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听, 自己还没答应,张超倒是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笔账……
记着!
张让已然听到了张超的话,催促着曹操进入营帐。
如果是平日里, 曹操便立刻进入营帐了,毕竟美人邀请, 而且还如此心急,又是自己的心仪之人。
而此时……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 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心想张超与曹洪那是没见过世面, 自己早就见过了世面,而且还做足了准备, 应该不会有问题。
于是曹操壮士断腕一般,“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走了进去。
营帐里有些昏暗,灯火影影绰绰, 张让一身防护服,站在榻边, 榻上摆放着已经解剖过, 还没有复原的尸体。
曹操只看了一眼,当即“呕——”一声, 弯腰伏在一边, 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这冲击力实在太惊人了, 曹操恨不能把昨天晚上吃的也给吐出来,头皮一阵阵发麻。
相对比起来,张奉就冷静的多了。
张奉是个医者,从小开始什么样儿的病患都见过,有些病患病的很严重,烂脸烂肚子的多得是,张奉以前就见过肠子,也是见怪不怪了。
张奉平静的注视着解剖开的尸体,淡淡说:“义父,既然主公来了,那奉先去外面透透气。”
张让点点头,没有说话,不过示意张奉可以出去了。
张奉走出来,在张超与曹洪吐得天昏地暗之际,动作有条不紊的解开自己的防护服。
在张超与曹洪钦佩的目光之下,淡定的往前走去。
张超与曹洪,都是一面吐,一面佩服起张奉来,别见张奉不是武将,平日里也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关键时刻,竟如此铮铮铁骨,毫无畏惧,着实令人佩服!
张奉一脸淡然的走远,拐了一个弯儿,突然嗓子一阵痉挛,似乎再也忍不住,赶紧蹲在地上干呕,他早上没食东西,此时根本吐不出来,只能一直干呕,感觉嗓子一阵阵惊动,根本停不下来。
此时就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张奉面洽,还递了一个帕子过来,笑眯眯的说:“原来张太医,也有畏惧的事情啊?”
张奉抬头一看,原是吕布。
他白了一眼吕布,说:“只是……只是胃里不舒服罢了,并非畏惧。”
吕布哈哈一笑,说:“是是是,张太医无所畏惧……要布帮你拍拍背么?”
张奉:“……”
张奉找了个借口就跑出去了,只剩下曹操与张让二人在营帐之中,当然了,还有一具解剖开的刺客尸体。
曹操捂着鼻子,忍受着嗓子里痉挛的感觉,说:“你是有什么发现?”
张让淡淡的说:“尸体的死亡时间不对。”
“死亡时间?”
张让点点头,说:“昨天早上,咱们才在何氏的营帐见过刺客,当时刺客夺门而逃,消失的无影无踪。”
曹操点头,说:“就是如此。”
张让却说:“但尸体的死亡时间不对,如果何氏的营帐里当真是刺客,说明刺客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十二时辰。”
也就是整整一天。
但张让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这个尸体的死亡时间,完全没有那么新鲜。
曹操惊讶的说:“你是说……”
张让说:“按照死亡时间来看,刺客应该在咱们夜探大鸿胪营地的当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曹操说:“也就是说,咱们在何氏营帐里见到的,不是刺客?另有其人?”
张让点头说:“应该如此,尸体没有经过冷冻,和任何处理,是直接抛尸荒野的,因此死亡时间相对准确。”
曹操眯了眯眼睛,那么何氏营帐里的黑衣人又是谁?
曹操蹙着眉,一时间都忘了尸体的恶心,想了想说:“这刺客是被杀人灭口的?”
张让说:“虽让不得而知此点,但他的死因已经差不多清楚了。”
曹操说:“死于什么?”
张让说:“氰/化物中毒。”
曹操惊讶的说:“和执金吾一样?”
张让点点头,说:“几乎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执金吾的毒是从手臂抓伤进入体内,而刺客的毒素则是因着脖颈上的伤口,进入了体内。”
之前他们在大鸿胪的营地,没有办法给执金吾开膛破肚的验尸,毕竟若是这般验尸,必然引起巨大的骚动。
张让当时只是通过一些表象,不确定是不是氰/化物中毒,毕竟法医要做的事情非常严谨。
如今刺客尸体与执金吾差不多,张让正好解剖了刺客的尸体来检查,发现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曹操说:“那么咱们只要找到杀死刺客的人,就知道是谁毒害了执金吾。”
但杀死刺客的人心思如此缜密,若不是小蛮嗅觉灵敏,根本无法发现抛尸荒野的刺客尸体。
如此一来,岂不是毁尸灭迹,毫无踪迹?
