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不仅没问到,还得了没趣,又惹了穆凉不悦,回府的路上都不敢说话,闷闷不乐半日。
回府后,大夫来诊脉。大夫是一与住持年龄相仿的老头,林然自从见过那个神叨叨的住持后,就不喜欢这些人。
不想给他诊脉,手背在后面,望着穆凉:“阿凉,我不喜欢他。”
“你喜欢那个少东家,让她给你来诊脉,可好?”穆凉温声细语,吓得林然脸色发白,乖乖地将手伸了出去,白嫩地手心里还沾着玫瑰露,带着淡淡的粉色。
大夫从北边而来,是陛下特意让人去请来的,医术精湛,对林然的病也是有专攻,他把脉后,眉眼蹙得深,慨然道:“小东家这个病,许是药理冲突,不会是撞到脑子的外力冲击。若是后者,或许治愈的可能性大些。前者的话,将药方拿来,我试着对症下药。”
林然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好感强了些许,追问道:“你会看面相吗?”
老大夫正想着如何解她病症,听到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缕胡须的动作都跟着停下来:“面相?我只诊脉,不算命。”
“那为何有的人会诊脉,还会看面相?”林然追着不放,见老大夫迟疑,就加紧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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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家这个病怕是病得不轻,可是性情大变?”老大夫实在不想说这些莫须有的问题,转身看向沉默不语的穆凉。
“对,性子变了很多,做事说话颠三倒四。”穆凉回道,她曾在张氏的药中下过疯魔的药,药方是何,她也有存根,只是秦宛下的药与她多半不同。
如今人早就死了,怎会知晓药方的细节。穆凉心揪,摇首道:“没有药方。”
“对症下药,东家无药方,我这里要摸索一阵才可。”老大夫不说漂亮话,说高了容易打脸。
“也可,只是前些时日有一大夫留下一张药方,道是可以稳定她的病,您看看。”穆凉将住持给的药方递给大夫,察言观色,留神他的反应。
林然托腮看着两人,想起阿凉还在生气,就挤到她身边去,看着她的容颜:“阿凉,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你若觉得无趣,去外间玩耍一阵。”穆凉不想她知晓太多的事,眼下林然性子不定,知晓了只会徒增伤心,夜晚梦魇。
她朝着屋里伺候的婢女扬了扬下颚,婢女会意,拉着林然出去:“家主,园子里带刺的花开了,您去看看?”
“带刺的花?”林然来了兴趣,跳下榻,随着婢女往后院而去。
老大夫依旧在审视药方,屋里的人都屏息凝神候着,也包括穆凉,不敢错过他一丝神色。
许久后,老大夫长叹出一口气,面露赞许道:“他该是知晓下药的药方,故而对症下药,此药温和,徐徐图之,先将残余的药力去除,待病情稳固,再慢慢行针,试着调理。”
住持知药方?穆凉震惊,林肆推荐的究竟是何人?
她不动神色,敛下微露的惊讶,淡笑道:“如此,此方可用?”
“自然可用,东家不放心,我可代为试药。”
老大夫对这药方似是极为有兴趣,甘愿试药也说了出来,穆凉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颔首应下:“有劳您了,您有要求,但可提来。”
“无甚要求,给我将药方上的药凑齐就可。”
“药早已配全,就在府内。”穆凉做事谨慎细腻,在得到药方后,就立即命人去准备,一刻都不容耽误。
老大夫满心欢喜而去,穆凉则坐在榻上不语,思考无果后,提笔写信给林肆,问及住持的身份。
那日住持道林然非良善之人,只当是揶揄一笑,如今看来,怕是有些故事了。
她回书房,将情形大致写于林肆知晓,让人快马送回洛阳。
近午时,小厮出府送信,林然捧着带刺的花回来。
杨柳桥绿,玫瑰嫣红,握在手中,红绿相间,倒觉得是抹好景色。
穆凉见她忘了早间的事,也不再提及,至于沈杳处,她着人送话去,莫要再见林然。下次再出府,就让人盯着些。
林然将花插进瓷瓶里,白瓷莹润,又不多见,玫瑰开得艳丽,夏日里感到阵阵香气。她拉着穆凉凑近闻了闻,道:“阿凉,你觉得香不香?”
“很香。”穆凉淡笑。
林然嗅了嗅鼻子,又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转向穆凉,鼻翼微动,嘀咕道:“阿凉,你身上也好香。”
话转得太快,穆凉跟不上她,心跳漏了一拍,林然就凑过来了,停在她耳畔:“阿凉身上的香气很淡,好闻,这个玫瑰花香气浓郁,不好闻。”
人自有体香,香气因人而异,林然日日闻得都是穆凉身上的香气,日日相处,喜从心底出。
她潜意识里夸了一句,穆凉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反是林然好奇道:“阿凉,你身上熏香了吗?”
