了一惊,庐昂竟然派人来投降了?
吴敇说:“投降?你也配?!”
那士兵连忙告饶说:“我们主公说了,想要投靠吴将军,吴将军大仁大义,还请吴将军见怜啊!”
吴敇差点笑场,魏满营救的队伍已经来了,庐昂却说要投降,这和他们计划好的一点子也不一样啊,没成想庐昂竟是个没骨气的?
庐瑾瑜便说:“我们公子要考虑考虑。”
“考……考虑……”
那士兵一听,有些踟蹰,吴敇便说:“是了,你先滚回去,本将军要考虑一阵。”
那士兵不敢有违,立刻调头跑进了山林之中,又回去报信去了。
等士兵走了之后,魏满与林让这才带着队伍走过来。
吴敇便说:“你们也听到了罢?”
魏满点点头,说:“孤真是高看了庐昂这竖子。”
吴敇摆手说:“赶紧罢,等会子庐昂真的又下来求饶,我可没法子了。”
那士兵从山下跑上去,庐昂已经灰头土脸,只是三天不见,竟然面黄肌瘦,一脸枯败之色,慌张的说:“怎么样?吴敇怎么说?”
“吴敇说……说他要考虑考虑。”
“什么?!还要考虑?”
庐昂一听,心如死灰,脸色登时更加难看,似乎立刻便要昏死过去。
士兵又说:“吴敇一定是想要考验主公的诚意。”
庐昂说:“可……可我哪里去给他找什么诚意去,咱们如今已经被围困在这里,连吃饭都是问题!”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就听到“杀啊——”的声音。
庐昂吓得“噌!”一声,立刻站了起来,身手那叫一个矫健,吓得他根本不似饿了三天之人一般,还以为吴敇的军队杀上来了。
“杀——!!”
“快跑啊!”
“是魏满!”
“魏满来了!魏满的军队杀过来了!快跑啊——”
山下已然按照计划行事,吴敇的军队根本没有与魏满的军队打仗,只是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一堆人开始配音一样的大喊起来,拢着手往山上大喊。
吴敇令人喊完,便准备收工,笑说:“我们的事儿是办完了,且走了。”
林让木着一张脸,还抬起手来和庐瑾瑜作别。
魏满一看,把林让的手一抓,不让他挥手,说:“还有空作别,赶紧上山,时候完了别叫庐昂死在上面。”
那面儿吴敇也催促着庐瑾瑜离开,不让他与林让依依惜别,很快便不见了人影儿。
林让被魏满拉着手,还抻着脖子去看庐瑾瑜的背影,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像是敷衍一样。
魏满差点被他气笑了,便顺口问:“还看什么?人都走远了,好看么!”
魏满这绝对不是问话,只是感叹而已。
林让却十分实诚的回答说:“甚是好看。”
魏满:“……”心……心窍疼。
【6更】
“好看什么?”
魏满感觉自己气得话都说不顺当了,立刻拨转林让的马头,调了半圈儿,不让林让去看庐瑾瑜。
林让赶忙拽着马辔头,想要调转回来,不过林让骑马的技术不怎么好,调转回头之后一看,庐瑾瑜的身影已然不见了,连最后的背影也看不到。
林让颇有些失望,还摇了摇头。
魏满当真是气不过,“嗤”的冷笑了一声,说:“还不上山?再不上山,你便可以给庐昂买棺材板儿了。”
“是魏公!”
“魏公的人来了!”
“主公,咱们有救了!”
“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山上立时响起了见老乡一般的急切喊声,魏满与林让等人,骑马上山,便看到了一群犹似野人一般的人,在冲着他们挥手。
一个个又蹦又跳,头发凌乱不堪,面色灰败,有气无力,身上还泛着一股异味儿。
林让蹙着眉,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往前催马,似乎不想离得太近,去闻那古怪的味道。
庐昂见到魏满,像见了亲爹一样,大喊着:“魏公!!魏公啊!”