曹操皱了皱,只觉尸体的味道十分难闻,说:“行了,验尸也差不多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张让却说:“自然不可,还要将尸体缝合完整。”
“缝合?”
曹操对验尸一窍不通,毕竟这是下九流的事情,以前都是由奴隶来完成,哪个“正经人儿”喜欢触碰尸体?
曹操从未听说过缝合这个词,他只知道缝衣衫,哪有缝尸体的?
张让冷淡的说:“解剖尸体之后,自然要复原缝合,这是对死者的尊敬。”
曹操说:“他一个刺客,你尊敬他做什么,又不会突然蹦起来。”
张让淡淡的说:“也是对工作的尊敬。”
曹操当真是拗不过他,张让一定要缝合尸体。
不只是要缝合尸体,还要让他在一边帮忙递工具。
曹操脸色铁青,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当真是不能忍受,嗓子里一阵阵痉挛。
而张让则是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给尸体做缝合工作。
刚刚还烂七八糟的尸体,血肉模糊的尸体,被张让这么一“归置”,竟然……
竟然变得井井有条,“漂亮顺眼”了不少。
曹操狠狠松了一口气,起码那些内脏不再袒露着,外面的皮肉果然顺眼多了。
曹操赶紧给自己擦了擦汗,呼出一口气来,只觉自己终于是活过来了。
“嗯?”
就在曹操催促着张让,离开验尸房的时候,张让却突然蹲了下来,蹲在尸体旁边,说:“尸体的指甲里有东西。”
他说着,从工具里拿了一把镊子出来,极为小心仔细的将那细小的东西夹了出来。
因为光线很昏暗,曹操赶紧把旁边的灯举起来,凑近张让,让他看的更清晰一点。
张让用镊子将那东西夹起来,是一条只比头发丝儿粗一点点有限的“细线”。
张让把细线夹起来,曹操说:“这是什么?”
张让也不知是什么,但是夹在刺客的手指里,应该是抓挠的东西,毕竟氰/化物中毒,并不是“安乐死”,是不会悄无声息死掉的。
刺客死前,肯定会引发痛苦,虽没有马钱子一类的毒素令人痛苦不堪,但刺客显然挣扎过。
他的指甲里抓到了什么东西。
如果放在现代,只要化验一下指甲里的皮屑,他们或许便能锁定嫌疑犯,不过如今是东汉末年,根本没有这项技术。
所以这条细线就变得格外有价值。
张让用镊子捏着那条细线,皱了皱眉,说:“主公可问到了什么味道?”
曹操使劲嗅了嗅,一股子血腥味儿,还有尸臭味儿,毕竟刺客已经死了一天半了,还是扔在荒郊野岭,春季万物复苏,说实在的,刺客的面目和伤口都被蝼蚁啃了,看起来斑驳又可怖。
虽尸体已经缝合好,但是伤口仍然会飘散出血腥味儿来。
曹操根本闻不到其他的,一吸气差点晕过去,咳嗽着说:“只有些血腥臭气,其他的什么也没闻到。”
张让却眯了眯眼睛,说:“主公不觉得,这股味道似曾相识么?”
曹操捂着口鼻,含糊的说:“到底是什么味道?”
张让说:“若让没有猜错,这条细线可能是帕子上的拉丝。”
“帕子?!”
曹操一阵震惊,不过这年头用帕子的可不只是女子,男子也会用,毕竟他们没有纸巾,一般都会用到帕子,尤其是讲究的贵族们,难不成直接用袖子抹么。
张让淡淡说:“一股似曾相识,又喷香的女人味儿。”
“女……”
曹操听张让这么一说,只觉昏暗的环境下,张让的表情竟有些“邪魅狷狂”。
女人味儿?!
曹操说:“这是女子的帕子?你是说,杀死刺客的人是个女人,杀死执金吾的人,也可能是个女人?”
张让点点头,说:“是了,让或许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曹操立刻说:“是谁?”
张让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挑了一下嘴唇,而且还是挑起了一边的嘴唇,笑起来那便更是“邪魅狂狷”,还带着意思稳操胜券的游刃有余之感。
那种表情当真是又绚烂,又锋芒,像是天上的明星,可与日月争辉,若此时此刻不是在验尸房这种诡异的地方,曹操恐怕立刻就要吻上去,狠狠的掠夺张让这份毕露之锋芒。
只可惜……
对着一具脸都给蝼蚁啃了的尸体,曹操当真是没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
张让轻笑一声,并能没有回答曹操的问话,反而说:“那么便有劳主公,亲自去将这个凶手……抓回来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