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 已经入夜。
远处有一团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随着篝火炸裂木柴的声音,“踏踏踏”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是一队巡逻的士兵。
这里可不是聚阳城的军兵驻扎点, 而是……
佟高屯兵的驻扎点。
佟高屯兵十分隐秘,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他并没有大肆宣扬自己的屯兵地点,而是秘密屯兵在一个隐蔽的郊外, 以免被义军发现,偷袭了老窝。
上次佟高面见召典之时, 因着不信任召典,所以在荒郊野岭召见的召典, 而今日……
召典成功拿到了林让的藏宝地图,所以佟高决定信任召典, 令谋士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营地中。
召典被一群士兵夹在中间,几乎是“押送”着进了佟高的屯兵营地。
召典木着脸, 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走了一段路之后,谋士却站在原地不走了,挥了挥手, 立刻上前两个士兵, 手里握着一个枷锁。
召典眯着眼目,冷声说:“这是何意?”
谋士卑躬屈膝的赔笑说:“典校尉,您也知道,这世上哪有比典校尉还神勇之人?典校尉力能扛鼎, 比那姜都亭小儿都不知道强出多少,他与您比起来,自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咱们要面见丞相,怎么也需……做点防范,不是么?”
召典一听,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佟高是怕召典刺杀他,所以特意在见佟高之前,安排了上枷锁这个环节。
召典“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即脸色登时一变,瞬间变得阴沉阴霾起来,收拢了笑意,瞬间仿佛黄泉的恶鬼一样,破土而出,狰面獠牙。
召典一句话不说,“嘭!!”一声劈手抢过枷锁。
枷锁是木质的,召典一把抢过来,猛地曲起膝盖,双手弯下一压,沉重的枷锁木板,重达三十多斤,直接“咔嚓!!”一声,猛地就被折断,从中间断做两半。
召典将两半的枷锁直接横着扔出去,冷笑说:“我召典还从未佩戴过这顽意儿!要见便见,不见走人!”
他说着,转身欲走,就在此时,却听到“啪啪”的抚掌声,随着帐帘子“哗啦”一声响动,佟高已经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佟高一面拍手抚掌,一面走过来,笑着说:“典校尉,好气魄啊!”
他又说:“既然典校尉已然见到本相,不妨将宝藏图交出来罢?”
召典眯着眼睛去看佟高,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慢慢递过去。
佟高纲要接过羊皮,召典却突然缩手,佟高眼睛一瞪,急忙去抓,却没能抓住羊皮。
召典紧紧抓着羊皮,眯眼说:“我要先见魏子廉。”
佟高看起来脾性十分随和,笑着说:“典校尉与魏公子,果然是患难之交啊,魏公子若是知道,典校尉为了他,宁肯背叛盟主,不只是什么感觉。”
他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人推搡着魏子廉走了出来。
魏子廉已然有了知觉,脖颈上戴着枷,身上缠着锁,虽伤痕累累,不过并没有新伤,底气也比那日见面时要强得多了。
魏子廉被嘟着嘴巴,根本无法说话,但看到召典,不禁使劲“唔唔唔”的摇头,还瞪着眼睛,眼眶尽裂,仿佛是在高喊什么。
魏子廉死死盯着召典,召典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魏子廉。
佟高说:“你已经见过魏子廉,宝藏图可以给本相了罢?”
召典没说话,只是将宝藏图的羊皮“嗖!”一声抛过去。
佟高迫不及待的一把接住羊皮,握在手中,反复的摩挲着,说:“宝藏!林让的宝藏,我终于得到了!”
召典却说:“宦官的藏宝地点不止一个。”
“什么?!”
佟高立刻看向召典,说:“不止一个?那为何羊皮只有一张?!”
召典淡淡的说:“这是其中之一的藏宝地点,已经足够丞相趟平整个叛军的军费所用了,剩下另外一张宝藏图……等丞相杀死魏满,为我加官进爵,兑现承诺之后,召典自然会双手为丞相奉上。”
“唔!!”
“唔唔唔——!”
魏子廉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似乎不想让佟高得到宝藏一样。
佟高眯着眼睛去看召典,随即幽幽的笑了一声,说:“是了,典校尉果然也是个有疑心病之人。”
召典淡淡的说:“卑将的疑心病,与佟公相比,还差得远呢。”
佟高“哈哈”笑了一声,说:“好,人之常情嘛……不过,本相要如何才能信你,这便是真正的藏宝地图?”
召典说:“佟公不防派人去挖便是了,藏宝地点就在这附近,反正你们有魏子廉在手,如果没有挖到宝藏,还需召典来教丞相么?”
佟高一听,似乎觉得有些道理,而且浏览了一下这个宝藏地图,宝藏的地点果真就在这附近。
林让的老家就在这附近,藏宝地点设在老家附近,的确有些道理。
佟高说:“好!如此,那就请典校尉入帐稍加歇息,本相这就带人亲自去挖宝藏。”
说什么入帐歇息,其实就是将召典也看押起来。
召典便与魏子廉一起,被关押在了营帐中,等着佟高去寻宝藏归来。
二人进去营帐,召典立刻去检查魏子廉的伤势,说:“魏公子,你没事罢?”