庐昂激动的想要拥抱魏满,魏满赶紧抬起倚天宝剑,阻隔庐昂,不让他挨近自己,也十分嫌弃。
魏满幽幽一笑,说:“庐公,三日不见,您怎么这幅德行了?不是说好了出门巡路,竟然巡到了山上?这是体验难民生活来了?”
庐昂虽被魏满挖苦了,但还是一脸见了亲人的模样,从未这般亲切过。
魏满营救了庐昂,众人下了山来,便看到地上一片的残垣断戟,吴敇和庐瑾瑜撤退的时候,为了真切,还把不好的兵刃全都扔在了地上,看起来十分苍凉,仿佛经过一场恶斗一般。
庐昂两次都折在吴敇的手上,当真是怕得紧了,回去害了一场高烧,差点给烧死过去,撒呓挣的时候都在喊着吴敇杀来了。
鲁州府署被围困这期间,魏满与吴敇他们,已经自导自演了两次顽抗的戏码,而且两次全部重击了庐昂的部队。
庐昂本就只有五千人,再加上主公重伤在身,军心自然不稳,散漫了起来。
魏满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也就可以着手准备“攻打”鲁州府署了。
魏满想与林让讨论一番,如何攻打鲁州府署的事情,便亲自前去寻找林让,掀开林让的帐帘子,便发现林让坐在营中席子上,正摆弄着什么东西。
看模样十分专注,魏满走路没有故意放轻,林让都不知道他进了营帐。
骨笛?!
魏满一看,吃了一惊,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自己腰上佩戴的骨笛还在。
可林让手中,怎么又多了一把骨笛?
魏满佩戴的骨笛,那是当年列侯留下来的,山林大火,无影马从火焰之中叼出一把骨笛来。
这只骨笛乃是当年庐瑾瑜送与林让的,但并非是乐器,其实暗藏玄机,里面装的是短剑,可以防身之用,当年骨笛救过列侯一次,列侯甚是喜爱,一直笛不离身。
这只骨笛与列侯的玉佩,仿佛成了魏满最后两个念想,一直伴随着魏满,无论魏满身在何处,都会戴着“它们”,但凡是魏满想念了列侯,便拿出来轻轻的擦拭。
而如今林让手中竟然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骨笛!
魏满吃了一惊,说:“这骨笛是哪里来的?”
林让琢磨的认真,这才发现魏满走进了营帐,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魏满,便说:“是庐公子相赠。”
庐瑾瑜?
庐瑾瑜怎么喜好到处送骨笛?
列侯的也是,林让的也是,送的还一模一样!
林让把顽着手中的骨笛,十分爱惜,用单薄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说:“如今卑臣也有骨笛了,而且这把骨笛是真正的笛子,并非短剑。”
魏满仔细一看,也发现了,果然是真正的笛子,没有什么豁口,不能拔开。
魏满不满的说:“什么时候送的?”
林让说:“便是在山林之时,庐公子还说,这是他亲手雕刻的骨笛。”
魏满不屑的一笑,说:“这也就是小孩子家家才顽的东西。”
林让不理会魏满的“嘲讽”,爱惜的跟什么似的,来回来去的抚摸着,又说:“庐公子还有言,说下次见到卑臣,会亲自教导卑臣吹笛。”
“吹笛?”
魏满更是不屑,林让怎么会对这种顽意儿情有独钟。
魏满是个“粗人”,不喜欢这些顽意儿,但魏满从小身在官宦世家,因此虽他是个粗人,但到底文才武德无所不精,对于音律,魏满也有自己独到的见底。
虽不及庐瑾瑜,却也能说得上是顶好的了。
魏满心中酸涩,不想让庐瑾瑜教导林让吹笛,便说:“不过是吹笛子而已,谁不会似的,何须等什么庐公子教你,我教你便可!”
林让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虽他面容仍然冷淡平静,却默默的盯着魏满,那眼神里仿佛闪亮着宝剑一般的封芒。
让魏满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总觉得自己掉进了林让的陷阱中。
林让说:“君子一言九鼎,魏公可不得反悔。”
魏满嗤笑说:“这么点子小事儿,为何要反悔?”
