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没成想, 高高在上的总盟主竟主动为自己拭汗,当即感激的说:“总盟主抬爱了, 典韦一介莽夫, 出了许多汗,肮脏的很, 万勿脏了总盟主的手。”
曹操一听,反正已经给典韦擦汗了, 便做足脸面儿, 说:“诶?这是什么话?你这般说, 本盟主便要呵斥与你了, 咱们酸枣盟军, 一个个都是自家兄弟,如何论什么高低贵贱, 这是谁家的道理?我这个总盟主, 如何竟不知道?”
典韦更是感动, 毕竟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士兵, 张邈责罚与他,将他遣到庖厨来劈柴烧火。
典韦本是陈留侠客,投军效命,为的自然便是杀敌报国,如今来到庖厨, 哪能不一肚子火气?并非是他看不起伙夫, 只是术业有专攻, 自己分明一心想要杀敌报国, 张邈却把自己丢到这里。
如今曹操突然杀了出来,别管他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典韦这么一对比,便是感动的不行。
张让奇怪的看了看曹操,不知曹操今日是怎么的,竟然如此殷勤?
方才还说看不出典韦是人才,眼下却亲自给典韦擦汗,还一口一口兄弟的相称。
典韦谢过曹操,之后说:“不知总盟主与列侯二位,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里可是庖厨,君子远庖厨,总盟主和列侯都是酸枣营中数一数二的翘楚,为何会来到此处?
若说为何,曹操也不知道。
张让淡淡的说:“明日便是幽州牧的接风宴,让想来看看菜牌子,顺便加几道菜。”
曹操心里“咯噔”一声,张让要加菜,看来幽州牧有“口福”了。
典韦赶忙把菜牌子拿过来,说:“请列侯过目,这便是明日接风宴的菜色,不知列侯还需加些什么,只管写下来,我等会子遣人去做来。”
张让看了看菜谱,说:“我还想加几道菜,但这几道菜色十分新鲜,一般伙夫都不会做。”
典韦一听,说:“那好办,列侯需要什么食材,您吩咐我去找来便是,咱们这里都有伙夫,列侯将烹食的方法交与伙夫便是了。”
张让点点头。
典韦便十分热心的询问,说:“列侯,您都需要什么食材?”
张让想了想,说:“羊肉、鸡肉、桂圆、海参、鸡子、另外还有辣椒。”
典韦奇怪的说:“辣椒?”
这个年代还没有现代的辣椒,不过酸甜苦辣咸五味,古来有之,因此古代也是有辣的,张让便让典韦去找了一些辣椒的替代品。
又补充说:“越是辛辣越好。”
典韦笑说:“列侯请放心,这有什么值得列侯担心的不成?”
典韦此人立如松行如风,听到张让吩咐,立刻极其麻利的便去寻找这些食材。
曹操抱臂在一边儿,他压根儿都没进过庖厨,今日是头一次,只觉浑身不舒坦,油烟味儿十足,呛得他直咳嗽。
要知道古代是没有抽油烟机的,曹操捂着口鼻缩在一边,便如同受气包一般。
等典韦走了,曹操这才来到张让身边,低声说:“你这又要羊肉,又要鸡子的,到底做什么?”
张让笑了笑。
是了,张让又笑了,在这油烟漫天的庖厨中,笑的犹如谪仙一般,明媚又温柔。
曹操却只觉背后一阵发凉,谁家要倒霉了?
张让便说:“让只不过为明日宴席,加几道菜,请陈留太守吃席罢了。”
请张邈吃饭?
曹操登时有些迷茫,难道张让给张邈吃几道菜?张邈便能“割爱”了?
曹操狐疑的说:“你到底什么名堂?”
他转念一向,说:“你不会是想要毒死张邈罢?”
说着赶紧压低声音,恐怕隔墙有耳。
张让坦然的摇摇头,曹操松下一口气。
只听张让淡淡的说:“请主公放心,羊肉、鸡子等等,非但无毒,而且温补,与人有益,绝不会毒死张太守,至多……半死罢了。”
“什……”
曹操一口气没喘上来,也顾不得油烟了,连忙拉着张让到无人的角落,低声说:“你不是说羊肉鸡子都是无毒的么?那怎么还能让……他半死?”