魏子廉口中的布被一拿出来,立刻眼眶尽裂的瞪着召典,低吼说:“你他娘的疯了罢!!”
魏子廉又说:“宝藏!!宝藏啊!”
召典淡淡的瞩目着魏子廉,说:“宝藏如何能有魏公子重要?”
魏子廉是爱见召典的,一开始是爱见召典的“美色”,毕竟这个高壮的大汉,生着一张美人脸儿,十分和呼魏子廉这个花花公子的喜爱。
但后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求不得,反正渐渐有些变味儿了,魏子廉发现召典哪里都好,就是不解风情。
如今召典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魏子廉当真是……
当真是差点信了他的邪!
魏子廉说:“废他娘的话!不是你的宝藏你不心疼!那都是钱!银钱啊!”
佟高本不应该离开军营,但因这关乎到宝藏的问题,所以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一个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信。
于是便让嬴稚留守营地,自己带了一队亲信士兵,快马加鞭,连夜赶赴宝藏地点,准备去挖掘财宝。
宝藏地点离这里并不太远,快马加鞭的话,不用天亮便能扑到。
佟高亲自带队,一行人快速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片肆意的尘土。
大队人马很快赶到藏宝地点,便有先头探看的士兵策马跑回来,说:“报——!!丞相!前面的藏宝地点,有一幢房舍!”
“房舍?”
佟高十分奇怪,便亲自驱马过去看看究竟。
果然是一桩房舍,看起来年久失修的模样,像是个鬼屋一般。
以前可能是个大户人家,不过如今已经变得落魄起来,从外面看进去,里面的树木都滋生的老高。
佟高有些狐疑,藏宝地点为何在房舍里面?
难道是假的?!
佟高想到这里,十分不甘心,干脆翻身下马,“嘭!!”一声直接踢开舍门走进去。
这一走进去,却发现房舍只是个架子。
空架子!
房舍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外面一圈房舍的模子而已,里面空荡荡的,连地都没有铺,全都是土路,中间还长着一颗大树,大树的枝桠滋生着,已经伸到了房舍外面。
佟高一看,这根本不是什么房舍,而是掩人耳目用的,如此一来,旁人找到这里,根本想不到,房舍下面才是宝藏。
佟高一看,登时袒露出兴奋和惊喜,面上青筋直蹦,一张脸狞笑起来,声音沙哑的说:“来人!给我挖!挖地三尺,就算把这块地皮给我挖穿,也要给我将宝藏全都挖出来!”
“是!”
士兵们也十分兴奋。
他们都听说过林让的宝藏。
身为奸宦之首的林让,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们买官卖爵,不知收了多少黑心钱。
要知道东武末年时期,买官卖爵那是明码标价的,俸禄两千石的官位,明码标价两千万钱,俸禄四百石的官位,明码标价四百万钱,就连三公也可以用银钱捐来,明码标价一千万钱。
而魏满的父亲魏丘,因着家中钱财富裕,肥的流油,捐了一个三公太尉,则是竞拍一般,花费了一万万钱!
而这些明码标价的买官卖爵制度,很大一部分全都是由奸宦接手的,他们经常直接把得来的钱财腰斩一半自己留下来,余下才上缴国库。
如此一来,积“少”也能成多,更别说他们积攒的这么多。
如果说魏满的父亲富可敌国,那么林让的钱资,绝对超越了第一商人吕不韦。
吕不韦是一本万利,而林让则是无本万利。
佟高与他的士兵们一想到这么多钱财,登时全都一个个心惊肉跳,只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当即所有人全都兴奋起来,跃跃欲试的开始挖地。
佟高进入了玄阳之后,没少做挖地掘坟的事情,因着他的钱财不够,这次准备迁都,甚至还挖掘了历代的皇陵来冲做军饷所用。
因此这些士兵对于这种盗墓掘地的事情,再熟悉不过,立刻开工,很快便将地面挖出一个大坑来。
佟高虽没有动手,却站在原地,眯着眼目,死死盯着地面。
地面越挖越深,随着“嚓!”一声,一个士兵挖下去,突然挖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很细很细,像是沙土,但是和表面的沙土并不一样,在昏沉的黑夜中,那沙土竟然闪烁着奇异的金色光芒。
“丞……丞相!”
“挖到了!”
“这边也挖到了!”
佟高也看到了,从灰败的土地里,挖出了一丝丝虽暗沉,却明亮的颜色……
“金子!”
“金沙!!是金沙!”
“涌出来了,涌出来了!”
“发财了!金子!”
整整一片金沙,随着士兵挖土的动作,“扑簌簌”的流出来,混合在肮脏的沙土里,不断的往外冒着。
佟高一看,大喜过望,当即冲过去,一把抢过士兵手里的铲子,“嚓嚓嚓!”几声,便将地上的坑使劲刨开。
“簌簌簌……”
金子!
金灿灿的金子,随着破晓的朝阳,像井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2更!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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