林让点点头,便微微一笑,虽笑得很微弱,但看起来心情是极好的,说:“这军营之中,再也寻不得第二把能吹奏的笛子,不若魏公便与卑臣共用一把。”
魏满:“……”等等,方才没想到此节。
的确如此。
这里是军营,又不是歌舞坊,因此没有多余的笛子,魏满倒是有一把,可这把笛子是短剑,并不能吹奏。
于是只剩下林让手中这把骨笛。
那么如果教导林让吹奏的话,岂不是要……
与林让间接接吻了?
魏满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笛子的吹孔,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种口干舌燥之感。
林让“热烈”的注视着魏满,把笛子一拱,送到魏满面前,说:“魏公,请。”
“咳咳!”
魏满咳嗽了一声,伸手接过笛子,润了润嗓子,这才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魏满的低声悠扬,转而突有金戈铁马在震荡一般,听起来犹如奔流波涛,大江汇海之势头,雄伟壮阔至极。
魏满吹罢了一段儿,林让便自行拿过笛子,轻轻放在唇边。
魏满的眼神有些发直,紧紧盯着林让放在唇边的吹孔,那是自己方才吹过的地方……
一时间,魏满不由想到了很多,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了乱飘。
“呋——!!”
“呋!呋!呋——!!”
就在魏满满脑子旖旎暗昧之时,林让的低声突然响了起来,就跟漏了气儿一般,而且相当刺耳,吹得魏满瞬间清醒,赶紧伸手捂住耳朵。
“不是如此!快停下来!”
魏满赶紧阻止林让,说:“你执笛的方式都错了,这样儿。”
魏满做了一个手势,林让却意外“笨笨”的,根本不会拿。
魏满没办法,大步走过去,来到林让身后,一把环住林让,将林让抱在怀中,微微低下头来,说:“怎么如此愚笨,这样儿,看清楚了不曾?手叩在此处……”
魏满教导着林让,因着他身材高大,所以要微微弯腰才能与林让说话,这动作仿佛要将林让抱在怀中,十分亲昵一般。
林让唇角一挑,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稍显狡黠的微笑,只可惜魏满根本没注意。
“呋呋呋!”
“嗖——”
“呋——!!”
林让又吹了几声,对于做手术或者验尸,林让乃是行家大拿,可对于吹笛子来说,登时跑偏。
也不赖林让,毕竟术业有专攻,而且不瞒魏满,林让从小便五音不全,从来不唱歌。
他这个人十分冷漠,自也没人叫他一起唱歌。
魏满根本没注意二人动作有多暗昧,直到习惯了林让的魔音绕耳之后,这才注意到一丝丝端倪。
林让的鬓发散发着淡淡的芳香,那是……
苍术的味道。
魏满只要一闻便清楚,当年他根本不知苍术是什么,但因着那是列侯最喜欢的味道,所以后来魏满渐渐懂得了一些。
如今鼻息间围着淡淡的苍术味道,怀中搂着单薄羸弱的腰身,魏满登时有一种“错觉”,好像是那个列侯又回来了。
必然是他舍不得自己,所以又回来了……
魏满慢慢的低头,慢慢的低下头来,轻轻吻在林让的鬓发之上。
林让一颤,回过头来,目光探寻的看着魏满,不过并没有任何抗拒,反而微微仰起头来。
魏满一看,简直受了蛊惑一般,复又低下头来……
“豁朗!!”
就在此时,小灵香突然从营帐外面钻进来,也没看清楚里面暗昧不明的二人,说:“公子!别吹了,再吹哪方就要遭难啦!”
她刚喊完,定眼一看:“……”
不太对劲。
明明在外面听到的是吹笛子的魔音绕耳之声,怎么冲进公子的营帐之后……
便看到魏公与公子在做没羞没臊之事?
小灵香“嗬——”的抽了一口冷气,说:“对不住叨扰了!”
随即身形灵动,“嗖——”一声,直接窜出了营帐去。
魏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魏老板:好像掉进了媳妇儿的甜蜜小陷阱?
让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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