说完又觉得不对,她夜夜也阿凉在一起,也未曾见到什么熏香,就算有,她身上也该有才是。她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寡淡无趣,便道:“阿凉,我身上怎地没有香气?”
“你喜欢,熏些就是了。”穆凉安抚道。
林然兴致勃勃:“我要熏你身上的。”
“那怕是不行。”穆凉拒绝。
林然苦恼:“为何不行?”
穆凉不知如何解释,迎上林然着纯澈的眼眸后,脸色微红,“没有香。”
“那你熏的是什么?”她追着不放,穆凉面色如同晚霞,娇艳欲滴,侧身不去看她。林然不肯饶她,扯着她的袖口,“阿凉,你怎地不说话了?”
“你喜欢熏香,午后让婢女给你找些香来,不用与我一样。”穆凉敷衍道,她不喜熏香,又不像其他人般熏香。
面对穆凉红潮氤氲的荣颜后,林然俏脸一笑,想起半日都没有握到她的手,就忍不住牵着她的手,一同坐回榻上。
穆凉笑了笑,没有拒绝,坐下后,想起沈杳,便装作随意道:“今日那位少东家与你说了什么事?”
“我不认识她,不知怎么回她的话,不过她知道我生病的事,问我病可曾好了。还有、还有……”林然顿住,脑海里闪过一片空白,极力去想,又忍不住问穆凉:“我与她相识吗?”
“见过几次罢了。”穆凉道。
“见过几次,她还说塞了东西给我,可我不记得了,你知晓吗?”林然每日都会陷入困惑中,她除去对眼前人的相识后,其余人都不认识。
下意识去想,苦苦思索,与脑海里的记忆挣扎一番,还是一片空白。
她有时在想,除去穆凉外,于世间是不是就剩下她一人了,茕茕孑立,孤苦无依。府里的人伺候她,跟着她,也是因为阿凉在。
阿凉若不在,他们也不会对她展颜,不会认真伺候她。
有了这一想法后,她对穆凉的依赖更深,甚至超过自己。穆凉的在手在她耳畔徘徊,道:“确实塞了,那信被你烧了。”
“烧了就烧了。”林然对那位少东家也无甚兴趣,道:“阿凉,你喜欢我吗?”
闻她低落不自信的话,穆凉打起精神,又见她目光躲闪,心下一叹:“你觉得呢?”
我觉得?林然恍惚,想起今日的事,她又不自信道:“不晓得。”
“怎地就是不晓得了?我待你不好吗?”穆凉觉得好笑,记忆差了,对那些旧事不记得罢了,就连心思也不如往日敏感了。
林然揣测不安,久久不语,穆凉温声道:“待你不好?”
“好,好与喜欢有关系吗?”林然心头一紧,看着穆凉的眼睛也挪开了,穆凉觉得她不安了,想想也是。
林然脑海里只有她一人,事事以她为先,不知旁人、不知世间有什么,就连那些婢女也是叫不出名姓来。
脑袋里的空白,时间久了就会成为不安,继而每日惶恐。
林然就方出生的婴儿,一张白纸,几日的时间不足以将她这张白纸填满。在还没有填满之际,又化为空白。
穆凉望着她,目光关切,“我若不喜欢你,为何与你日日在一起,这般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
“不懂。”林然坦然摇首,在见到阿凉唇角浅淡的笑意后,觉得心头暖暖的,“阿凉,我也喜欢你。”
说这句话时,腼腆一笑,低头捏着袖口的凉字。穆凉诧异她这番羞涩,见惯她没脸没皮的模样,也觉得有趣,逗弄道:“你喜欢我,还收旁人的东西,你如何解释?”
“额……”林然迟疑,她自觉心虚,道歉道:“对不起,我与她说清楚可好?”
“如何说呢?”穆凉循循善诱,见她确实知错了,比起上次态度好了很多,她由衷一笑,“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我收了她何物?”林然反应过来了。
穆凉望她,眉眼不动,薄唇微抿:“情诗。”
林然道:“什么样的情诗?”
“让你娶她的情诗。”
林然呆了下来,“我不娶她就是了,回信给她,免得下次又缠着我。”
“也可,你自己做决定。”穆凉不去管她,毕竟此事还需她自己做决定,沈杳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唯有林然亲口否认,她才会死心。
在此地还需注住些时间,行事需多隐瞒些,不然沈杳不敢纠缠不放。
且两家商铺对门,事情办得过于苛刻,反引起街坊的注意。
林然心中有计较后,吩咐人取来笔墨,蘸墨,咬牙切齿须臾后,落笔道:“阿凉,我是不是该要顾及两府对门的情谊?”
