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鸿胪很快被赶出了营地, 最后也没有松口验尸的事情。
大鸿胪一走,曹洪松了口气,哪知道“外人”走了,“自己人”又开始闹事儿。
兖州刺史刘岱突然说:“曹盟主,趁着人主也在, 虽大鸿胪已然离开,但此事乃是因曹洪而起,就算旁人不责问此事, 想必盟主也会给咱们也一个交代罢?”
刘岱显然是找事儿, 明摆着的。
因着刘岱被困雒阳城的一个月里, 备受董卓折磨,因此对曹操怀恨在心, 想要趁机报复曹操。
曹洪乃是曹操的从弟,而且家中富贵的流油,如果能挖掉曹洪, 不仅仅是打击了曹操, 自然也是挖掉了曹操的一条金脉,如此一来, 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刘岱便撺掇着, 让曹操给大家一个交代。
曹操登时脸色阴霾起来。
刘岱又说:“曹盟主,这执金吾之死, 别管是董贼那面儿的诡计, 还是另有什么缘故, 倘或不是他曹洪不守军规, 也不至于今日如此!咱们义军现在,正在反抗董贼暴行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好不容易才击溃了胡轸的叛军,士气高昂,若为了这丁点子的小事儿,便坏了军中规矩,恐怕……”
刘岱说的这话儿,好像是自己击败了胡轸的叛军一样,那面身为功臣的刘虞都没有说话,刘岱反而说道起来了。
曹洪殴打执金吾,的确不守军规,因此曹操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没有立刻发作。
如今大鸿胪来挑拨一圈,的确是被张让与小包子合力化解了,但显然大鸿胪走了,还有后遗症,那便是心存异心之人,仍然想利用此事挑拨离间。
曹洪不服管教,若是说大了,便是曹操治军不严,很可能因着一点子小事儿,阴沟中翻船,坏了身为盟主的名声。
典韦一看这场面,立刻走上前来,“咕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说:“典韦治军不严,纵容麾下破坏军规,理应受罚,请主公责罚!”
曹洪眼看着典韦跪在众人面前,当即走过去,说:“曹洪一人做事一人当,愿受责罚,诸公也看到了,曹洪身上有伤,昨日里主公与典校尉已经责罚过我,是我不服管教,与主公典校尉无关。”
刘岱一听,哈哈大笑,说:“怎么,你还是个有骨气之人?”
曹洪没有说话,刘岱则说:“还等什么,请军法罢!”
他说着,一脸小人得志的看向曹操。
曹操没说一个字儿,只是阴沉着这一张脸,突然转身,面无表情的扬长而去,进入了盟主营帐。
张让眼看曹操离开,便也转身离去,剩下曹洪跪在地上,准备受刑。
张让跟着曹操走进营帐,放下帘子之时,还能听到杖刑的声音。
曹操一进去,当即“哐当——!!”一声巨响,直接将地上的案几踹翻,上面的文书笔墨一股脑全都翻了下来,摔了满地都是。
张让冷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残骸”,说:“主公不是也想责罚曹洪,有刘岱代劳,主公为何看起来并不欢心?”
曹操一阵头疼,说:“曹洪再混,那也是我的从弟,刘岱一个外人打他,我自不欢心。”
张让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这个道理,虽在张让眼中其实并没什么区别,反正都要受刑,但他见得多了,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护犊子”。
简单来说是自己打就可以,别人打就不可以,其实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像一个道理?
张让冷淡的说:“但依让看来,若是主公责罚曹公子,顶多伤在皮肉,刘公代劳责罚曹公子,则除了伤在皮肉,还伤在自尊之上,反而是刘公代劳,更能让曹公子吸取教训,万勿再犯。”
话是如此,张让说的很有道理,曹操打曹洪,那只有皮肉之苦,说不定根本不能让曹洪长记性,毕竟曹洪那秉性从小被娇惯长大,一次两次都没什么记性。
但刘岱打他就不一样了,伤的不是皮肉,而是脸皮。
但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张让说:“方才大鸿胪的反应,十分蹊跷,大鸿胪不允许让去验尸,显然有所隐瞒,恐怕并非被曹公子打死。”
曹操点点头,说:“的确如此,这大鸿胪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无非是想要替董卓讲和罢了,我义军屯兵许久,眼下又溃败了胡轸,绝不能再次溃散,他董卓就做他的春秋他们去罢!”
曹操当下令营中整顿,而且还议会研究如何进攻董卓,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看看董卓和他的使者们之间,能有多少分的信任。
曹操去幕府议事,晚上才回到了营中,刚一回来,还没坐稳,典韦便大步跑过来,但并非是去找曹操的。
典韦进来之后,都没给曹操作礼,似乎没看到他一般,赶紧冲过去就去抓张让。
典韦一把抓住张让的手,急切地说:“列侯,快与我来,曹公子害了热,伤口也烂的厉害,还请列侯救一救曹公子。”
张让一听,赶紧提了药箱子,连忙与典韦走了。
曹操听罢了只觉心中火气旺盛,一时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探看曹洪。
看了火气更大,不看心里又不踏实。
左思右想之后,狠狠叹了一口气,赶紧也跟着冲出营帐,前去探看曹洪。
曹洪现在是士兵,没有自己的营帐,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现在天气也转暖了,越发的热起来,大家一身臭汗,衣衫也不换,典韦怕曹洪伤口溃烂,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营帐。
于是众人跑到典韦的营中,只见曹洪趴在榻上,似乎没有什么意识,昏昏沉沉睡着。
典韦都不敢给他盖被子,后背的衣衫都烂了,血肉模糊成一片。
曹操一看,当即眼珠子赤红,额角青筋甚至爆裂,嗓音沙哑的说:“刘岱这个竖子!”