曹操为了避免被人听到,因此张邈的名字也没提出来,干脆隐晦的指代了一番。
张让镇定坦然的说:“虽亲温食补,但医家讲究因人而异,请主公放心,让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只要张太守食了这顿,必会主动上门恳求。”
曹操听得半懂不懂,他不懂医术,也不知羊肉与鸡子到底有什么样巨大的功效,能让张邈那个爱面子的倔人来上门恳求。
羊肉和鸡子这东西,曹操平日里也没少食,不知张让到底为何如此笃定。
正说话间,典韦已经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咯咯哒!”不停扑腾的活鸡。
庖厨了本就油烟弥漫,乌烟瘴气,再加上鸡毛满天飞,不停“咯咯哒”,曹操立时“阿嚏!阿嚏!”的打了两声喷嚏,鼻子尖儿也红了。
竟是对鸡毛过敏。
曹操本就生得高大俊美,鼻子尖儿一红,正是现代时下最流行的小鹿妆,鼻头一点点嫣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再加上曹操因着打喷嚏,反射性生理泪登时流了下来,眼眶也红润润的,一时间竟说不出来的可怜见的,惹人疼爱!
曹操“阿嚏!”的打着喷嚏,只见张让在一侧死死的盯着自己,那感觉就好像大灰狼盯着小绵羊一样。
曹操也不顾不得这些,赶紧捂着鼻子,含糊的说:“这该死的鸡……阿嚏!毛!我……阿嚏!”
曹操实在忍不住,只好跑出庖厨,可张让与典韦还在里面儿,方才典韦眼看着张让还脸红,因此曹操十分不放心叫他们待在一处。
曹操进不去,又不安心离开,便蹲在庖厨门口,捂着口鼻,暗搓搓的盯着里面儿的张让与典韦二人。
张让不觉如何,典韦只觉后背一阵阵发麻发凉,好像有人一直瞪着自己似的。
典韦帮张让杀了鸡,去了鸡毛,曹操这才从外面挤进来,将典韦挤开一些,殷勤的对张让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张让想了想,今日需要试验很多菜色,因为食材佐料不齐全,要看看能不能成功,明日接风宴上,让伙夫们做成功的菜色。
如此一来,帮忙的人越多越好。
张让便说:“那请主公帮忙将鸡肉剔骨。”
“剔骨?”
曹操从未做过这件事情,给人剔骨倒还差不多。
张让点头说:“是了,一会儿做去骨炸鸡。”
曹操从未听说过“炸鸡”这倒菜色,但听起来便觉新鲜,于是挽起袖袍,十分爽快地说:“不就是剔骨?这还能难倒了本盟主?”
曹操将旁边的菜刀拿过来,对着那整只鸡狞笑一声,然后手起刀落,“砰砰砰!”几下,将那只整鸡剁的七零八碎。
张让只是回了一个头,再去看曹操,那只鸡已然殒身不训,简直便是血沫横飞,险些剁成了鸡肉馅儿,而且骨头渣子切得乱七八糟,碎的到处都是,这若是做成了炸鸡,一口咬下去,还不若不剔骨,非把人的牙齿给蹦碎了不成。
曹操一口气剁完,还轻笑了一声,十分自信的说:“如何?你看我这刀工,可好?”
张让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伸手拨了一下曹操,然后冷酷无情的说:“主公,请到外面儿等,不要在此碍事儿。”
碍……事……
曹操听到这里,只觉自己好生委屈,这骨头不是都给剁出来了,自己这般认真,放下身段儿下庖厨,结果张让呢?
非但不领情,还说自己碍事?
当真好笑!
曹操冷笑一声,还未开口,张让已然接过曹操刚才用的菜刀,也挽起袖袍,露出纤细修长的手臂,“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怕说的便是张让本人了。
曹操目光灼灼然的欣赏着张让那流畅优美的手臂,哪知道下一刻张让手起刀落,“唰唰唰”几下,便将曹操剁的烂七八糟的的鸡肉与骨头分离。
每一下,刀尖全都蹭着鸡骨头缝隙下去,然后“刺啦——嘎巴!”一声,将骨头完完整整的剔出来。
白森森的骨头上沾染鲜血,却不带一丁点子的肉屑,也不会将骨头砍碎,剁出毛茬儿来。
“呲——刺啦——”
“嘎巴!”
“嗤——”
没一会子,张让便将曹操剁的乱七八糟的“尸骨”全部收拾整齐,去骨鸡肉放在一面待炸,又把剔下来的骨头放在一面,并没有丢掉,反而将骨头还原成了骨架模样。
一只没有肉的白骨整鸡,便如此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曹操眼前……
典韦在一面看着,惊叹的说:“列侯,好刀工啊!竟比技艺精巧的庖丁还要厉害许多!”
张让却淡淡的说:“没什么,以往解剖的多了,自然熟悉一些。”
解剖?
曹操与典韦均未听懂这个词汇,二人都是一脸茫然。
张让说着,回身又去用清水清理刀子,将上面的血迹冲刷下去。
曹操眼看着张让白皙纤细的手指,将刀子与白骨顽弄与手掌之中,登时后背一阵阵发凉,只觉自个儿下面莫名凉飕飕的生风……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