“嗯,随你,话说重也可。”穆凉目光如旧,笑意温暖。
林然哦了一声,发了会儿呆后,落比就快了,片刻就写数字,小心地吹干墨迹,然后吩咐婢女送去沈家。
穆凉也没有拆开信,只好奇问她:“你写了什么?”
“我就道娶妻了。”林然诚实道,她脱鞋,爬上榻,挤到穆凉一侧,闻到阿凉身上的气息后,留恋地坐了片刻,见阿凉没有推拒,就趴在她的耳畔,“阿凉,我喜欢你。”
说完,又极正经地坐好,眉眼弯弯,笑意粲然,穆凉一时失神,林然又下榻,让婢女去摆午饭。
婢女信送出去后,林然还是未曾出门,老大夫将药送来,林然喝了几日,还是将几日前的事忘得干净。
老大夫姓崔,在外游历,陛下费了一番功夫将人找到,极为不易。
林然三日没见到人,就会问一句:“先生姓何?”
前两次,老大夫还会温声说话,第三次的时候直接甩袖离开,气得胡子翘了翘,林然不知所以,见他气得不想,才想起哪里不对,同穆凉道:“阿凉,他是不是认识我?”
“他不认识你,崔大夫脾气不好。”穆凉给她解释,这位老大夫对林然的记忆初来极为有经验,诊脉几日后,就感知不大好,整日闷在屋里,三日给林然诊一次脉。
林然记忆愈发差了,那些药汤喝下去,毫无用处。三日不见人,就会忘得干净,穆凉不敢离开她,府门也不让她出了,若真要走丢了,只怕就找不出回来了。
夏日里荷叶翠绿,荷花嫣红,林然采了些莲蓬,坐在屋檐下剥莲子,要给穆凉熬莲子汤喝。
穆凉在书房见管事,玄衣送信回来了,带了至微的画像过来。
画像是画师所画,将孩童的调皮画得细致,穆凉珍惜,见玄衣还在,问起朝堂的事:“陛下为何要亲征?”
“突厥是陛下心中多年大患,当年因为大周方立朝才没有乘胜追击,陛下旨意,将突厥蛮人驱逐边境百里。三位王爷年事已高,怕是力气不足,她亲手提拔的陈晚辞经验不足,朝中其他宿将各司其职,无法调动。”玄衣禀道。
大周虽说复国,可这些年来武将凋零,太后又是推行抑武扬文的政策,突厥趁此来袭,弊处渐现。
玄衣权衡利弊,见穆凉沉默,大胆试探道:“属下想回洛阳,请缨出征,陛下否决了。”
玄衣在陈知意手下多年,镇守边境多年,也是不错的人选。陈知意谨慎,尤其是得知林然病情严重后,不敢将人调回,因此直接回绝她的请求。
穆凉知她一腔热血,停顿半晌,看着至微的画像,眸色渐深,“玄将军的心,我知晓,这里我让父亲过来,你回洛阳。”
“只怕陛下不准。”
“无妨,你带着我信回洛阳,如何都不能让陛下离开洛阳。”穆凉随不管朝堂的事,焉知天子不可随意离开国都的道理。
玄衣叩首,“属下谢郡主成全。”
穆凉沉默,她并非是成全玄衣,而是带了自己的私心,陛下一走,至微托付何人。
林然的病若再不好,突厥来袭,朝堂不稳,大周岂非要乱了。她镇定下来时,想起一人,问玄衣:“长乐处如何?”
“长乐殿下处与往常无异,并无异常的举动,笙歌萧舞,昼夜不分,与在洛阳时很像,且有些放纵之像。”玄衣不耻,长乐若放心秦大人的事,回朝辅助陛下,局势也不会这般严峻。
“昼夜不分?”穆凉低吟一声,秦宛一死,她还寄情于享受吗?
她看不明长乐的做法,林然若没有病,心思活络,定会妥善安排下去。
杀人诛心,秦宛确实狠厉。
穆凉不明眼前的形势,有三位王爷在,陛下坐镇洛阳,突厥有玄衣领兵,也不会生事,不再多问,让玄衣回去休息。
暮色四合时,天气凉爽,林然在廊下坐了半日,剥了很多莲蓬,若要熬汤,只怕府里的人都能喝上一大碗。
她拨得手指疼,又觉得满足,等着穆凉回来喝汤。
穆凉回府后,林然正坐在临窗矮榻上扣着指尖上的倒刺,扣一下蹙一下眉,一双手都是红的。她轻步走过去,“你越扣越疼。”
“不扣难受。”林然扬首笑了笑,见她回来,拉着她坐下:“阿凉,你怎地才回来?”
“有些事耽搁了,今日崔大夫来了吗?”穆凉掰过她的手,瞧着一双手无往日莹润之色,道:“你这是做什么了?做重活也没你这么费手。”
“我剥莲子的,晚上喝汤。”林然将手背在后面,想起一事来,道:“崔大夫又骂我了。”
“嗯,上次骂你,你记住了?”穆凉坐下,唤人去取了药膏来,闻她言语中的又字,有些诧异。上次见崔大夫是三日前,昨日才说改成日日一次诊脉。
三日前的事,这是记住了?