他说着,转身便要出去,却被张让“啪!”的一声,一把拉住了手臂。
张让拉住曹操,曹操还以他要安慰自己一两句,哪知道张让把一个空盆子递到曹操手里,说:“主公要出去,正好儿帮忙打一盆清水回来。”
曹操低头看着手中的盆子:“……”
一腔热血都崩溃了!
曹操只好认命的端着盆子出去打水,张让则是把药箱摆开,拿出曹操送给他的手术刀来,将曹洪背后的衣衫划开,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粘着血迹的烂衣衫拨开,才好清理伤口。
典韦在一面看着,心里焦急不已,但是不知能干什么。
“嘶……”
曹洪虽在昏睡,没什么意识,但似乎疼的很,疼的一抽一抽的,微微颤抖着,一下子出了很多冷汗。
张让手脚很是麻利,将曹洪的血污全都擦干净,然后给他清理伤口,将杖责与鞭笞的毛刺全都挑出去,确保没有东西留在伤口里,这才小心翼翼的给他伤药,然后将伤口包扎好。
等张让做完这些,只觉有些头晕目眩,已经出了一头冷汗,长时间集中精力,让他这单薄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张让刚一站起来,登时差点摔倒在地,曹操一步跨过去,将人搂在怀中,说:“张让?”
张让晃了晃头,说:“无妨,就是有些累。”
曹操说:“累便坐着,你这是去何处?”
张让淡淡的说:“让想净手。”
“净手?”
曹操低头看了一眼张让的双手,刚才沾满了血污,不过已经用布巾擦过,白白嫩嫩的根本没什么污秽。
但张让因着老本行的缘故,所以如果不洗手,会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曹操连忙说:“好好好,我给你净手。”
他说着,让张让坐下来,自己跑去把盆子拿过来,捧着让张让净手。
典韦见曹洪仍然昏迷不醒,便说:“列侯,曹公子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张让看了一眼昏迷的曹洪,很是冷漠的说:“曹公子昨日受罚,本已体力透支,痛觉很是伤神,如今昏迷是正常的,明日应该便可醒来,但切记不要让曹公子发热,一旦伤口溃烂发热,那便不好了。”
典韦赶紧点头,小心翼翼的给曹洪盖上被子。
张让说:“今日让留下来守着,若有情况,也好帮衬。”
张让不走,曹操也不想回去,难道回去之后和小蛮一起睡?
尤其曹洪这模样,他也不放心。
这里是典韦营帐,因此典韦也不会走,于是三个人便都留下来照顾曹洪。
典韦守在榻牙子边,都没有合眼,一直盯着曹洪。
张让则是因为劳累,有些不支便睡着了,曹操搂着他,让他伏在自己腿上,枕着睡,自己坐在席上,便半靠着。
睡到半夜之时,张让忽然醒了,就想去看看曹洪有没有发热,这么一摸,还真是稍微有些热乎。
张让伸手搭着曹洪额头,哪知道曹洪“唰!”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目囧囧有神的盯着张让。
下一刻突然一把拦腰搂住张让。
张让“嗬……”了一声,他也不敢动,怕碰到了曹洪的伤口。
曹操立刻便醒了,赶紧过来查看,典韦就在旁边,连忙也说:“怎么的?”
曹洪醒了过来,搂住张让的腰身不放手,十分亲昵的还磨蹭着,口中含糊的说:“唔……典韦……大美人儿……”
典韦:“……”
典韦一时都没听清楚,怀疑自的耳朵是不是听差了。
曹洪发烧烧糊涂了,竟然把张让当成了典韦。
曹洪搂住张让不撒手,说:“你……你是不是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平日里也多吃肉啊!”
张让冷淡的推了两把曹洪,说:“曹公子,让不是典校尉。”
典韦也说:“曹公子,我是典韦啊。”
曹洪却不理真正的典韦,只是扒着张让不松手,说:“你这顽牛,为何就是不开窍?”
他说着,松开了张让。
张让本想抽身离开,哪知道曹洪突然捧起张让的面颊。
张让的脸很小,曹洪双手一捧,就衬托着张让的脸更是小,然后“嘿嘿嘿”笑了一声,突然倾身过去,就要非礼张让。
曹操一看,警铃大震,赶紧一把抓住曹洪的衣领子,但他又怕碰到曹洪的伤口,说:“子廉!你醒醒,典韦在那边!”
曹洪不管,认定了张让就是典韦,回头来看曹操,还用头枕去丢曹操,说:“走开!别……别妨碍本公子……”
说着,还要生扑张让。
典韦也是着急,生怕他碰了自己的伤口,赶紧过去阻拦,拦住要非礼张让的曹洪,说:“曹公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啪!”一声,已经被曹洪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脸上,给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曹洪还一脸调戏良家妇女的坏笑,说:“别妨碍本公子及时行乐!”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