她惊喜抬头,林然却道:“婢女说的,她说上次崔大方骂得我头都没有抬。”
穆凉空欢喜一场,略有些失望,但见林然欢快之色,也就释然了,急不得,不如徐徐图之。
第二日的时候,崔大夫又来了,林然记得他,恐又被他骂,就紧紧闭着嘴巴,直到诊脉后也未曾说话。
唠叨的人一旦不说话,让人感觉不适应,崔大夫收拾药箱的时候看她一眼,“我昨日改药的时候,把小东家毒.哑了不成?”
林然不知话意,吓得脸色一白,“会变哑巴吗?”
“那就没有哑巴,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崔大夫将药箱收拾好后,递给穆凉一张药方,道:“烦请东家抓药。”
“好。”穆谅接过,命婢女去药铺看看。
崔大夫虽凶,医术也好,就是面对林然时心虚,治不好人家的病,也是羞愧。
他一走,玄衣则来辞行。
林然看着相貌陌生的英气女子,脑海里搜寻一遍,不认识此人,还是没有说话,手中把玩着九连环。
她垂首不语,玄衣就知她又将自己忘了。林然但凡记得一人,再见时会先开口说话。不记前尘后,性子变得纯良,不似在洛阳时阴狠。
玄衣叹气,给林然行礼:“家主。”
林然抬首望她,不知何意。玄衣俯首跪地,诚恳道:“今日臣回洛阳,家主遇事多保重。”
她自称臣,林然又是一呆,“你也魔怔了吗?”
“臣……”玄衣一噎,心口顿觉难受,无语凝滞,半晌不语,再多的道理到了家主这里,都是讲不通的。
穆凉起身扶起她,低声道:“莫要与她计较了,上次还说我在说梦话。你路途之上且要安全,回洛阳后送平安信来。”
“谢郡主关心。”玄衣起身,目光还是落在林然身上,久久凝滞,也不知该说什么,冲着两人再度行礼,这才转身走了。
穆凉送她出府,又让穆槐送她出城。
回府后,林然依旧坐在远处解九连环,与往日一样,解不出来还是想解,见她回来后,林然让出榻沿的位置,坐在里侧。
穆凉就这般望着她,静默无声,林然未曾察觉出异常,照旧躺在她的身上,翻过身子,将九连环放在几上。
穆凉摸摸她的额头,掌心一片温软,温声道:“小乖,再过数日,我父亲会过来,你莫要调皮。”
她神色温软,声音温柔,然而不知为何,林然看出了些许伤感,她坐起身来,“阿凉,他来、不好吗?”
“我也不知。”穆凉心中不定,若在以往,她踌躇不定时,林然就会先她一步将事情安排妥当,不会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道不知,林然就跟着慌了,“阿凉,他是不是带你走的?”
“那倒不会,我若走,也会带你走的,你不要害怕。”穆凉安抚她,知她想法简单,就没有再说,免得也令她几日不安。
林然的心思只会存着几日,何必让她几日不安。
“要走一起走。”林然心中放下,见她愁苦不堪,微微侧了侧身子,学着阿凉昨夜的样子,碰着她的唇角,唇角相触,什么样的忧愁都不见了。
穆凉轻轻颤了一下,林然几乎压着她,她瞧着林然青涩的模样,伸出舌尖,先是轻轻触碰她的唇角,而后吮吸,脑海里的烦恼跟着不见了。
须臾后,林然就停顿下来,不知所措。
她就只记得阿凉亲过就没有了。
林然呆滞,穆凉不语,笑了笑,笑意温暖,激得林然心口发热,她握着穆凉的手,探向她的心房:“阿凉,这里很烫。”
“烫就、就意味着你还有生命。”
林然行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觉得心空缺了不少,难受,她狐疑又不知为什么。
这样的难受到夜间也没有解决,她苦恼,次日就想出府去玩,穆凉没有答应,她则在府里走动。
清晨凉风阵阵,她坐在院落里投壶,射了十次,就中了一次,成果凄惨。
看着满地的箭,耳畔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抬首就看到风尘仆仆的两位男子。
穆能赶了一夜路,心中烦躁,见到林然在投壶,气得就要揪她耳朵,穆槐拦住他:“王爷,她不认识您。”
拉扯的两人吓得林然后退,脸色发白,想起这是自己的府邸,不免底气硬了些,肃然望着两人:“你们是何人?”
穆凉气得心口疼,“你再说一遍,老子、老子是你爹。”
“我没有爹……”林然支吾一句,阿凉没说她有爹,这人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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